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全黑白的小众电影,第一部在中国上映的藏族电影。
屡获国际大奖。
电影开篇就是一小段人声分离的画面,塔洛的声音搭配的是喂小羊喝奶的画面。
然后转向塔洛站在一面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墙面前,面对着观众,口中背着毛泽东语录。
导演差不多给这个镜头有三分钟,观众也会好奇这个人在干什么。
下个画面是拿着保温杯的警察走进了画面,交待了环境是在派出所里面。
屏幕开始被分成了两半,塔洛和警察各占一半的空间,构图上的对称有了叙事感。
单开头的这几个镜头就有了想看下去的冲动。
塔洛是最纯粹最朴质的藏人,从开头他的出现,和警长的对话,就知道他是一个在山区纯粹的放羊人,骨子里就是坚守自己的三百多只羊不要被狼吃掉,记忆力很好的知道母羊一共多少只,今年又会生出多少小羊羔。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身份证和身份证的作用。
去照相馆拍照,取下帽子的一刻,一缕头发冲天,朴质的藏人外貌非常有感染力。
当纯粹的藏人开始来到县城,在理发店邂逅了老板娘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受,外来的一切都在这个朴质的藏人身上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守候的羊被狼吃掉就是内心开始流失自我的象征。
藏族青年的堕落,外来现代文化对藏族信仰民族的冲击和影响,这个一直是藏族导演万玛才旦想表达反思的一个问题。
就如开头塔洛的内心信念是当一个像张思德的好人,为村里人放羊,死后也可以重于泰山。
但当后面自己的信念开始慢慢消失,专一守护的羊也被狼吃掉。
内心开始迷失起来,开始有杂心欲望,心里不清净。
这个时候对于塔洛是一个重要的抉择,他该何去何从,这是对全藏人普遍现象的一种发问。
镜头语言很高级,有自己想法。
喜欢大框架构图,大前景下人物聚焦在一块。
构图很喜欢人物上方留大量空白,人物甚至头部切到画面边缘。
持续保持镜子里面取景构图也是喜欢的镜头。
前半部分塔罗在照相馆和理发店的镜头都伴随着嘈杂的电视声音。
电视里面正在放射雕英雄传。
整个电影的背景应该是比较落后的,很多藏区地区有的生活习惯,环境水平都体现的很有味道。
有很多画面细节的元素,都体现了一种导演刻意表达的意向。
坐在卡拉ok的塔洛,旁边放了一幅很现代的印象派装饰画,这个也是一种对比。
塔洛在电影后面,尝试了抽烟,喝酒。
和女人。
这些都是欲望的化身。
清醒过来的他,希望能重回自己的信仰。
不过这样也好,有过堕落才会体会到真实的人生,才能知道信仰善良的重要!
我不太喜欢没有涉事之前苍白的信仰,我更爱历经深渊后的重新定义。
我就写几个我感触深的点吧1.所长一开始跟塔洛说,我看你是好人,说我们做警察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塔洛问怎么看,所长说是秘密。
而最后,塔洛干了一件“坏事”,他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是坏人了,而剃了光头再去问所长,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所长倒说,你原来留了小辫子还有点像坏人,现在倒完全像一个好人了。
小时候我看电视剧,总会问大人,这个角色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们会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但是塔洛不一样,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他的眼里唯一的三观就是“毛泽东语录”,所以他就是那么简单,非黑即白。
他在第二次见所长的时候说我在城里遇到一个人可能是坏人。
所长说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
那个时候我倒还不觉得洗头妹是多么“坏”的一个人。
不是有句话说“我抽烟,喝酒,但是我是好女孩”吗😂但是塔洛从他的眼里看,一个藏族姑娘剪短发,抽烟,喝酒,已经是“像杀了人一样”了,并且还和他过了夜,怂恿他卖了羊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大概在他眼里是十恶不赦了吧。
要不是那老板那么无礼地对待他,他也不会做出卖羊出逃这种事。
但是他就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会把所有的,她想要的,都送给她,并且还为她准备了三首情歌。
可是最终也没能唱。
爱情的火光就熄灭了。
2.塔洛问所长你们抓不到坏人也有工资吗?
所长说当然有,就靠这点钱养家。
塔洛说你们真幸福。
——作为一个牧羊人,羊被狼吃了,他就理所当然拿不到工钱,还要挨耳光挨骂,甚至还要赔钱,况且那死羊也全被老板拖去卖了,只最后怜悯他扔下一头死羊。
3.洗头妹看到塔洛拿出那十六万的神情演得真是好。
先是慌张,然后马上收到了柜子里,然后从背后环抱着塔洛给他按摩,她爱不爱他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无奈当局者迷,毕竟我也做过这“当局者”,也被骗光过自己的所有积蓄。
还不是为那自以为是的操蛋的爱情。
4.构图在中后段有个镜头,塔洛一个人在山上生了一堆篝火。
那个时候火光和人物在正中央,右边后方是一个电线支架之类的东西。
我还在想为什么导演没有用惯用的黄金比例构图。
后来见面会导演说其实构图都是精心设计的。
塔洛在山上就总是在画面的中心,放羊,抽烟,生火,表现的就是他一个人孤独但是很自在的那种感觉。
而在城里,他就不再是中心,在照相馆里,总得等着别人先照完,和洗头妹去唱歌,他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表现他在城市里找不到他的存在感,世俗的世界里没有他的位置,相当于一个“边缘人物”,人们眼中的异类。
最后他开着摩托熄火,慢慢推车推到画面的边缘,逐渐消失在视野,大概表现的就是他从一开始那个记忆力好的、留着小辫子、一生没做过坏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塔洛,逐渐在城市中丧失了自我,失去了他的一切。
构图上的巧妙还有三次进派出所“为人民服务”标语的转变。
最后一次,是镜像拍摄,这几个字是翻转过来的。
这个导演说也是他的精心安排之一。
在派出所办身份证我也曾多次碰壁,办证难是所有政府机构的通病,因为换个发型就要求重新照相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样多少有点违背了“为人民服务”的初衷。
5.黑白片为什么好看呐,因为去掉了色彩,它讲究的就是一个明暗,和构图。
为什么要拍长镜头啊,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看导演是怎么精心设计明暗和构图的。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我也觉得中后段真的太长而且乏味如果精神不好肯定要打瞌睡。
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是塔洛从死羊里掏出内脏那个镜头,身边有女生感到恶心。
如果是彩色估计会更恶心吧。
但是黑白就有种,别样的感觉。
还有塔洛煨羊汤啃羊腿。
那个镜头拍得特带感。
还有天一亮,羊圈里一群死羊,那个场面也很震撼。
电影好不好,拍摄是硬功夫。
6.结局塔洛抽口烟,喝口酒,拿着鞭炮握在手里,砰,电影戛然而止。
周围人都说没看懂,我以为他是自杀了。
——我认为他当然应该是自杀,不是“人固有一死”么。
但是他们说鞭炮不至于炸死啊。
导演解释说之前小说的结局是在被所长要求重新拍照赶出派出所那刻就结束了。
后来觉得拍电影应该更完整/深刻。
设想了很多结局最后决定是这样,因为鞭炮在剧中也是出现多次的一个道具,最后塔洛自首却没人当回事,而在他心中他已经是成为了一个坏人了,所以这种无奈堆积在心中无法释放,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所以炸掉了自己的一只手。
好吧。
那我还是觉得,要死就死个痛快才好。
——没有了身份,记忆,小辫子,钱财,羊,爱情,。。
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了,还活着有何意义?
文: Andrew Heskins译:Lydia LIN 在拍摄更容易被大众接受(或者说不那么受电影节欢迎)、以传统民族射箭比赛为题的《五彩神箭》( The Sacred Arrow)之后,著名藏族作家、导演万玛才旦(Pema Tseden)的新片《塔洛》(Tharlo)回归和《老狗》(Old Dog)、《寻找智美更登》(The Search)相似、他所熟悉的题材。
作为目前为止可能是他最倾注心血的作品,《塔洛》通过命途多舛的同名主人公的视角,以一种讽刺的方式审视当代西藏。
在荣获2015年金马奖最佳导演和最佳改编剧本之后,影片赢得了一系列国际赞誉,并备受各大电影节追捧。
塔洛(由著名藏族剧作家和喜剧演员西德尼玛饰演,这也是他的电影处女作) 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却总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他留着一条马尾辫,于是当地人都称他为“小辫子”。
作为一个牧羊人,塔洛过着孤独但绝非不幸福的生活,不断受到其他村民托付,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管羊群。
当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要求办理身份证——尽管这时他已经40岁了,他在警察局长面前充分展示了他的衷心:一字不落地背下了毛主席语录。
局长以办理身份证需要证件照为由,将“小辫子”打发去了市里的照相馆。
就这样随意又偶然地,塔洛开启了他的故事。
摄影师又打发塔洛去马路对面的理发店洗头让他“更上相”。
在那里,塔洛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理发师杨措(杨秀措饰),更接受她的邀请一起去KTV。
一夜宿醉,塔洛在杨措的床上醒来,如杨措提议,两人决定一起环游世界。
回到牧羊生活的塔洛,不断回忆起在城里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在羊群遭受狼的攻击而羊群的主人把一切归罪于塔洛之后,他重新思考了他存在的意义,决定永远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从一开始,导演万玛才旦就精准挖掘了题材中不协调性,我们可以发现,塔洛只是在机械地背诵毛主席语录,其实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同样地,影片也大量运用视觉并置,我们最开始看到在照相馆里,一对身着传统藏袍的西藏夫妇在拉萨、北京故宫和纽约世贸大厦的背景板前拍照;毫无疑问最自然的状态是之后借塔洛的羊羔喂食拍摄的画面。
这种夹杂在民族传统和现代中国文化之间、充满矛盾性的藏族文化认同,渗透整部电影,尤其是上半部分。
当杨措在KTV里唱着流行歌曲时(事实上,演员杨秀措本身就是知名歌手),塔洛却自然地哼唱起藏族传统民歌。
随后,塔洛看到藏族流行歌手德吉才仁却无动于衷;才仁却因为着装在照相馆外被当成可疑人士。
导演对于藏文化的思考一览无余:西藏人在传统的消亡和现代文明的冲击之下越来越迷失,想要离开这片土地却又困难重重。
该何去何从?
摄影师吕松野(Lü Songye)以黑白重现的方式拍摄影片,用强烈的对比和相较于快速剪辑更合适的长镜头,来突出主人公塔洛。
每个镜头的拍摄都经过摄影师的深思熟虑,即使在荧屏上呈现的是轻松自然的人物对话场景,但整个画面几乎都是以塔洛为中心。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塔洛》的缓慢叙事风格,整部影片无处不孔不入地被冷幽默所占据。
导演回归黑白的选择显得非常明智,强调了影片的故事性,同时又摆脱了万玛才旦式的教条影响。
影片下半部分最大限度地展示出了西藏动人的美景。
《塔洛》的出现恰逢中国观众对西藏文化充满极大的兴趣,对于藏族人民所信仰的“精神至上”推崇备至。
如果这种热潮有些盲目,那么通过非藏族导演的视角观察西藏文化或许是另一个选择。
当《塔洛》在国际电影节大受欢迎时,导演张扬(代表作《洗澡》、《落叶归根》)的《冈仁波齐》(Paths of the Soul)也有不错的表现。
《冈仁波齐》跟随一队藏民用传统的方式朝圣,展示了他们在朝圣的途中付出的巨大努力,并且像吕松野一样用藏区宏大的美景,来衬托漫长的朝圣之旅。
张扬倾向于用和主人公保持一定的距离拍摄,这让角色在叙事中显得太过单一。
这也许成为了《冈仁波齐》不够吸引观众的最大问题,尽管这是一部制作精良的作品。
但我们无法用同样批判的眼光去看待扮演塔洛的西德尼玛,他完美而自然的诠释了这个主要角色:一个在大城市中充满纯真(但绝非愚蠢)的牧羊人。
导演把尼玛的个人魅力充分发挥,让这个角色令人信服,观众能够完全沉浸在其魅力中。
西德尼玛对于此角色的付出不言而喻,甚至剪去留了十三年的小辫子。
杨秀措和扎西(饰演警局小队长多吉)用简洁的表演和对话为影片提供了坚实的支持。
充斥着优美的画面以及视觉呈现背后的深刻寓意,《塔洛》或许是万玛才旦最有力度的作品。
-本文原载于翌日事务所公众号(id:tndfilm),翻译自英国亚洲电影评论网站easternKicks(东踢网),原文链接
我叫小辫子,是个牧羊人。
虽然我的真名是塔洛,但几乎没人这么叫我。
我习惯戴着宽大的帽子遮盖头发,习惯带一只小羊放在包里,习惯一个人,习惯没有身份证,习惯没有人知道我的每时每刻。
所以在遇到理发店女孩时,我一度觉得她是个骗子。
然而她的靠近还是让我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她说要去拉萨,去广州,去上海,去香港,我说,那我们去美国纽约吧。
和她分别之后,日子开始变得漫长,就连呼吸也寸步难行。
曾经习惯的一个人的日子此刻变得如此艰难。
“我见过天地,也算见过众生,但从没见过自己。
”从前,活着的意义就是生存。
现在,这意义我却不再找得到。
群山、羊、稻草人还有“人必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不是我的群山、羊和稻草人。
我所拥有的只是一根辫子,一顶帽子,和一只羊。
羊群的叫声渐渐淡去,震耳欲聋的嘶喊不再有意义,坐在这里的一刻,我告诉自己,试试吧。
虽然她是个骗子,虽然她唱歌难听的要死,但是她是唯一一个靠近我的人了。
可能不会有这么糟糕,试试总不会怎么样。
我把羊卖了,拿着十几沓钱去找理发店女孩。
我看到她眼里的狂喜和贪婪,却没看到我自己。
帽子拿下来,辫子剪了,身份证也办好了。
我终于不再是游离在外的边缘,可我也从未感到如此得轻。
-“每个人都很重要,你是个牧羊人,你也很重要,如果你现在死了,你也是重于泰山。
”-“恐怕现在我死了就轻于鸿毛了。
”-“那个警察问我有没有身份证,我说没有,他以为我是个小偷,看着不太像个好人。
”-“你现在像个好人了。
”
万玛才旦是个对称狂魔。
影片开始时被拘束在框中的塔洛呼应结尾时被排除在框外的塔洛,“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字从一开始的正写变成镜像排列,“公安”二字从模糊变为清晰,都在暗示代表藏人青年的塔洛从未摆脱游离的境遇。
他永远不会懂好人与坏人为什么用身份证来辨认,生命的轻重又为何被头发左右。
辫子失去了会再长回来,那关于这个世界呢?
如果我从未拥有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拥有我?
大地苍凉,不管我走了多远,总也走不出充斥羊腥味的草原,走不出空无一人的荒地,走不出没有人等我的理发店,也走不出我的心。
踌躇天地间,忽复无所意。
也许总也找不到自己,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一个传统的牧羊人,从小生活在遥远的牧场,与世隔绝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连身份证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干洗,不知道卡拉OK,思想也很守旧,认为藏族女孩不应该短发。
再去县城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遇到了理发店的县城女孩,无意间透露自己的羊连同给别人放的羊,总共有十五六万。
这个女孩开始诱惑他,表现出爱上了他。
他回到牧场后魂不守舍,日夜思念女孩,甚至一日醉酒导致部分羊被狼杀害。
最后他决定卖掉所有的羊,也包括帮别人放的羊,拿着16万去找女孩。
最终被女孩所骗,自己一无所获。
去报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本来想成为为人民服务的好人,最后成了坏人。
影片采用黑白色调,而且和女孩交往过程中大多使用镜像,预示了虚假和虚幻。
很朴素的故事,叙事娓娓道来舒服,摄影镜头有艺术性也有内涵,也有指涉内涵。
洗头是意味着思想灌输,意味着“洗脑”,这也预示着欺骗的开始。
“剃头”意味着对传统的全部摒弃,是传统牧羊人放弃了自己的传统和内心的信念,也意味着牧羊人失去了他的一切,一无所获,他不仅没有了羊,也没有了自己的传统、内心的信念(为人民服务)。
他什么都没有了。
“狼”不仅是狼,也指涉“洗头女”,也指涉现代文明中的欺骗和欺诈。
“羊”不仅是羊,也是“牧羊人塔洛”,也是一切传统之下的老实人,也象征传统。
“狼”吃“羊”,其实也象征洗头女欺骗了塔洛,也意味着现代文明对传统的一种侵蚀,这种侵蚀通过的是现代文明,是卡拉OK,是现代烟,是藏族女孩不再留长发,是演唱会,是一次次的欺诈。
而传统也毫无抵抗之力,没有意识到欺骗,甚至自愿被欺骗。
最终丧失了传统,一无所获。
“二响炮”本来是为了恐吓和驱散夜间狼群,影片最后,塔洛扔掉了白酒瓶,徒手抓住一只点燃的炮。
这可以看作内心的极大痛苦,有点自残倾向,但是这也可以看成是他对现代文明的“狼”的反抗和回归“传统”的决心。
通过这个故事,其实表达了现代和传统之间的哲思。
当地时间9月4日下午,中国藏族导演万玛才旦新片《塔洛》在威尼斯电影节召开官方新闻发布会。
该片是首部由藏族导演执导的藏语黑白电影,讲述孤独的牧羊人“小辫子”进城办身份证,并邂逅一名理发店女孩,与之产生恋情的故事。
这是万玛才旦的第五部藏语电影,入围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两个官方单元之一的地平线单元。
依旧是悠长的固定长镜头,依旧是藏族地区的独特风貌,《塔洛》再次彰显了万玛才旦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
在发布会上,导演万玛才旦携藏族女主角Yangshik Tso(杨秀措)出席,而影片男主角、在藏族地区非常有名的喜剧演员Shidé Nyima(西德尼玛)则因护照过期遗憾无法来到现场。
现场有记者听说女主角原本是一名歌手,便询问她是否能现场演唱,Yangshik Tso欣然应允,完整清唱了一首藏语民谣,引起台下掌声一片。
以发布会形式在水城亮嗓,尚属罕见。
万玛才旦为藏族作家、导演,第一部剧情长片《静静的嘛呢石》便获第24届加拿大温哥华国际电影节“龙虎”特别提名奖、第10届韩国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潮流”特别奖、第25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奖、第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导演奖,其后的《寻找智美更登》《五彩神箭》均入围上海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发布会结束后,小浪第一时间对话导演,了解到《塔洛》在西藏地区拍摄的种种幕后艰辛。
据悉,男主角Shidé Nyima在藏区的地位堪比赵本山[微博]在东北,为了这部他首次担纲男主角的电影,不惜剪掉了留了17年的、其个人的形象符号“小辫子”,只剩一个亮锃锃的光头,在当地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 新浪娱乐:我们知道,在您做导演之前就已经是一位获奖作家了。
这次的《塔洛》是改编自您自己的作品?
万玛才旦:对,改编自我的同名小说,是我两三年前写的,收录在去年出版的一本小说集里,讲一个牧羊人办理身份证的过程。
塔洛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物,跟外界没什么联系,记忆力很好,却记不住自己是从哪来的,是个孤儿。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放牧,在大山上一个人对着羊群唱情歌。
新浪娱乐:是虚构故事还是有原型?
万玛才旦:完全虚构的,但是故事的发生地跟我的家乡比较接近,所以也是回我家乡的山上拍的。
新浪娱乐:短篇小说篇幅很小,为电影增加了哪些情节?
万玛才旦:主要增加的是一些对他在山上牧羊的状态刻画,关于他的情绪,关于他的转变。
新浪娱乐:牧羊人办身份证,这个设置听上去就比较有趣。
所以是想表现一下城乡冲突吗?
万玛才旦:会有一部分吧,主要是遇上一个理发店女孩,两个人会有一些对比,这个孤独的人遇到了爱情,他内心会发生一些变化。
新浪娱乐:您以前说过动物也是很重要的演员,这次主角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羊演员”倒是有很多。
众所周知拍动物比较困难,您拍摄过程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万玛才旦:塔洛一开始就带着一只小羊羔去照相馆,羊不算难拍。
电影拍完的时候,我们把那只小羊羔放生了。
男主角在西藏地位相当于赵本山,为电影剪掉留了17年的小辫子 新浪娱乐:听说男主角在藏区特别有名?
万玛才旦:对,其他地方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们那儿就相当于东北的赵本山,家喻户晓,演过很多小品、相声、电视剧。
所以我们在县城拍摄的时候,总有很多人围着他。
这次他的电影里跟以前形象反差特别大,因为以前大家一看他就想笑,所以这次演这部电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挑战,看不出是喜剧演员了。
新浪娱乐:女主角也是藏族歌手,这么说来其实也是明星阵容了。
万玛才旦:对,她也是专业演员、歌手,演过一些电影和电视剧。
她为这部电影其实牺牲了很多,首先因为设定的是理发店女孩,跟其他藏族女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是短发,比较新潮,所以演员也把长头发剪掉了。
这个角色跟她实际年龄也有一些差距,她为这部戏增肥了十多斤。
新浪娱乐:一般独立导演拍自己家乡都喜欢找非职业演员,您为什么起用职业演员甚至是明星?
万玛才旦:我拍第一部戏时也是非职业演员,但是这次对角色表演要求比较高,我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好了找他。
塔洛的身份象征是小辫子,他外号也是“小辫子”,而这个演员也以一条留了17年的小辫子闻名。
最后,他为了这部电影把辫子剪掉了,在藏区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新浪娱乐:片中场景都比较干净,派出所啊,理发馆啊,照相馆啊,还有塔洛在山上的家。
万玛才旦:这些景都是我们美术组搭的,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金钱成本,25天就拍完了。
因为如果要找景,转场会耗费很多时间,而固定在一个地方搭景,可以很高效地拍完。
新浪娱乐:后面的戏是在山上拍的,能看出风沙特别大,拍摄时挺不容易的吧。
万玛才旦:对,山上的戏我们计划拍三天,结果拍了七天。
灯光组上不去,就只能用自然光,风也太大,每次只能拍半天。
我们精简了摄制组,带着帐篷上去,吃住都很不方便。
新浪娱乐:您之前入围过釜山电影节和上海电影节等等,这次进一步入围了世界三大电影节之一的威尼斯,这会对电影发行有一定帮助吗?
万玛才旦:肯定会有吧,但由于是藏语电影,总体市场还是会比较有限。
新浪娱乐:作为独立导演,参加电影节会对今后找投资带来便利吗?
您个人有筹资困难吗?
万玛才旦:会改善一些,但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我个人还好,一直都能找到投资人。
新浪娱乐:国家现在对少数民族题材影片有很多鼓励政策,也经常举办一些影展。
那过审会比较容易吗?
万玛才旦:反而会更难,因为审查程序更多,除了正常的审查步骤以外,还要经过跟少数民族有关的若干部门的审查。
新浪娱乐:同样是藏族导演的松太加新片也入围了国际电影节,藏族地区目前电影创作情况如何?
万玛才旦:现在很多藏族学生也开始学电影了,拍了不少短片。
但总体而言,藏族地区的电影才刚刚起步,当地也没什么电影市场。
新浪娱乐:您汉语非常好,为何不用汉语拍?
哪怕也是藏区题材,起码受众可能会多一点。
万玛才旦:我认为拍摄一个地区,语言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今后如果有其他适合我拍的题材、其他语种的电影,我也会考虑的。
新浪娱乐:新片有什么计划了?
万玛才旦:我下一部电影片名叫《永恒的一天》,是一个魔幻现实主义的故事,讲一个大的家乡概念,年底开始筹备,今年我还会做一部电影的监制,导演是《塔洛》的制片人。
塔洛离开县城的时候,买了50个鞭炮,我在看时还很不解,以为他是帮别人带的。
可我忘了他只有羊。
漆黑的夜,连星星都没有,只有一个不够圆的月亮;五十个鞭炮,三盒火柴,组成了千万个寂寥的夜——塔洛在深夜点燃鞭炮,冷不防的成了最触动我的一幕。
不用说,塔洛是极其孤独的,草原成了他和羊的孤岛,但我仍记得在片头,他一边喂着小羊,一边背诵着《为人民服务》的样子,他那时还会笑着,他还会对局长讲自己放的羊,如数家珍。
他说,放羊也是为人民服务,我死了也会重于泰山吧。
直到他从照相馆的背景图上知道了,除了拉萨,还有北京天安门和纽约自由女神像。
直到他见到了第一个剪了短发、还会抽烟的藏族姑娘。
如果没有发现这个世界在发生着此般变化,无数个夜也不会显得如此寂寥。
最孤独的,莫过于发现孤独。
身份证是只有活在现代这个陌生人社会中的人才需要的通行证,办理身份证的过程,让塔洛发现了这个社会,然而他始终未能拿到这张通行证。
羊都卖了,他回不去了辫子没了,他只能做之前一听见就想发笑的“塔洛”了钱财丢了,那个曾经许诺要带他去拉萨、北京的人,带着塔洛迈入现代城市的希望一起消失了那辆开不走的车,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尴尬的停在半路,哪都去不得。
有趣的是,电影中没有交代他骑着那辆车究竟是往城里去,还是往山里去,其实这已经不甚重要了,因为对于已在路上的塔洛,面对着意外出了故障的车,无论是城里还是山里,在那一刻都显得遥远得无法到达。
他大概不会明白,为什么在他有着辫子的时候,可以是“小辫子”,没有辫子的时候,连“塔洛”都不像了,还非要重新去照证件照。
在他再次背起《为人民服务》,表现的十分窘迫局促时,我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片头的那种笑容了。
其实看到最后的时候,我一直在等待着那个爆发,也特别害怕那个爆发,很怕会破坏整个电影都保存下来的那种克制的孤独的美感,我害怕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但默默流泪在此时似乎也会是无济于事,所以到了片尾我也很迷茫,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塔洛是一个疑问,是无论是生活在此处还彼处的人都无法解答的疑问,我甚至不愿意称他为悲剧,因为若称为悲剧似乎也算是有了一个结论和交代,而看到最后,这结局依然让人无所适从,那声鞭炮,从不是终结。
藏地,一个充满宗教色彩,代表着异域与他乡,孕育着魔幻现实的沃土,一直吸引着一代代电影人去涉猎、去征服,从田壮壮到冯小宁,再到陆川,中国电影史上记载着他们的探索与努力。
无论是记录宗教美学的《盗马贼》(1986),文明冲突的《红河谷》(1996),悲情保卫的《可可西里》(2004),还是会呼吸的《德拉姆》(2004),皆是以“他者”的眼睛去审视这片土地上的民俗色彩、纯真野性、荒原人性和原始风情。
自2005年万玛才旦的第一部剧情长篇《静静的嘛呢石》问世后,“自我”角度的藏族电影出现了。
藏地的传播也由被动转变为主动,“改变了藏族文化在影像历史中被书写、被传播的惯例,完成了藏地文化影像重构与文化深描历史使命。
”本文主要以万玛才旦导演的《塔洛》为主,与其他藏族电影作品进行对比,意图寻回真实的藏地精神。
作为万玛才旦的第五部长篇电影作品,《塔洛》被凤凰网称为“一部隔绝了宗教,没有僧袍经文转经筒的西藏电影” ,于2015年9月4日首映于第72届威尼斯电影节的“地平线”竞赛单元,随后荣获第52届台湾金马最佳改编剧本奖,于2016年12月9日在中国大陆地区限量上映。
塔洛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牧羊人,四十多岁,记性好,不谙世事,其名字在藏语中的含义是“逃离者”,由藏族知名喜剧演员西德尼玛扮演。
影片讲述的是淳朴的牧羊人塔洛进县城办身份证,与理发师杨措相遇后,发生了“一夜情”,并在杨措的唆使与羊主人的压迫下贩卖了不属于自己的羊,拿着贩羊所得的全部家当找到杨措,企望与杨措远走他乡,逃离牧羊人身份,却惨遭杨措背叛,最终在孤寂的大山里无处去留,跌入绝望。
作为血统纯正的藏族电影,《塔洛》与其他作者藏族电影最大的不同在语言与取景、色彩的选择上。
首先是语言方面。
田壮壮的《盗马贼》是藏语电影的第一次尝试,可惜被当年的广电审核规则无情地替换为国语配音,完全破坏了电影的美学表达与感情流露,唯一的藏语版只能在法国看到。
冯小宁的《红河谷》则以汉语与英文为主;陆川的《可可西里》使用藏族口音的汉语夹杂少许藏语,以求写实效果,但观众看到的是仍是我们“以为的”藏区。
《可可西里》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藏区荒原,当地汉语的普及度远没有电影中再现的程度高。
相对比这几部较为成功的“他者”视角藏族电影,万玛才旦在《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2007)、《老狗》(2011)再到《塔洛》,均使用原汁原调的藏语拍摄。
观众作为完全的旁观者观察着真实的藏区,未被翻译的语言让观众更容易过滤掉语义去察觉语言背后人物感情的变化与流动。
《塔洛》的开场由塔洛对着摄影机用生疏的汉语以诵经般地平调背毛泽东语录《为人民服务》开始,不少观众被塔洛滑稽的口音逗笑了,这就是一部分藏人的真实情况。
“……直接从寺院还俗的僧人,他们为了背诵《语录》,用藏文标注发音,死记硬背。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但是背得很顺溜。
我上次在青海的某个学校放这个片子的时候,很多老师也马上能记起他们那边也有这样的人。
这可以算是那个年代的特殊记忆”,导演万玛才旦在谈及人物原型时说道。
只有听得懂藏语,懂得藏族文化之根的人,才能真正触碰到一个民族的魂魄,汉族导演想要涉猎的藏区,隔着跨文化的鸿沟,能做的却只有演绎与照搬。
其次,在画面色彩上。
《塔洛》是万玛才旦的第一部黑白藏语长篇,出于人物设定的考虑,导演认为黑白画面更能够凸显塔洛孤独感与内在世界的简单,意料之中地,也更好地与观众构建了共鸣。
黑白影像的《塔洛》没有《盗马贼》中被妖魔化的大篇幅转经筒与喇嘛画面,没有《红河谷》中纯净的天山红河地貌,也没有《可可西里》中高曝光度地泛白与高饱和叠加褪色的藏地滤镜。
以“他者”角度策划的影片中,导演们更偏好通过大篇幅的写实画面穿插叙事,渲染藏地的地域特色或宗教色彩,以至于在《盗马贼》中出现了雪山降天火这类将宗教信仰妖魔化的画面,在《可可西里》中陆川导演用极致的美学演绎藏区自然条件的残酷,让观众沉浸在荒原生态的美丽中,淡化生活条件的艰苦与死亡来临的沉重留给观众的心灵烙印与震撼。
在摒弃了藏地色彩符号后,《塔洛》也去除了对藏区生活地貌、宗教礼仪的刻意描绘,更没有将藏地特写生硬地剪辑进影片中,却用自己的镜头语法让观众无时无刻不感到自己置身于藏地。
原因之一,是其原始的语言环境;原因之二,在于电影的细心地布景与取景,这也正是《塔洛》的与众不同。
塔洛早起后,走出房门,朝着四方土地敬拜祖玛,这是一个大远景的拍摄。
远远地高山,空旷的牧区,渺小的塔洛在祭天,一个不足30秒的画面里,导演用无言传达了塔洛的孤境,他的宗教信仰,以及藏区里人与自然的关系。
这些藏地符号,不需要刻意描绘,却无处不在。
这也是“他者”角度永远无法掌控的细节,万玛才旦从“自我”的角度将刻意深描特色藏地画面的时间节省出来,专心叙事,将真实的藏地文化融入人物的言行里,使观众不被视觉效果所干扰地接触到藏族的本心、真实的藏地。
在叙事方法与镜头语言上,万玛才旦似乎也觅得了输出藏地文化的最佳选择。
“以当代中国边远地区、边缘人物、底层现实为重心表述对象,并且大多为写实、乃至纪录风格”,这是少数民族电影的一种拍摄趋势。
写实主义与纪录风格,在《盗马贼》、《可可西里》和《德拉姆》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类叙事选择,也是文化“他者”角度拍摄的无奈之举。
田壮壮导演在《盗马贼》中为纪录最真实的“天葬”与藏族人对祖玛的虔诚,大篇幅深描宗教场面,减少对白、弱化影片的故事性。
《可可西里》为保证叙事的合理性与真实性,更以现实事件为范本改编剧本,将故事情节简化为一次围剿反盗行动。
《德拉姆》则直接以纪录片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导演们均以自己的方式,力求保持叙事的客观,将判断与共鸣留给观众。
“不介入、不破坏”成了文化他者角度下藏族电影的拍摄原则,但这种主观的客观并非真实的藏地。
万玛才旦延续了写实主义的手法,却化被动为主动,站在藏地中心讲述藏人自己的小故事。
与人生叙事的《盗马贼》和史诗般的《红河谷》不同,万玛才旦的作品都是聚焦小人物,围绕小故事来隐喻大环境与大问题。
《静静的嘛呢石》中以初问世事的小喇嘛来暗喻现代化对宗教文明的影响,《寻找智美更登》的寻找之旅讲述藏族精神之根源,《老狗》中老藏獒的去留讨论商品经济对人性的冲击。
在影片《塔洛》中,以办身份证为由引发的一连串故事来表现塔洛个人身份的认同困境,同时隐喻着藏族文化身份的认同困境。
使用更多细节化的表达替代常见的藏地大场景描绘,万玛才旦将自己民族的精神融入到这些小人物的故事中,不曾也不需要与藏地保持“客观”距离。
改编自导演本人源于生活的藏族文学创作,还原这片土地上的真实,就好比鲁迅先生的《孔乙己》、《阿Q正传》等作品。
好的文学作品反映一个时代,好的民族电影反映一个民族的精神。
此外,在职业演员与非职业演员之间的选择上也是精明之举。
被称为藏族“赵本山”的西德尼玛作为一位家喻户晓的喜剧演员,被选作为《塔洛》的第一主角,并完成了突破性的演绎——成为一名结局严肃又悲剧的淳朴牧羊人。
而女主角杨措则由藏族青年女歌手进行演绎。
在写实主义色彩的影片中,是否选择正确的演员便决定了影片的成功与否。
如果选用职业演员来挑大梁,则必须通过他们的精湛演技来实现非职业演员的演出效果,很少选用非职业演员去强化影片的真实。
《盗马贼》、《可可西里》都刻意选择普通观众陌生的藏族演员配合藏族语言与服饰来达成非职业演员的演出效果,以呈现藏族人民的真实相貌,《塔洛》也不例外。
这类选择少数民族当地职业演员进行演绎的方式,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是介乎职业演员与非职业演员之间的最佳选择。
但在《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和《德拉姆》中,非职业演员的使用更是拔高了影片的完成度,在写实与现实之间实现一瞬间的共通。
但现实情况中,藏族职业演员的匮乏难以实现藏族电影的拍摄需要,这与万玛才旦搭建藏族电影班子一样困难。
以电影作为媒介的民族文化传播,万玛才旦不仅把真实的藏地带到了世界面前,同样把电影技术带回了藏地。
只有不断培养少数民族影视人才,才能为世界揭开少数民族电影中的真实。
而在镜头语言的选择上,万玛才旦通过巧妙地做“减法”以达到了“乘法”的效果。
这是一部长达123分钟的电影,与90分钟上下的电影剪辑结构不同,它有充分的时间去传递更多地信息,但万玛才旦选择了朴实简单的叙事,通过固定机位与长镜头的组合,淡化剪辑、放弃蒙太奇功效,以求达到最佳写实效果。
“这一美学的选择,给了观众充足的时间去凝视画面中的一切,凝视人物在特定空间里持续的状态,是一种增强纪实性的方法。
”在《盗马贼》中,盗马贼罗尔布在磕长头时,导演采用了叠画的剪辑方法,让观众感觉时间的流逝、地点的变化;但这远不如《可可西里》中对长镜头的运用,观众直视巡山队司机刘栋慢慢被流沙吞噬,感受着死亡面前的无助,被吞噬的不仅是一条年轻的生命,还有其他队员的存活希望,选择正确的镜头语言才能赋予时间真正的意义。
而在《塔洛》中,大量长镜头的运用,让观众有充足的时间凝视画面,思考画面背后的隐喻,这样的深意是多样化的剪辑手法无法实现的。
影片的结局,塔洛驻足在家与县城之间的无名山路,倚着没了油的摩托,无所去从的他拿出一根烟,掏出一瓶白酒,眺望着远方,在观众的凝视中,他拿出了没用完的二响炮,点燃,握在手中,“砰”,黑场落幕。
观众感受着他受骗后的无助,他违背信仰后的痛苦,无处可去的迷茫,诧异地看着他点燃二响炮,又理解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塔洛的结局,但所有人都陷入了他的自我迷失里。
这与前面提到的《可可西里》中长镜头的使用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拍不只给藏族人看的藏语电影”,我们必须承认,普通观众无法从万玛才旦的藏族电影中获得与藏族观众相同的观影感受,就好比南方人很难从东北二人转中获得乐趣一样。
但万玛才旦通过自己成熟的叙事能力,熟稔地运用固定机位与长镜头的拍摄组合,精明的电影设计创作出既可以被藏族群众所认同,又可以被普通观众所理解的成功藏族电影作品。
万玛才旦,作为一名具有作家、导演双重身份的业者,他的出现为中国少数民族电影的创作开启了文化自我视角的新际遇,迎来了不恐介入、还原真实的新希望。
来源:澎湃新闻网 作者:一谋万玛才旦,藏族,同时兼有编剧,双语作家,文学翻译者等多重身份。
199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2002年开始电影编导工作,以拍摄藏语母语电影为主。
《塔洛》是万玛才旦导演的第五部藏语作品,改编自他创作的同名短篇小说。
万玛才旦的电影不提供惯性的乐趣。
这就像一道野味,美味和枪砂的危险混杂在一起。
你可以停顿,或者分解它,甚至搅乱混和,那种悬念的美感一直都在。
在这个时代,具备这种“意外”的能量的电影作者日渐稀缺,珍贵如杜蒙,克莱尔·德尼或洪常秀,他们的电影往往值得上佳肴和美酒,就像个节日。
万玛才旦与这些作者略有不同,他只需要把西藏古老而神秘的智慧稍加整理便可做到,一如早期的伊朗电影。
难的是守得住那份纯粹的率真。
在他的新片《塔洛》中,“西藏”却被前所未有的淡化。
西藏依然是背景,却被分解到店铺的招牌,服饰的样式中去。
“西藏”不再发言解释,这个字眼不再具备各种意义;《塔洛》同时隔绝了宗教,这是一部没有僧袍经文转经筒的西藏电影,某种西藏与生俱来的精神符号在此遁形。
随之变化的是影像。
不再有热闹的公路电影,或者吞食天地的大全景,没有雪域美景和沿途自然的剧情。
《塔洛》每一个镜头都是静态的,细节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只器具,每一缕烟每一束光都出自作者的设计。
这是万玛才旦的方式。
于是影像开始说话。
当塔洛口中念着“从没有人说我英俊”的时候,光线勾勒着他藏人鼻梁与额骨独特的曲线,当杨措谈论“我们的未来”的时候,镜子里是她荒忙伸向那些钱的颤抖的手。
影像开始独立地说话,与叙事文本相互回应。
甚至绎生出更多,比如镜中人物言之凿凿的同时,镜外他们的背影佝侈而萎琐,流露着他们对自己的承诺,对自己信仰的不确信。
他们在镜中交流,真实的只有背影。
那些分割空间的镜子让人想起逝去的奥利维拉耶;而倾斜和不均衡的构图,让人想起波兰电影《伊达》中窥伺的视角。
这是作者叙事的邀请,进入,或不进入,观者可以选择。
在一个开放的框架之中,万玛才旦继续着他关于“执守”与“还俗”的推衍,这是他以往电影中最有趣的母题。
比如《静静的嘛呢石》中小喇嘛的执守,他已是村中唯一没有还俗的僧侣,而整个故事则是关于俗世对他最初的引诱;《寻找智美更登》更加直接,自僧还俗的“老板”,讲述着自己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没有勇气带走自己的新娘,却在无意间富有,就像《索拉里斯》的故事中最终疯掉的富人;《塔洛》则是关于“还俗”的过程,诱惑也许不是决定力量但它是锈蚀的开始,还俗也许并非主动而是被放弃。
塔洛是明天的小喇嘛,是昨天的“老板”。
塔洛不是一个僧侣,但他并非没有信仰。
他的信仰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他的经文是《为人民服务》。
他可以熟练地背诵,并为自己的记忆骄傲,一如僧侣最初感受到的佛惠。
他从未想过放弃或走出这个世界;《塔洛》中另一个精神世界是拉伊中歌唱的的世界,关于古老的情感与真我。
它如此微弱,几乎是隐形的,完全无法指引塔洛,甚至扰乱着他。
因为为情所扰的塔洛会将拉伊中的劝诫,也当成催动。
但随着塔洛为了泡妞一首一首学唱拉伊,这个世界缓缓地、渐渐地清晰。
塔洛在“还俗”之后看起来更象个僧侣,流露出一丝禅机,也许“还俗”只是另一种皈依。
我们无法去猜测藏族观众的感受,但可以选择带入。
塔洛忘记自己的年龄,可会背诵“老三篇”是他身上时代的印记。
这一代正在老去的人就在我们身边。
关于他们曾经的故事,理应更加丰富,隐藏着更多复杂的情感。
但是大家同时选择了不带入,选择了遗忘和被遗忘。
其实大家都是杨措,选择了“走出大山”。
塔洛最终的失忆是传神之笔,他本是一个被忘记的人,这也是需要办个身份证的原因,但是最终,他连自己的记忆也丢掉了。
《塔洛》在遥远的英国获得了回应。
在同年的卡通电影《小羊肖恩》中,一群市郊的小羊乔装闯入现代都市,营救它们失忆的羊倌,将他带回自己的生活并找回自己的记忆。
当时已成明星发型师的羊倌,正在妖艳发廊妹的簇拥下意乱情迷。
不同的是,万玛才旦的羊和羊倌不可以捣毁流浪动物管制中心,或者抠打邪恶管理员,他没有这些超现实选项。
塔洛怀中的小羊可不是肖恩,它没本事对付荒原狐。
它连蒂米婴儿也不是,只能躲在塔洛的书包里咩咩叫着讨口奶吃,让塔洛觉得同命相连。
万玛才旦最终让塔洛被困在归途,远方是神山,那是拉伊歌唱的古老世界,但是琐碎的现实绊住了他,让他寸步难行。
结局有些疼痛。
失忆之后,我们对痛苦一无所知。
[责任编辑:杜鑫茂]
鉴于豆瓣已经有很多影迷细腻走心的分享,这篇影评不会针对电影本身描述太多,本来也没想写,看完以后不禁想起我见过的藏人,如果你不介意离题,可以往下看看。
这部电影是在看幻梦墓园前的预告片时在意到的,那是整个亚洲太平洋电影节的预告片,虽然只插了几个镜头,但印象深刻,黑白极简,构图舒适,台词有趣。
回到家在网上看了整个预告,主角咏叹似地背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再加上陆支羽的倾情推荐,下定决心要去影院欣赏。
进场的时候只有我一个观众,我很惊讶,志愿者姑娘说可能你来太得早了,她告诉我这是一部很美的电影,我当时对它还不甚了解,默默地质疑美是否是个准确的描述。
我告诉她我认识一个专业影评人把它列为年度十佳,她感叹,继而点头:我确实觉得这部电影非常棒。
她说得没错,这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故事,写实冷静,颇具纪录片的气质,简洁而粗犷的摄影风格,感受得到导演在台词画面细细琢磨的诚意。
有时看塔洛抽烟时会听到烟草嘶嘶的燃烧声,感叹果然看电影还得是电影院。
我去过西藏两次,自认为是心态开放体验至上的旅行者,所以感受很复杂,虽然我没见过塔洛这样的牧羊人。
第一次进藏走的丙察察,沿途景色自然不必说,一起搭车的是两个藏族小伙,他们把松茸馅的包子分给我吃,他们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脸却朝向我,习惯在每句话最后加一个嘛,但是没有故作亲近的意思。
他们为颠簸的土路感到羞愧:我们这里路很差嘛……我苍白地安慰他们,城市里堵车也很麻烦。
其中一个话多些的告诉我,几年前有剧组在这里拍一部叫做康定情歌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女演员是苏州人,她很漂亮的嘛。
这是他对苏州的所有了解,这也是我听过的对苏州最为特别的定义。
到左贡时天已经黑了,有一家叫做大炮饭店的在营业,两个扎西以主人的姿态颇有派头地要来菜单然后点头哈腰地递给我,你点嘛。
第二次进藏坐的上海出发的火车,车厢被将要回西藏过新年的学生和生意人挤满了,那些年轻的学生除了口音和容貌已经分辨不出他们是藏族人还是沉迷于嘻哈音乐的韩国人,他们大声地放着音乐唱着歌,享受着来自别人的注意。
夜间经过一段海拔奇高的地方,估计是昆仑一带,车舱之间全是蹦进来的碎冰渣。
我有些高反心跳过快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准备看星星,有个扎西沉默地坐在窗边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担心自己的动静会打扰到他。
和同车厢的拉萨姑娘聊天,她说起藏历新年,坦言不是很喜欢复杂的礼仪,宁愿待在家里睡觉。
路上经常会看到向经过的火车立正敬礼的边防战士,过高的海拔和强劲的风让他们无法站稳,他们的战栗清晰可见,我忍不住感叹,真是辛苦啊。
那位藏族姑娘扬着眉毛说他们工资很高啊。
我想我当时看她的眼神一定是难以置信的不满。
不过她多次重复一定要去北京天安门看看。
到拉萨站时已经很晚了,火车站外面仍挤满了接寒假归来孩子的家长,他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被他们拥着会产生被热烈欢迎着的幻觉。
在去青旅的出租车上不由感叹拉萨的开阔和道路的干净,司机说,是啊,不像你们内地啊,又脏又乱的嘛。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让我难以反驳,接近城中心的时候,一眼瞥到金碧辉煌的布宫,我不禁啊了一声,司机很得意,不要激动嘛,有的是时间慢慢看,这可是西藏的大宝贝嘛。
我脱口而出,这也是中国的宝贝。
他直摇头,中国是中国,西藏是西藏,你们是内地,我们是高原,不一样。
我不置可否,总之是宝贝就对了。
到了平措,司机像是整理衣服一样整理好我的登山包,架着帮我背上,我向他告别:扎西德勒。
在布宫前的广场上看见许多同样远道而来的藏族人穿戴整齐地留影,面对镜头依然有那种几十年前独有的肃穆感。
大昭寺醒得比太阳还早,清晨六点就已经挤满了磕长头的人,这里有更多长期驻扎的藏民,不停行礼的或者只是晒太阳闲聊的。
我没有在塔洛里看到很多以针砭时弊自居的电影里一贯咄咄逼人担当坏角色的警察,我向便民中心的警察问路,他们的态度好得出奇,非常详细地指示方向,一边目送一边问要不要送你去啊?
暴走得太累,在布宫广场上直接坐了下来,一个警察立马走过来说,这里不可以坐哦,语气很和蔼。
我不是来静坐的。
我说。
他笑了笑,我知道,但是地上冷。
绕着八廓街转的时候给一位乞讨的扎西零钱,一群人冲过来暴力地把我手里的钱全抢光了,当时的心声是WTF。
遇到一个小女孩,一头羊角辫使她显得怒气冲冲,她自言自语地对我笑,跟我同行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人群冲散了。
再看见她的时候,她近乎欣喜若狂地扑了过来。
我指了指相机,她却笑着摇摇头。
看到一个藏民错误地估计了经幡的厚度一头撞进去时忍不住笑了,接着感觉到来自人群的恶意目光,急忙躲进厕所,排队时仔细地翻着相机的图,旁边的藏族大妈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相机屏幕,我觉得她很可爱,一张张解释给她听,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意会。
在仓姑寺和一位藏族母女拼桌喝茶,突然旁边的藏族大妈抬起了我的茶壶,你拿错了吧,几个字都到嘴边了,看她很用力还是拧不开,我接过茶壶一拧,挑眉示意:力气大吧,她开心地惊叹起来,拿过茶壶把我的杯子满上了……去樟木的路上,藏族司机把他带着的自制奶酪分给我们吃,说,吃这个就不会高反了嘛。
司机会很得意地介绍一座座山,就像素未谋面的老友一样,经过竖着各种事故多发悲惨指示牌的山口又严肃大声地念些咒语,吓得我忙正襟危坐起来。
偶尔和一些坐在敞篷拖拉机上裹成球的藏民擦车而过,很难想象他们要怎么到达目的地。
聂拉木是最后一个境内的检查站,晚上十一点接近凌晨到了这里。
当时,检查证件的工作人员坐在敞开的帐篷里,我都替他们打颤。
和司机分别的时候,我问他,你应该去过尼泊尔吧,一直走这条路线嘛。
他难为情地笑笑,没有,我们不能出国的嘛。
藏族嘛。
我无由来地满怀歉意起来。
在尼泊尔费瓦湖边闲逛时和一个摆摊的老头聊起天来,他说他们一家当年从拉萨逃亡而来,父母都被打死了,他比对了一个狙击的姿势。
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吧……我无由来地脱口而出,真的……很抱歉……他笑着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啊。
在一家西藏人开的工艺品店里和店主闲聊,这位扎西换成中文说,我煮了一些热茶,喝一杯吧。
我当时赶时间去办徒步的手续,只好谢绝了他的邀请。
另一个藏族后裔告诉我他想回西藏,真正的自由的属于他们的。
我告诉他我刚从西藏过去其实西藏现在没有那么糟糕。
这些是我遇到的西藏人,也许他们有过和塔洛一样的尴尬,也许有更多的人去县城走了一圈,去东部走了一圈,去大城市走了一圈,整理思绪,想着,啊,我还是回到我的羊圈去吧……看完电影我瞥见一个端着高深莫测笑容审视全放映厅寥寥十几个观影者浑身散发快来跟我聊塔洛气息的亚洲老头,我终于知道那从背毛泽东语录开始的不绝于耳的哼哈恶意嘲笑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想他没有理解塔洛。
好多人都把《塔洛》与《修女艾达》相比,其实没有可比之处,光看摄影就差了一个档次,艾达讲述比较沉重的历史问题,塔洛也是没有它丰富的,虽然总体来说这两片我都不太喜欢,但是万玛才旦明显可以比《修女艾达》拍的更好,干嘛要学人家呢?这两年学院出来的电影几乎都是负分,还把好导演档次拉低了
仿佛在看韩语片
笑岔气
无病呻吟。
莫跟理髮師傅攀談,否則可能會把錢全掏出來。
难得
百老汇当代moma店2016.12.16.3:05pm 以剪去小辫子(能指与形象)为界,进行了整体的镜像翻转(理发店和警局左右颠倒)。颇为罕见的镜像结构,在影像上点明了全片的意义(错认与误读)。如同唱诵般的《为人民服务》,开头理发店的欲念浮动,和蛇蝎女人的使用都很出彩。资料馆大厅2019.10.18.7pm 这次看可能因为更为熟悉,反倒失去了一些模糊,全片变得过于精确。
如果抛开西藏的背景,故事本事有点偏普通了,节奏也有些过于慢了,一个半小时足够了,很多静止的镜头也稍显刻意
本来就不是知道世界的,又何必要强求有点抽象
很学院派的一部文艺电影,塔洛办理身份证与开头被水管隔开的“人 民”二字直接点明了这是一个寻找身份的故事,一个由人到民的过程,也即一个藏区牧民融入文明社会故事。构图上导演反复安排塔洛处于画面边缘处,与他边缘人身份相互呼应。与女主相处时大量镜像的使用暗示了二人关系的不真实,以及塔洛在这段关系中的从属地位。呵护到吃掉羔羊象征着塔洛内心世界的善恶崩坏,片末镜像颠倒的派出所更是表明塔洛在寻找身份中的彻底迷失。从语录当佛经背诵的情节可以看出这不只是塔洛自身寻找身份的故事,更包含着整个藏族人民对自我身份的焦虑。
到二十分钟就知道剧情后面怎么展开了。边看边想起不喜欢的《人•鬼•情》和《二嫫》。用一套浮于表面的概念图解把本就不甚活泛的几个人物框死。把电影拍成阅读理解题,这么拍,放在三十年前还会在学术圈子搞出点话题,现下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小武》的伟大,看过这种片子才体会的更深。
意图较为明显,影像里又有股子温柔劲儿。
看完气球再回来补万玛以前的片子,觉得镜头真的有点过长了,好看是真的好看,由内而外的二元对立建置各种精巧,越品越有味道。背语录的开场太绝了,丢羊那一段容易睡着。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过于单薄的人物形象让黑白影像除了形式上装逼之外并无必要,每个画面看上去都想要表达很多东西,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能让这一切解释过去的就是,导演通过微信连线说的那句——塔洛是一个思维很简单的人。3.5。
人物太简单,剧本主题和技术呈现接近秋菊打官司时期的认知。
@2024-06-01 13:00:18
这么多年,还是让我想勒死膝盖的导演....
牧歌不存,现实荒芜。概念先行,从剧本到镜头语言处处是符号隐喻,女性成为批判现实的工具,伪大师片气质浓烈
不用黑白也行,可以但没必要,有些部分的展现过于冗长,比如开头背课文的段落
真-城市套路深 运镜编织滴水不漏,以至于被文本辜负,浅促得让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