| 影评习作| yuan作为一名作者导演,西川美和是自己所有长片作品的编剧,她总是耐心地剖察着日本的家庭乃至社会,不断在“自我与他人”、“真实与虚假”两对命题之间游走,借助象征性的指示物映射出它们交缠黏连的复杂状态。
例如《蛇草莓》与《摇摆》利用蛇草莓和吊桥,将主角放置于记忆真假难辨的漩涡之中;《亲爱的医生》则用一根不起眼的电筒笔指涉冒牌医生的行医梦想。
《永久的托词》同样处于这一序列中,它是西川美和的第五部影片,改编自西川美和的同名小说。
相比于符号意义更为明显的蛇草莓、吊桥与电筒笔,《永久的托词》使用的提示物——人的视线——要抽象得多,然而通过巧妙的视听手法,西川美和却让人的视线具备了串连主题与人物成长的关键作用。
带给他人不幸的幸夫的悲剧对内用言语伤害妻子,当她坠湖时,自己甚至正在家中与情人会面,对外却在葬礼上说着深爱妻子的漂亮话,这便是《永久的托词》的男主人公——冷漠、虚伪、狡猾的小说作家衣笠幸夫。
然而正像西川美和作品中的其他主角,幸夫并非是一个脸谱式的反面人物。
幸夫的复杂性在于,他之所以为他人带去不幸,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自身的不幸:缺失自我认同。
在影片开头,夏子的视线为揭示这一点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
影片开头是夏子为幸夫理发的场景,二人刚开始沉默不语,随后夏子被综艺节目中丈夫的回答逗乐,沉默被打破。
就是这一声再平常不过的笑,成为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在之后的四分钟里,幸夫接连对夏子在内的人表示不满。
他先是认为夏子在嘲笑自己,要求夏子把电视关掉;又因母亲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别人而心烦,怀疑小学同学联络自己的目的是要利用自己;最后责问夏子是否在提醒他,自己成名之前是靠夏子吃饭的,并让夏子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他的本名,断定夏子无法理解因名字感到耻辱是何种感受。
总之,幸夫将夏子的笑声解读成嘲笑,安慰解读成同情,鼓励解读成讽刺。
无论夏子用何种方式缓和气氛,幸夫都用尖锐的话刺向想要靠近他的夏子。
当夏子停下剪发的动作,凝视镜子里的幸夫时,幸夫将头偏移,避免与夏子的目光产生交集。
他自认到:“不用同情我,我就是一个缺乏自我认同的男人”。
缺乏自我认同的幸夫对于他人的评价极度敏感并存在认知偏差,所以当夏子被综艺节目里的幸夫逗笑,他才会下意识地认为她在嘲笑自己。
就算夏子近乎讨好地呈现出退让的姿态,比如告诉幸夫她很喜欢幸夫的本名,幸夫也不会相信夏子,毕竟连幸夫自己都无法肯定自己,他又如何认可夏子对自己的肯定?
在影片中,幸夫只对夏子承认过自己的性格缺陷,这是他在最熟悉的人面前才会使用的策略。
作为与幸夫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夏子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幸夫,幸夫的伪装在夏子面前已然失效,幸夫能够用话语攻击夏子,却深知自己才是在无理取闹、经不起审视的那个人。
所以幸夫在整段对话中不停躲闪夏子的目光,同时又认为自己的卑劣本质在夏子面前早已一览无遗。
最后,在夏子的目光之下无处藏身的幸夫只能将矛头指向自己,通过一句“我就是缺乏自我认同”的自嘲,为自己赋予弱者的身份,进而占据道德高地,从夏子那里夺回无谓的掌控权。
影片的名字“永久的托词”便是在指涉幸夫因缺乏自我认同,凭借托词(即借口)为自己编织虚伪外表的举动。
在夏子的葬礼上,她的视线再次经由其遗像,讽刺着幸夫的表里不一。
这一段落仅由两个镜头组成。
第一个为横移长镜头,全景展示幸夫手持悼词演讲的场面,多架摄录设备始终处于这个镜头的前景,占据了画面在水平方向上的一半空间,暗示着摄影机乃至媒体在这场演说中的重要地位。
第二个镜头是以幸夫为旋转轴心缓慢运动的中景镜头,它更加细致地展示了幸夫的神态和举止。
幸夫念着经过精心雕琢的抒情台词——“我没让内人以外的人剪过头发,失去她之后,我的头发会一直留长吧”——并作悲痛状,其身后是夏子的遗像,夏子的视线恰好投向幸夫,同时闪光灯和快门声不断提示着画框之外媒体的存在。
与影片开头不同,这一次,夏子的目光不再具有压迫性。
对于正在发表演讲的幸夫而言,来自摄影机的视线指涉着它背后数量巨大的受众,这让夏子的视线变得无足轻重,幸夫不再需要经受夏子的审视,而是能够面向摄影机心安理得地作秀。
但对于影片的观众而言,比起摄影机,更加难以忽视的是夏子的视线。
在第二个镜头的开端,夏子的遗像处于画面右侧,望向正在把自己的死亡当作宣传工具的幸夫,随着镜头的运动,夏子的遗像从右往左形成了画面里最引人注目的运动轨迹,由此提示观众它的存在。
夏子的遗像对于幸夫而言的缺席,以及它对于观众而言的在场之间的错位带来了相应的戏剧张力,它不仅折射出幸夫惯于逃避、耽于假象的懦弱心理,也暗含着导演对于此时的幸夫的轻蔑。
欺人与自欺除了幸夫与夏子夫妇,影片的重要角色还有与夏子一同逝世的小雪的家人:小雪的丈夫阳一以及他们的孩子真平与小灯。
幸夫提出到阳一家照顾小灯,是影片的转折点之一。
曾经拒绝踏入妻子的生活、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幸夫,通过与孩子们的相处,终于成为了能够看见他人并给予爱的人。
但这一切并非始于幸夫的“良心发现”。
与阳一一家见面前,幸夫面临着文思枯竭的烦恼,更被出版社编辑当众指责近年来的文字没有温度。
在与真平独处时,幸夫却意外发现照顾孩子是能够帮他激发写作灵感的新奇体验。
于是幸夫凭借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即让真平安心学习,使孩子们获得“转换心情的跑道”——又一次文学性的修辞实践,说服阳一接受了自己的帮助。
尽管幸夫最初的动因是用托词包装后的私欲,但在体会到守护真平和小灯为他带去的认同感之后,渐渐地,他不再在意自己的写作素材,而是为孩子们牵肠挂肚,希望通过参与阳一的家庭生活,使自己拥有“能够守护的人”。
幸夫的到来也使阳一的家庭回归了正轨。
无论是在电影还是在小说中,西川美和都在暗示,尽管小雪的离去给她的家人留下了心理上难以愈合的重创,幸夫却在生活上填补了这个家庭的残缺:幸夫的任务从陪伴小灯,延伸到做饭、晒洗衣物、清洁浴缸、骑着本属于小雪的自行车接送真平和小灯——这些都是小雪曾经的工作。
然而,幸夫对阳一一家倾注的精力与爱,实则是他对于自己生活的逃避。
幸夫帮助阳一的家重获秩序,他自己的家却杂乱无章。
因为他享受的不是做家务、辅导作业,而是通过这些工作从阳一和孩子那儿感受到的依赖。
当幸夫在自己的家中独自一人,这些工作就因无人见证而失去了意义,更会提醒他夏子已经逝世的事实。
幸夫的经纪人作为这一切的旁观者,向幸夫指出了他那无私奉献的表象之下的逃避本质。
紧随其后的是对于这一真相的注解:幸夫在阳一家里突遇地震,将小灯和真平保护在双臂下;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当幸夫回到自己凌乱不堪的家中,夏子的遗像因地震倒下,从画面中消失,隐喻幸夫彻底逃离了夏子的视线。
与前文提及了两次的夏子视线的作用相联系,我们能够发现幸夫逃避心理的滋长。
第一次是影片开头夏子为幸夫理发时,幸夫不敢与夏子对视,但夏子的目光仍然具备极强的压迫性,使他在夏子面前进行了缺乏自我认同的自认。
第二次是在夏子的葬礼上,夏子的目光被摄影机所遮蔽,幸夫得以暂时忘记夏子,用深情的形象掩饰自己的卑劣本质。
当媒体退场,幸夫必须与夏子的遗像独处一室时,为了不受负罪感的折磨,他便更加彻底地逃离了自己一片狼藉的生活以及夏子的审视, 地震给夏子遗像带去的隐身指涉着这种审视的隐身。
幸夫逃离的目的地是阳一的家庭生活,这是一处由幸夫亲手建造的庇护所,藏匿在这个庇护所里的幸夫不必承受夏子的审视,甚至被认为是无私高尚的化身。
与幸夫的逃避共生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幸夫畏惧自己的丑恶本性被揭穿,所以他与提出帮助阳一时类似,再次用帮助另一个家庭的说辞唬弄他的经纪人。
另一方面,幸夫曾经因害怕承担责任而拒绝生育孩子,却在藏身于阳一家庭中的日子里萌生出了对于世俗意义上的完整家庭的渴求。
这种渴求再次借助夏子的视线得到彰显。
在幸夫与阳一一家去海边度假时,幸夫向阳一感慨,羡慕他拥有能够守护的人。
话音落下,幸夫望向海边。
在幸夫视线的匹配镜头里,最初只有正在戏水的真平和小灯,随后夏子从右边入画,与孩子们玩闹,并望向镜头,虚焦与晃动制造出的梦幻效果都提示画面里的夏子只存在于幸夫的想象之中。
夏子望向镜头后是又一个幸夫望向海边的单人近景镜头,两个镜头连接起二人之间想象的对视,随后在幸夫凝望的画面里,响起了小灯喊的一句“爸爸”。
这是一段幸夫对于自己美满家庭的幻想段落,他将自己想象成真平和小灯的爸爸,夏子则是他们的妈妈。
通过将夏子纳入自己甜美的想象图景,幸夫终于流露出对亡妻的几分眷恋,甚至是因为遗憾而产生的不忍。
但西川美和的独到之处在于,她从不满足于虚幻的泡沫。
幸夫之所以会产生上面的幻想,究其原因是他仍然以为自己拥有夏子的爱,仍然以为他才是那个能够选择爱或不爱、使得家庭美满或破碎的人。
接下来,西川美和告诉幸夫和观众,事实并非如此,她两次轰塌假象,逼迫幸夫走上真正的救赎之路。
第一次是幸夫看到夏子手机草稿箱里的那一句“已经不爱了,一点都不爱了”,震怒着将手机摔碎。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面撞向了他最恐惧的真相,即他已经不再拥有夏子的爱。
这是一个扶持过他十年的女人,是一个被他无情刺伤但选择包容的女人,夏子的爱曾经无限度地喂食着幸夫孱弱的自我,让幸夫自卑却又自大,认为这份爱理所应当。
如今,失去这份爱使幸夫的自我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他自我感动着幻想出来的美满家庭也成为一个笑话,他对夏子的负疚感在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他充满攻击性的防御机制。
所以当他被要求将摄影机当作夏子时,他才会一反常态,不顾自己最在意的体面外表和他人的在场,爆发出对夏子的恶意。
但摄影机并没有化身为夏子,摄影机投射的也不是夏子的视线。
西川美和在小说里写到,幸夫站在摄影机面前时,“漆黑的镜头里映出我(他)的影子”,幸夫看到的是自己扭曲的模样,而不是夏子的双眼。
不必接受夏子的质疑的幸夫,第一次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地把一切不堪归罪于夏子,发泄他被剥夺爱的愤怒和怨恨。
假象的第二条裂痕随着优子的出现而产生,她使幸夫感到自己在阳一家庭中的角色有被取代的危险。
优子经历过丧亲的痛苦,为人真诚,能与阳一分享相同的感受,她的第一次出场就在无意间提醒幸夫,正在向阳一说教的自己是多么虚伪。
优子与阳一的服装在颜色上的一致呼应了这一点,他们的衣服总是带有黄、橘、红色,与幸夫的冷色调服装形成了对比。
假象的彻底破碎起于优子提议让自己的父母帮忙照顾小灯,这使幸夫不再有理由留在这个家庭。
如果说幸夫发现夏子不再爱自己之后,仍能躲在阳一的家庭里,那么被优子取代的危险便将幸夫驱逐出这一庇护所,由此阻绝了他继续逃避的全部可能。
讽刺的是,正是由于幸夫说他第二年没有时间照顾真平和小灯,利用阳一的慌张满足自己隐秘的虚荣心,优子才会提出让幸夫感到地位被威胁的建议。
如回旋镖一般,最终击溃假象的是幸夫自己的虚伪。
人生即他人,他人非自我幸夫无处可逃后,等待他的是家里的一地鸡毛。
但正视问题是解决问题的开端。
幸夫开始打扫卫生,收拾衣物,甚至将他在影片开头让夏子关掉的综艺节目当作做饭时的背景音,幸夫逐渐鼓起勇气,背负起夏子以及夏子的死在他生命中应有的重量。
也正是学会正视自己的幸夫——而非从前那个伪善的幸夫——才能够告诫他人,不要轻视那些重视自己的人。
在这番话里,幸夫终于从修饰与抒情中剥脱出来,把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切身感悟传递给真平。
借此,幸夫承认、接纳了自己卑劣的一面,并真正完成了救赎自己的任务。
因此,幸夫在影片快结束时在笔记本上写下的“人生即他人”,其含义并不是让人们活在为他人付出而自我感动的假象里,甚至为了他人而全然抛弃自我,而是先养育出一个勇敢和真实的自己,再凭借这样的自我,在与他人的往来中,生发出爱的连结。
影片结尾,幸夫将夏子和阳一一家四口的合照放在家中显眼的位置。
这张合照里没有幸夫,照片里五个人的快乐只能提醒幸夫,夏子在世时自己的冷酷。
但它对于夏子和幸夫而言,都意味着真实的过去。
在此,夏子的视线实现了它对于幸夫的转变的最后一次见证。
在夏子的注视下,幸夫将夏子为他理发的剪刀收进箱子,他不再需要用被夏子永远爱着的假象欺骗自己。
在再度明亮整洁的屋子里,幸夫重建起独自一人的生活,打算背负着沉重的往昔,踏上正视自己、看见他人的道路。
七月不巧只买到这一张票,但它已经满足了我的七月小西天之旅。
第一次在电影的转场镜头里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角色的情绪流动和心境变化,而不仅仅是对下一幕的切换或衔接。
好几处细节的捕捉都精准还原了生活与人性,浏览器搜索框里名字后缀的变换巧妙地将幸夫的情绪从自大过渡到自省。
幸夫接到阳一车祸消息一幕通过一个窗户的远景将观众的视线聚焦于幸夫慌乱的反应,这个镜头设计相当精妙,同时完成了电影里最大的对比,流露出幸夫对夏子车祸过度冷漠的愧疚。
当我和幸夫一样确信夏子已经不爱他了,映后导演一语将我点醒:短信草稿箱里留下的文字也不一定就是夏子的真实想法,也许她当时只是在气头上。
虽然文字往往是真挚、私密的,但依然存在虚假的可能性,有时我们应该保持怀疑的态度。
刚开始对于幸夫这样集缺点于一身的男人非常反感,对他能展开什么故事并不感兴趣,但好在影院的座椅能把我的身体连同耐心一并锁住,我才能完整地感受这场电影。
剧本也并没有着力打击幸夫的事业或感情,只是通过参与另一种质朴喧闹的生活让幸夫摘下一层层虚伪的面具。
要说电影的不足就是幸夫的转变确实有些突然,导演解释这是幸夫急于依附正向的、彰显责任感的事情来抵消他的罪恶感。
也许问题就在于电影里并没有表现出罪恶感的存在。
想多看些西川美和导演的电影。
希望日后能一直忠于自己的感受,落笔时不加虚假的粉饰。
作为是枝裕和的嫡传弟子,西川美和不仅从风格上一手继承其师细腻风格,在题材方面也是无限接近,比如今年师徒俩心有灵犀地将男主角定位于“作家”,只不过师傅聚焦于失意落魄的作家,而徒弟则将镜头对准一个功成名就的作家。
有趣的是,两位作家在自己笔下的文本真实与当下眼前的现时真实都不约而同地陷入迷失。
《比海更深》和《永远的托词》两部影片均获得第29届日刊体育电影大奖四项提名,西川美和这部根据自己直木奖候选小说所改编而成的电影,亦得到是枝企画协助,更烙上浓浓是枝裕和的痕迹。
序幕卡司映现时,深津绘里的名字出现得挺晚,心里还奇怪这么一位大牌怎么卡司位排得那么后面,毕竟这次她与本木雅弘的合作,是继1995年《最高的单恋》之后时隔21年的再度共演,加上本木雅弘也是继《入殓师》后,暌违七年后重返大银幕,相当令人期待。
剧情推进一刻钟后,心里大约有数了,如同西川美和酷爱的以死亡、葬礼、失踪或意外为正片引子一样,此番又是将死亡阴影先行笼罩全片。
从处女作《蛇草莓》爷爷的葬礼开始,西川美和的惯用手法就是以死亡为分界点,倒叙回忆,贯通未来;《摇摆》以真木阳子不明真相的失足摔下吊桥,引发兄弟间看似牢固的情谊摇晃震荡;《亲爱的医生》则以笑福亭鹤瓶饰演的庸医伊野治失踪为悬疑倒置,众人记忆闪回拼凑出的往事拼图;《卖梦的两人》稍有变奏,不过也是一出异于日常的变故——一场将家产烧为乌有的大火,铺展开故事。
深津绘里在平静甚至颇为冷淡地帮作家丈夫津村启剪完发后,就与闺蜜出发旅游了,关于她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摄影机慢慢贴近她的视线,变为主观镜头,望向白茫茫的车窗外,从深津绘里冷而麻木的眼神里,观众很容易被移情,为下文的悲剧有了一点点心理铺垫,甚至我会得出这样一个类似幻想的结论:夏子是否预感到了悲剧?
镜头切到正在偷情的丈夫那边,在凸显衣笠幸夫的行为于性格的目的功能上,能轻而易举达成,但这种大反差的偷懒方法和后面流于说教的桥段一样,往往不能满足观众深层次的情感需求,也让某些资深影迷对套路化的发展失去期待,可能这是西川美和与其师的差异所在。
不过是枝裕和近年来也越来越温情化,越来越四平八稳,大波动大幅度的情节走向渐渐少了,《永远的托词》剧本反而有是枝裕和早中期的影子。
从拒绝夏子当众唤他“幸夫”开始,我们心里大约对这个人有了初步定位——虚荣自大,自以为是,无视妻子,忽略过往,功利性强。
因此当出轨对象也讨厌起他时,性格的树立及发展已经完成大半,衣笠幸夫被年轻女孩指责“谁都不爱”时,茫然及麻木的神情十分到位,他其实就是一个躲在壳里的可悲自大狂,沉湎于光荣历史的人气作家,已然走上下坡路,编辑诘问他的话令他恼羞成怒,不过他依然十分享受扮演一个“沉浸于失妻之痛”的名人,葬礼上得体的致辞和诚恳的悲伤表情,内心不由对自己万分满意,竟忍不住在网上搜索起评价来。
这些虚张声势,到底也抵不过内心发虚,搜索词的逐渐变化体现了幸夫色厉内荏的本质,人物形象得到进一步完善,这些细节铺设都是典型的西川美和风格。
与其完美公众形象成为鲜明对比的是夏子闺蜜的丈夫——大宫,一个大大咧咧、动辄痛哭的粗鲁男人,性格简单直爽,感情充沛浓烈,阳一代表着衣笠幸夫不远回首的平淡过去,因此幸夫一度拒绝阳一的存在以及单方面闯入其生活的意愿。
不过,当幸夫目睹阳一一家乱糟糟的生活时,或许是出于心底残存的一丝温柔,或许是怀着找寻素材的目的,也或许是想打破目前固步自封的状态,更或许是全因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某种优越感(两处住所的对比),他开始进入大宫阳一和两个孩子的生活。
西川美和在拍摄《摇摆》时曾表示:“兄弟,这仅仅是靠血缘,被连结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关系,是多么的稀薄和危险。
这就是我想要描写的。
当然,这种关系也有发展的可能性。
我个人的希望,是通过这部影片,能够发现人和人之间心的相连。
”这番关于接家庭结构和家庭成员关系的宣言可视作她所有作品的宗旨,也是她所有作品的素材灵感源泉。
幸夫与男孩真平与女孩小灯之间的关系从不无对立到慢慢融合,通过几组有意思的镜头表现——深夜等候公交车、看动画片、吃饭、骑车上坡等。
这个阶段的幸夫在外部行为上似乎有所改观,甚至在和大宫阳一一家去海滩时,幻觉中出现夏子的形象,在一定程度上故意误导观众,仿佛幸夫内心的冰山有所融化,影片基调往“治愈”方向越靠越近,可是观众心里仍有疙瘩,毕竟幸夫至此一滴泪都未流过,即使他已不再爱妻子,无论如何也是一个非正常的举动。
这个奇怪的细节被两个人捕捉到——一个是夏子生前的理发店同事,质问幸夫“你想过她的生活吗”;另一个是幸夫的助手,池松壮亮的戏份不多,但对剧情有助推力,他不动声色地问幸夫:“老师你还没哭过吧?
”。
幸夫当然很尴尬,是的,尴尬混合着麻木,以“套中人”的乐观无畏扮演着保姆的新角色,并享受着与“失妻名作家”同样本质的虚荣角色。
如果这么拍下去,影片很快就要滑向平庸的深渊。
西川美和抛出了戏剧转折,首先是破坏幸夫和大宫阳一一家以及小灯的老师共处的和睦氛围,西川美和再度运用其剥离生活真相的拿手好戏,在剥掉第一层“功成名就,岁月静好”的皮之后,继续剥第二层“互助即救赎” 的皮,这大概就是平庸导演与好导演之间的区别吧。
生活并没有因为他们不提伤心往事、无视伤疤并未痊愈,而变得温馨美好,心病依然是心病,梗结依然是梗结,小灯生日会上无心的几句话,揭露了每个人其实仍停留在原地,问题不会因为沉默而消失。
其次是破坏大宫阳一与真平之间貌似相互谅解的父子关系(之前几乎未正面提到),父亲独自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痛之中,却未意识到孩子承受的巨大压力,也折射了妻子还活着时,他作为父亲缺席的事实。
再次是继续破坏观众从影片第一幕获得的观感,幸夫从夏子手机里找到了最后一条未发出的信息:“我再也不爱你了,一点也不。
”他的壳终于全碎了,所有的假装和扮演像是一出丑陋的滑稽戏,他照见了自己的丑陋和自私,他的无奈和绝望,他的无能和冷酷,以为站在世界巅峰,其实早已跌落谷底;以为可以装作和死亡共生,其实早已行尸走肉;以为人生很长,其实往往来不及告别,而最让他痛苦的是,他无法和死亡较量,已经无法说声“对不起”,这也是他终于撕碎温情面具的决心临界点,也就是他和大宫一家暂时断交的契机。
幸夫也终于发现关乎妻子的记忆不仅单薄,而且充满疑窦,关于记忆的自我篡改及不确定性这一特质也是西川美和在历年作品中反复呈现的,如《蛇草莓》中哥哥十分确定找到的蛇草莓,妹妹却从未找到过,如《摇摆》中弟弟对哥哥是否故意杀人的判定,如《亲爱的医生》中村民回溯医生从医经历。
你所看到的生活远非生活,你所听说的人生远非人生,记忆会说谎,记忆会欺骗,记忆交织着秘密与谎言,谎言与真实之间存在着暧昧的矛盾。
幸夫在回忆的迷宫里再次丧失生活的动力(如果说之前担任保姆,让他至少在表象上拥有“治愈”的可能。
),重新堕入毫无意义的生活。
这三个破坏是整部影片的转折点,并逐渐引发影片的高潮,让分崩离析的人物角色们再一次聚拢,彰显剧本的扎实与打磨功夫。
大宫阳一由于和儿子争吵心烦意乱,开卡车出了车祸,剧情并未滑向进一步狗血,克制止步于轻伤,重点给到幸夫重新联络上真平,两人一起赶往车祸当地医院,一路上一大一小心结的逐渐解开,让影片的情感逐渐趋于高潮,而阳一和真平的相互谅解,让独自乘新干线回来的幸夫遁入光明,灵感突降,久违的文字重新落于笔端,他写道:“人生,就是他人。
”我得承认,这句话非常说教,非常心灵鸡汤。
可是我也要承认,真的被结结实实感到了。
失去亲人的悲痛容易理解,但如果是一个将自己隔阂于心灵之外、放逐自己于人伦之外的局外人,他的悲伤,可能要等许久许久才能软化、稀释成触手可及的温度,这种老生常谈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救赎」。
那些曾放弃生活的人们,终于在历经误解与释然、落魄与奋起后,拐入意料之外,珍视生的每一刻与死的另一边。
影片的结尾,你尽可以贬之为可预测的鸡汤套路,但又有什么关系?
纯净如冬日阳光的手嶌葵版《绿树成荫》,像远处春日汩汩流淌的山泉,将身心涤荡一清。
以剪发开场,以剪发收尾,结构合拢,时光走了一圈,即使物是人非,即使谎言与真实继续暧昧继续矛盾,即使我们只能做远望的平行线,我们依然相爱。
一部日本电影,2016年上映,也算是一部新片子吧。
讲的是作家衣笠幸夫的妻子车祸遇难,他百无聊赖之时,为朋友大宫照看两个孩子。
这期间,他要应付电视台的不断骚扰,并逐步反省以前的生活。
最后出版了新书,书名便是《永远的托词》。
很简单的故事,简单到少有情节。
影片中的人物钻牛角尖一样纠结于每一件细小的事情。
很符合日本民族的性格。
除了那几段简单的情节之外,影片着力点在衣笠幸夫对于生活和情感的思考上。
我姑且将他的情感历程分为三段。
第一段是他和妻子的情感。
影片一开头的镜头是妻子夏子给幸夫理发。
夏子是发廊老板,自然是手艺娴熟。
夫妻俩一边理发,一边说着不咸不淡的家常话。
幸夫的话语中不时透露出他志得意满的腔调,夏子虽有所不满,但也是宽厚的带过了。
这时幸夫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幸夫瞟了一眼,是一个短信,他故意不予理会。
夏子当然也听到了并觉出了幸夫的神情,她选择的仍然是沉默。
发理完了,夏子匆匆换衣,去参加预订的旅游。
夏子一出房门,幸夫马上拿起了手机,准备通话。
不料夏子又突然返回,幸夫慌忙把手机放回桌上,夏子开门,看到了幸夫强作镇定的神情,也看到了桌上手机的吊带还在晃来晃去。
夏子还能说什么呢?
她嘱咐了幸夫收拾屋子后又走了。
接下来的镜头,一边是夏子和她的闺蜜一同在长途车上聊天,一边是幸夫在家里和小三疯狂做爱。
完事后接到电话,她妻子遇车祸身亡。
于是认遗物,悼亡灵,并开始暗自痛悔自己对妻子的不忠。
他主动提出照顾大宫的孩子,并不完全是为了麻木自己,他的学生岸本看的很清楚:“你是在逃避吧?
带小孩是男人的免死金牌,感觉所有坏事都能一笔勾销,忘记自己又愚蠢又人渣。
我不认为逃避是错的,只不过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只会继续折磨自己。
”现在幸夫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妻子的亡故带给幸夫的是无尽的痛悔。
他企图通过帮助别人的善行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可实际上他对妻子的内疚是永远都不能轻易的挥之而去的。
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折磨自己并逐渐走向颓废。
第二段是在幸夫整理妻子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妻子手机上一段没有发出的邮件,是写给幸夫的。
上面说:“我不爱你了,丝毫不爱了。
”幸夫看后,愤怒的将手机摔在地上。
日本女人一向有尊夫的传统,也有宽厚隐忍的美德,但这并不代表她们傻。
幸夫对家庭的不忠,夏子早已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夏子是不会这么说的。
假如夏子不死,或许这个邮件她永远也不会发给幸夫,也许她仍然会忍让下去,假作齐眉举案贤妻良母。
但是他们之中已经没有爱了。
幸夫所愤怒的是,妻子欺骗了他,并借用上帝的手,让妻子死去来惩罚他。
接下来的场景是电视台来录制他的访谈节目,因为幸夫是名作家,媒体利用名人丧妻之后的表现来煽情,并塑造幸夫完美的道德楷模形象。
于是一整套假模假式的拍摄开始了。
幸夫对着摄像头动情的背诵:“人很难承受至亲的逝世,也容易迷失自己。
可是我不想强迫自己忘却,我想常伴丧妻之痛,保留对她的思念,同时打造我的余生。
”他的话感动了无数人,包括小灯的老师。
和咱们通常看到的那一套电视节目差不多。
可拍着拍着,幸夫实在忍不住了,把镜头当做了妻子,他大吼道:“你很爽吧?
可怜如我,衣食无法自理。
有如你所预料的吗?
你想说我活该吗?
去你的,吃屎去吧!
你的死是一种暴力!
”这才是幸夫的真性情。
可我相信最后电视台播出的一定是他的第一段话。
第三段所展现的是幸夫的最终思考。
我觉得拍到这里,编导也没有一个准主意,只好让幸夫有一个高水准的结局。
幸夫痛悔过了,愤怒过了,然后改何去何从?
他感到“会被死亡折磨的人,不是死者,而是存活的那一方”。
他看到了真平对父亲的想法。
他劝真平,其实也是劝自己:“其实啊,我觉得你爸是这样的人,一直隐忍着怨叹,仍然努力握紧方向盘。
不过他的心终究是一般人,看似坚强,实为软弱。
有时难免会受伤。
将来你长大了,为人父母也一样。
对他来说你们是全世界最重要的。
人生本来就有许多烦恼。
不过啊,你千万不能轻易推开那些重视你的人。
不能轻视或瞧不起对方。
要不然你会变得跟我一样。
像我这样,人生已经无人可珍惜了。
”是啊,尽管遭遇不幸,尽管家庭中有许许多多绕不开的不如意,但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日子总要过。
想想咱们生活的环境里,不都是这样走过来了吗?
虽然咱们很少能碰到那种突发的不幸,然而我相信多数家庭都会有不忠,有纠纷。
不去纠结始作俑者,不去追究对错,忍让是种好办法。
不过更重要的是如幸夫所说的“珍惜”。
珍惜每一段亲情,珍惜每一个亲人,珍惜生活。
幸夫有一句醉后名言:“不管是亲子、夫妻或朋友,昨天和今天不一样。
别用自己的价值观衡量别人,那太残酷了。
”真诚之后有包容,是老生常谈,也是生活的真谛。
以上的观后感有些剧透,先在这里道歉了。
影片导演是西川美和。
她是是枝裕和的女徒弟。
影片颇有是枝裕和之风。
由此有了要好好看看是枝裕和所导演的电影的想法。
实际上,除了《小偷家族》,别的一部也没看过。
现在收集了十几部,下次便一一道来。
本人评分:7.0。
从异性视角再体验女性在家庭生活中隐忍付出的影片不算少,这部在其中谈不上多好,影片自幸夫对妻子夏子出门前神经质的表现(还不让夏子使用一直以来喊着的“幸夫”的昵称)、夏子在巴士事故中猝然而逝开始,从夏子密友的丈夫阳一热情接触男主幸夫正式展开,阳一是真性情到在发布会上痛骂事故方的男人,因妻子关系而对温和友好的夏子及作家幸夫夫妇感兴趣,此次两人同时沦为事故的受害者,他抱以互相疗愈的态度给幸夫的电话留言。
幸夫正因为自己在事发同时间的偷情而失魂落魄,并且几年间的创作表现也趋于平庸,或许被对方这种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触动,或许想寻求写作素材,他应下了会面的邀请。
第一次见面就出了事故:身边无人照料小孩,阳一带上了自己的儿女一同去餐厅,而因为妻子在世时他很少带孩子,使得女儿灯吃下了餐厅含有螃蟹成分的前菜过敏,阳一慌乱地带上灯去了医院,并托幸夫暂时看照儿子真平。
与真平独处的经历中,他了解到由于没人带孩子,真平已经(在小升初阶段)休学了,而他对于学习的态度明明很认真努力,他表示愿意每周到阳一家里照顾孩子,并接送真平上下学。
幸夫也没有带孩子或是照顾他人的经验,因此一开始手忙脚乱,也对兄妹俩的打闹无从下手,但即使如此,还是与孩子们打好了关系。
受到信赖后开始变得温馨顺利起来,直到在参加回忆亡妻的电视节目之前看到了妻子手机上给自己未发送的短信“我不爱你了,丝毫不爱”。
随后是尴尬、虚伪的拍摄过程,在阳一家庭中所建立的某种真挚羁绊,间接的对妻子的感情,突然间又破裂了,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一开始在妻子的事故报告会上,幸夫也是一心关注着自己形象、媒体报道,还想要跟情人温存逃避现实(因为太不当人情人也跑路了),与阳一暴怒的表现截然不同。
一次灯的公开课上,实验结束后,老师优子提问阳一自己和灯向瓶子里吹出的气体中包含什么成分,没想到给出提示后也没能令这名大巴车司机回答出“二氧化碳”,造成尴尬。
正当幸夫对阳一说,明年自己有可能不能再带孩子后,优子走过来向幸夫表达了自己的敬仰、对亲人离世的共情,这激起了幸夫的不满,当下离座。
又一次,在灯的生日上,优子表示自己父母有在做托儿义工,幸夫表示不信任,在阳一一家人团聚的饭桌上大谈带孩子的不便,矛盾得到激化,幸夫没再去阳一家。
真平本来就牺牲了自己的很多时间在照顾妹妹,又有升学压力,并且从一开始灯过敏时的场景里就有表明真平比阳一更体贴灯,阳一对两个孩子的关怀不够,真平觉得自己的父亲很不争气。
一天深夜,真平在补习的过程中打游戏吵醒了阳一,阳一说不管玩游戏还是学习,身体都是第一位的,并引申自己的工作时都会先补眠再开车,真平则说学习跟开车根本不是一回事,不要混为一谈。
这激怒阳一,打了真平。
随后,阳一在工作时车祸入院。
另一边,幸夫则在纸醉金迷中痛苦。
幸夫听闻阳一入院的消息后赶紧跑去了阳一家照顾孩子,随后,在归途的火车上幸夫开始重新写作,写出了电影的同名作《永远的托词》。
写作大获成功,幸夫去了妻子生前工作的美容院理发,葬礼上向幸夫大发脾气的妻子好友欣慰地为他理发。
庆祝夺得文学赏的发布会上,阳一一家出席,真平跟灯发表祝贺感言。
作为幸夫而在阳一的家庭结成羁绊,得到文学感悟(素材)的主角,仿佛得到了亲密关系与文学创作的双重救赎。
全片对于夫妻关系的刻画基本还停留于男性对女性的情感依赖、生活需要上,并且由于两个小孩对幸夫接受得很快,使得观感上反而是男性轻易填充了原先妻子存在的空间。
后续产生的问题也是在两个男人发生矛盾,出现不一致之后,而这在异性关系中也是大概率会影响到孩子的……更何况,哪怕是这种级别的缺失,还是在阳一的家庭中拟态发生的,男主在失去妻子后暴露的那种空心化,跟夏子真的有很大关系吗?
一个无心无德的人因为认知上重要的人猝然离世而受迫拷问自己一直以来的忽视,更像是一个这样的故事了,但假如这不是两对夫妻间的关系,而仅仅是一个单身汉与一个家庭的关系,那么在阳一家所发生的种种就变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温情的替代品罢了。
尽管这也是一种“托词”,但份量上是截然不同的。
开头对幸夫那惹人不满的神经质表现,也几乎在第一幕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男主在正常人限度、甚至显得过于热心肠的容忍,以及对于过往只剩下了温情的讲述,使开头那一幕变得孤立了起来。
尽管可以说这是在妻子离世、情人离去之后的清醒,但类似于这种“即时影响”的剧情表现在剧作上不断重复,导致人物为了情节上的起伏而割裂,显得反复无常。
情人跟妻子在美容院的同事朋友、名为优子的教师也是这种扁平创作的表现之一,明明情人一开始还显得对夏子颇为嘲笑、对立,在夏子出事后态度却立马迎来了拐弯,而同事也是在开头的怒骂之后就只剩下了结尾的欣慰表现,这两个人都只有完全的工具属性,用来衬托幸夫的空心化或是自我救赎;优子则所有戏份都在造成尴尬,对幸夫施压(不是有意的),迫使剧情短暂地走向负面。
一切都丧失了本应有的复杂性,显得单调呆板。
更别提幸夫在节目录制前看到妻子的“分手短信”、阳一在幸夫说“该忘掉过去了”后删除妻子的短信、阳一在真平爆发后立刻遭遇车祸……我们当然可以理解有时戏剧化创作就是巧合的集合,但如果这是一部有严肃表达的作品、所有表达所需要的转折却都由唐突发生的意外来提供,或许我们不得不质疑这样一个故事的可靠性,以及人物在适应意外后所得到的收获,究竟与先前的家庭关系有多大联系。
作为故事主体的幸夫也始终披着一层迷蒙的外衣,电影没能很好地向观众展现他的心理历程。
此外,我个人很不喜欢在电影后期反复出现的突出幸夫纤细感(感性)的镜头,很媚俗。
幸夫跟助理交谈家庭关系,提到“照顾孩子”就像是男人的赎罪劵这一幕尽管也可以说是刻意营造的尴尬氛围,但还是有稍显生硬的说教气息。
另一方面,影片前半对幸夫照顾两个孩子的呈现还算可圈可点,两个孩子既有孩子气的一面、也有听话机灵的一面,并且体现孩子对幸夫接纳的转折也不像后续阳一车祸那样一板一眼,一定程度上令人意外——沉默寡言的灯主动解围,为什么叫叔叔,因为你和爸爸太不像了。
真平对灯的照顾,灯造成的麻烦,累到哭泣的真平……素材的生活气息还算不错。
恋爱时妻子对自己的昵称被阳一的家庭所继承,唤醒了数年间没能创作出好作品的作家,的确是一种感性的回归。
2016年年底时分,影迷大都流连于是枝裕和的新作《比海更深》。
深沉的父爱,精明的老母,平淡的讲述……是枝裕和差一点就要复制《步履不停》的巅峰,但无论如何让人觉得差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观众却忽略了另一部优秀(甚至更优秀)的家庭剧——《永远的托词》。
从2003年的处女作到2016年,女导演西川美和一共只拍摄了5部作品,但这五部作品真可谓各有各妙、成色俱佳,本次的《永远的托词》又得到旬报第五的好评,无疑显示出西川相当稳定的水准和极强的实力。
初看《永远的托词》,最让人惊叹的还是影片对人物的刻画。
实际上,影片正是改编自西川美和自己入围直木奖的小说作品,因此也承继了小说文字的高超技巧和细腻质感。
明线中,生活糜烂的作家衣笠幸夫(本木雅弘饰)在失去妻子之后为寻求心理补偿而帮助他人养育孩子,在此过程中开始重新建立起久违的友情以至亲情。
繁复琐碎的情绪充斥其间,但又杂而不乱,让人无比动容。
而在暗线里,幸夫经历的数次心理转变被完整地描绘出来,从对妻子的漠视到对亡妻的怨恨,从嫉妒他人到甘于付出,从自责到理解,一个个层次接连呈现,反思和失落则贯穿始终,叙事之巧,由此可见一斑。
另一方面,片中种种情感往往意在言外,很多时刻很难用语言表达和形容,故而也为影像表达留出了丰富的空间。
西川美和在一些访谈中也提到,自己并不想将电影拍成小说的浓缩版,所以增删了部分段落和情节,以期达到某种平衡。
所有这些,无不考验着创作者的调度能力,同时也考验着演员的理解力和表现力。
从成片看,无论是导演西川美和还是曾经在《入殓师》中饰演男主角的本木雅弘都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他们呈现出的,是一个可恨、可爱又可怜的复杂生灵。
更进一步来看,《永远的托词》的成功,很大程度上都可以归因于每个角色的复杂性和角色间复杂的情感交织。
这是该片的过人之处,也是每一部成功家庭剧得以引发普遍思考和共鸣原因。
其实,从四五十年代甚至更早以来,日本一直就是家庭片大国,但目前仍然在世且能在国际上打响名号的日本家庭片导演,无非就是山田洋次和是枝裕和两(代)人。
正如本文开头所说,相较蜚声国际的是枝裕和,西川美和确实没有那么出名,但同为家庭剧创作者,二人却是惺惺相惜,并且长期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这里所谓师的关系,是指西川美和之所以走上电影制作之路,还端赖在一次电视台面试中被是枝裕和赏识。
虽然面试落选,但是枝却邀请她加入《距离》(2001)的剧组,并让她做了自己的助导;两年之后,是枝裕和更是亲任西川美和处女作《蛇草莓》的制片。
二人经历相交,题材也显师承,所以西川美和才有了“是枝裕和徒弟”之称。
而说到友,是枝和西川每次写完剧本,都会互相寄给对方修改。
有趣的是,西川美和在创作《永远的托词》的剧本时恰好收到了是枝裕和寄来的《比海更深》,发现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作家作为影片的主角,而且都在作家和儿童之间建立起复杂而有趣的联系。
这固然是一种偶然,但也无疑可以让人管窥他们创作上惊人的一致性和相互影响的成分。
当然,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西川美和绝不是是枝裕和的“六耳猕猴”。
仅就《永远的托词》而言,该片注重的是角色内在的转变和情感的流动,而她的其他影片中也始终存在着一种和解和趋同的倾向;《比海更深》则延续着是枝电影一直以来展现的家庭成员的固态性格和性格经历间难以相容的对抗性。
对于家庭的解体,西川惯于从每个人口中都有可能脱出的谎言(或本片所说的“托词”)介入,而是枝则更注重从性格本身入手描绘个性与血缘之间的张力。
西川之妙,在于她清楚地意识到 “心口不一”作为家庭粘合剂的矛盾属性,而且不管承认与否,这种矛盾便是东方家庭得以维系的内核。
这一点在其处女作《蛇草莓》中就显出端倪:西川美和用一种阴冷诡谲、接近森田芳光《家庭游戏》的笔法(西川确实也当过森田芳光的助导,并且显然受到了很大影响)描绘了家人间的种种谎言,但她同时也通过妹妹这一角色暗示,一个不撒谎家庭成员,无论是出于何种考量,都反而会让家庭成员失去与生俱来的信任,从而造成家庭的解体。
在其巅峰之作《亲爱的医生》(2009)中,西川美和更是野心勃勃地将这种有关谎言和信任的探讨推广到社群之中:在老龄化程度极高的穷乡僻壤,人们需要的固然是靠谱的真医生,但需要的更是呵护,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亲爱的医生》中有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场景:香川照之饰演的贩药商接受警方调查,被问及冒牌医生(也就是主人公)为何一直在小村庄行医,如果不是为了钱,难道还能是因为爱?
贩药商坐着没言语,一翻白眼直接晕倒在地。
两位警官见状赶忙将他扶起,贩药商说到,“你们扶我起来是因为爱吗?
” 《永远的托词》亦复如是,它是《亲爱的医生》的延续,是西川美和的又一次温柔的阐释。
它试图告诉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地称作“爱”或“信任”,而是情,是羁绊。
只不过,西川美和在本片中选用了一个更加贴切的意象——头发——来将这种人与人之间看不见的牵连具象化:妻子的职业便是理发师,而妻子的去世让幸夫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帮他理发。
“烦恼丝”的延长,不仅象征着烦恼的绵密,更表征着时间的流逝和生活的窘态,直到为妻子所写的“永远的托词”一书出版,幸夫才终于理去长发,留下了真正的思念与回忆。
影片结尾,衣笠幸夫拿出妻子为自己理发用的剪刀。
指尖在刀刃上游走,眼神与刀叶反射的光相交,这场景仿佛二人又一次令剧中人心痛、令观众心碎的对望。
不过,面对逐渐远去的死亡,幸夫迎来的,或许会是一轮新生。
蛇草莓 (2003)8.12003 / 日本 / 剧情 喜剧 / 西川美和 / 宫迫博之 积木美穗
亲爱的医生 (2009)8.02009 / 日本 / 剧情 / 西川美和 / 笑福亭鹤瓶 永山瑛太
距离 (2001)7.42001 / 日本 / 剧情 / 是枝裕和 / 浅野忠信 井浦新
《永远的托词》改编自导演西川美和自己的小说,作品入围了153届直木奖。
文学作品在改编为电影后遭遇的困境在这部电影中有所反映,因而可以拿出来细说。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将情节认定为悲剧六要素中最重要的一个,而在情节这一要素中亚式又最看重“突转”与“发现”来创造戏剧的冲突。
“突转”指剧情的突然变化,既可以是从顺境转为逆境,也可以相反;而“发现”则指一种从不知到知的转变,可以是人物对自己身份或新关系的新发现。
虽然小说并不像戏剧那般强调“突转”与“发现”的重要性,但在创造情节的冲突上仍然是同一的,它们按照相同的模式运作。
没有看过原著小说,只在改编后的电影中比对两者的殊异形态,按理说这不太可能。
但冒险总得有人去做,况且导演改编自己的小说肯定会在影像间保留更强的文学性。
首先讲电影中的“突转”,发生在男主角津村启在妻子不幸落难后,遇到与妻子一同罹难的女友家的孩子,突然想照顾这对兄妹的举动。
电影没有设置多少可以使这种转变合理的铺垫,只是在看着哥哥入睡时津村启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那句话“看着孩子入睡,多么奇怪”。
对于电影来说,为这种转变之合理性提供的信息相当匮乏,因而显得不真实,甚至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依照电影之前极少的信息铺垫,这位功成名就的作家是一个完全依托妻子照顾的形象,但意识不到妻子对他的这种爱,因为他在妻子身亡那天及火化之后仍然乱搞女人,对他本人来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就是这样一位养尊处优的上流人物为何突然间就愿意照顾这个贫困苦之家的孩子,这是说不过去的。
绝不可能是因为同情心,看到孩子的母亲不在了又没有人照顾他们而心生怜悯。
唯一的可能解释是为了写作:这样便能开始一段新生活,既可以忘记妻子的离去(虽然对妻子没有多少感情,但死亡总会像幽灵般萦绕),同时也可以收集写作的素材。
这种转变在电影中十分站不住脚,却很能成为小说的合理情节。
在小说中,情节的发展并不完全地依托于现实生活的可能性。
小说的真实与影像的真实建立在两种殊异的逻辑基础上。
小说更加依赖于读者的听觉,而电影则首先展现视觉景象。
因而,当我们看一部走写实路线的电影时,我们更愿意看到一个与现实世界无异或以同等密度组织起来的影像世界,其中任何违背现实的因素都会破坏掉影像的真实质感。
而在小说中,一个突然到来的情节转变只要能在叙述者声音的统一上保持一致,就能令读者信服,它并没有像电影那般如此依赖于现实生活的合理性。
同样出现在这部电影中的一处至关重要的”发现“,也暴露出小说在改编为电影后可能产生的问题。
这是整部电影中最值得挖掘的一处情节设置,也即津村启在整理妻子遗物时,偶然打开了手机,看到了那条还未曾发送成功的短信,虽然这个情节设计超出了现实生活可能具有的戏剧限度,缘何妻子在落难时正好也在编辑这条诀别短信——“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点也不爱了”,但出现在电影中仍然是可以被接受的。
它能让整部电影发生根本的转变,进一步深化影片所要传达的主旨。
但问题是西川美和并没有很好地利用这次“发现”。
我们可以发现津村启在发现这个惊天秘密之后,并没有陷入多少强烈复杂的情绪中,就像他在妻子死后还能跟情人上床一样,他再次无动于衷。
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对妻子根本已然没有多少爱了,还是他作为作家对世界自有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而不想过多介入。
电影在这次“发现”之后,回到了津村启照顾兄妹俩的日常生活,放弃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进一步挖掘。
这种空白出现在小说与电影中会有所差别,如果是在小说中,这条突然发现的短信将始终跟随人物的内心,并在他的言行间投下阴影;而在电影中,观众只能接受影像直接传递给他们的信息,而不能逾越半步。
虽然整部电影建立在这样的一种逻辑上:当这个男人开始在另一个家庭尝试照顾别人的孩子时,他在这些生活的点滴间体味到了妻子曾经对他的关爱与照顾,从而从一个被爱之人成长为去爱的人。
但这种逻辑的设定与放弃这次重要的“发现”并没有多大关系,这条短信本可以有更多的用武之地,而整部电影之所以显得刻意也正在于此。
如果不了解小说与电影不同的运作逻辑,这种困境便是不可避免的。
“你觉得你不会失去他们,但他们转瞬就离开了。
” 比较中规中矩的鸡汤题材。
导演风格有点像后期岩井俊二和中期是枝裕和的结合体。
光线质感完美,许多细节设置极其抓人,可以看出导演灵性所在。
电影主要由三条线铺开,幸夫的感情线,大宫的感情线,还有真平的成长线。
其中幸夫的感情线和真平的成长线其实是可以看作同一条,根源就在于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和处事的方式是极其相似的。
直率到冷酷的情感思维,缺乏认同的自卑感,自欺欺人的倔强,这一切可以透过电影中无数巧设细节窥探出来。
可以这么说,幸夫其实就是长大了的真平。
至于大宫的感情线,更多的是作为对照辅助作用,与幸夫的感情线碰撞从而延伸出对遗忘的价值和回忆的可能的深入探讨。
然而,这部电影也有些不足的地方,男女主感情的前设铺垫不够,以及后半部分的剧情设置较为刻意,凿造之感有些重,还有大宫的人物形象塑造也比较扁平。
但尽管如此,就凭这部电影对细节的把控和拍摄风格,7.6的豆瓣评分着实低了,7.9-8.2分应该是个比较合理的区间分。
幸夫刚开始真的很渣,对妻子的包容反应冷漠,然后对于妻子的死也是无动于衷,直到他开始照顾竹原的孩子,哥哥是惊人的早熟,几乎没有哭过,倒是嘲笑软弱的父亲,妹妹是萌萌的小萝莉。
从幸夫开始照顾孩子,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可能对于孩子,我们都会展现出最柔软的一面吧,我一直觉得孩子就像是幸夫的一个避难所,但同时也是逃避现实的地方。
在海边与孩子与竹原一起玩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发现自己还是爱她的,但其实妻子,在幸夫出轨之后就不爱他了,幸夫看到简讯后的生气是一种不成熟吗?
明明自己已经出轨还期望妻子继续爱他?
然后在一次次的鼓励竹原与反省自己的过程中,终于面对了自己的问题,好好地走了出来,也算是得到了人生的感悟吧。
电影以一个中年成名的小说家幸夫为展开,在开场一段尤为简单的理发场景中,几句最为平常的言谈,却已然让观众所见成名后的丈夫与昔日的结发妻子没有了丁点感情可言,这样的夫妻关系其实已然走到了陌路,而电影用一场骤然而至的生死离别,所换来的并不是丈夫的痛定思痛,相反作为知名小说家的丈夫关注的是自己的名誉,想的是和自己的情人继续缠绵,这样的一个渣男甚至最后连自己的情人都为他的这种行为所不耻,可以说这时的男主早已忘记了何为爱的能力。
差劲儿
4/10 是枝裕和化?越是想要面对现实越是没法看,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亲密的联结,何谈所谓的伤痛治愈。
镜头太慢 格局太小
同样是遇到重大事件后提出了人生问题 有些小感悟 却没有让我信服的答案
#日本电影周# @大光明 三星半,不可否认非常工整、制作上很端正的特典型的日影作品,但是个人感觉,也许正是这种工整——比如容易知道作为作家的男主最后会出书得奖,比如认识到这是一趟漫长的告别与自我救赎之路,观影过程中始终等待着一个触碰泪腺的转合点,当那个点来临的时候反而投入不进去情绪
一个作家的心理救赎历程,他帮助别人,其实是为了拯救自己,影片的节奏有点慢!
小孩真的能够治愈一切。人不会永远的冷漠和逃避。
电影本身拍得不差,但实在不能认同这个故事和这个人物,渣男妙变好好先生,后面的鸡汤弄得难以令人信服。还不如是一个渣男暗黑的故事走向来得舒爽,后 面用一个小时讲了一个5分钟的故事。故事没准备好,情感共鸣达不到。
离开后的追悔莫及就像马后炮,完全不能打动我
比较老套,男性在家人变故后会有忏悔和改变这一点,我在观念上不太认同。胶片拍摄把调子拉的很美。
两个大男人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丧偶式育儿”。离开了妻子,就凭着一身本领,迅速把日子过成了屎。除了对婚姻情爱、人与人羁绊的反思,这个片子也重申了一个不变的道理:对自身的救赎,往往从为他人提供的救助开始。看起来似乎是救别人,到头来会发现,其实归根结底是在救自己。
其實一開場的那幾場戲拍得不錯的,很有感覺。祗不過後來覺得男主角和一些支線的戲腳本顯得薄弱和過於直接。使得整體觀感不太出彩。
什么勾巴东西…《关于我牢牢把控三幕式却整段垮掉这件事》
多棒的题材没被拍出来,被老大是枝裕和一样风格的过家家耽误了半部片的时间,忘记了自己本应犀利的存在。
#西川美和影展
#西川美和电影展#幸夫不爱妻子也不爱情人,他只爱作为“名人”的那一部分自我,他用跑去另一个鳏夫家里照顾两个孩子快乐做家庭主夫的方式来逃避自己无法感知到的悲伤,他始终披着背负丧妻之痛的这层皮,直到妻子对他的真实感情暴露在眼前才让愚蠢的自我感觉良好彻底崩碎。虽说用大宫父子争吵的契机让幸夫醒悟并且给小孩哥上了一堂人生课过于俗套,但我又实在喜欢最后幸夫去妻子生前经营的理发店剪去长发的处理,麻木也好刺痛也罢,生活还要继续。本木雅弘把男主这个又蠢又渣又萌的状态演得真好,还是多多出来演戏吧!
#西川美和影展。前半部分是伪善人父养成记,有点无聊。养成也是伪命题,幸夫自己的生活一直是一片废墟,家庭只是逃避真实情感的托词。直到看到夏子手机中未发出的消息,关系中真正掌握主动权的人、真正持刀的人才被揭露。从摇摆到托词,女性虽是逝者,但片中女性的凝视无处不在。这也是美和区别于是枝裕和很重要的一点,此外还有对人性毫无保留的恶意。
平庸得吓人
人物很好,表现都不错,本以为想讲深邃一点的故事,慢慢沉下去,转折到照顾小孩子就俗了,鸡毛蒜皮,零零碎碎,本本雅弘的虚伪、自责、无力,缺少真正的灵魂支撑,后面又拉回来了一些。西川美和不愧是是枝裕和的徒弟,还是没彻底走出小清新的内核,拍着拍着,又回去了,甜腻,感性,不理智了。
有一个渣男老婆死了去爱别的家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