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碎片时间分段看完的,一开始没有中文字幕,听不懂大部分西安话,只好看英文字幕脑补。
故事有趣,改衣的小裁缝,父亲工厂重组下岗,病痛缠身,没了铁饭碗,面对大笔医疗费用。
一套警服因为当事人出车祸而意外留下,小裁缝穿上,变身(有正经可靠职业的)交警,去接近音像店的漂亮店员。
为了父亲的医疗费用冒充交警勒索司机,为了妹子假装交警维持虚荣,还亲手做了一件缝上“PORTS”标签的白色短袖连衣裙(嗯,风格还是有点像的)。
嗯,妹子还坚持伴游小姐。
当然……没有不被揭穿的谎言。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怕观众看不懂,所有镜头几乎都拍得很漫长,90年代的录像厅,一个偷偷牵手的镜头拍了十几二十秒,妹子在伴游时遭遇两个嫖客,被推倒在床又挣扎起来几十次,妹子无边的等待中天色渐晚。
另外第一次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制服控”这回事。
瘦瘦的小青年穿上人家的警服,立马精神了。
贾樟柯的痕迹很重,结果果然是贾樟柯担任艺术顾问的,算了,处女作嘛可以理解。
电影语言现在来看的话会觉得有点土,结尾小品式的精彩有些模式化,大概放在十年前的电影语境里的话会新鲜有趣一些(这十年里我们看了太多电影啦)。
真实具有无法阻挡的力量,从我们都熟悉的环境和社会经验中提炼出的,是这种忧伤交织着希望的影像。
跟那些脱离大众基础无病呻吟的小资情调不同,制服在短短5分钟内就能把内地小城市的普通人吸入剧情中。
没有使用普通话而是陕西方言,结果我只能配合英文字幕理解部分方言,但那种真实性始终具有无法阻挡的吸引力。
小建压抑的现实生活在躲避暴雨的地下通道中发生转变,他邂逅了音像店营业员郑莎莎。
制服带来的身份转换,让他的生活出现一线希望。
制服带给他现实的权力,这种本应该是无形的权力却让他能够公然榨取司机的钱,赶走不满意的顾客,训斥点女友作陪的客人,殴打厂门卫。
而当他失去了制服的保护时,无端的被警察扣留恐吓,负担父亲的巨额医疗费,被小混混欺负。
影片中出现的警察,都具有一种霸道的口气和神态,这也是我们所熟悉的。
小建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才萌发了利用制服改变身份的主意。
特别是他穿上警服,练习警察呵斥的语气,以及拦阻司机乱收费时,那种小人物对现实的无奈尽显无遗。
爱情可以是很简单,很廉价,但可能只存在于谎言中,他们二人谁也无法承受真相暴露的后果。
所以即使先后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他们仍然能接受对方的谎言。
郑莎莎在企图反抗两个嫖客时,那种无助通过她的动作和嫖客之间的对话表现。
她企图改变现状显然是无力的,而小建临走那句“如果你跟别人好了,早点告诉我”就是导火索。
最后一次约郑莎莎,已经是通过鸡头预约了。
小建依然装作偶遇,但两人应该都清楚。
此时郑莎莎已染发换装,当初陪客人时依然素白穿着的她衣着彻底改变。
最后,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小建的身份败露,骑自行车逃避警察追捕。
天色渐晚,雷雨要来了,郑莎莎重新上妆,低下头等待着,那种无力感蔓延着。
镜头不变,观众还抱有小建到来的期待,但最终还是没有人出现。
雷雨声来了,屏幕暗下,只留给观众各种想象和沉思。
制服、权力、金钱、爱情,这个我们都知道的现实,看完了却依然让心隐隐作痛。
微信公众号:wasabifilm2018 首发于 一斤山葵一件警服遗落在裁缝店,裁缝穿上制服成为“警察”,闲暇时光游荡在城市,结识女孩,例行执法,脱下制服,他是替人量体裁衣的裁缝,这是《制服》的故事。
《制服》是刁亦男的处女作,他的第三部作品《白日焰火》拿了柏林金熊奖,《制服》中无所事事游荡在街头的“警察”小建像极了《小武》,没错,影片的艺术顾问是贾樟柯。
电影开始,充斥画面的是缝纫机的影子和声音,有人在赶制衣服,机器运转不知疲倦,疲倦的是人,有如《白日焰火》中桂纶镁身处的洗衣店,永远有洗衣机转动的嗡嗡声响,缝纫机与洗衣机,裁缝与洗衣工,好像是他们没法摆脱的属性。
《白日焰火》剧照夹缝中的欲望制服代表权力,电影通过设定与情节说明了主角与权力的关系,促使小建穿上制服的原因:小建的父亲患病,终日卧床,工厂重组,父亲没了职位,医药费不能报销。
父辈力量的缺失,使主角愈加被权力压迫;工厂没有保障,工人闹事,砸了桌椅板凳,小建也差点被打。
主角不像大打出手的闹事工人一样试图打破权力的头;小建在游戏厅被混混威胁,与杂货店女孩搭讪未果。
主角渴望摆脱苦闷的生活,奈何是不起眼的小子,生活处处碰壁。
由此可见,小建是一个渴望权力庇护却不得的人,他不是绿林好汉,不会挑衅权力,权力像磐石一样镇压他,他没有力量,但他有欲望,于是,“穿上制服”成了在生活的夹缝中生长出来的欲望之花,代替主角绽放生命。
《制服》剧照夹缝中的解放:流行音乐“警察”小建结识了音像店女店员沙沙,他买流行歌曲磁带,买录音机,拎着放着歌的录音机在地下过街通道走,像一个放学不回家的少年。
贾樟柯说流行音乐与他们这一代人的关系密切,是成长中突然出现的,小时候没有什么资讯,电影、录像、音乐充斥着他们的精神生活,为了买一张专辑可以在音像店外等一天。
刁亦男与贾樟柯是同龄人,在他的电影中也经常出现流行音乐的元素,最有代表性的是《白日焰火》最后廖凡伴着欧阳菲菲的《响往》放飞地独舞,流行音乐代表自我解放,是试图开展精神生活的凭证。
”警察“小建在音像店夹缝中的提示:镜子生活中我们借着镜子看清了自己,而电影中的镜子代表角色的自我认知发生了变化。
小建的父亲卧病在床,家中背阴,房间无光,“警察”小建在与女孩沙沙看了一夜通宵电影之后,带着两个工人扛着一面大镜子到家对面的屋顶,为父亲反射出一缕阳光。
在途中,镜子映出小建的面貌,电影提示观众主角已然大半走进了警察的角色。
父亲需要阳光,然而只能通过屋顶的镜子反射得到,小建需要释放自我,只得穿上制服佯装权力,父子形成互文。
从“父亲患病”的父辈力量缺失,到“因父亲需要阳光出现的镜子”而意味着的主角自我认知的变化,自然得不露痕迹,剧本与生活镶嵌在一起。
试问又有多少电影为了达到相同目的,让主角在镜子前假惺惺凝视自己三分钟?
高下立见。
这面镜子并没有到此杀青,电影的末尾,小建说出了闹事工人的名字,工人妻子一气之下砸碎了屋顶的镜子,破碎的镜子也预示着小建“警察”身份的破碎,不久小建的行迹败露。
镜子是主角内心的影射,镜子映出身影(自我认知变化),镜子反射阳光(另一种方式释放自我),镜子破碎(身份破碎),镜子是电影中的提示。
《制服》中的镜子在生活的竞技场中,困兽之斗随时发生,积极向上的人读书,旅行,健身,简单粗暴的人抽烟,喝酒,撸串,以此喘息与消解,电影中假扮警察的主角与生活中的人别无二致,只是电影有趣些,生活平淡些。
灰姑娘穿上晚礼服在宴会上花枝招展,蝙蝠侠穿上黑色战衣在哥谭市拯救苍生,《制服》中的小建穿上警服在街头“体面”地游荡,童话故事与超级英雄替人完成人之所不能,而现实主义如《制服》使人看到自己,反观他者。
刁亦男以一件制服为基面,折射出种种影像,有人在那时说他也许会成大器,不算那人神机妙算了。
这大概是一部看到开头就能猜中结局的电影。
男主角王小建是北方城市的青年人,平日里守着父母的洗衣店,兼做裁缝,无事时喜上游戏厅,时时被欺负。
一天,他发现了一件无人认领的警察制服。
从他在洗衣店抽出那身警服的时候,就能大抵勾勒出电影的发展脉络:出于种种原因,他没抵制住“制服诱惑”,在权与欲的迷网中越陷越深,到电影的结尾被揭露真身。
从这点上看,片子的创意稍显平庸——制服于王小建,代表的是以往欺压在身的权威。
穿上了制服,就披上了权力的铠甲。
这么着人人都能想到的象征,不太让人惊喜,也不免有些露骨。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刁亦男第三部作品《白日焰火》的意象。
这个片名字面即美,片中又有多种对应:名叫“百日烟火”的夜总会,廖凡饰演的张自力白日里放的焰火,桂纶镁饰演的吴志贞口中的呢喃;它也是皑皑的溜冰场上的照明灯,吴志贞白皙皮肤映衬下的红唇,更或者,就是吴志贞本人,纯洁冷艳,溺水挣扎。
但是《制服》作为刁亦男的处女作,其中的细节处理,我以为却是诚挚迷人的。
看此片的乐趣,就在于看导演编剧的铺垫:是什么让王小建穿上了制服,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欲罢不能的?
导演会让他怎样露出马脚,是在金钱面前还是爱情面前?
电影给王小建制造了穿制服的机会,巧合得甚至可以说有点狗血:洗衣店里制服没人拿,找上门正主出车祸,拿制服碰上下雨,身上衣服全湿了,不换制服说不过去啊。
偏巧这个时候,郑莎莎来找他借打火机点烟。
前面的一些琐屑生活的铺垫这时便让人了然:在游戏厅被人拦着要钱、想给父亲登记碰壁、在二厂内被无辜围打,大概是除了郑莎莎这个直接原因外,同样促王小建鬼使神差地穿上制服的压力。
如同《夜车》里赶赴另一小城婚介所寻找情爱安慰的法警吴红燕、《白日焰火》里不惜代价要破案的张自力,王小建心中“危险的种子”发芽了,他开始了一段角色扮演的冒险。
他被点燃了过双重生活的冲动。
于是他穿上制服找郑莎莎买磁带。
在与郑莎莎喝汽水时,他坦承自己是“巡警”。
无人处,他练习指挥交通的姿势、拦车检查驾照的手法;慢慢地,他也真的开始“工作”——在公路上拦着超载的中巴罚款,赚了厚厚一摞钱,用衣服包住。
他有了钱,更有了反击的权和自信。
他可以给父亲交部分住院费,有底气约郑莎莎去小东门;他能穿着制服大摇大摆地去收拾一下二厂门口之前驱赶他的老头儿,还可以趾高气扬地教训以前在游戏厅堵他的混混。
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还去公安局告发了他的邻居富平。
随着情节的推进,我们可以发现,通过另一重身份,王小建在平凡无波的裁缝生活中被压制的隐秘内心得以越发充分地展现,同时,“身份”在社会中的重要性也体现了出来,只不过这不是导演要强调的重点。
看这段时,我心里想的是,等他讹到第几个人,胆子大到什么程度,会被抓包?
贪则露陷,导演借卖西瓜的小哥角色让交警知道了这个假巡警的存在,顺藤摸瓜找到了音像店。
这之后,男女主人公开始貌合神离。
在小东门聚完后,他们各自回家;在宾馆,莎莎暗示性地问王小建的职业,他没承认,她也就没追究。
同样是在这个时候,王小建开始怀疑女友外面“有人”,跟踪她进了夜总会。
郑莎莎这个角色设置也有趣。
与王小建一样,她有双重职业,带着面具示人。
王小建的面具是制服,她的面具则是在宾馆时王小建送她的那身白色连衣裙。
在男友面前,她总是穿着那条白裙子,化妆也仅限于在某几次约会前涂抹口红,起码导演只强调了这个动作。
《夜车》和《白日焰火》里,吴红燕和吴志贞也会在某个关键点涂口红。
在刁亦男的一个访谈里看到他的解释,是“一个特别常见的动作,也有一些暗示在里面”。
从本片中也可以开始看出导演对夜戏的喜爱。
王小建和郑莎莎的相识、约会大部分是在夜晚,在阳光灿烂的白天的相见,总有几场戏让我觉得不大妙:比如他们开始互相怀疑对方,还有他们最后的一面。
制服在暗夜里有保护色,在白天却让观众看着不自在。
在刁亦男的后两部电影中,人物也经常在晚间活动。
也许只有夜晚,才能让他们做一个双份的自己。
尤其是《白日焰火》里夜幕下的哈尔滨,被塑造出了属于这部电影的城市气质,黑夜里滑野冰的寒气和冰刀刀刃的冷光,悬疑得很有哥特小说感。
继续说男女主人公互相怀疑的情节,这一段其实挺奇怪。
郑莎莎已经大概知道了王小建并非巡警,后者也以为她另有对象,夜市摊上两人可以说各怀心事。
但他们的关系却非近非远,莎莎一边貌似提防,一面又给了王小建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心理?
就好像在一场赢面不大的赌局里,她想要试探一下,搏一搏,不过郑莎莎赌的程度很轻,充其量只是扯一扯王小建的袖子。
女主人公赌博的致命程度在后两部电影里越来越强:吴红燕主动和想杀了自己的男人做爱,吴志贞更是“把自己交给了悬崖”。
在张自力说自己不会滑冰的时候,她主动说,那我教你吧。
吴志贞的悬崖是她身负的命案,如同刁亦男在访谈中谈到的:“之前两部还是其中一个主人公相对被动一些,这次我觉得像是一次合谋一样,更加放开,肆无忌惮,更加主动。
双方也都像下了赌注一样,决绝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出牌。
”终于到了要摊牌的时候。
王小建“钓鱼执法”,以客户之名约了郑莎莎,后者浓妆打扮而来,也并未太惊讶。
两人此时都已确认了对方制服之下的另一面,但竟没有捅破窗户纸。
他们沿着山边的公路散步,然后在河水边坐下。
当王小建在买饮料时被便衣发现并追捕后,郑莎莎依然等在原地,直到电影结束。
电影并未交代王小建的结局,只把镜头留给了她,在河边坐到天黑。
一方身份被揭开,镜头留给另一方。
这种处理在《白日焰火》里也有,当张自力通过“钓鱼执法”把吴志贞送进监狱以后,他在户外白日下放起了烟火为吴志贞送行,又在舞厅里跳起了放松、疯狂、神经质的独舞。
刁亦男电影中的主人公是疯狂的、冒险的。
三部电影里都有警察,但形象都不怎么样——《制服》里是假巡警,《夜车》里是人格分裂的法警,《白日焰火》里是为了办案下套背叛情人的失意警察。
他们都过着双重生活,都不自觉地通过一件制服、一张面具,实现内心的梦。
“所以我的人物好像都是在冒险,都是在经历内心的冲动,都是心灵的阴暗面的火种被点燃,呈现出某种光彩来,去进入生活当中平时不为人探知的另外一面。
”岸上有何欢乐,迫你逃向河流。
他们心中都种着危险的种子和隐秘的疯狂,但一个比一个更主动。
王小建冒险的导火线是通过电影给他安排诸多巧合来点燃的,吴红燕开始主动地到他地寻找寄托,张自力则目的明确,他想弥补战友的牺牲,想追回自己的职业尊严,“我只是想输得慢一点儿”。
《制服》中人物的心理动机、故事的情节冲突与《白日焰火》比,尚算青涩。
后者有强烈得多的黑色电影气质,风格杂糅了悬疑、黑色以及一些控制得当的商业元素;而灵魂人物张自力,有挽留妻子不得的郁闷,办案不利沦为保卫科一员的失意,带着面具与吴志贞相处后动了真心的彷徨。
他倾注了所有的职业理想与他情感发生矛盾。
他们的关系是警察与罪犯,也是情人与情人,吴志贞假警察之手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又被张自力背叛,在背叛与被背叛之间,谁是胜者?
人物的关系又有了错位。
但也因处女作在类型设置和人物设定上的不够成熟(与后两部比),郑莎莎的行为动机更加简单,所以情感更单纯。
在片尾,郑莎莎穿着红衣和热裤等王小建到天黑的时候,这部电影也显露出一丝难言的浪漫,这或许是水落石出过后表达一点儿情意的方式吧——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都知道,都不说,这一程快结束了,我就哼着歌,多等一等你。
就是这个结尾,让我觉得《制服》比刁亦男的后两部作品要少了些黑色电影的阴暗、沉郁,让两人的夏天剩着些美好、纯粹的回忆。
伟大的当代中国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本只是两个中性词,跟“革命”和“反革命”这样的中性词没有任何分别。
但也正如同“革命”和“反革命”的褒贬之分一样,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或“中国特色的浪漫主义”一样,有了褒贬之分。
正是在现实主义很少、很难、很有某种特殊意味的意义上,我才称其为伟大的现实主义。
本片就着这样一部现实主义电影。
从电影美学上来看,本片的缺点是大大的。
但都可以原谅。
我只想说说制服、尊严和权力三者的关系。
小建作为一介平民百姓,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人,在看大门的面前,在警察面前,在医院的医生面前,都没有任何尊严可谈。
他们随便践踏他的尊严和权利,对他质问、威胁、蔑视,丝毫没有同情心。
对他们来说,他同一条狗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权力制度下的扭曲和病态。
这就是为什么说“我们处在一个不健康的社会环境当中”。
记得在冯小刚的《天下无贼》中,看大门的保安只人车不认人。
现在这个社会就有这种倾向,认的是金钱、权力和地位,而人不过是其附属品。
没钱的时候是孙子,有钱的时候是爷,反之亦然,其它亦然。
因而,在小建穿上不经意得来的警察制服后,他的尊严就建立起来了。
他对别人说“你,过来”,或说“给我蹲下”,或者说“滚”。
这样,别人对制服的敬畏为赋予他尊严和权力,而他也通过对别人尊严的践踏和剥夺,获得利益和快感。
这个时候,人的等级制度通过“制服”体现出来。
对于一个人来说,差别在于是否穿上了“制服”,而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强盗,是傻逼还是牛人。
对于“制服”来说,无所谓谁穿,永远是高高在上。
这个时候,“制服”就等于尊严和权力。
这样,人人放弃道德和知识,转而追求“制服”,那么得到“制服”的人本身也不可能是具有道德的人,那么不道德就拥有了权力。
这本身是很可怕的。
说到华语电影的新人导演,有一位是完全不能忽略的,那就是凭借《白日焰火》一举获得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的电影导演刁亦男。
与其他优秀的电影导演一样,他拍出《白日焰火》这样的作品并非偶然,回溯他的处女作《制服》,便能感受到与《白日焰火》里同样压抑与冷峻的电影风格。
换句话来说,正是有了《制服》的积淀,才让刁亦男一举夺魁。
相较于《白日焰火》的精雕细琢,作为处女作的《制服》似乎稍显粗糙,但却有种别样的真诚与稚嫩,如同贾樟柯的《小武》一般,散发着稚拙而深刻的气质。
巴赞美学作为法国电影新浪潮无可否认的中坚力量,巴赞为其提供了严密的电影理论体系,他的那套纪实美学颠覆了当时电影届对苏联蒙太奇派的迷恋,从而引领电影进入了新的美学领域。
他为电影带来了真实美学的新气息,在人们心目中,巴赞成为“电影新浪潮”之父。
在刁亦男的《制服》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巴赞美学的完美运用(无论这是一种主动的倾向,还是一种被动接受的影响)。
而从某一层面上来说,刁亦男作为可被纳入的“第六代”导演谱系中的一位,而又因我们无法否认第六代受新浪潮影响的深度之广,——从而推理出刁亦男电影中风格美学近巴赞特征。
本片的指导有贾樟柯,的确,《制服》里处处可见贾樟柯的影子,小建这个身处人群却格格不入,自我身份无法昭示的瘦弱的年轻人,颇有贾樟柯处女作《小武》里的男主角一样的边缘感。
刁亦男《制服》的巴赞美学特征的体现或许也与受贾樟柯美学执导有关。
作为一部小成本处女作,并不能指望他到达好莱坞式的华丽风格,甚至更难以要求他到达一部标准院线电影的质量,然而因电影对巴赞美学的消化,使得《制服》充满着一股欧洲文艺电影的气息,这也刁亦男在之后电影作品里一直秉持的一种风格美学,这种冷静克制的风格,契合了欧洲电影节的品味,也部怪乎能拿下电影最高奖项。
在巴赞心目中,摄影机是人可以利用的“光焰”,借助它可以表现意义的火花,真正掌握了摄影机的导演是形成自己风格的导演,而风格不是一种应予表现得实体,而是一种允许艺术家进行探索的内心导向,即“内在自我”。
《制服》充满着刁亦男个人化的叙事,无论是对主角人物裁缝小建生存状态中“偶然性”的刻画,还是插叙的偶然事件,电影中所有的故事似乎都没有按照陈规与戏剧冲突的要求来展现,刁亦男给予了小建一种客观的、置身于环境中无所适从的状态,而这些背后的动机都未有一个明确的标志性事件(比如他突然决定穿上警察的制服,突然扮演警察到处“罚款”),更多的是去探寻这个内心化世界状态所导致的直接行为。
这使得整部电影沉湎于一种第六代导演所擅长的孤独性中。
巴赞的另一美学“长镜头”的运用也使得《制服》充满了一种纪实性所带来的无力感,且多使用的固定机位也将小建生活状态的压抑感在画面里得到很好的体现。
小建如同一个“漫游者”,穿梭于小城镇的各个解道,摄影机就这么缓缓地保持一定距离地跟随,尤其以小建一路跟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莎莎后面为经典,将小建这种游离的、对生活的迷茫状态以及在爱情上暧昧与犹疑的心态刻画出来。
刁亦男吸取了长镜头美学的精髓,明白并非一个固定拍摄的机位就能表达电影艺术,而是在空间造型感上进行发挥,使得《制服》的单个长镜头充满了隐喻,而不至于陷入“电影即生活的再现”的窠臼之中。
第一次同莎莎在地下通道相遇时,刁亦男用了一个长镜头,使得整个场景显得客观纪实,去除了爱情故事的缠绵感,更多的想表达一种关于自我内心世界的封闭状态。
小建点燃了烟,在电影画面里置于绝对的中心,而莎莎被后置于画面的右下方,小建呈一个压倒性的状态,这副看似“畸形”的构图所想表达的便是小建对莎莎的一种倾巢而出甚至带些毁灭欲望的爱,这也铺垫了在之后的过程中小建不惜通过身份的扮演去接近莎莎的剧情。
双重身份与双重生活《制服》里,小建穿上了警察的制服,伪装了警察的身份,在刁亦男第二部作品《夜车》里,女主角吴艳红作为一个女法警去婚介所寻找爱情,也是一种双重“身份”,在《白日焰火》里更不用说了,桂纶镁饰演的杀人犯凶手扮演了一个无辜的女性,甚至在刁亦男最新作品《南方车站的聚会》里,胡歌所饰演的杀人逃犯不得不隐姓埋名塑造另一个身份。
有评论家曾说,一个艺术导演或许一生都在重复自己第一部电影的母题——王家卫的《阿飞正传》里,那种个人身份的迷失与人逃不开的孤独感几乎蔓延他今后所有的作品;塔可夫斯基对梦境的迷恋在他所有作品里都得到诗意的展现;特吕弗究其一生都在拍摄关于一个“缺爱”的异质形象的人物的生存状态。
刁亦男如此执着于这种双重身份的设定,或许也吻合着新浪潮作者论那种“一个导演的风格与将贯穿他所有作品”的论调。
刁亦男说到自己这种创作的倾向其实是不自觉的,他在一次采访里说到:“我喜欢的作品不是那些描述日常生活的, 或者是有一些装饰性的温暖的生活,或者在电影里告诉大家‘心灵鸡汤’一样的道理,像一个‘小甜点’一样。
我并不喜欢那样,我更喜欢残酷和坚硬一些 的东西,我更关心的是人心灵的阴暗面,每一个人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
它可能是某种疯狂的想法,也可能是曾经有过的某种理想,它总是藏在每个人内心的最深处,只是没有机会把它点燃而已。
生活当中我也关心一些被欺凌、被侮辱、被误解、非常卑微的小人物内心中那种非常狂野的冲动。
”而他的这种创作理念通过双重身份与双重象征的设定是很好的表现方式。
一个人只有在自我身份不被认同的情况下,被逼到绝境抑或欲望难以自抑的时候,才会需要借助他人的身份而活。
《制服》里,小建之所以穿上他人的制服来扮演警察的动机,与他原生家庭所携带的软弱性和他所身处的权力社会是分不开的。
父亲的缺失(父亲瘫痪)使得他过早失去了父权的庇佑,于是乎他去父亲的工厂为父亲要回他的权益时的一系列凌辱,不仅是对他本身的伤害,也使得他父亲的形象再一次坍塌,这种残酷是双重性的(他既要承认父亲的一无是处,也要承认自己“世袭”了这种境遇),而社会对权力的崇拜(从他以自己本人的身份不被人重视,而穿上制服后被人们所畏惧的对比中可体现)更是加剧了他这种欲望的膨胀。
而制服赋予了刁亦男所谓的“狂野的冲动”所能实现的可能性,电影中的制服已然沦为一个可视的欲望外化符号,当胆小懦弱的小建穿上制服后,他变得暴力、虚伪,甚至向同他原本身份一样的小人物施加权力的压制。
这种悲剧并不是小建的个人悲剧,而是社会权力的“恶循环”,在赋予权力的同时,总有一部分人沦为权力的傀儡,而另一部分人成为权力的冤魂。
空间的象征小建是绝对的边缘人身份,不仅在于他原本身份的边缘性,更是在于他对自我身份的不认同性,这种外界客观的忽视与自我主观的忽视造就了他边缘人身份的特点。
刁亦男习惯将这样的人置于颇具暧昧气息的场域,几乎电影里总是穿插着舞厅、卡拉ok,这些能指原本指向的是颇具后现代霓虹暧昧气息的意象,然而在刁亦男的作品里这些均被充当成了“失乐园”,它们被构建成了似乎缺失群体感的场所(这是由于刁亦男过分突出那幽暗的、迷离的个体),使得个人被完整而孤独地呈现在画面之中。
刁亦男电影中的另一空间——即工厂,尤其以废弃的工厂。
在《夜车》里,是父亲被合并的工厂,已然形成了一个在场的缺席,《夜车》里则是机械工人李鱼龙。
这个工厂的设置让人想到安东尼奥尼的《红色沙漠》,那种冷漠的属于机械复制时代的产物,构建了人们疏离的心理距离,也使得失去身份与权力的人物在这个冰冷喧嚣的空间中不断挣扎,不断找寻,又不断迷失。
这种“工厂”其实指向的是小人物真实的生活处境,从而也使得刁亦男的电影蒙上了黑色的影子。
《制服》里更为独特的空间,当属父亲的房间了,这个瘫痪的不能动的父亲,终日躺在床上,因房间不透光,小建便应母亲要求,托人搞来一面巨大的镜子,放在别人屋顶上,通过反射来将阳光照进屋子。
父亲的屋子是小建所背负的生存的重压,而那面镜子所反射的光即是他所试图握住的假象,这种海市蜃楼般的景象注定会坍塌,以镜子的破碎象征了小建梦想的打破。
小建注定逃不出他所既定的命运,于是刁亦男让电影结束在小建骑着自行车在小巷里逃走,这样逼仄狭窄的空间是命运的施压。
小建只能在这样曲折的道路里不停地逃跑,如同电影史最经典的那个《四百击》最后安托万奔跑向海的画面。
“因为我的弟弟,很早以前他上高中没有毕业就出来在社会上混,有一次在公共汽车上被一个这样的假的警察抓住了,然后就带着他去亲戚家要罚款,这样他就不用被送到看守所。
他跟我讲了这个故事以后,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但是在写剧本的过程当中又发现我真正感兴趣的那个人是假警察。
他当时给我讲这个假警察个子很高,很黑,戴一个眼镜,好像还是自来卷,头发有点卷,然后越来越对这个人物感兴趣,然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焦点都集中在这个人物上,而且发现其实我们在生活当中很多时候都会像这个人物一样。
中国的电影局以前对电影的制作方面是特别严格地监督,有一套审查制度,在发行方面也是处于一种垄断的状态,现在就好很多了。
因为随着WTO的开放,很多国外的电影公司进入中国,包括信息的接受渠道有很多。
电影作为一个工业的市场化,它现在在制作方面从原来特别严格的监督管理变成很宽松,已经在开始转变得更宽松一些,可能以后会有更大的改变。
在发行方面也是允许很多民营公司,包括国外公司进入中国合资来发行电影,这个脚步就更快。
是这样子说,但是具体会怎么样还是要通过具体的电影来看,我想应该是早晚的事情,大家有一个自由的创作空间,自由的表达方法方式。
现在目前来讲,我感觉是处于一个开放的前期或者前夜,准备的状态,平静的状态,如果一旦打开,就会出现很多电影和导演。
我是怎样对电影感兴趣的?
我也不知道(笑)。
开始是写剧本,写戏剧,然后写电影。
电影剧本写完了钱多一点,可以生活,养活自己,那写着写着就很认真地写,有一些想法就想自己来实现,因为电影毕竟最后是完成(呈现)者的电影,或者说是导演的电影,所以就想把原来写在纸上的东西自己拍出来,这是对我的一个挑战。
这也是一个动力来让我拍电影。
电影可以说改变我很多,带给我很多。
拍这部电影之前也没有任何的影像经验,拍过一些很短的电视纪录片,拍这个电影就是很多朋友凑在一起,大家因为喜欢做一件事情,完全凭着一种热情来玩吧,很认真地来玩。
很多人是没有工资,为什么能做出来,那肯定是因为喜欢。
”访谈内容来自英版DVD光盘收录花絮,由本人整理成文字。
不断坐起不断被推倒这个太刻意了,中间应该有所变化,例如两个男的上去直接把女的给制服了。
这种“仪式感”是不是杜琪峰看多了?
明显受到了贾樟柯和余力为影响,风格叙事影像。
两位主角演技还算在线(为什么他们后来没见在演戏这路上大发展?
大概那些年机会不多,颜值演技不足以在这个圈生存吧)。
但两位嫖客演技太烂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美利坚的皿煮,自由,看什么电影都能黑天朝又说天朝不能唱国际歌,你看看解放军乐团的曲目,有没有国际歌,再来说话好吗我是真的无语了,网上的睿智太多
制服作为一个符号象征,同时穿在小建和莎莎身上。
小建在现实中是一个被人蹂躏的万年屌丝男,但是在制服的伪装下却可以获得男人的雄风。
有了那身制服,他才敢勇敢的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
反观莎莎,依然是制服控的迷恋者。
她自己也有着一身看似素雅的萌女“制服”。
只不过在她全职做应召女的工作之后,换了一身制服而已。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没有揭穿另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的本来面目。
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制服平台继续暧昧的生活着。
小建直到片尾都在一直逃避。
而莎莎也只能在制服跟化妆的伪装下继续埋头叹息。
这电影说的就是一个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人性问题,你还要演多久?
202207他也是高开低走。
制服不是诱惑,制服是冷冰冰的布,制服是一种权利的象征,想起了杜琪峰《PTU》里面的一句台词:“穿上制服,就是自己人。”
当年陕西、山西境内,假警横行的一个缩影
西安城郊小青年的骚动一夏,身份=权力的讽喻、社区的破败在纯纯的扭捏勾搭中也不那么沉重咯,总体赶脚角色浮于表面…
权力与欲望永不分家,突如其来的权力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激发人性中阴暗角落。不信看看现在的上海。
刁亦男,大有可为
象征意义的物什 加速了一个人内心尊严的膨胀以及对权力的欲望 爱情终不成因果 物是人非但结尾还是化上妆有了最初的悸动 终究人还是人 还得还膨胀引发的债
艺术顾问:余力为 贾樟柯
大部分时间比较呆板。画面风格很实(估计是拍摄器材的缘故?)但剧情又感觉不写实,所以看得比较分裂……另,弹若干次那段,跟《天注定》里赵涛那段一样一样的
陜西話不讀字幕真聽不懂. 看過之後明白為何學校圖書館會有此片:無聊是無聊了點,但是挺寫實挺草根.
很有意思的角度,“身份继承”从制服、夜车到白日焰火,看来是刁亦男的核心主题。
制服的背后不同的身份的象征。镜头真长。。。。色调够冷。
假警察,真妓女,欺骗也当慰藉,角落才可偷生;
在古老的城墙边,我使劲瞪自行车,也跳不过那高墙去;姑娘在肮脏的河流上,永远等不到心上人。自始至终,不过是影子罢了。
充满符号化象征意味的现实主义作品。亮点在于对社会现实中的权力模式的描写,权力社会下每个层级的小民都如此卑微可怜可悲,穿上制服便可浑水摸鱼。本片压抑惨淡的气氛情绪控制不错。
处女作,刁亦男版本的《十七岁的单车》。
贼板猴🐒三块五 冰峰一块 这是我童年印象里的西安的样子 中间女主在宾馆反复弹起躺下的片段和天注定里赵涛被扇耳光的镜头如出一辙
很对个人胃口。
任何人都无法抗拒权利的魅力
刁亦男是个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