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有很多对照组相互映照,非常有趣味:一是比如患精神病的阿丽娜对照着耶稣或者乃至宗教神学。
四百种的罪责里,不信上帝就是所有的原罪,有任何的戾气都是不该,一切都要求顺从。
(绑在木板上,真的神来之笔,不禁想象受难的Jesus,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遭遇而已。
)二是两人私自的爱情对照宗教对众生的博爱,爱情很具象,是占有,是吞并,是确保爱在场;而宗教之博爱,对于众生的有仁慈之心,是抽象的,但谁也不能画出等号说它是真的爱具体的每一个人,患上精神疾病的阿丽娜,惨遭不测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宗教也绝非如此的不堪,它确实给了很多无依无靠的人提供了归处,相比医院的劝离和孤儿院的拒绝、收养家人的不用即弃,但依然有个底线,你确定是顺从的。
为何这么说,就要看第三组对照:阿丽娜和弟弟,两人都呈现出了精神不正常,但一对比,弟弟仍能最后留在修道院工作,因为他没有他的主观能动性,是顺从。
而阿丽娜在死前都没有停过的抗争,不仅只是她的精神不正常,还是她留存在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来自于她生命力的抗争罢了,她不信虚伪抽象(在她精神正常的时候对着维克琪雅说,和你说话就跟神父说话一样,就看出她对虚伪的宗教的反抗)四则是突然闯入看似崩坏的阿丽娜对照着跪坐在神像下克制的维克琪雅,电影大部分情节呈现的是阿丽娜的“恶意揣测”和几度精神崩溃,其实背后是从童年起遭受到的各种不同创伤,母亲弃养、弟弟精神不正常、外出务工被弃……她的遭遇所带来她如此的反应,其实正常不过了。
而安静的维克琪雅看似没有过多的背景描述,但最后她背离了信仰,她也如阿丽娜开始崩坏了,穿上阿丽娜的毛衣,在警察询问安静的时候,指认神父的“虚伪”和“不任性”,她和神父修女一起坐上前往检察院的车上,一同迎来了最后迎面而来的泥水。
有一个导演的节奏把握很好的地方,角色的描绘上,特别是神父这个角色,不把神父落入俗套的标签化中。
他关爱众生、狭隘无知、甚至更有趣味的是他还有些不信神迹的唯物主义。
整个片子,导演一直保持着不偏不颇的中立立场,很厉害,最后的镜头,非常喜欢。
自然光、环境音、单色彩,《山之外》保持着蒙吉一贯的零度写实风格,也代表了影片“所见即所得”的立场。
而在一部完全由长镜头组成的电影之中,运镜的起幅与落幅往往决定了导演的意图。
影片第一幕的起落便准确地暗示了两位主角的性格特点和命运走向。
镜头跟随着维克琪雅的背影穿过车站逆流的人群寻找阿丽娜,转身后的维克琪雅看到阿丽娜,大喊“别过来”,阿丽娜未予理会,急切地越过铁轨冲到维克琪雅面前与她紧紧相拥,一列火车从她们身后驶过。
维克琪雅是保守的迷失者,她看到即将穿行的列车便停下了脚步,并向阿丽娜发出警告;阿丽娜则是激进的侵略者,她毫不犹豫地越过危险,抓住她所渴望的。
电影用大量的时间还原修女们的日常劳作,打水、做饭、购置家用、收拾柴火,以呈现一种稳定且朴素的生活状态。
而阿丽娜作为从现代社会闯入的外来者,试图用文明智识撼动虔诚的宗教情感,却也破坏了修道院赖以运转的固有秩序。
影片在90分钟漫长的关系拉锯与氛围铺陈中迎来了高潮。
的确是神父与修女们的暴行杀死了阿丽娜,但他们究竟该当何罪?
在阿丽娜被修女们制服后捆缚在木板(十字架)上的那几场戏中,我们看到长镜头是这样调度的:维克琪雅提着一桶水急忙灭火,然后透过窗户看到阿丽娜被按倒在床上;修女到后院找毛巾钉木板用来制作担架,乱作一团控制着阿丽娜疯狂的挣扎,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用铁链绑住她;修女们抬着担架进入房间,院长不断安抚阿丽娜要帮她做祷告求上帝怜悯她,维克琪雅依然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看着一切。
镜头聚焦的始终是慌乱崩溃的修女们,仿佛她们承受了与阿丽娜同样的痛苦。
起幅恰是之前反复侧写的劳作场景:提水桶、捡木板、找铁链、向神祈祷,而落幅则是极端的失控。
此前阿丽娜拉起反攻的长镜遵循了同样的逻辑:修女们布置餐盘,神父与院长讨论着主教即将来修道院洗礼的安排,众人坐定准备开餐,一切如往日一样,直至神父发现阿丽娜不在,派一名修女离席去找阿丽娜,短暂的沉默让紧张的气氛蔓延至画外,众人听到修女的叫喊:神父,她进了祭坛,她好像疯了!
阿丽娜的情绪起伏与行为逻辑不是重点,其他人的反应才是。
长镜头的起幅决定了观众进入情境的方式:是关怀、悲悯,还是问责、愤怒?
蒙吉用精准的调度设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有完全意义上的恶人,日常本身即有罪。
阿丽娜多次气势汹汹地侵入维克琪雅所在的场景试图拯救她,但语言的劝说是无力的,只有维克琪雅一次又一次透过窗户看见阿丽娜虚弱不堪但依然殊死抵抗的身体,才能够真正醒悟。
影片尾声,当警察来到修道院调查阿丽娜死因的时候,维克琪雅终于脱下了黑色的道服换上了浅色的毛衣。
她一个人用正面对着所有人,也同时面对着镜头:她神情疲惫而淡然,听着警察的质询和众人的辩解。
她终于不再回避阿丽娜炙热的目光,重归理性,却也不得不在理性的案情调查现场,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性。
而这一切,是以阿丽娜的死作为代价。
一个笑话:瘦子体会不了胖子站在秤上的忧伤,胖子理解不了瘦子轻易被推倒的凄凉。
从头至尾都是关于宗教的影片,却旨意不在于宗教本身。
另一方面,对于在一个无神论教育制度下成长,并无宗教信仰的人来说,大部分时间是幸福的。
当然了,强制信仰会以其它形式存在,同时可能是杀人的。
克里丝蒂安·蒙吉 Cristian Mungiu的剧本和影像已然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协调,相互支撑且都不喧宾夺主。
自知的能力。
全片前85%几乎都是发生在修道院,所以年代感不太明确,几度怀疑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虽然其实前面汽车的出现已经表明了。
修道院的部分几乎都是黑白的,甚至光源都很可怜,有一个镜头是唯一的光源是神父的秃头反射的(活生生看成喜剧片)。
德国回来的女孩的汽车是红色的(热情狂热的),穿着蓝色的(冷静理智的)运动服,这几乎是前一段唯一除了黑白以外的颜色了。
中间有一次修女们给女孩喂水,水杯是红色的,这个画面令人印象深刻,一群黑白的修道服修女的画面里,中间出现唯一一个血红色的杯子,这边的寓意不太懂求解。
另一个观影过程几度怀疑的点是叙事的立场,前期一直觉得女孩的疯狂来得毫无来由,仿佛真的被恶魔附身般,后面意识到其实前面这整段修道院,导演就是以修道院的立场在描述整个故事,或者说是以坚信上帝的维科琪雅的立场在观看整件事。
比如一件外人看来很合理简单的小事,艾琳娜闯入了神坛,修女们口中变成了“她疯了”,由此可以解释前面好多次修女所谓的“疯了,恶魔出现了”大概率都是对外界而言非常自然简单的小事。
所以在我们而已无来由的疯了癫狂和自残行为,如果出自修女们的视角和理解范围看,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中间也断断续续出现过一些现代社会的情节,弟弟打工的地方,医院,孤儿院,此时的立场依旧是坚信上帝的维科琪雅。
直到最后,维科琪雅的信念在被现实一点点消磨殆尽后,脱去了身上的修道服,穿上了艾琳娜的毛衣,视角也开始产生转变。
最妙的是坐在警车上,摄像机架在修女们(包括穿毛衣的维科琪雅)坐着的位置,看向警车前进的方向,两个开车的警察漫不经心地聊着检察官的另一个杀人案,再戛然而止。
后面10%,离开上帝的维科琪雅的以全新的视角看待整个世界,也就是为什么对于我和一起看的朋友而已,到了后面突然变得合理和舒适,世界观趋于中立了。
艾琳娜最还是成功将维科琪雅带走了。
单一视角的转变特别妙,带我们沉浸式了解整个过程,虽然前一段真的几度无法理解,而光源和颜色的节制,在降低观影舒适度的前提下,更忠于艺术表达。
这部片有点像《一次别离》,都是一件坏事发生于一群没有恶意的人的世界观和信念的偏差之间。
看到中间修女们劝神父做祷告那段,还想起了阿巴斯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
很喜欢导演的《四月三周两天》,这一部依旧没让人失望,期待《核磁共振》。
蒙吉的镜头一贯写实克制,将情节的波澜壮阔和其内心的褒贬爱恨蕴于细节。
鉴于导演说的太少,我实在忍不住想“替”导演多说一点儿。
不过多说多错,不合理的地方欢迎探讨。
1. 两个明白人:阿丽娜和神父不幸在于二者是对立的,也因为其对立都没有善终。
阿丽娜这个影片中的异端只是个普通人——孤儿院长大,因为成长环境特殊而爱女生、爱维克琪雅。
她性格刚强,学武术从小保护自己的爱人,不怎么虔诚但也相信有上帝的存在,从山里走出去她去了德国,比家乡人多见了一些世面,想带着爱人一起在德国过全新的生活。
当然,幼年时被母亲抛弃和孤儿院的经历并不能算给了她多正常的童年,所以她也有自己的心理问题,比如遇事狂躁、比如偶尔幻听,但总的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影片中最有意思的人物当属神父。
大概是出于对现实中发生的故事不好做过多癔想,也大概是不想得罪一些虔诚的观众,蒙吉对神父的描绘非常之隐晦,但据我猜测此人基本上就是一江湖骗子,所有人里最不信上帝的一个。
比如饭桌上在谈论修道院经济状况时他的态度像极了一个奸商,后面要求阿丽娜奉献财产时也一样。
阿丽娜第一次忏悔时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算是一个比较明显的暗示,我猜想又是你给我什么、让我怎样便可赎罪的老暗示。
还有那些深夜祷告、而且很可能是一个人祷告的修女——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教规?
隐约间还记得他被停了工资(不确定),被停的原因也可作猜想。
他自吹自擂年轻时见过天使、有一个有求必应的图腾,怎么听都像是江湖骗子的手段。
他控制整个修道院的财政和里面所有人的思想恐怕还有肉体,他享受这种专制土皇帝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搞死阿丽娜这个质疑他权威、可能启蒙其他人的祸水。
2. 两个半明白人:维克琪雅和院长维克琪雅的经历符合很多基督徒的心路历程——性格软弱,受到欺凌和不知所措时便用试图用信仰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说到孤儿院中受到阿丽娜的保护,也被问及一个摄影师为其拍过的“各种各样”的照片,到了该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年纪他和片中所描述的另一个女孩儿一样没有过多思考就觉得修道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然后甘愿被洗脑、比谁都虔诚,正如多年前她因阿丽娜的保护而与之相爱一样。
但她又是善良的,所以最后当爱人离世,是非观终于跳出来战胜了盲从——她穿着卡其色毛线衣对警察说出实情时,我心中还是有一丝爽快的。
虽然杀死阿丽娜的凶手,她也是其中之一。
院长这个人物不知该叫太过单薄还是复杂,我只看到一丝丝伪善的痕迹——她对于烹饪活鱼表现得十分淡然,尽管在试图送走阿丽娜那次,女主人表示过茶点是全素的她才接纳。
还有父亲母亲什么的,大家可以姿意想象下。
3. 一群母鸡:众修女最让我头疼的就是这一群,大呼小叫没有丝毫独立思考能力偏信盲从却又心狠手辣。
院子里那群下蛋鸡便是对她们的影射吧。
维克琪雅如果继续在修道院待下去静待岁月流逝,就会成为她们。
4. 其他人物:警察,医生,护士,阿丽娜前雇主,官员无不是“旧社会”的素描。
最后关于男孩杀死母亲、检察官、冬天与路、警车上的脏水,也算可以任大家各自解读出一个版本,不过此处略微处理得过了点儿,有刻意深刻的嫌疑。
P.S. 私以为本片中心思想在于阿丽娜和维克琪雅91分左右时的那场对话,阿丽娜说“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么?
” “我会祈祷你的上帝最好能给你更多智慧。
”想微吐槽有时我就想对某些基督徒说这两句话。
«山之外»有人的地方就有爱和欲念,想占有得不到便会有罪。
阿丽娜是因为爱维克琪雅,无法占有全部的她才疯的。
宗教帮不了她,医院也帮不了她,因为精神和肉体上的医治,永远无法根除人心底的爱,欲,恶。
这三样东西在世间处处埋藏着,无论世俗社会,还是人间净土都无法豁免,也无力对抗,当谁强硬地想把它们根除,一个人的存在也将走向毁灭。
所有渴望对抗罪恶的方式,只是一种拯救者心灵上的自我宽解,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蜕变成了施暴者。
修道院的神父和修女爱上帝,他们强迫阿丽娜去皈依信教,本质也是一种占有欲,和阿丽娜对维克琪雅的爱无两样,爱到极致便酿就了罪孽。
当世俗与宗教在相互逼问,蒙吉没有把谁放到更高的位置,就像雪后警车玻璃床上被泼的污水,一切圣洁只短暂地存在于表象。
有信仰的人在摇摆中相信上帝的善,节衣缩食,在白茫茫的天地里施善,却直接导致了一个人的死;无信仰的人毫不伪善,赤裸地造孽,亦无资格批判伪善人的恶。
没有一个理由让人不悲观。
阿丽娜和维科雅琪两人在孤儿院长大,互相帮助,并生出了超越友谊的感情。
后来阿丽娜独自去德国打工,留下维科雅琪一个人在修道院生活。
因为这次离别,两条曾经相交的直线,之后渐行渐远。
电影开头,维科雅琪去火车站接阿丽娜,再见的那一刻,阿丽娜丢下行李紧紧抱着维科雅琪喜极而泣,而维科雅琪情绪冷静,更是提醒阿丽娜别人都在看着她俩。
别离后重逢的两个人在回修道院的一路上沉默不语,慢慢流淌出陌生和疏离感……格里高利·大卫·罗伯兹在《项塔兰》里说:“有时候,你的心需要以适当的方式打碎。
打碎自己的心之后,人就会有所体悟,或者说你能感受到全新的东西,那是唯有如此才能领会或感受到的东西。
那种破碎与体悟,是我在今天深深感谢并为之感动的生命体验。
”阿丽娜的离开让两个人同样经历了孤独与痛苦,但从中获得的心灵成长和体悟却是云泥之别。
这种差异带来的隔阂就如双方之间隔了一座大山,一朝一夕很难跨越。
维科雅琪去镇上办完官方文件回来,阿丽娜在收拾行李急切地要带她一起离开去德国,两人的谈话明显暴露了意识上的分歧和矛盾。
阿丽娜说那种一个人的日子快把她逼疯了,现在需要维科雅琪陪着她,帮助她,因为在孤儿院她曾经帮助过维科雅琪。
是的,阿丽娜是“以爱之名”回来索取回报的,自己孤独是因为没有适当的人陪伴。
维科雅琪说她愿意去陪她一段时间,但还是需要回修道院。
她提到当初阿丽娜离开她的时候自己也很不好受,真的非常痛苦,幸好上帝搀扶了她,在修道院找到了慰藉。
她还希望阿丽娜也能找到信仰,人们来去匆匆,只有上帝会永远陪伴你;如果心中没有上帝,即使拥有身边的一切,但你依然是孤独的。
当阿丽娜问维科雅琪是否还爱她时,维科雅琪说我爱你,但不像从前了,在灵魂深处我有了“别人”。
阿丽娜显然没有思考自己痛苦的本质,不仅不理解自己,更无法明白维科雅琪的变化,像个被抛弃的情人被原始的嫉妒心,占有欲肆虐着。
她醋意大发,认为这个“别人”是神父,是某个具体的人。
对神父燃起了非常蛮横的敌意和仇恨,不依不饶;还威胁安东尼娅不准跟维科雅琪单独相处,需要维科雅琪随时陪着她。
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维科雅琪无奈地说,我怜悯你,阿丽娜,你根本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后来,阿丽娜决定奉献钱财也是为了能和维科雅琪一起回到修道院,不准阿丽娜离开她的视线。
她还把修道院比做“地窖”。
回到修道院后,她再次劝说维科雅琪离开。
可是维科雅琪明确立场不想离开,她说这里是她的家。
而阿丽娜的强硬到了“走火入魔”的偏执。
在她眼里,上帝不仅没用,而且还把维科雅琪弄得不正常了,净说些“疯言疯语”。
占有的欲望越烧越旺,阿丽娜说:“维科雅琪,我有信仰,每日每夜我都在祈祷上帝把你带回我身边。
但他为什么不愿意,我不明白。
”维科雅琪却回答:“上帝赐予我们所需,而非我们所想。
”谈话不欢而散,但随之而来的是阿丽娜对神父更直接激烈的挑衅和对抗,从而引发了最后的所谓“驱魔”行为。
周国平在《爱与孤独》里说:“一个只想被人爱而没有爱人之心的人,其实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真正在乎的也不是被爱,而是占有。
爱心是与占有欲正相反对的东西。
”阿丽娜的“爱”就是“以爱之名”下的占有欲,她只想把维科雅琪带在身边以抵挡在外工作时产生的孤独与痛苦导演克里丝蒂安·蒙吉说这部电影要探讨的问题并没有限定,每个观众都会在观影中问出自己的问题,而在观影之前,所有人都需要清空脑海中之前的观念,对他自己来说,这部电影是关于爱情和抛弃,以及人们以爱之名所做的行为和人性选择。
与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一样,《山之外》的电影基调克制,冷静。
没有道德高地,无欲刻意苛责谁,审判谁,而是用150分钟的时长,用一组组长镜头将阿丽娜和维科雅琪的性格生态展开得自然又立体。
维科雅琪说,离开之后再回来的人永远不再是同一个人。
确切地说,以前的维科雅琪已经一去不复返。
她的心被打碎后,获得智慧的指引和启迪,让她懂得了生活的真谛。
心中有“爱”让她既柔软又有力量,有能力去帮助别人。
而阿丽娜还是以前的阿丽娜,在孤儿院学的武术让她像头愤怒的公牛在修道院横冲直撞;对近在咫尺的亲弟弟亚努不闻不问,反而是维科雅琪把她流浪的亚努带到修道院生活;对养父母各种不满,养母讲述着阿丽娜过往寄养生活的种种细节,维科雅琪贴心地在其中缓和关系,拿出阿丽娜送的蜡烛灯说这是阿丽娜买给他们的礼物……所谓“体悟”是先有体会再领悟,而领悟与否或许也得天时地利人和,人力无法强求。
灌再多心灵鸡汤,行什么宗教驱魔都无济于事。
正所谓“若是不悟,千里万里也是枉然,若是悟了,脚下便是灵山。
”就像电影里神父分享的这个寓言一样:一个男人周游世界去感受生活,而另一个仅仅打开房门看到上帝,便立刻获得了心灵的慰藉……电影里两位女演员的对手戏恰如矛与盾,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支撑防御,就像高手过招,遇强则强。
因片中的出色演出,两人同时获得2012年第65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一份双黄蛋!!!
罗马尼亚,一个东欧小国,人口还不及上海市人口多,可他们的电影质量却是如此优秀……
让旁观者无法选择站队的尴尬局面,让当事人无可奈何的两难处境,是这六七年引人瞩目的罗马尼亚新浪潮电影之表达意旨所向。
无论是《布加勒斯特以东十二时八分》和《无主孤军》的历史追讨,还是《无医可靠》、《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的现实困境,罗马尼亚电影人接二连三的将这种关于矛盾叙述的基本功打得愈发扎实,对社会现实切片的解剖愈发彻底。
由于最终对绝望瞬间的表现是如此出众,这批电影,即便那高度纪实化的表达方式显得如此雷同,也一直被影迷喜爱并期待。
以《四月三周两天》进驻金棕榈俱乐部的克里丝蒂安•蒙吉(Cristian Mungiu),自然是罗马利亚新浪潮的领军人物,此次带给戛纳的《群山之外》依然充满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焦虑周期,甚至有着与“四月”近似的角色结构——两个被动的可怜女孩和一个敌对的男人。
然而,无论从地理空间、景别大小、时间长度、主题意旨,《群山之外》的格局,都比蒙吉其他作品甚至同代的一切罗马利亚新浪潮大出不少。
地理空间上,如影片标题所指,《群山之外》走出了社会矛盾最为集中的都市,去向那个被现代化日渐遗弃的乡野,徒留一个坚守传统宗教信仰的东正教修道院,幸好,乡间物质生活的贫乏和当代心里的困吞,让修道院并不缺乏需要让上帝倾听自己的信众。
特拉西瓦尼亚山区要么杳无人烟,要么漫天大雪,宽阔的外在景别与逼仄的室内空间,从来是神秘与迷信的温床,这个传说中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故乡,即便到了信息化的现代,人们依旧相信某些超自然的力量以及可以驱魔的正义仪式。
现实永远比虚构给力,蒙吉的这个故事来自真实的新闻,2005年,一个年轻女孩前往位于罗马尼亚山区的修道院探访朋友,三个月后,人们发现了她的尸体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
这家修道院的其他修女和神父认定她被魔鬼附体,需要拯救的她,被绑在十字架上,关在一间屋子里禁食用三天最终死去。
事后BBC记者全面的报告文学,让蒙吉得以丰富这个故事。
新闻这么听来,只会让修道院的神父和修女们显得是愚昧无知的恶势力,但蒙吉和罗马利亚新浪潮从不会允许正邪就这么两立着一边倒,更何况事件真相也远不会这么简单。
电影中的受害者,是平日在德国打工谋生的25岁姑娘阿丽娜,她回到罗马尼亚的这个修道院,找从小同样作为孤儿相依为命长大的维克琪雅。
两个女孩曾经是相濡以沫的伙伴,彼此深爱着对方,相较已经有了强烈上帝之爱的维克琪雅,受挫的阿丽娜变本加厉的加强着占有欲,想把女友带走的她,如今必须面对一个强大的情敌——上帝,以及其在人间的化身——神父。
阿丽娜本身也被导演赋予了切实有精神问题的疯狂行为,在不断失控的她看来,修道院才是魔鬼的根据地,神父是占有了女友的真正撒旦;在修女们和神父看来,阿丽娜已经彻底被魔鬼附体,孤苦伶仃的可怜儿。
医院管不了这个病人,儿时的养父母也再无她的一席之地。
每个个体、每个群落,在这起悲剧中都显得那么无辜。
没有任何恶意的社会,满布大爱的宗教,却成为了杀死女孩的无形凶手,《群山之外》的这层宏大题旨,随着阿丽娜在十字架上撕心裂肺的呐喊喷涌而来。
蒙吉一直在思考“信徒们得投入多大的精力去践行繁复的宗教礼节,那他们还能有多少时间可以去真正体会宗教的本质与智慧?
”面对警方调查时,知道驱魔仪式是非法的神父极力辩解:“我们只是为了帮助她,为减轻她痛苦,而将她捆在木架上读了《圣经》。
”警察回答:“你把这叫做木架?
在我看来它就是十字架。
”另一个警察跑回车里通报:“检察官不在,去忙另一个案子去了,一个少年捅死他妈并把照片放到网上。
”救赎的无能为力感,在已然绝望的结尾,再度悲凉的袭来。
对于一个无法简单的站在道德立场甚至是法律立场上进行判断的社会事件,总会给人带去更多的思考空间。
这个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让每一个角色都在承受痛苦,承受煎熬,他们都不知所措,也都以自己的认知形式和视角为出发点做出“正确”乃至“正义”的事情。
当他们的毕其功于一役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时,我们总是可以简单的给他们贴上标签,比如愚昧,比如无知,比如邪恶。
但一个优秀的描绘社会事件的艺术作品在所谓的形式、风格、技术之外能够模糊善恶判断或者说给予一个故事复杂的构成元素和多义性,从而让观众能够更全面和客观的看待与思考,这远比看角度单一化、立场鲜明化的社会新闻要有意义得多,这也正是艺术的重要价值之一。
影片最后神父和修女们被带上警车,一位警察说刚发生了一起男青年弑母的案件,另一个警察说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邪恶的事情发生。
神父和修女们此时就在车里,“邪恶”这个字眼极其刺耳,他们将阿丽娜绑在十字架上驱魔的行为在无神论者看来也的确愚昧而邪恶。
可纵观整个影片,阿丽娜的疯狂以及精神病般的言行破坏力似乎也如撒旦附身般邪性十足。
在世俗眼里,阿丽娜是精神病患者,在宗教世界里,她是被恶魔附身的邪恶力量。
站在神父的角度,驱魔是不得已之下唯一能做的尝试,因为其他方式均告失败,医院也不再接受精神状况不稳的阿丽娜。
在驱魔前,神父也百般犹豫和纠结,甚至让阿丽娜那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弟弟来做出决定。
阿丽娜的疯狂行径伤害着教堂里和修道院里的每一个人,亵渎着上帝,在这个净化之地,她就是魔鬼。
站在阿丽娜的角度,影片没有明确的提供她为何如此疯狂,精神如此不稳定的直接原因。
但通过其他切面依旧可以做出一些判断。
她和维克琪雅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如今维克投奔上帝成了修女,阿丽娜之前独自一人在德国打工,现在前来找到维克,希望和这个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不过这重新开始其实也看不到有更好生活的可能)于是,阿丽娜和上帝成为了敌人,孤独的阿丽娜,在社会底层挣扎的阿丽娜,渴望爱但爱被上帝拿去的阿丽娜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魔鬼”,对维克强烈的占有欲让阿丽娜打算从上帝手中抢回挚爱,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证明上帝不存在,神父不过是满嘴谎言的唯利是图的小人。
而她精神状况的恶化显然来自于她对改变现状的无能为力。
她无数次让维克跟自己一起离开,无数次告诉维克这里不过是洗脑而已,但维克对上帝的忠心都不曾动摇过。
阿丽娜甚至摔碎了教堂里的图腾,但这一切都只是在把维克推得更远,让维克更加为难与尴尬而已。
一个入世者与出世者的对峙,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维持现状。
而维克周旋于神父和阿丽娜之间的纠结与尴尬有着类似于观看者的视角,影片也是以她的视角打开,一点点见证着阿丽娜的疯癫和神父以及修女们包括她自己的无助和崩溃。
宗教与世俗之间对立的矛盾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修道院里被赤裸裸的展现,双方都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轻易污名化对方。
而这种轻易的污名化会让人停止深入的思考,这种停止思考的现象不单单只出现在宗教与世俗矛盾上,也出现在其他领域和意识形态之中,这在网络上尤其可见。
影片最后阿丽娜死在了驱魔仪式上,维克最后穿上了阿丽娜的衣服而不是修女服,这是她在目睹了残酷的驱魔仪式后选择的立场。
可这残酷的结局也不能简单的怪罪于任何一方,就像神父面对警察的审问时所表现的那样,他们真的认为自己在帮助疯癫的阿丽娜,而阿丽娜也的确让这里的每个人陷入恐慌。
也许,这其中有着更为复杂和多元的诱因,比如社会结构、制度、外来移民或非法移民者的境遇,阶级分化等等一系列元素起到了隐蔽但重要的作用。
这部来自罗马尼亚的电影讲述了一个修道院内的真实故事,《四月三周两天》的导演蒙吉执导,他不惜用150分钟的超长篇幅,事无巨细的陈述这出悲剧物语,如同片中的一场一镜,所有人物都暴露在长镜头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面部表情变化,加上能把嘴说瓢了的台词量,生怕错过一点细微。
故事的主角是两个女孩,发小,结合片名,是处于一个“相对”的结构上,一个女孩在俗世,另一个则避世于宗教,对于俗世中的人来说,“山之外”等于避世的宗教,反之亦然。
影片中两人的矛盾冲突不断体现着这一设定,比如,来自俗世的女孩认为“世界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一切都在改变”,而避世的女孩则认为“一旦入世就再也回不来了,按部就班就好,不便更改”,所以俗世女孩要把避世女孩拉入红尘,问题就来了,她的一系列对于宗教信仰的不屑和挑衅,对于修道院的当权者来说是对权力和尊严的挑战,在我们眼里,一个简单的情绪崩溃,精神压抑,在“山之外”的修道院里就是被撒旦附身,入魔一般。
群山内外的人们,有信仰的人们认为上帝解决我们所需,而无信仰的人们觉得上帝会解决我们所想。
俗世与避世,欲望与平静,毒药还是解药,天使还是魔鬼,上帝到底在何方?
一段炽热的友情最终换来的是浸满十字架的鲜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当她明白要反思的时候,只能穿上故友的旧衣,注视着这个神祗之下的世界,无能为力。
整部影片没有因为篇幅过长而显得枯燥乏味,叙事极其完整且不苦闷,在这样一个严肃,发人深省的主题设置之下,难能可贵,属于在平静中隐忍,时刻等待爆发的类型。
影片最后,警察将疑似“集体犯罪”的修道院神父修女们都带上警车,她也在其内,因为她不懂,反而害了挚友的卿卿性命,有信仰不是坏事,而一味的麻木无知,愚昧相信就显得滑稽可笑,在这里却更为残酷,只是她醒悟的为时已晚。
影片最后慢镜推进,两名警察闲话家常,逐渐看清车玻璃外的世界,忽然一抹脏水泼来,雨刷刮了几下,再次模糊起来。
这个世界是清晰的,偶尔会被秽物迷了双眼,擦拭几下,混沌不堪,不了了之,没错,这就是导演给出的答案,这正是我们生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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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信仰太偏执,这样的爱情太憋屈。这片反正我是不喜欢。
女主太丑 百合萌不起来、电影是想将宗教束缚吗 我反而觉得是女主太偏执 太强人所难 这性格不仅修道院 放哪都讨厌
@2024-06-03 19:02:15
第22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 国际影片影展
其实阿丽娜可以不死,只要她接受了改变后的女主角,接受上帝,接受旁人的帮助,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她心里只有自己。
没有恶意的伤害真可怕,因为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伤害。
2013.07.23
影片前半段很精彩,结局很失望。。。
拖沓
有种非常刻意的克制在里面,让人感觉蒙吉整个状态绷得很紧,所以喜欢不来。另外人物的性格改变我觉得好奇怪。
摄影挺讲究的,但真是长得没有必要。而且凭什么和一次别离相提并论?一次别离里面法律宗教道德伦理各种矛盾是平衡的,很难说谁对谁错。而没有人看本片时心理会站在邪教一边吧。
看了一遍有很多想法1、竟然让我想起了盲山,一个女的想离开大山,但所有人都拦着不让她出去 2、山其实也是围城,围城里的羡慕围城外的,围城外的也羡慕围城内的 3、不要尝试强行融入一个圈子,也不要强行说服人离开一个圈子,就像中医粉和中医黑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4、腾讯竟然打了马赛克。。以前的操作基本就是删除,虽然马赛克是万恶的,但好歹比不知道腾讯哪里删了一段好一点
没有《玛德莲堕落少女》震撼,确实闷~
蒙吉干嘛老用长镜头固定机位聊天叙事啊,真的困,几度想放弃,想展现的就是宗教苦行的反人性吗
不错的故事
宗教片,乏味的很。当上帝成为情敌。
中肯的三星 原因是自己实在没看完 或者应该说女二实在长得不讨喜 片子色调也实在不讨喜 只有剧本是讨喜的剧本
我不明白爱为什么会伤害善良的人,还是善良的人伤害爱。女主角美的像圣母一样,但是我觉得她不善良。我看不懂这电影
到底是宗教使人愚昧,还是愚昧的人才会信教。。。。总之,愚昧招致他人的不幸。
长镜始终冷静记录悲剧始末,剧本依旧稳扎稳打,情感推进层次分明,人物关系主结构也仍盘桓于两个女孩之间;存天理灭人欲,斩断世俗因缘,信仰的力量的确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