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30年代凯瑟琳赫本版本和90年代薇若娜瑞德版本,西尔莎罗南既没有前者那种咋呼夸张的假小子气,也没有后者过于甜美的软糯感。
尤其是薇诺娜另一形象(《纯真年代》里的May)蛮深入人心,所以May那股不懂诗书但天真隐忍的白玫瑰气质也一直环绕着她。
在《小妇人》里饰演一个与May完全相左甚至可以说和May的情敌Ellen相似的女性,薇诺娜是不够令人信服的。
倘若那会她有现在做Will妈妈(《怪奇物语》角色)的劲儿估计会更有表现力。
但罗南是适合出演此类角色的,她坚毅的眼神、与周遭格格不入的weirdo气质,在《伯德小姐》里已然有过表现。
说实话,前两年我还因为觉得罗南长相刻薄不怎么喜欢她,甚至因为她有点抗拒看lady bird,但看完lady bird又到小妇人,我深感“上镜头性”下,人物的精神特质透过一个合适的演员加之电影形式、内容上的技法渗透出来,那种生命力、神采是多么熠熠生辉。
片子开头,出版社同意她的故事之后,奔跑在纽约街头的Jo,穿着黯淡无光但脸部神采飞扬。
当Jo跑起来的时候,怎么能够不想到奔跑在《弗兰西丝哈》里的落魄但自由的弗兰西丝哈呢,这个跨越的互文显然也是激动人心的。
于是,你知道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样的故事,你知道这个人物会给你带来惊喜与震动。
hey,你看,女孩充满生命力和无限可能性。
Jo是个在教授批评自己的文章之后能立刻气到离开的人。
Jo也算蛮毒舌,和Amy的相爱相杀中两人总是以神经喜剧里的绝快语速互相抵损,甚至在因beth赶回家中得知beth不希望干扰Amy的订婚所以Amy暂时还在巴黎的时候,Jo立马回说:“Amy总具有逃离苦难的幸运能力”。
还有就是她和Laurie两个人偷摸出来跳舞的那场戏,和其余版本处理得也完全不一样,这里的璧人直接挪到了房子外面,在黑夜中狂舞,Laurie更是以女性的身姿转了好几圈倒在Jo怀里,非常格格不入的欢快,背景里亮着灯光的玻璃窗里是高贵优雅的舞会,前景里他俩恣意乱转,一种对世俗礼仪的蔑视跃然纸上。
这版对Laurie表现太多,再加上又是甜茶出演,想必很多观众会为之抱不平。
我私心也觉得,单就这个文本来说,Laurie比教授更懂得Jo的内心,他们都是跳脱在世人眼光之外的,不屑不在意。
但可能Laurie并未有任何天赋爱好,对于Jo仰慕多于爱恋。
这里给了一个钩子,可以去思考人生阶段与感情需要的关系。
Greta给Jo的纸笔之爱表现得非常非常多。
以至于你看完之后回想这部影片,Jo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的形象是溢出来的。
在纽约的公寓,教授微笑地看她和她打招呼,她头也不抬,站在壁炉前面修改文稿,教授第二遍说你着火了,她才发觉。
然后教授举出自己的衣服,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烧了一块。
大笑。
同样,四姐妹里爱弹琴的beth和爱画画的Amy,她们的特长爱好也是塑造她们人物的一大切面。
至于大姐,我则觉得相比之下对她的表演才能表现得比较单薄,所有的演戏场面四姐妹都是同时参与的。
但大姐属于早熟型,人生追求更倾向于对家庭、对爱人而不是对自己的爱好。
当艾玛沃特森饰演的大姐很诚恳地对不想让她结婚的Jo说:“你不能因为我的梦想不重要就轻视它,我就是想要和John一起面对人生的苦难”(回忆的大意)。
很开明的,虽然一方面Jo这个女性形象进步、激进了很多,但另一方面对女性选择的各种权利也给予了重视。
Amy在Laurie质疑自己嫁作有钱人时的反驳也同样掷地有声:“你有钱,你是男的,所以你不在乎婚姻。
我没钱,而我作为一个女性,没有赚钱的途径;就算我有钱,我嫁给谁,钱便给了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把婚姻视作经济交易。
”而最最令我有共鸣的是Jo对母亲说的:“女人也有天赋、思想、雄心,我觉得那种一说起女人就和谈情说爱联系起来的论调,让我觉得非常恶心。
所以我不要结婚,但是现在我好孤独。
”这是多少feminist的内心困境呢。
电影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对主题内容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这则经典文学故事被注入了现代先锋意识。
与直接使用线性叙事结构不同,这里用了交叉双线叙事,用色调以示区分不同时空阶段。
一段是冷色调的现在时空,一段是暖色调的过去时空,两段交织在一起。
暖色调讲述着Jo和仨姐妹快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在party上遇到同样不合群的Laurie并与之结交,将Laurie带入姐妹们的女孩俱乐部玩耍,大姐Meg与Laurie的私人教师相爱,Amy与Jo相爱相杀,Beth被馈赠了Laurie祖父的钢琴,Beth去给贫困一家送食物结果染上猩红热所幸虎口脱险,Amy被送到姑妈家暂住……直到Meg正式结婚,Jo拒绝了Laurie的示爱,Amy要跟随姑母去欧洲求学,Jo也选择去纽约打拼,暖色的过去结束。
冷色调里,在纽约待了好长一阵并与教授结交的Jo,接到Beth病危的通知,匆匆回家;Amy没有收到消息,在巴黎等待富二代男友向她求婚,遭到Laurie的讥讽;Beth鼓励Jo写作并倾听Jo写的故事。
Beth病逝后,Jo疯魔般写成《小妇人》一书。
她后悔当年拒绝Laurie的决定,在年少他们经常交换信件物品的邮箱里放上情书,不料Laurie陪伴Amy回来,此时Amy已经成为他的妻子。
Jo把书稿寄了出去,教授来到她家拜访,众人劝她大胆示爱。
Jo一路追到了教授要去的车站。
值得品味的是,这里又是一段交叉蒙太奇,出版商要求更改结局书才能够出版,于是伞下拥吻的happy ending被加入,Jo和教授合办了学校,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同时交叉剪辑着Jo注视着自己的书被印刷出来的段落,直到最后书上金粉被扫开,little women一行字赫然在列,然后它被放到家族聚会的桌子上,电影宣告结束。
电影的时空不再囿于现实,而可以按照人的想象进行重组和再造。
虽然电影以现在时空开始讲述,但重头戏明显在过去时空上。
现在的为生计奔波、寂寞冷清对比出过去的无忧无虑、热闹欢乐。
当Jo照顾Beth的两段剪在一起,物是人非的痛感令人嘶声裂肺。
就这样一味丧下去么?
对比是为了表现过去的总是好的么?
不是的,沉湎于过去的情节未尝不像《午夜巴黎》一样虚妄。
现在乃至未来都是有希望的。
书是良药,书刻画了爱情,书成就了自我,书让热闹欢乐再度返还,女性的成长故事里女主角终于和自己、和周围人都达成了和解,生活有了一个新的欣欣向荣的面貌。
其实在出版商针对这本书提出建议之后,我们会思考后面的是现实么?
还是仅仅是改过后的书里内容的再现呢。
现实和书中文字已然无法分清。
你怎么想都可以,注视着书印刷出来的那部分一定保真。
尽管我要把从最后的伞下拥吻(蓄积—释放)开始之后的视作书中的情节,只因我丝毫不觉得Jo会在现实生活中妥协自己的爱情。
电影艺术性的表现之一,就在于为观众提供了多少想象的空间,并且使观众产生丰富的情感联想,体现出诗意风格。
双线交织方便了从现在的压抑到到过去的释放的能量转换,直到最后两条线变成一条, 变成最后的大释放——写书,激情迸发,像弹簧一样。
感谢Greta再次告诉我,一个倔强奇怪热爱自由的女孩仍旧可以温暖可爱,也感谢在这条路上一直诠释着的西尔莎罗南。
影片《小妇人》是青年导演格蕾塔·葛韦格于2019年导演的影片,改编自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同名著作。
影片使用平行剪辑的方法,巧妙地讲述了女主人公Josephine March以及她的三姐妹一家人的爱情、磨难和抗争的故事,这个已经改编为电影四次的文学经典,在格蕾塔的执导下迸发出新的火花。
本文从人物塑造、叙事两个角度浅谈该版本《小妇人》的精彩影视化。
1 人物塑造Josephine(下称Jo)作为影片核心人物和原著作者的半自传化身,在影片中处于叙事的核心位置,大多数镜头都围绕着Jo所发生的故事进行。
从影片开头,Jo便以中性化的打扮出现,坐在椅子上的局促不安、手上没有洗掉的墨水痕迹等已然勾勒出一个不修边幅的姑娘形象。
随着Jo和出版社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领到自己的第一笔稿费,满心欢喜的跑出出版社这半分钟的奔跑镜头,小妇人的故事正式开始。
奔跑作为一个标志性的镜头贯穿在格蕾塔·葛韦格的历部影片中,从《弗兰西斯·哈》(该影片中格蕾塔是女主演而非导演)中主人公自由自在奔跑,到《鸟小姐》中主人公迷茫无助的奔跑,再到《小妇人》中充满希望的奔跑,聚焦在女主人公奔跑的平移镜头成为格蕾塔影片的标志性镜头,也让这部《小妇人》有了独特的气息。
Jo不同于其他女性的特点也在叙事中逐渐展现,如Jo和Amy从小喜欢斗嘴,而Jo总是控住不住情绪动手打Amy,再如Jo经常冒出一些粗俗的言语而被Meg训斥,亦有Jo笨手笨脚烫掉了Meg的头发的场景,还有Jo在阅读信时裙子被壁炉点燃的镜头。
但导演为了淡化Jo生来男性化的这些特点,也花了很多镜头,来展现Jo也有女生的情感情绪的一面,比如Jo在纽约和教授好友Fred一起欢快跳舞的镜头,或者Jo和Meg一同参加舞会,因裙子烧焦不敢在众人面前跳舞,但随后在Laurie邀请下两人偷偷起舞的镜头。
这些镜头共同勾勒出了一个非常具有男性特点、但终归是女性角色的Jo。
Jo的形象不仅通过上述情节来展现,同时也通过她与其他女性角色的对话等互动来实现进一步丰富。
Jo与几个女性角色的对话就展现了她对性格、梦想和现实的探索,从而完成了自身的人物弧光。
第一次是与March姑妈的对话。
姑妈一生未婚,在与Jo不乏诙谐的交谈中,向Jo灌输了女性自立与财富脱不开身、而女性获得财富的方式除了嫁给金钱别无他法的价值观,可以说姑妈的存在就是传统价值观和女性主义相对抗的矛盾体,而后Jo离开了姑妈也预示着Jo追求人格独立的女性主义价值观得到发展。
第二次是在Jo与Amy产生矛盾后,Amy不慎跌入冰水中着凉使得Jo十分内疚,于是与母亲交谈的情节。
Jo向母亲哭诉自己的坏脾气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母亲宽慰她,告诉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很像Jo这样,花了许多年才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这段情节展现了Jo对自身性格的探索,同时也使得母亲的形象稍显立体。
第三次是面对Laurie的表白,Jo做出了非常勇敢的决定,她选择诚实、坦然地对待自己的感情,告诉Laurie自己并不能感受到和Laurie一样的爱意,“I can’t say ‘yes’ truly, so I’m not going to say it at all.”她这样拒绝了Laurie。
如果说Jo顺应社会期望,她完全可以伪装自己的情感,嫁给Laurie,继承一笔不菲的财产而度过衣食无忧的一生。
婚姻作为贯穿整个影片的线索,代表着传统社会价值观,所以当Jo拒绝Laurie时,不仅是她不希望伤害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更是对于传统价值观的挑战。
最后是在Beth病重时,在海边与Jo发生的交谈。
在纽约时,由于Fred并不喜欢Jo的作品,两人争吵并且不欢而散,对于Jo来说这样的打击不仅是朋友间的不和,并且严重伤害到了Jo作为一个作家的自尊,而此时的Jo收到Beth病危的消息,便以照顾Beth为由逃避这些伤害,于是也停止了写作。
Beth在于Jo的交谈中,展现了异常老成的平静和淡然,告诉Beth不要为了评价、而是为了他人而写作,让Jo放下了对于自尊、名望的执念,随后Beth的死亡直接刺激到了Jo,并促成了《小妇人》这个“书中书”的创作。
影片花了大量篇幅塑造Jo的人物形象,但并没有让其他女性角色沦为纸面的角色。
如果说Jo是一个突破传统的女性主义的典型,那么各个角色都通过各自的特点来传达女性主义的观点。
例如Meg一开始就喜欢上了John,一个收入微薄的家庭教师;Amy是四个姐妹中最能融入上流社会的女孩,尽管曾向Laurie表达了“婚姻本质上就是经济婚姻”这种观点,但她一直爱着Laurie,于是在另一位爱慕她,即将与她订婚的男子提出请求时,Amy毅然选择了爱情,抛下一切回到了家乡,寻找Laurie。
在Jo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的角色是缺失的,真正承担父亲身份的,是March姑妈,她向Jo传递着冷酷又现实的婚姻本质,但同时,又以身作则,成为Jo对于女性独立的想象——一个家财万贯的老太太。
反倒是因投身战争一直远离家乡的父亲对于姑娘们更像是牵挂和期许,甚至对于情节推动毫无作用,这与传统的男性角色在文学作品中的作用是截然相反的。
2 叙事影片最大的叙事特点是交叉叙事,通过镜头色彩的冷热来区分两条时间线的情节,一条是暖色的,7年前的回忆,或者说Jo笔下《小妇人》这部作品内所发生的故事,一条是冷色的当下,或者说Jo真实世界所发生的故事。
笔者认为格蕾塔在创作这部影片的过程中,有意模糊了两条时间线究竟是同一个世界所发生的故事,亦或是发生在主人公真实世界和主人公笔下故事中的内容。
在影片开头,格蕾塔便引用了原著作者路易莎·梅的一句话:”I’ve had lots of troubles, so I write jolly tales.”暗示了两段时间线其中一段是虚构情节,另一段是实际发生的事情的可能性。
影片的叙事结构上,首先容易观察到的是片头和片尾的对应,让银幕时间形成了完整的结构。
影片第一个镜头是Jo与出版社老板商讨所投稿的故事,老板告诉Jo,一个好的、有卖点的故事,其中的女性角色要么结婚,要么死去,这一非常男权特色的要求结束了这个镜头;而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是Jo与出版社老板争论Jo笔下的《小妇人》主人公结婚与否的问题,Jo最终选择了妥协,并修改了结局,让主人公获得了圆满的婚姻。
这一原作中饱受诟病、充满矛盾性的结尾在格蕾塔的处理下,成为了影片中的虚构,而影片中的真实并没有被透露,而是作为想象留在了观众的思绪之中,笔者认为这是该版《小妇人》所传达观点中最为新颖的部分,也体现了格蕾塔作为新晋导演,其剧作能力的天才之处。
为了弱化两端时间线的虚构与真实的割裂感,格蕾塔将两段交叉叙述的时间线衔接的非常自然,在转场镜头的设计中独具匠心。
笔者从电影发展的顺序,列举五个转场镜头。
一,Jo在火车上做梦,回忆曾经一家人一起在圣诞节帮助穷苦家庭,捐赠了她们的早餐,又收到Laurence先生的大餐礼物,从而引出了Laurence先生和Laurie两个人物,这个圣诞节的梦境(回忆)结束于Jo再次在火车上醒来,回到了现实;二,Laurie第一次加入四个女孩的俱乐部,并且留下了互相联系邮筒的钥匙,镜头从对Jo接到手中钥匙的特写,巧妙转到另一条时间线中Jo是用钥匙打开邮筒的镜头;三,Jo因Beth病情加重而回到家中,发现大家都没有告知Amy关于Beth病重的消息,Jo此刻觉得气愤而不公平,从而勾起Jo的回忆,曾经与Amy产生矛盾的回忆,虽然没有构图上的衔接,但情感上两个镜头是相同的;四,Jo带着病重的Amy去海边养护身体,Amy靠在Jo的身上时二人的对话,与Amy小时候得猩红热时Jo陪在Amy身边这两个镜头交叉出现,在叙事、构图上两个镜头高度相似;五,Beth去世一段时间之后,Jo回想起自己草率拒绝Laurie而感到非常后悔,因此留给Laurie一封信,伴随着Jo的自白,画面跳接到Jo刚去到纽约的时刻,也就是Jo的自白所描述的场景。
笔者未描述的转接镜头还有很多,这些衔接将来回交叉出现的两条时间线的情节巧妙地串联在了一起,使得整部影片结构完整,在保证叙事流畅的同时,用不同的色调区别两个时间线的情节,这样的做法确实简单高效。
主人公Jo写的书就叫做《小妇人》,因而影中影的设计是必不可少的,如前所述,格蕾塔通过两段时间线交叉叙述的方法,将影中影设计成为了其中一个时间线,从而达到了情节的虚构化处理,以达到元叙事的目的,从而传达格蕾塔作为创作者观点:真正的Jo也就是原著作者路易莎·梅终身未婚,拒绝妥协,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性主义者。
《小妇人》。
7分。
格蕾塔·葛韦格编剧、导演,西尔莎·罗南、艾玛·沃森、弗洛伦斯·皮尤、提莫西·查拉梅主演作品。
影片改编自美国19世纪著名的女性小说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名作《小妇人》,集结了好莱坞一众当红的俊男靓女,是难得一见的青春靓丽阵容。
马奇夫人一家有四个女儿,个个都很漂亮迷人,又各有各的特点。
艾玛·沃森饰演的大女儿梅格格外美丽,也沉迷于爱情不能自拔;西尔莎·罗南饰演的二姐乔则是个内心情感丰富,热爱阅读又热衷写作的姑娘;弗洛伦斯·皮尤饰演的三妹艾米常年和姑妈生活在一起,她是个非常有潜力的画家;而小妹贝思则是全家人的心头爱,她有着杰出的音乐天赋,但身体状况很糟糕。
四姐妹逐渐长大,名声在外,上门邀约、求见的男生越来越多。
爱慕、暧昧、争斗都在所难免。
乔观察着这一切,陆陆续续悄悄写成文字,送去出版商那儿,有些得以删减发表,有些则被丢入废纸篓。
直到小妹贝思的病逝,乔才决心重新构思,全身心投入,写出了小说《小妇人》。
故事谈不上感人,但情感还算丰富,而剧中男女,确实相当赏心悦目。
对,我说的就是最新版《小妇人》!
第92届奥斯卡刚刚揭晓,这部电影仅获最佳服装设计奖,但如果有名著最佳选角奖,那它的胜算可能要比竞争对手们都高,毕竟男女主角,是他们俩呀——
△ 好莱坞90后演技派扛把子:西尔莎·罗南、提莫西·查拉梅。
当年《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上映时,我错过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甜茶美如画……👇
妈妈,劳里从书里出来啦!
《小妇人》的原著,我只在小学读了一遍,记忆不太牢靠,但我始终记得书中最匪夷所思的情节:劳里集齐了“高富帅”、“青梅竹马”、“一往情深”三大成就,却还是没能收割女主角乔的芳心!
我以为只有一百多年前的原作者爱当男主后妈,没成想世道变了,新电影的主创更是心狠手辣,是个姑娘就能挤兑劳里啊……
△ 梅姨,你不跳舞就算了,为什么要对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翻白眼啊!
说正经的,这处情节安排的用意,真得等长大后才能体会。
而长大后的我,真的很喜欢这次的翻拍,顺畅又痛快。
顺畅,是故事的逻辑合情合理,符合人物性格,也符合时代背景。
痛快,是主题的传达直抵人心,保留脉脉温情,亦正视现实嶙峋。
原著作者路易莎·梅·奥尔柯特生于美国的“镀金时代”(我个人翻译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第四章里对这段历史做过批注,点这里查看),经历过南北战争,《小妇人》的故事也是由此展开——战争将男性从家庭中抽离,迫使女性自力更生,小妇人们因此开始思考什么是事业,什么是独立。
乔这个人物,是美国文学史上早期的独立女性,奥尔柯特本人即是她的原型,这本书写的就是她家里的故事。
绝妙的是,电影将乔和奥尔柯特合而为一,对原作者真实的人生态度进行了大胆的解读,让这个原本太过童话的故事,显得更有质感,也更有重量。
△ 相貌古典又有棱角的罗南妹子,太适合俊俏的乔了。
电影对原著温淡如水的线性叙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现实与回忆双线交织,原本不着痕迹的岁月流逝,骤然有了令人揪心的波澜起伏,历史真实的细节都藏在台词里,掩映着人物的内心。
影片开始,是已经离家的乔,在纽约一边当着家教,一边兼职写小说。
为了挣钱,她磨平了脾气,乖乖听着出版商总结的畅销套路:内战后读者只爱大团圆,女主角要么嫁人要么死。
为什么要干这么没人性的活儿?
因为别的姐妹,都难以帮扶父母,支撑家庭。
△ 大姐梅格已为人妇还生了二胎,丈夫只是清贫的教书匠,年底想给自己裁新衣服,都买不起布。
△ 全家最受宠爱的三妹贝丝身染重病,只能独留家中,忍耐寂寞和空虚。
△ 唯一有望分担养家重任的是老幺艾米,而她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嫁入豪门。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一天,贝丝病重的消息传来,乔匆匆踏上归乡的火车,在沉睡中重温了年少时的梦,记起了未长大的无忧。
乔一家七口人,当年战时,牧师父亲长期随军,母亲和保姆带着四个女孩,挤在马萨诸塞州的乡间小屋,清苦度日。
好在父母慈爱开明,为人清正,姑娘们有了这样的榜样,并未被贫穷磨灭人格和理想。
大姐梅格,娴雅端丽,梦想当演员;老二乔,英姿飒爽,立志成作家;三妹贝丝,羞怯文静,热爱弹钢琴;老幺艾米,娇蛮要强,最喜欢画画。
四姐妹各有擅场,还成立了家庭戏剧社,唱念做打,无不尽欢。
△ 电影让四姐妹都穿上男装,扮成拍板拿主意的商界大佬。
她们相信,乔写的戏会把大剧院震垮。
△ 而原著里只是贤妻良母的梅格,到了姐妹们的眼里,美国东部女演员加一块儿,都没她伟大。
△ 还在上学的艾米,既敢于义正言辞地反驳支持黑奴制的同学,也放得下身段,用画画换社交的筹码。
△ 小天使贝丝总是闷声做善事,给邻居爷爷亲手做拖鞋当谢礼,定期去接济食不果腹的穷人家。
△ 家里永远温馨又热闹,还总能吸引来俊美的甜茶。
积极生活,知足常乐,这段时光是四姐妹心里的永无乡。
是什么时候,再也回不去了呢?
是从她们渐渐到了成家的年纪,却发现,女人难以靠自己生活开始。
提点她们的,是梅丽尔·斯特里普扮演的马奇姑妈。
老太太亲身验证了一条至今都颠扑不破的真理:老娘要独立,钱是硬道理。
△ 要么结婚要么致富,对女人来说,总比“要么结婚要么死”好多了。
△ 但马奇姑妈也很清楚,自己对婚姻有选择权只是因为命好,没有致富门路的侄女们还是得嫁个好人家。
△ 谁知最有希望嫁入上流社会的梅格反倒嫁给了爱情,马奇姑妈用毒舌表达忧虑。
△ 事实证明,确实是贫贱夫妻百事哀,马奇姑妈一语成谶。
△ 乔不受教,梅格恋爱脑,贝丝太孱弱,有心帮衬弟弟一家的马奇姑妈,只能挑走美貌与才华皆输姐妹一等的艾米,带在身边教养。
△ 艾米变身名媛淑女,却发现自己的绘画天赋不足以让她在天才遍地的艺术圈立足。
(电影版真的有心了:《小妇人》成书的年代,正是印象派绘画在法国日渐兴盛的时代,这场戏里的艾米正是身处巴黎。
看看把她传统的油画技法比下去的那一幅——梵高or莫奈,是你吗?
)艾米成了四姐妹当中最务实的一个。
她迅速调整了人生目标,积极地和有钱人约会。
劳里在巴黎与她重逢,惊讶于当年娇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变得如此世俗。
而艾米有理有据地驳斥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劳里:
这是新版《小妇人》剖开温软,露出尖牙的锋芒时刻。
奥尔柯特在原著里,并未对女性的困境有过多着墨。
这不是因为她没有吃过苦,恰恰相反——这版电影的开头,已经道出了她“不书”的实情:
我的生活麻烦不断,所以我才要写开心的故事。
——路易莎·梅·奥尔柯特明白了吗?
原著里那些轻快的风和舞蹈,甜蜜的吻和面包,坚贞的爱和信仰,只是因为作者刻意掩去了背后沧桑的真相,才仿佛被暖橙色所笼罩。
而电影告诉你,现实,是固执的冷色调。
这是我喜爱这部电影的地方。
名著翻拍,做到还原往往不难,好作家总会留下详实的细节帮助读者构建栩栩如生的画面。
真正难的是,读懂它为何不朽。
马奇家的四姐妹,代表了女性为自己总结的4种面相,但她们难以用某几个词来概括完全,因为她们都会成长——我们都会成长。
更准确地说法可能是“归宿”,19世纪的小妇人拥有这样4种归宿:美貌贤惠的继续当主妇,拔尖刺头的出去闯一闯,内向体弱的守住心和家,清醒精明的冲着钱去吧……竟和如今也没什么两样。
但我们分明还是感受到了时空横亘出的差别,因为如今——我们终于能用一部电影,来替奥尔柯特诉一诉她的委屈和煎熬。
我们终于不必再强颜欢笑着,避讳女性自古以来的艰难。
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咆哮:女人也有野心和挣扎,我承认她!
我也要你,承认她!
我不知道会读这篇文章的男性有多少,但我想请你们看看甜茶,然后说两句你们可能不会轻易从女性嘴里听到的真心话:这样美好、应有尽有的男性,一直都是许多女人希望、尊严和安全的象征。
没有一个女人在让他伤心的时候,自己能不心碎。
但我们当中就是会有一部分人选择成为乔,很大一部分。
我们推开他,或推开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有劳里这样好,那就是因为——我们试着相信,除了爱情,女人还值得一点别的什么。
影片最尖锐的锋芒,绽放于乔动摇这份信念的那一刻。
△ 我只是觉得……女人也有思想,有灵魂,当然还有正直的心;她们都有抱负,有才华,就像她们也有美貌一样。
所以我听腻了别人说,爱情就是所有女人的归宿,我真的听腻了!
可是……我好孤独啊。
我觉得我们所有女孩都可以把这段话背诵下来,因为当婚姻不再是女性生存的唯一选择时,身为脆弱人类的我们,还需要对自己承认:拒绝爱情,我恐怕也会遗憾。
所以摇摆,并不可耻。
原著里,乔后来遇到了更适合她的文学伴侣,但是你知道吗?
在奥尔柯特的构思里,乔是从来不打算结婚的;她要她笔下的自己刚到底,而她本人,也终身未婚。
只是市场需要小说里的女人“要么结婚要么死”,她也只好写成一团温软的和气。
导演读懂了奥尔柯特的软弱和憋屈,所以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局:电影里的乔同样听从了出版商的建议,为了有自己的书,为了赚更多的版税,她给笔下的女主角配了个心灵契合的男人,而她自己,却像奥尔柯特一样,感情成谜,只与一位异国来的教授,留下一段虚虚实实的暧昧。
△ 女主的备胎都选了个这么有气质的,电影果然在拍“开心的故事”。
我因此而怀疑,主创让教授从“异国”来,是在暗示奥尔柯特对现实感情的无奈:我在现有条件下,怕是找不到心仪的男人了,只能求他从天上掉下来——唉,现代有多少姑娘,不也在愁这个吗?
除此之外,电影里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改编,增添了无比丰富的细节,让这一版的人物表现出更强的现代性,和现实性:比如,梅格第一次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出于虚荣,接受了富家小姐送的漂亮裙子,也顺势应下了宠物一样的昵称“黛西”。
而多年后,梅格生下女儿,也为她取名黛西。
她显然不把这名字看作是羞辱——丈夫是自己选的,婚姻里的爱成了责任,但为家庭负责,不代表女人不能惆怅自己短暂而虚幻的美丽。
又比如,劳里曾对梅格情愿被人篡改本名而生气,自己却很愿意让乔叫成“泰迪”。
好男孩的初恋多可爱,可一到谈婚论嫁,还是得承认大男子的脾气:我爱过当我是卷毛狗的大女孩,但要过日子,我选会叫我“大人”的小娇妻,她是成熟后的艾米——原著里这一对突兀的结合总算破了案,原来精明的女孩是靠自己坦荡的世故,赢得了梦里人落了地的爱情。
还有贝丝,乔的精神支柱,所有人的心灵港湾,这版的选角却让她看来如此平平无奇,如此沉郁无力。
贝丝或许只是青春如梦的象征,“她”的纯洁不存于任何时代,“她”的弱质也不容于任何时代:能幸存的,总是更千疮百孔却足够强韧的,所以“她”的死亡,是乔的重生。
我喜欢这抓住了现实与虚构的连结,延伸出崭新意义的改编。
那一代的小妇人还在苦苦思索当女人的意义,而现在的我们,已经可以和男人一样贪心,当然,也必须和男人一样,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成功,必怅惘;要成长,也回望。
那一代的小妇人终究踏上了和我们一样的路,就像我们此刻,也在赶往自己心里那一条纵有千般歧途,亦有万种精彩的路。
路的尽头,命运,再无定数。
主动选择人生,努力承受代价。
这,就是独立的意义。
也是《小妇人》,不朽的原因。
200225更新:感谢@Antikvlt 同学在评论里的指正,我在梅格昵称黛西(daisy雏菊,寓意纯洁美好)的那段出错了:这个名字并非电影的改编,而是原著本来就有的细节。
我看电影时刚完成《了不起的盖茨比》全书的翻译练习(我的公众号和豆瓣日记可以作证hhh),再加上对原著记忆不够深刻,所以第一反应是电影主创或许是想到了这部刻画名利场的经典,才为梅格母女挑选了这样一个延续青春的名字。
这是我成文时不够谨慎,特此更正并道歉,希望不要误导没有看过原著的小伙伴我由此仔细想了想,梅格的戏份还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结论是:选角。
这一版四姐妹的选角,除了乔,在我看来其实都有意外之处,对我来说,艾玛·沃特森尤甚,因为她的现实标签其实更符合乔。
但不管是她自己的意愿还是剧组的坚持,由她来代替梅格说出那句:Just because my dreams are different than yours, doesn't mean they're unimortant. (不能只因为我的梦想与你的不同,就说它们不重要。
)都有种令人心安的感受——观众都知道艾玛本人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姑娘,就像梅格最终选择了家庭而放弃了女演员的事业,这其中也有着身为女性清醒的坚持。
这是所有看似没那么“先锋”的姑娘身上,非常容易被轻视的力量。
选择一个坚定的女演员来扮演梅格,是在让这种力量更容易被看见。
我把这个选角看作是电影献给所有愿意站在女性角度思考的人(不论男女)的温和劝告:一个人做了什么选择不是关键,关键在于ta是否清醒和坚持;如果是,那么我们作为旁观者,唯一要做的,就是尊重ta的选择。
另外,我在看完电影之后也看了不少主创的采访(为了省事不截图了,油管B站都能看到),也有些零散的感受一并更新在这里:我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细节,就是国内对这部电影的关注点集中在与前作/原著的比较,或者像我这篇文章一样,感动于女性意识当下的锋锐,但罗南妹子、甜茶还有其它主创都在不同场合强调了另一件事:这本书里的男性,都在支持和爱护女性。
这在女性主义的作品里似乎也不太常见,我们习惯了批判男权框架下的性别压迫,因为我们已经知道女性集体的弱势是一个结构性的问题,我们必须要挑明男性许多约定俗成、习以为常的思维和行为都是对女性不自觉的迫害,但这部作品对男性始终抱持着正面的态度。
我猜想这是因为奥尔柯特的成长环境本身就充满了对女性很友好的男性,从她的生平可以看到她接受过很好的教育,而如果没有她父亲和男性师长的支持,她无法获得这样的资源。
这其实是一个令人振奋的现实:确实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大猪蹄子hhhh。
而同时电影的主创也在借此呼吁当代的男性更支持女性。
导演有个很有意思的编排,是让罗南妹子和甜茶互穿衬衫,以此制造两小无猜的极致亲密感。
我再一次为这样的创意拍案叫绝:乔和劳里,作为男性与女性之美好的代表,不就是互为镜像的一对吗?
他们年少的故事,就是男人和女人的青春啊。
导演在采访里有些困惑地说:对女性来说,想象自己成为男人好像是很普遍的,但男人几乎不会想象自己成为女人。
我希望这部电影能有更多的男性朋友来看,看看它是不是也映照出了自己的初恋,自己对人生的第一次思考,自己对世界的第一次探索;我希望有越来越多的男性明白,女性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威胁,更不是低他一等的贱货,恰恰相反,她们是启蒙,是爱,是光;而只要他足够尊重我们,与他相交的那段日子,无论最终被我们各自定义为什么,都会是我们永生难忘的一抹白月光。
以上。
真的是很好的电影,我一直忍不住在看主创的各种资料,特别特别喜欢葛导,或许哪天也写写她
这电影太神了,索尔·古德曼——鲍勃·奥登科克,星舰舰长——劳拉·邓恩,梅丽尔斯特里普,甜茶,西尔莎罗南,佛罗伦丝·皮尤,艾玛·沃森,还有导演格蕾塔·葛韦格——伊万·高地王·肯诺比·麦克格雷格的新老婆。
神仙大聚会啊,全是冒仙气儿的一群。
一切都好,但是不接受乔拒绝劳利,我就想问乔,你写书的目的是什么?
想把美好的感受与人共情不是吗?
共情能力是人类独有的,也是最美的,都说万事不决,量子力学,共情比量子力学还快还高效吧,而写作,毕竟隔了一层,是间接的,不能将我的心情表达千万分之一,而劳利明明是乔最共情的那个,喜怒哀乐心电快递,为什么刻意的拒绝呢?
据说,最富有最有特权的人最注重隐私,隐去的该当是自己最私密最镇人心魄的情感体验,就像拿破仑以没有后裔的原因与约瑟夫离婚,他后来有了后裔,就江山永固了吗?
同理,乔善于捕捉和表达的天性,不会因为结婚就失去,作家和作曲家最大的优势就是恋爱的时候可以出作品,失恋的时候照样出作品,创造力是挡不住的,而劳利错过了,就没有了,最该得到的与劳利的一切体验也生生阻断了,不敢说比一群小妇人的生活体验更好,但一定比和一群小妇人在一起的体验更真。
我就纳闷了,只要劳利在乔的嘴角都是咧到耳朵眼儿的,没有亲吻、没有更进一步都开心的要死,难道这种快乐是假的?
难道劳利处心积虑装出来服从以便于婚后控制?
乔想回头的时刻,是在失去贝丝的时刻,她一瞬间感觉到少了一个成员,自己的世界再也不完整了,劳利和她分手的时候发过誓,会静静的看着她。
所以她虽然在纽约七年,但深信劳利无论远近一直都会在,贝丝这一角塌了,但世界的劳利这一侧还是完整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自信的写那样一封信。
但劳利只说了自己永远不会像爱她一样爱别人,没说自己不会结婚,西尔莎罗南在听到劳利娶了艾米,那脸色满满的后悔还不是证据吗?
真的郎心似铁,导演也不会要求演员这么演,后面的豁达、乐观,也许和出版商要求的结尾一样,究竟是作者真实的感受还是虚构的,也只有原著作者知道了。
凡是都有两面,男人是男权体制既得利益的享受者,但也是这种体制倒霉时候的牺牲品,痛苦和痛苦都是同质同份量的,谁也不比谁占便宜。
小时候读的那一版《小妇人》封面是katherine hepburn那一版电影的海报,所有演员都是一头精致小卷发,看起来眉目含情。
当时的我翻开书,读到叙述者说 “由于年轻的读者们喜欢知道‘人物样貌‘,我们趁此机会把坐在黄昏的余辉下做针线活儿的四姐妹概略描述一下” 我是那么开心又有兴味地读了下去。
很多年后我读到了《那不勒斯四部曲》,里面两位女主人公翻来覆去地看一本《小妇人》看到把书翻烂了,画面令我想到小学的我,坐在暑假前,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看Jo和Laurie的相识和分手,看舞会和圣诞节,看Meg怎样变成一位小妻子。
当时的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青梅竹马结婚会是悲剧,我也一直记得当年本小学生看不懂的那句 “她知道男孩子劳里是不会回来的了。
”我认识的绝大部分男生都没有读过《小妇人》,但这本小说对于我和身边的很多女生朋友来说,宛若儿时的圣经。
《纽约客》里的一篇文章提到,波伏娃和桑塔格都是《小妇人》的粉丝。
Jo March是我的人生偶像,她接近冒失的勇敢照亮了我平淡压抑的生活。
She was the first fierce, fierce fighter that I got to know who also happened to be a woman, who was forceful and unrelenting, in life, in love, and most importantly, in writing. Jo March was my first heroine.Greta Gerwig的这个版本在忠于文本和激情创新之间产生了撕裂。
和其他太多向偶像致敬的创作者一样,她既爱Louisa May Alcott, 又期待靠她的精神做出些新的东西来。
最明显的创新点之一当然是时间线的打乱,这点对原著的读者来说相对比较友好,但我不知道没看过书的观众在电影开始十分钟后就知道beth要死了是什么感受。
《小妇人》是一本叙事方式相对传统的小说,而它的很大一部分魅力也在于the classic question of "will they or won't they," 在于读者依照叙事脉络产生的推测与期待。
设定当下与过去两个时间线的选择意味着把这一点完全推翻,电影的前半段基本在倒着交代故事背景,所有演员感觉都在很匆忙地赶紧把前情提要演出来,有点像高中生在演校园剧。
Gerwig也试图在线性叙事缺位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放入原著中的情节,造成有些故事发生得没头没尾——特别是和Meg有关的舞会和海滩两段,把原本故事结尾处导致Meg对物欲产生反省、最终决定嫁给John Brooke的原因直接去掉了。
结果就是似乎所有人都在紧催猛催大姐和大姐夫赶紧搞对象。
当然Emma Watson也不太适合大姐这个角色,原本决定的Emma Stone更极为不适合, which is sad, 因为我还挺喜欢Meg的,她的复杂程度应该完全不输于amy. (说实话《小妇人》比较适合改编成迷你剧而非电影,电影的体量势必会对叙事造成影响。
)电影在beth两次病危的时候故事线开始重合,渐渐达到令人一次次揪心的小高潮。
但这样说起来,令人感动的功劳不知道该算是导演的还是原著的。
Saoirse Ronan的表演渐入佳境,我们看到她的痛苦愤懑,也看到她的温柔和孤独。
我一直觉得Jo和Laurie最可惜的一点是和当代人相比,他们的青春太短了。
他们没有时间去恋爱,去做无用而浪漫有趣的事情。
他们没办法当太久不用结婚的恋人或朋友。
小时候我无法接受为什么Jo和Laurie一定不能在一起。
这一版电影里他们的分手也是最精彩的一场戏,两个演员的演技高峰,背景是新英格兰连绵的群山。
但其实Jo结不结婚、对象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她自己,是写作者与梦想家,永远热爱自由和爱。
这版改编小毛病不少,但最重要的是Jo的角色立住了,Ronan完成得非常好,她会是一代年轻读者脑海中的Jo. Jo March不是Louisa May Alcott本人,和Alcott本人的境遇比起来,Jo简直就是幸福的公主。
现实生活中的圣人父亲是个理想主义到完全不在乎养家的知识分子,Louisa从少女时期开始写作挣钱,一直写到把父亲送进养老院,最后过劳到在父亲过世后三天离世。
Alcott家的大姐和小妹也命运多舛,大姐夫壮年早逝,小妹在巴黎做画家,在快四十岁的时候嫁给了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旋即难产去世。
一家女人的境遇让人总想起那个著名的议题:为什么世上没有伟大的女艺术家?
这是个社会结构问题,而非艺术问题。
Jo最后承继了Alcott一家在现实中的理想,办起了一所学校。
这所学校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于家庭的重新想象,在这里成年人们不论性别,分担抚养与教育的责任,孩子们也不论性别,共同成长,探索自己感兴趣的课题。
小说里父亲兴奋地说,要做苏格拉底一样的教育,但现实中他要靠女儿年纪轻轻就去写谋杀连载供全家生活。
虚构本身就已经是温存的幻想。
其实《小妇人》作为家庭题材的作品,本身就很糖水温柔了,如果真的要深入探究女性和社会议题,应该拍Louisa May Alcott的bio-pic,拍她在南北战争时期做护士、一家人参加Underground Railroad,拍她争取女性投票权,拍她父亲失败的乌托邦实验,拍她在病痛与贫困中挣扎着为了谋生创作。
Louisa May Alcott和父亲在死前最后的一段对话是:“Father, here is your Louy. What are you thinking of as you lie here so happily?” “I am going up. Come with me.” 生活的枷锁太苦了,但在Alcott痛苦的创造中,我们看到了她高贵的灵魂——它诞生于父亲的愿望,又在这个愿望的空洞中磨炼,在挣扎中达到一种和解。
她本人没有找到女性自由的答案,但她的作品启发了千千万万的女人去奋斗、去寻求,这其中有许多后来变得比Alcott更加有名的作家,她们得到了Alcott本人可能无法想象的认可,这其中也有每一个平凡而努力生活的读者。
再说两句电影本身,风格上很明显是lady bird的延伸, Gerwig拍片子实在太像文理学院英文系女生写作文了,四平八稳的抒情。
作出的探索又很诡异,比如让演员平视镜头面无表情地读信。
据说她的下一个project是和老公合作的Barbie,我有点 ?
谨慎表达一下期待。
然后期待Saoirse Ronan可以挑战Gerwig风格以外的电影,去进入更多元的文化和情感。
我真的太讨厌这个电影了,一下午看得真是难受死了。
唯二两个我还比较喜欢的地方,一个是最后模糊小说与真实人生界限的设计;另一个就是艾米在画室边说话边向前走,而镜头节节败退,压迫感扑面而来,这是一种来自女性凝视的力量。
其他的都让我感到不适。
首先,这个剪辑,过去与现在跳来跳去,跳来跳去,支离破碎的。
对于我这种没看过原著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时空转换,人物也转换,虽然导演用色调进行区分(现在色调冷,过去色调暖),但我每次还是需要刻意分辨一下,累死个人。
我个人是不喜欢那种一群人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的电影,太聒噪。
还有那种很浮夸的玩闹场景。
但《小妇人》的前一半我还可以自我安慰,虽然吵闹,但是是多么温馨、和谐又充满活力的家庭氛围啊。
纵然有争吵,但也正是这种姐妹间的相处教我们成长。
直到艾米因为乔不带她出去看戏就翻出她视为精神寄托的手稿烧掉,我真的窒息。
可能也是因为演员的原因,这个艾米我一点都没看出可爱的地方来,感觉她整个人充满戾气,精明、自私、报复心重,满身攻击性,无时无刻不在跟乔比较!
她因为贝思感染猩红热去姑妈家避难,夺走了本属于乔的去欧洲的机会,虽然她不是有意的,但总给人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乔、拉里和艾米三个之间的狗血三角恋就不说了,毕竟原著年代久远,总之很上头就是了。
可是拉里我也get不到他有魅力的地方,除了甜茶的颜。
在我看来他就是个纨绔,不学习、不工作,四处游荡、游手好闲?
乔这么有独立意识,自主上进的人真的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追求乔不成又去追求艾米,还那么理直气壮地让艾米不要结婚!
真是被爱的都有恃无恐啊。
全片最喜欢的还是小妹贝思,其次就是大姐。
贝思懂事、善良、知道感恩,母亲走后其他姐妹都忙活自己的事,只有贝思记得照例去帮助那个贫困的母亲,也因此染上重病。
贝思去世并没有直接展现,而是通过乔的梦境间接呈现。
乔睁开双眼,贝思已经康复,父亲也回来了,全家团圆,一派祥和。
可惜这才是梦。
睁开双眼,贝思已然远去,只剩悲伤的母女俩抱头痛哭。
梦中的温暖幸福更衬托出现实的冰冷残酷。
大姐虽然生活贫穷,想做条丝绸裙子都充满愧疚。
但大姐还是幸福的,因为她的丈夫是真正的爱她,尊重她,理解她,也在尽最大努力帮她分担。
我觉得只有这一对是两情相悦的。
这个片子基本就长在我的雷点上了,确实不喜欢,也实话实说了。
没读过原著,可能时代不同,理解不同吧。
这绝对是我看过的最特别的一版《小妇人》,而太特别意味着优缺点都很突出,导致我很长时间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格蕾塔·葛韦格用此片证明了自己作为编导的天赋,她很有想法,能带来很多让人耳目一新甚至十分惊喜的创意。
但反过来,由于她的经验还不足,这些创意又着实超出了她当下的能力,导致她在大想法中进行具体的实施时难以把控,出现了不少问题。
简单讲就如标题所说,有好的想法但实现得还不能令人满意。
此片最有趣的是,优缺点几乎集中在相同的地方,甚至有时优点正是缺点的来源。
所以下边每一个部分都从正负两面来谈。
一、剧本本片最新颖,最有特色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剧本打乱了原著的时间顺序,由编导自己的一条逻辑线来重新排列剧情。
这一做法当然十分大胆,迄今为止没几个改编古典作品的影视剧敢这么做,而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高收益和高风险。
正面:我原本对于重排时间线这点很忐忑,但看过后发现还好(也可能因为我是老原著粉),看国内上映后网上大家也基本表示能看懂,就说明编导还是没有让整个故事混乱。
而且前后使用暖冷两种色调的手法很有意思,不但辅助理解,也能让观众的心情更贴合剧情。
随后我就发现,此片的排序不是乱来,而颇下了功夫,有明确且新颖的逻辑线路,以女性人生中几个重大主题为主线,将原著中分开讲的四姐妹们的故事单元又按照这些主题,穿过时空重新联系在一起。
这其中效果最好的是两处。
一个是开篇的二十分钟,将姐妹们各自面对的重要事件剪辑在一起,从此切入,很好地奠定了她们的人生故事的基本主题,而较之顺时间线的慢慢推进,更能迎面就提起观众的兴趣。
另一个就是中间讨论到金钱问题那条线,从梅格在上流社会陷入虚荣,转到她婚后仍难以处理物欲,说明这是要长久应对的问题。
随之转到艾米讨论女性没有经济自主权,在阐述了金钱必然的意义的同时,给前边梅格的故事又赋予了从女性社会处境的角度出发的全新解读。
而随之又一转到海滩之行上,点出艾米从小就对未来清晰的追求,以及梅格与布鲁克先生的关系,为前边两个走向不同,但都环绕同一主题的故事收了尾。
这一手法在某些时候也将情感的塑造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最明显的就是贝思得猩红热和最终去世两个故事的交互剪辑,有效地让观众伴随乔的心情感受到那种无可挽回的悲痛。
而这一感情在两个故事的最后,同样的乔走下楼的情节中达到巅峰——一个是看到妹妹康复,一个却是人已不在,结合冷暖色调的对比十分揪心。
还有后边乔说自己很孤独,但紧接着就转到劳里向艾米表达心意,让观众一下子怅然若失“啊,果然已经来不及了”。
负:负面问题分两部分1、还是上边所说的重新排序如我前面说过的,编导虽然很有创意,但她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驾驭。
所以重排故事的手法,其负面效果和正面一样显著。
首先,就算还不至于让人不懂,来回跳跃的时间线对于没读过原著的观众肯定增加了难度。
碎片化是必然的副作用,编导虽然构建出自己的逻辑线,但终究还是把原著打碎了,所以肯定会让观众觉得自己在被拽过来拉过去,一个故事还没消化,另一个就突然展开,而等到上一个故事的后续终于来了,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这样就让人难以产生代入感。
老实说,我看原著时很多情节每次看都是感动的,而看本片时大部分时间毫无波澜。
比如父亲重病母亲离家到贝思染上猩红热,是我不满意的一段。
原著里,这是姐妹们第一个大危机,也是她们人生中悲剧的开端。
因为前边基调一直比较轻松,所以这段画风突变就很触动读者的情绪。
但电影做不到,因为前边已经混剪了很多沉重的情节,甚至提前都剧透贝思不行了,所以这里就只让人面无表情“哦哦,是哦”。
甚至是贝思最后一次重病到去世的催泪戏也被打得太散,丧失了力度。
乔接到病情恶化的消息是在开头不久,然后穿插了一大堆情节才讲她回到家见到贝思,又穿插了一大堆才讲到她和贝思最后一次去海边,又穿插了一大堆接近结尾时贝思去世了。
结果就是每个碎片还来不及让人建立情绪就突然转走,整个循序渐进的悲伤没营造起来,要不是多亏最后那里的剪辑,这条线就失败了。
(原著虽然也是切碎讲,但紧凑集中在后段,并不散乱,不至于让读者感情流失)此外,为了时长考虑,删减原著情节时,很多段落会零碎地游离于新故事线之外。
而编导为了让它们能加入整体就不得不使用某些象征性的物件或场景作为线索,但效果实在谈不上好。
我举几个例子:比如劳里被接纳进姐妹社团,送上邮箱钥匙的情节,就用钥匙这个意象为线索硬插到乔回家那里。
但后边邮箱被安排为乔和劳里的感情线服务,那么钥匙情节插到了贝思病重的故事线中就对不上,而乔用邮箱写情书时已经是太久之后了。
比如讲到姐妹们和劳里及英国朋友的海滩之行,用海滩为意象转到乔带贝思去海边,然而两个故事在逻辑和情感上都没有任何能够顺承的地方,就把人突然噎了一下子。
比如从乔剪了头发偷偷在哭,艾米安慰她那里突然转到了未来艾米对劳里说自己一辈子不如乔但也不想被瞧不起云云,随后又转回了原本的剧情,给人感觉就像看着电视突然跳频道了······甚至有些线索本身就很奇怪。
像是乔吐槽艾米在外旅游,在贝思生病时置身事外,用这句话转到艾米烧乔的书稿。
以及贝思在海滩对乔谈到付出的那句话,转到乔卖掉头发凑钱。
虽然硬要说起来也不是不合逻辑,但就很别扭,因为前后讲得都不是一回事。
就好像一个美食节目正在教做红烧肉,说了一句肉价涨了,然后就突然转成了经济论坛开始讲涨价的原因,虽然这句话确实能把二者联系起来,但这么拍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2、某些剧情的删改、安排、编写也不甚得当①、删减不当一个内容很多的书拍成电影肯定会删掉很多情节,这里就很考验对故事逻辑的把握。
在本片中,原著第一本被删掉了差不多六成的剧情,第二本被删掉三四成,且有些保留下来的也并没传达出原本的含义而是浮皮潦草地一略而过。
第一本中乔获奖开启职业写作生涯、劳里拿手套开玩笑使梅格觉醒感情、梅格为爱结婚反抗姑婆等等比较重要,也对后边的故事都有影响的情节全没了,还有很多劳里对乔的感情加深的细节也都删了,虽然问题不太大,但仍是让各种前因后果不够明朗,当然一直以来宣传的女性成长也表达得不充分。
而第二本的某些删减就有点伤筋动骨了。
比如原著中乔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丢失了出国机会,艾米表现得温和宽厚则取而代之,逻辑顺畅,影片中则把这些删掉后让老太太已经明说会带乔出国的想法,但后边也没清楚讲怎么回事就突然转移了好感,接着就换成了艾米,整体上显得突兀。
虽然对于我个人来说没有影响理解,但后来发现不少没读过原著的观众误以为是艾米在背后做了什么抢走机会(尤其电影还原创地渲染了艾米对乔的嫉妒)。
更大的一个问题是劳里在国外和艾米如何走到一起。
原著里虽然发展也过快,但两人的契合和感情的升温都讲得还算清楚。
而电影里······不仅这条线的各个情节都被删掉了太多重要段落,还把劳里对艾米有了新认识的舞会戏和花园戏魔改得一团糟,两人关系发展极其诡异······然后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在一起了。
连我个原著党在这儿都看得一脸懵逼而更更大的问题是乔和教授的故事线,都被删改成什么鬼了,这个放到后边展开讲。
②、情节位置安排失当为了精简剧情,有时故事线会合并。
这其中有些处理得不错的,比如从艾米在学校被打引到马奇家去劳伦斯家,展开故事。
但有些就不好了。
比如把贝思送给劳伦斯先生鞋然后收到钢琴和她被传染猩红热的情节放到一起我就很不能理解。
本来属于贝思的故事就不多,而且两件事感人之处的性质完全不同,干嘛非要硬混到一起。
她和劳伦斯先生的亲情发展在前边已经有她被邀请去弹琴的情节,那么送鞋、收钢琴原本顺延下来就行了,也保证了完整,何必打成两截又给塞到后边。
而她去照顾穷人染病这一段着重于塑造她的善良形象又要开启悲剧线,和前者完全不是一码事,凑到一起甚是别扭。
看到这段时我的感觉就像吃了一口烤鱼,刚嚼两下还没来得及品味,突然一个大鸡腿就怼到嘴里了。
烤鱼和鸡腿都好吃,但不是这么个吃法,混搭起来反而把两者的滋味全破坏了。
之前BBC拍的那版迷你剧就有这种乱混搭情节甚至不顾逻辑的问题,我当时还写了评论着重批评这一点,乐观地认为现在这版怎么也不至于有那种错,结果没想到还是有。
③、有些剧情本身就槽点满满比如乔怒喷教授、劳里想让艾米当接盘侠、乔因为孤独反悔给劳里写情书但转过头又跟教授在一起这些太明显毁原著的后边细说。
就先列举几个比较小的地方。
劳里把姐妹俩从舞会送回家,乔居然直接当着他的面就把裙子脱了·····这是在干什么?
就算为了说明乔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人,就算说她作风很男性化,但一个男的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外人来家里后就立刻脱了裤子露出秋裤吧?
马奇一家第一次去劳伦斯家。
姐妹们甚至都没跟主人好好打过招呼就直接往人家沙发上一坐,七嘴八舌地呱呱起来了。
你们体面人家的教养呢?
原著里甚至乔这种自来熟的,第一次去也是很礼貌地寒暄几句才放开的,而且没像影片中这种把别人房子当自己家的举止。
艾米在舞会上批评了劳里一蹶不振且懒散的行为。
因为是刚刚重逢,所以原著中舞会气氛还是很和睦的,电影却把后边的台词前移到这里,更让他俩当众撕逼,我当时简直下巴掉地上。
布鲁克先生和教授看见喜欢的妹子就尬聊,看得我脚趾抠地,两个本是最稳重的角色被搞得浑身散发着蠢。
有必要吗?
女人的魅力非要用男性往上贴来彰显着实不高明。
而且我真心觉得编导应该是看了BBC版后又改过剧本。
贝思要去照顾穷人时,乔吐槽说“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以及艾米的脚困在石膏里的情节也移到这儿,这两段很不合适地破坏了贝思的小天使形象,也动摇了情节的逻辑,而这些全都是BBC版原创的。
我之前给那版写的评论就特别讲过这种处理的不当之处,没料到这次的电影居然照搬了。
(另外说个很小的地方。
该片整体的拍摄,大节奏、分镜什么的都很不错,唯有一点就是有些具体情节中节奏不太好。
比如对应原著开头的四姐妹的对话,台词虽然基本都是书里的,但节奏太快,呈现的效果就不足。
因为那些台词的作用是给出四姐妹第一印象,奠定每个人的基础特点,所以每句话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让人感受角色。
然而片中这里就是语速很快的七嘴八舌,经常前一个人还没说完下一个人已经开始了,赶时间似的。
)二、人物和演员1、乔我在这部片连影都没有时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又要拍小妇人,请务必让西尔莎·罗南演乔。
然后美梦成真啦!
罗南也绝对不负众人期望,演技超强,表现完美,不愧是我从小粉到大的(得意洋洋)。
作为第一女主,乔的积极进取、开朗大方、独立自主但又太急躁等性格特征都呈现出来了,而且其女性主义思想也比十九世纪的原著表现得更明朗,符合当代观众的口味。
但她的塑造有两处失衡在我看来却是巨大的硬伤。
第一是她的脾气。
说真的开篇不久她怒喷教授那里让我莫名惊诧。
且不说原著里她是认真听了教授的意见然后回去好好思考,因此对教授更有好感并在未来提升了写作水平,连之前我觉得有些崩的BBC版中她也只是告诉教授自己要攒钱给妹妹治病,我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一版居然变本加厉了。
因为很期待正面反馈,结果教授明确说不喜欢而失望,这个心情能理解,但有基本理智的人也会先问问原因吧?
况且教授还先肯定了她的才华,也没表现出任何轻蔑态度。
结果片中她是什么反应——“你写过什么就敢评判别人”、“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个会被遗忘的低级评论者,而谁都会记得我”之类的类似“你行你上啊”的网络喷子式弱智台词冲口而出,很难相信是从乔嘴里说出来的。
没有基本的理智和自我控制,差点以为她突然脑残了。
尤其可怕的是罗南精湛的演技在这里竟成了反向力,更强烈地放大了这段给人的不适感,简直像目睹疯狗狂吠一样糟糕。
问题这是小妇人,又不是斯蒂芬·金写的厄兆······
这一段罗南演得太好,甚至让我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明明在艾米烧书落水事件后乔坚定发誓要控制脾气,结果这倒好,几年过去没修心不说,还更严重了,难道编导就没发现自己在打角色的脸?
原著第二本中虽然乔成年后仍然有急躁并时不时管不住舌头的毛病,但也明确讲了她已学会不攻击别人,这才叫成长进步。
结果电影里的安排让她从母亲那里受到的教育,自己发的誓直接成了笑话。
当然也会有朋友说乔那时候已经喜欢上教授,没听到喜欢的人的肯定自然心态失衡,但我寻思着有这种境遇的人很多,难道都是这德性?
第二是感情问题。
既然已经有观众觉得她喜欢上教授了,电影里也有暗示,那么她后边又后悔拒绝劳里,写挽回信这段就让我非常不满。
因为从读这本书开始,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最爱乔的一点就是她强大的理性,以及对内心的清醒认识。
而这些在该片中被严重破坏。
咱们就来看看她和母亲谈及自己的孤独这一段,我非常震惊地发现这段各个地方居然都被编排得和原著完全相反。
原著中对话是发生在她们已经得知劳里和艾米订婚时。
母亲看到形单影只的乔,后悔自己当初赞成乔拒绝劳里,因为在这个艰难的时候乔本可以有个爱她的人支持她。
乔的回答是:“不,妈妈,这样才是最好的。
但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很孤独,所以如果泰迪回来又试一次,我可能会答应,但不是因为我更爱他了,而是因为我比以前更渴望被爱。
”从这段话来体会一下乔的理智。
她坦诚自己的孤独和脆弱,承认在这种状态下可能真的会为一份温暖而接受不爱的对象。
但她之所以说出了这句话,是因为知道此事已经不可能发生,只是自我剖析罢了。
所以即便真的劳里又回来求婚,她多半也并不会答应。
在这之前其实劳里又求过至少两次,她都拒绝了。
即使在内心最艰难的时候,她对己对人还是有坚定的责任感,而不会屈从于情绪,这才符合她之前很清醒地拒绝劳里的剧情。
而反观电影呢。
她很孤独,想被爱,在与母亲的交谈中主动流露出后悔之意,并明确说劳里要是回来求婚她会答应(连“可能”二字都没有了,编导的CP粉心态太明显),但母亲问她是不是爱劳里时她只是回避,说明她知道自己不爱。
接下来她便说“我更关心自己被爱,我想被爱”。
请品味一下这句,虽然是同样的话,改变了位置,把前后文删掉后直接却180°变味了。
明明她拒绝求婚时不仅是为自己,也为劳里好,这是她人设中很大的亮点,但现在的剧本,再结合她这时真有好感的其实是教授,就把她改编得自私而缺乏责任心,亲手把这亮点掐灭了。
而后边电影原创的她写给劳里的信,不但谎言式地提升了劳里对她的情感重要性,更有“我曾经觉得成为一个妻子是不好的命运,那时我太年轻不懂事”这样的表达,说不好听的甚至有种“我其实是喜欢你的,但当初因为被女权烧坏了脑子所以拒绝你,现在发现自己真傻”的调调,把给她塑造了半天的理性和女性主义也给推倒了。
所以我真的很反感非要给乔和劳里拉郎配,然后又没法和原著彻底分裂,搞得两边不靠,成了一出廉价狗血剧。
整个看下来就让人觉得,乔从故事开头到现在经过了那么多年,怎么一点没进步反而倒退了?
2、艾米与乔相对,艾米的改编我则很喜欢。
艾米在之前的各个版本中总是当花瓶,尤其成年后她逐渐成长,展现出魅力的情节都被删了七七八八,到后期成了白开水,令人不满。
而这一版很明智地挖掘了她的好处,将她提升为第二女主,与乔在思想层面成为镜像,也实现了原著所要表达的。
虽然戏份也被删了不少,有些地方略有突兀感,但剧本着重并在更早就提示了她现实、冷静的一面,见过世面后对自己的才华不作幻想,对女性的处境有清醒认识并立刻就此着手(比如海滩之行她对英国男孩的台词,就很神来之笔),那段对于女性和财产的关系的阐述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原创剧情。
而且除此之外,她内心的纠结,对劳里的爱和对乔复杂的感情也有很显著的呈现,让这个角色比以往版本都丰满得多。
然后是演员弗洛伦斯·皮尤,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当初角色刚公布,很多人不看好她,因为外形和原著中纤细雪白瓷娃娃的人设实在差距较大,气质似乎也不相符。
我承认当时也担心,但主要是担心扮相,而因为早就看过她的其他影片,所以对演技反而挺放心的。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优秀的演员,从小孩时期的娇憨和略做作到成年后的冷静优雅都把控得很准确,呈现出的艾米不但核心没有偏离原著,还锦上添花地增加了属于演员自己的特色。
所以看她的戏份时我经常能放开原著,觉得“这就是属于她的艾米”。
3、劳里和乔一样,我早就料到甜茶会演劳里,因为外形和气质上再没有别人比他更合适了。
甜茶就是负责美貌,演技也不错,看他演古人真是一道养眼的风景线。
然后就没啥可夸的了,对这个人物的改编我非常不喜欢。
第一本中涉及到劳里个人魅力和成长的故事,除了开头几乎全删没了,第二本中讲述他感情变化的很多重要戏份也删了个精光。
所以他说到底在本片中就是个花瓶。
更糟的是到后边他还被一些原创情节搞得人设崩塌。
比如喝醉了在舞会上衣衫凌乱、左拥右抱活像逛窑子,又一言不合对着艾米发酒疯,当众羞辱什么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能解释为他失恋了很痛苦,但让一个有良好教养而且心地很好的角色这样做绝对无益于人物的塑造。
这里我又得搬出原著了。
小说中劳里在这场舞会上是什么表现呢,彬彬有礼、光彩夺目但冷淡,反常地对艾米不像个家人而像外人一样恭维,让艾米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样才让人觉得是大家公子行事,跟电影一比高下立现。
《红楼梦》里为啥贾母一听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就不爱听了,因为就不符合那个阶层的规矩和教养。
真正由贵族出身的导演维斯康蒂拍的《豹》(背景恰好和小妇人是同一时代),男主看到舞会上女孩子们只是跑来跑去聊天,就批评她们像猴子。
所以再看电影中劳里的行为,直接会让他社会性死亡,怎么可能出现。
但没想到这还不是最糟的。
彻底让我无语的是到花园戏,他继续被艾米批评之后,居然不是原著中那段默默反省自己并对艾米好感大增的情节,而是“你别答应他”+摸脸,然后艾米惊诧“你把我当备胎?!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创剧情!
还嫌把劳里毁得不够吗?
而且根本搞不清楚劳里啥时候又喜欢上艾米的。
当然原著里他俩关系的发展也太快,但至少劳里有自己的一章专门来写他的心理变化,电影里全删了,就把他搞成个刚失恋就找下家的轻浮男。
4、梅格
梅格的改编还行,无特别亮眼之处但也没有过失,情节集中在“结婚也是一种选择”和“如何处理物欲”这两个主题上,讲得比较清晰。
艾玛·沃森的演技在卡司中相对较弱,颜值倒是一如既往地高,所以梅格这个漂亮又简单些的角色给她也是比较合适的。
但她演技还真是一直没啥进步,就算在本片中也能看得出来。
比如她对丈夫脱口说自己厌倦了穷困之后紧接着那段焦急懊悔的话,情绪明显没有传达到位啊。
5、贝思
如之前说的,一些情节的不当处理已经破坏了这个人物的特色,即使是伊莱扎不错的演技也没能让贝思真正呈现出原著中那种纯洁高尚,神圣如天使一样的人设,至多也只是个善良的普通妹子,在姐妹中就毫无特色像鸡肋一样,她身上强烈的悲剧性也被大大冲淡。
举例,电影中母亲在圣诞节要去帮助穷人时,贝思说“爸爸会让我们这样做吗”,而后边她自己去时也先说了一句“妈妈希望我们这样做”,这两句原创台词就削减了她的主观能动性。
而原著中这时候她根本没犹豫,完全是一马当先的,这才展现了她极高尚的人格。
多半是从BBC版拿来的乔吐槽道“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就更是毫无必要,让贝思显得好像虚伪善良一样。
如果撇去整体的东西不谈,一些环节单独拿出来,尤其是贝思快去世时在海滩和在病床上的部分,伊莱扎表现得还是非常好的。
然而毕竟情节是要联合成整体结构来看,原作中贝思后期的故事层层推进,一波接一波的催泪,读起来颇有些像看Clannad最后几集的感觉,但在本片中,由于情节的安排不当和某些魔改,我没能切实体会到那份感动。
6、其他一些人物简评
马奇太太非常好,比原著还要更高一层。
书中她就是个一直很慈爱、善解人意的好妈妈加教导者形象,而电影中劳拉·邓恩的表现又进一步丰富了角色。
她有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和压抑在心里的痛苦,这些微表情很是精妙,非常令人赞叹。
从对表演的欣赏来说,她、西尔莎和弗洛伦斯三人就是该片的三个支柱。
马奇姑姑,戏份删了很多,所以梅丽尔·斯特里普虽然演技毋庸置疑的强,但表现余地很小。
不过有些台词,比如“那是因为我有钱”还是蛮有趣的。
唯一点别扭的是,原著中她是爸爸的婶婶,这里改成爸爸的未婚姐姐了。
按照继承法,她作为女儿分到的财富不会比爸爸多,而现在她是大富豪,爸爸却很早就穷了。
所以爸爸当年做善事到底败了多少钱?
教授和布鲁克先生,糟糕透顶。
这两个稳重暖男担当,被改编得亲妈不认。
戏份删减非常厉害,彰显他们人格魅力的桥段大部分都没了,只是看见他俩像舔狗一样尬聊几句,然后莫名其妙就得到姑娘的喜爱了(教授最惨,原作者为乔专门创造出来的理想男人,在本片中被删改得堪称惨遭黑手,送了套莎士比亚那点剧情就让乔对他喜欢上真的没有多少说服力)。
要不是靠两个演员自己的风采来撑场子,我差点觉得编导跟他俩有仇。
三、女性主义主旨这是最核心的一个部分了,在我看来也是全片最最双刃剑的一点。
正面:小妇人的故事传统上是讲女性成长,但放在电影的时间容量中,大量成长细节不得不删掉,就很难体现大主题,所以一个更巧妙的方法是截取出一个新颖的主旨来着重讲述,而这正是该片所做的。
本片刚出来时有些人认为其聚焦于女性主义是在刻意迎合当下潮流,但看过后就会发现,虽然有些表达女性主义的原创台词确实明显是有意为之,但大多不生硬,和故事融合得不错。
个别原创情节还用得很妙,比如编辑对乔说“女角色一定要结婚”、“那她到底啥时候结婚”,把乔搞得很无奈等等,借用了原作者本人的经历,将主题传达得更加清晰。
其实原著虽然没明讲,本身就有浓厚的女性主义思想,很多观点超越了那个时代,甚至在当下也没过时。
尤其乔,有和传统价值观截然不同的独立意识和拼搏精神,是一个抗争式的人物,电影也进行了深入的挖掘。
而故事没有止步于此,也同时讲到了其他女性的选择,全面地看待不同的群体。
比如梅格选择了当时更普遍的生活,愿意做个传统女性,而她则要为守护这一选择做出很多磨合和努力。
艾米则较之原著又提升一步。
她和乔一样也认清了男权社会的实质,但思量过自己的能力和人生理想后并不打算抗争,而是反过来将其为自己所用。
当然这就需要她不断修炼在两性构架中实现利益最大化的能力,以及在故事的最后,要学会将功利与内心达成平衡。
这让她的表现更加精彩。
这些,电影传达得都是不错的。
负面:然而,也恰恰由于聚焦于女性主义,编导的一些私心造成的负面影响就格外明显了。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编导是明显的乔×劳里的CP粉,甚至不惜原创一些我很不认可的情节。
后来本片的宣传也总是试图绑定他俩,咱国这边干脆明着打他们的情侣牌,原本还打算定在情人节上映,这着实不妥。
我和别人讨论小妇人时一直强调的是,千万别入他俩的坑,或者至少不要以为原著有给他俩配对的意思。
一旦心里认定他俩应该当对象,就很难接受后续情节和故事要传达的思想了。
作者从来没想过乔劳恋,原著从头到尾乔对劳里也没有任何地方超出过哥们关系,哪怕最微小的暗示都没有,只有劳里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第一本出版后,很多被“青梅竹马就应该结婚”的思维惯性驱使的读者强烈要求乔和劳里结婚,但作者顶着风险也宁肯再造出个教授来也不搞那种操作。
↑这张图虽然总被拿来当做他俩的CP宣传,但其实它才真说明了问题——男有意,女无情。
作者是故意要反套路吗?
是的,她就是要扭转当时盛行的浪漫爱情小说中“竹马变老公”、“英俊贵公子爱上我”这类把女性只限定在婚恋中当被动角色的套路,反对的恰恰就是电影后边乔批判的那种女性困境。
小说中仅有劳里自己主动,读者们就因此认为乔应该爱上,应该接受,这种无形的男性主导思维正是作者不赞成的。
所以乔对劳里的拒绝在我看来是书中最彰显女性主义的地方。
乔无视所谓世俗的“幸福”,不被普罗大众看重的金钱、家世、相貌所左右,甚至劳里爱她、人品很好、是知根知底的发小等这些可能现代人都觉得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条件,在乔这里仍然没用。
另外除了不爱这一点,乔作为一个十九世纪的女性也很罕见地能从自我角度出发来理性分析两人性情、生活习惯和价值观上的不匹配,反之劳里倒表现得冲动而情绪化,这否决了当时大众普遍认为女性“更感性,更适合让理智的男人来代替做决定”的性别歧视观念。
乔忠于内心,不会迁就于让女性难以做自己的世俗,只要不爱、不合适,那就不会妥协,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佩服她。
而很多读者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认为劳里很好,乔劳就该在一起,乔被写成不爱他就是不对劲,是作者故意搞噱头(这类想法我作为小说老粉不知看到多少),这种思想恰恰是无视女性可以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喜好,而没必要随大流。
所以两人没在一起,在我看来绝不是生硬为之,而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半点遗憾和刻意也没有。
结果电影后边对她的改编就把这些全毁了。
乔在书中确实经历了从单纯的不结婚到可以考虑婚姻这个思想变化过程,但这些全都是通过教授达成的,而不是劳里。
相反,把这些移植到乔明确不爱并已拒绝的劳里头上,便背叛了她的价值。
这种硬拉郎配的做法如我前边所说,对于乔的理智、责任心和自主意识是严重破坏。
编导一边要讲女性独立思想,一边却又落入了这种肤浅的言情小说式窠臼,在我个人看来很不恰当。
这是全片中的一段高光,同时也是最常在网上被拿来作为女性主义表达的几句台词。
这段话单独拎出来确实很好,但是,问题是这段的上下文恰好就是乔因为孤独就草率地想要追回劳里,这个特别有损她的形象,且很破坏原著里女性主义精神的情节啊。
所以编导到底是在干嘛,我几乎不能理解了。
当然我并不是说女权主义者就不能脆弱不能为孤独所苦,但你说完了一段女权主义宣言,就紧接着打算去做对人对己都不负责任的事。
尤其编导还非要搞得大家真以为乔其实内心是喜欢劳里了,那就反而让她的女权意识变成了一种让她没能遵从内心的奇怪反作用力,这到底是宣扬女权还是反女权?
再往后故事就一路崩了下去。
原本应该作为乔感情与思想层面的男主的教授显然不得编导欢心,在前边被删改得没了存在感,于是到最后面临乔嫁给教授这件事,编导就把控不住了。
原作中乔不被教授年龄大、不富裕、相貌普通等被世俗看得很重的弱势项干扰,而直视他的成熟稳重、品格高尚、学识丰富,当然还有很珍贵的,对女性的尊重(劳里虽然算是个相当好的男性,但也不及教授。
比如书中他求婚一开始被拒时还欺骗自己说“女人总是这样,先矜持拒绝一下,把男人耍着玩”,虽然是冲动之言,也能看出长期身处男权社会下的一种无意识,而教授就不会这样)。
乔被这些吸引产生真爱,也是她的女性自主意识的重要体现。
虽然教授是临时加的人物,但作者绝对没糊弄了事,而是真切且详细地刻画了一个在乔——也是作为原型的她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男性,并让他和乔在纽约有充分的相处时间,感情发展合情合理。
之后乔因为他接受了婚姻,但并没降低标准成电影里这种“只要谁来关爱我就行”。
书中她婚后在事业上也起到主导作用,没有当夫唱妇随的那种妻子,这绝对是她作为一个女性主义代表的大亮点,思想境界远远超过了很多一百多年后还在抱怨为什么乔会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的当代读者。
那么相对原著的详细,电影就变得很薄弱了。
仅仅提到教授送书和对乔才华的肯定,别的一概没讲。
乔在剧院对教授的远观和后来一起跳舞那点剧情不足以彰显两人的发展。
编导简直刻意要告诉大家教授只是个她不得不保留的角色,擅自让乔和他没有多少感情萌芽就不欢而散。
到结尾教授又突然跳出来(话说他被骂得那么狗血淋头还又专门跑上门,工具人得过于生硬),然而除了弹弹钢琴也没并没展现出有啥魅力,结果乔就开始星星眼,莫名其妙地全家看好并像搞传销一样对着乔不停洗脑“你就是爱他”。
这里实在是过于诡异,所以一开始都有不少人猜测艾米拼命鼓动她去追教授是怕劳里对乔死灰复燃(PS:艾米在这一段的造型丑毙)。
这件衣服伤我的眼失去了原著里那些铺垫,从基本逻辑来说乔也不至于突然真的爱上了(别忘了她之前刚刚才写信说人生不能没有劳里),然而接下来我们就看到她像个怀春少女一样冒着雨跑去找教授表白,顺便回归了原著在这里的章节。
什么鬼啊······
编导估计也意识到把教授的人格魅力删得太多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明明是四十岁的普通长相德国大叔,硬要找个年轻法兰西帅哥(影片中也有说他长得很帅)来进行视觉吸引。
结果这一刻意对容貌的提升又偏偏损害了乔更重视内在的设定。
于是为了圆这个问题,编导在结尾耍了个本应该很高明,但事已至此却又弄巧成拙的花招——把原作者给融合进来了。
当然现实中并没有教授,教授也本不在计划之中,只是对大众的妥协产物。
所以电影实际上有两个结尾,大部分朋友应该也都看出来了,一个是大团圆的显结尾,另一个隐结尾则是:前者只是乔写的书中情节,和教授的婚姻并没发生,甚至教授可能都不存在。
为啥我说这个设计原本可以高明现在却弄巧成拙。
如果前边剧情没乱改,那么这段就很能精妙地凸显不依附于婚恋的女性主义者和社会风气的对立,但同时也树立了一个值得接受的男性形象,展现乔(作者)多元化的思考。
然而现实是,剧本已经改得突兀生硬七零八落了,再解释为是乔写的故事就只能让人觉得“她的写作水平也不咋地嘛”。
然后又关联到原作者,叫大家怎么想?
没看过原著的人怕是真要以为小说就写得这么差。
虽然是凸显了保守社会风气的顽固,但也贬损了人家的能力。
编导既然经验不足,改编水平还不够那就不该瞎改,结果拿人家的小说拍电影,完了还把作者埋汰一顿。
接下来是个小问题,属于我个人吹毛求疵的吐槽。
就是该片在某些地方传达女性主义思想时有点刻意做作了。
其中一个我特别注意到的就是马奇一家去劳伦斯家,说到艾米在学校被打,布鲁克先生插嘴说他也认为女性不该在外边受教育,梅格立刻反驳说那是因为女性教育环境差。
当然单看电影这倒也没啥,表达女性被全方位的歧视嘛,反正布鲁克也是个支线配角。
但偏偏他在原著中恰好相反,是作者特别设定的有一定进步意识的角色。
原作中当英国大小姐瞧不起梅格是家庭教师,布鲁克先生平静地回怼“美国女孩独立自主”。
结婚后布鲁克先生虽然仍算是传统男性,但不同于一般人的是,他特别重视与梅格的平等。
小说提到两人的两次矛盾,他都尽可能坚持理性的交谈分析,偶尔内心冒出一点大男子态度也立刻自己压下去了。
有孩子后他积极地参与育儿并起到很好的作用(反而是梅格一开始不许他带孩子,结果把自己累得差点得了产后抑郁)。
夫妻俩交谈时,当梅格问他关于政治的问题,他没有如大部分男人“女人懂什么政治”,而是认真读了篇选举文,还耐心地细细讲解。
随后他认为也应该尊重对方的兴趣,于是主动向梅格讨教时尚话题。
这么一想,比大部分当代男人也强多了。
当然正因他有这样的品质,梅格才会爱上他,两人也能达成精神上的和谐。
作者写出这样一个男角色,也正是从女性的视角,给大众展示了男性本可以提升到的层次,说明女性主义的思想是普适性的,可以跨过性别壁垒,对于男女均是有益的。
电影把这些全部删没了,布鲁克便至多只是个“爱妻男”而已,看不出更好的地方。
而原创的那句台词更是违背了这一角色原本被创造出来的宗旨,加上教授也没能体现好,便把原著中女性主义的讨论这条路给走窄了。
基本上对于该作的剧本、人物的想法就是这些。
(我知道肯定有人觉得我批评时提及原著太多了,但这样想的朋友也大可不必讲“电影和小说是不同的艺术形制,电影只要能让人感动就行了,如果照你说的一定要照搬原作那也不用拍了”之类的套路话。
小妇人这部小说是写实向日常向的,没有多少艺术化处理,所以并不存在和影视剧不可磨合的艺术形式。
一个电影自然不必完全复刻小说,但至少改编时不该把原作中好的地方都给改没了。
而且,影片是一朵鲜花的话,原著就是根,斩去了根的花是活不了多久的。
)———————————————————————————————下面,作为戏服研究者,我要开始猛烈吐槽节奏了。
这电影的稀烂服设居然还能得奥斯卡奖???
评委们眼都瞎了吗???
该片的服装设计师是杰奎琳·杜兰,从得知她来设计我就心里咯噔一声,然而万万没料到成品竟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让我从此对杜兰一生黑。
一、形制离谱杜兰这个人就一向喜欢给自己贴金,当初做05版《傲慢与偏见》的服装明明不符合历史,还在访谈吹自己把握时代(这个可以在我的文章列表里找到专门扒皮的一篇文)。
这次小妇人得了奖,除了她自己,还有一大堆国内外媒体跟风吹,甚至都敢说“她准确地还原了时代”。
怎么好意思吹出口啊。
这张图都穿的是啥?
尤其艾米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看剧照应该很清楚吧,1860年代的克里诺林裙大家应该并不陌生,有海量的照片、服装图乃至实物保存下来,随便一搜就能有数,差异之大显而易见。
尤其西尔莎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当代颓丧风,活像掉进煤灰的吉普赛人,每次出场她都像是个穿越人物。
如果不想看史料,还可以瞅瞅同样时代背景,服装做得考究的影视剧来对比。
《豹》、《冷山》、94版《小妇人》这都是极好的,还有最近的菲利希亚和小雀斑主演的《热气球飞行家》也很不错,真要论时代感,全都吊打本片。
《豹》
《热气球飞行家》更糟的是片中很多群体场面中的群众演员还穿着明显是租来的符合历史的戏服,两相比较更显得主角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大家可以格外注意一下乔和劳里结识的那场舞会戏,姐妹俩的衣服跟周围那些租来的比较考究的戏服完全不在一个时空,看得人难受死了。
二、做工比较烂。
好几件衣服连合身都做不到,给苗条的人穿得太宽结果腰部堆出褶子,给壮硕的人穿得太紧越发显得膀大腰圆还勒出了褶子。
演艾米的弗洛伦斯是重灾区,本来身材就比较壮,后期的衣服好像都比她本人小一号,各种紧,还偏偏配白色小碎花什么的,生怕她显得还不够粗。
我再拿一件恰好适合放在这里,那个时代的古董白色外出装大家品一品,对比惨烈啊。
94版里艾米穿的外出装倒很像这一件还有一些肩部、腋处、腰部的剪裁处理相当不到位,一动态特别露怯。
梅格参加舞会那场戏,艾玛抬起胳膊,她穿的衣服居然都没把袖子做出来,丑绝!
艾米后期都已经是贵妇了,这张图里她的裙子居然连缝线都缝不好,皱皱巴巴的。
三、配色巨差。
尤其女装,不是灰不溜秋脏兮兮的泥巴色调,就是甜腻荧光色。
偶尔有几个干净点的颜色又搞成了寒酸感。
各种脏污色能搭配得让你莫名烦躁,灰褐、黄绿、紫褐混在一起,特别毁瞎眼。
而且这种寒酸感还不是为了符合马奇家不富裕的设定,而就是单纯的设计师配色能力很差。
比如给爱美的梅格穿上各种颜色最暗沉最老气横秋的衣服,把艾玛沃森的颜值降低了一大截。
还有艾米的舞会礼服,黑绿色的衣服上带着暗黄色镶边······
就是这一套,我快疯了,能做到这么可怕也是种天赋。
之前这片子宣传时,编导和演员们还一起出来拍了视频盛赞设计师多厉害,比如杜兰向她们科普过十九世纪中叶就有草绿色了,懂得真多······拜托,一个服装设计师要是这点知识都没有那还算啥??
四、面料挑得不好除去颜色、纹样都很不好看,质感也不咋地。
主角们,尤其女主日常的衣服大多像是用抹布做的。
而比这还可怕的是梅格参加的舞会,那些礼服不仅颜色辣眼,质感都巨糟,那个光泽就跟我家以前用来盖电视的廉价化纤似的,塑料感爆棚。
杜兰选料能力差是一贯的,所以她设计的衣服(尤其古装),在电影里有后期加成倒罢了,一放到现实展览中就特别露怯。
看看《傲慢与偏见》里的衣服
《安娜·卡列尼娜》中那件黑舞裙
她之前设计的《美女与野兽》,最后跳舞那里艾玛穿的裙子质感差得惨绝人寰,电影后期都拯救不了。
而贝儿那件经典的黄裙子,放到展览中也黯然失色。
至于《小妇人》的戏服展览自然是一个烂。
五、最糟糕的是,设计师对人物和剧情理解得非常肤浅杜兰早在做《傲慢与偏见》时就犯过这种毛病,至今没改。
比如她觉得乔是个男性化、自由不羁的人物,于是西尔莎各种衣冠不整,有时连衣领都打理不好,再配上乱糟糟的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流浪汉。
我真不明白,啥时候男性化、不拘小节就代表要穿得邋邋遢遢不体面像个抠脚大汉?
这年头还在搞刻板男性印象真的没问题吗?
比如设计师觉得劳里被拒婚后内心苦闷变得放荡,于是让他在公众场合出场时穿着西装,脖子上却还莫名围了条破布一样的围巾。
比如乔剪了头发那里,她摘下帽子露出短发本该是很有冲击力的地方。
结果杜兰给她设计了一个乞丐帽,是个人都一眼能看出下边没有长发了。
而且有些地方杜兰还更增强了编导对于故事的错误理解。
我似乎已经吐槽这一幕好几百次了······但每次都能带给我新的瞎眼比如梅格参加的上流舞会,我的天这俗艳辣眼的配色和这粗陋的设计,简直就是故意做成马卡龙魔仙堡。
尤其跟前边那场舞会里租的戏服完全没法比。
然而这又想说明什么?
只用外表吸引人注定是肤浅的,缺乏女性独立意识的?
不女权的人就是很俗艳的?
但上流社会就算再肤浅也不会丧失审美啊。
梅格在这里表现得不好明明是因为自己飘飘然举止轻浮,好衣服又没有错,何苦被设计成这德性。
然后是乔和劳里,他俩的马甲是情侣款,而且后边还交换穿了。
杜兰在访谈中说这是为了说明乔和劳里是两人一体,灵魂伴侣,天生一对······好哦,编导硬搞CP就已经搞得很糟糕了,您还变本加厉起来了。
我倒问问,真要是天生一对咋还就拆了呢?
所以这片子的设计,我连及格分都不想给。
然而,以上这些都远远不及接下来要说的令我愤怒。
要知道,作为奥斯卡最佳服装奖前哨站的服装设计工会奖(基本上奥奖提名和得主在此就八九不离十了),提名中压根没有小妇人,也就是说业界内的评委都看不上此片。
要我说,这种肉眼可见的烂,提名不了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而这一届工会奖入围者都很厉害,其中公认最强的两个竞争者是《乔乔兔》和《唐顿庄园》(唐家屯是唯一的古装提名者,在偏好古装的奥斯卡那里可能会更有竞争力),最终得主是乔乔兔。
然后魔幻的情况就发生了。
极其考究、美观的唐顿庄园,奥斯卡最佳服装大热门,好多国外的服装博主都在翘首期盼,结果居然根本不在提名中。
而甚至在工会奖都没能入门的《小妇人》顶替了它。
(另一边,完全看不出有啥服装优势的《小丑》顶替了《火箭人》,也是蛮令人不解的)
惨被踢出的唐家屯唯一能打的古装片被小妇人干掉了,那么接下来呢。
提名中其他几位,比如《爱尔兰人》和《好莱坞往事》也都非常优秀,更别提得了工会奖的《乔乔兔》。
一般来说,就算古装竞争者没了,还有按照惯例的准得主呢,哪个都比毛病一堆的小妇人强一大截,却全被这玩意儿打败了。
讲真这次小妇人的突然得奖,让我立刻想到当年格温妮丝·帕特洛得了最佳女主的闹剧,背后操作的痕迹太重了。
而且奥斯卡早就不纯粹了,除去资本运作外还有蹭热度、看人下菜碟等等问题(比如小丑能入围最佳服装就很典型)。
杰奎琳·杜兰这人很有猫腻。
她虽是科班出身但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但很幸运地在戏服名家艾琳·沙拉夫(有西区故事、埃及艳后、火树银花等作品)手下当做助手,之后便不知怎么对了大导乔·赖特的眼缘,上来就挑大梁,被三次合作硬捧出来了。
客观讲她做近现代服装还可以,比如《赎罪》、《至暗时刻》是不错的,说是古今结合其实基本照搬五十年代礼服的《安娜·卡列尼娜》也还行,但说真的近现代服装做不好的人也极少。
而她古装水平着实不高,态度也不认真,《傲慢与偏见》、《美女与野兽》以及这次的《小妇人》都毛病多多,强一点的《彼得卢》和《透纳先生》也只是平庸,都不及那些有经验的电视剧设计师。
然而在好莱坞混成名后,她就成了奥奖热门大户。
甚至《透纳先生》这片子,她自己都说过只是做了男主的几件,其他衣服全是借的,居然还能入围最佳服装奖提名,何德何能啊???
虽然明面上不知道,但这种反常显然说明她背后是有问题的,那么比起唐家屯那位认真但不出名也没啥人脉的英国设计师自然更能用来搞热度呗。
所以明明设计得那个样,还能搞出把别人踢出名单的“神迹”,还能七次提名,两次获奖。
我的心情只有一句话:呵呵呵,呸,shame!
今天圣诞节,芝加哥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乘坐红线地铁一个人去Music Box看小妇人的35mm首映。
原以为整个剧场也会空荡荡的,结果一进去傻眼了,主剧场几百个座位全坐满,在那一刻很感动,我感受到了电影艺术的魅力。
人们圣诞节连出门都不愿意出,但对于电影的爱是无法改变的。
2017年的时候,格蕾塔葛韦格拍了一部爆火的电影叫做《伯德小姐》,A24出品,还拿了当年的奥斯卡提名。
不过有趣的是,当时拍《伯德小姐》,格蕾塔用的是Arri Alexa Mini,数码机。
两年之后,在男友的电影《婚姻故事》之后,这部新片《小妇人》使用的是Arricam St配Cooke S4镜头,胶片机。
在35mm的魔力下,视网膜再次被愉悦。
很感谢芝加哥的Music Box剧院和导演的努力,有幸可以在今天在电影院看到35mm版本。
电影时间线的处理方式很有趣。
我认为格蕾塔大几率会拿到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提名,而且获奖的几率会很大。
格蕾塔在时间线上完全采用了过去与现在的对比方式,回忆与现实的交错。
这样的处理非常聪明。
因为我们知道大部分改编作品都无法与原著相提并论,原因大致是因为电影艺术如果与文学艺术比拼叙事,那它一定会是败下阵来的。
大师库布里克的作品很多都是改编自文学作品,举个例子,他的《巴里林登》在构图与摄像上做到极致,但是看完后总没有达到一个特别高的期待值,而且与原著比也惨淡了许多。
格蕾塔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个原著改电影的通病,她把时间线分开后,观众能在观影中直接感受到剧中主角的心里与遭遇的对比,这如果是以线性时间处理,是很难表达出来的。
比如Jo看到Laurie,突然回忆画面出现。
于是观众先看到所以,然后看到因为。
而不是因为,所以。
看完原著的观影群众大概也很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
电影的构图上,格蕾塔也提升了一个档次,相比于上一部长片《伯德小姐》。
Beth的葬礼,Amy被求婚,Laurie与Amy相拥的场景,聚会跳舞的画面让人想起19世纪油画,精致,古典。
配乐,尤其是古典音乐的运用上已经达到了极致。
剪辑也非常完美,Laurie和Jo跳舞的画面,剪辑水平已经凸显了导演与剪辑师的功力。
格蕾塔并非科班出身,达到现在的水平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剧中很多对比也很感染观众,比如Jo过去醒来Beth不见了,下楼去找发现Beth还在吃饭,平安无事。
但突然画面一转,如今却是Beth已经因病去世了。
Jo重新写信向Laurie表达心意时,Laurie突然出现告知自己的婚讯。
就当观众为Jo感到难过时,片头出现的Friedrich又一次出现,快乐结局,但是片尾主编和Jo的谈话,又让人有了开放式的想法。
不管是伯德小姐也好,Jo也罢。
她们都代表了格蕾塔的观点:女性要对自己的人生拥有绝对的把握权。
《伯德小姐》喜欢Kyle于是主动出击;《小妇人》里面对Laurie的疯狂追求,不想结婚就是不想结婚。
她们都代表了格蕾塔的女权主义。
看完整部电影,最大的感触就是人生充满甜蜜与折磨。
最苦难的时候,全家窘迫生活,父亲被迫入伍,Beth生病过世,Jo的写作不被人喜爱,Amy 作为家庭中边缘人物的存在。
但是一切过后,又是幸福,父亲回家,Amy 与Laurie相爱,Meg也幸福的结婚,Jo的小说也终于问世。
最让人感触的镜头,就是Jo回忆四姐们在海滩上的幸福场景,突然一个转场回到当今,病重的妹妹靠在自己身上,她说:我喜欢听你念你写的东西,你能为我写点东西吗?
我在影院一直落泪,周围也不时传来抽泣声。
还有一个很动人的画面在结尾,就是邻居Laurence站在家门前,久久不愿进门,他想起来曾经常常去他家弹琴的Beth,Jo说以后我会陪伴你的。
是啊,这世上一切的痛苦与悲伤,在最后都化作一阵烟,带着我们的灵魂远去。
放映完,整个剧院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电影看完,哭了很多次,但也笑了很多次。
这大概就是我们人生的缩影吧,充满了爱与折磨,甜蜜与悲伤。
———————————————————感谢您阅读我的影评!
我15岁来到美国,今年在美国读高4. 我也算是个电影爱好者,上个月刚刚拍完了一个短片,投递到了戛纳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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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妇人》电影剧本文/〔美国〕格蕾塔·格维希译/罗姣根据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小说改编。
“我曾经历诸多烦难,所以我要写快乐的故事。
”——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内景,纽约,出版办公室,1868年女主人公乔·马奇迟疑着。
在昏暗的走廊上,她深呼吸,不断做心理准备,低垂着头,仿佛进场之前的拳击手似的。
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稍顿,然后推开门,面对一间杂乱的屋子。
屋子里全是男人。
有些人的脚架在桌子上,跷得比头上的帽子还高,当然也不会劳神对她脱帽致意。
他们边抽烟边阅读,几乎没注意到她进来了。
乔走过一张张桌子,目标明确地寻找着。
乔(清了清嗓子):打扰了。
达什伍德先生(年纪最大、烟抽得最凶的那位先生)望着她。
乔:我找《火山周报》办公室……我想见达什伍德先生。
达什伍德先生看着她,不吭声。
乔(紧张地呈上文稿):我的一个朋友要我来投交一篇小说,是她写的,如果合适,她很乐意再写一些。
他站起来,伸出粗糙的大手。
她把手稿给他。
达什伍德先生(翻页):我想,这不是初次尝试吧?
乔:不,先生,她的稿子曾卖给过《奥林匹克》和《丑闻》,在《巧言石旗帜》上发表的一篇小说还得过奖。
达什伍德先生:得奖?
乔(底气不足地):是的。
这会儿他看清了乔的容貌和缝补过的衣裳。
达什伍德先生:坐。
乔坐下,双手交叠,试图盖住衣服上的墨迹。
达什伍德先生拿起笔,一边读她的故事,一边饶有兴致地删改、做批注。
随着他的笔一次次划掉字句,乔感到心都要碎了。
她几乎要哭了,此时——达什伍德先生:我们采用了。
乔(抬头):真的?
达什伍德先生:要修改。
太长了。
她点了点头,他一页一页将她写的删除,递还给她。
她仔细查看。
乔:你删掉了……我特意让几个罪人忏悔。
达什伍德先生:这个国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
人们想要得到乐趣,而不是被说教。
现在道德箴言没有销路。
(刻意地)也许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这一点。
乔又看了看她面目全非的小说。
乔:你们怎么……我的意思是,什么报酬……达什伍德先生:这类东西我们一般支付二十五到三十块。
这个的话我们付二十。
乔(金钱比艺术重要):它是你们的了。
编辑吧。
乔递过小说,达什伍德先生递过钱来,成交。
乔(随后):我要不要告诉我的、我的朋友,如果她有比这个更好的故事,你们还会采用?
达什伍德先生:我们要看一看。
告诉她要写得简短而辛辣。
如果主角是个女孩,结局一定要让她结婚。
(漫不经心地)或者死掉。
乔:什么?
但他已经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达什伍德先生:她想给这个故事署什么名字?
乔:哦,是的……如果可以,请不要署名。
他打量她。
达什伍德先生:当然,随她的便。
乔:早安,先生。
日安。
外景,纽约,1868年,白天,接前景纽约的街道。
南北战争后,正处于工业革命的边缘。
这是一座正在转型中的城市,20世纪即将到来。
马、手推车、年轻人、老人、黑人、白人、移民、归国士兵、工厂工人、富有的工业家、时髦的女人、贫困的母亲,全都拥挤在街头。
我们看见乔(也处在转变中)兴奋地在街上奔跑。
她撩起裙子,毫不矜持地发足狂奔。
享受着奔跑的乐趣。
字幕:小妇人外景/内景,纽约,家庭旅馆,1868年,白天乔边走路边看书,一步两级地跨上一幢褐砂石大房子的台阶。
她弯腰抱起一只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猫。
乔(对猫):我家贝丝会非常喜欢你的。
乔穿过房子,进到客厅,放下猫,径直走向壁炉。
她背对炉火站着取暖,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开始写起来。
她全神贯注地写着,一群喧闹的大学生和教授们涌进房间,其中有男人也有几个女人,但她没有听见。
她一直写着,直到——弗里德里希(画外):下午好,马奇小姐。
乔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看见弗里德里希·巴尔正垂目看着她。
他说话带法国口音,并且和所有欧洲人一样,似乎比美国人更有学识。
乔(挺直身体):下午好,教授。
弗里德里希:你着火了。
乔:谢谢。
弗里德里希(突然着急地):你着火了!
乔霎时注意到她的裙子后摆被烧着了。
在一片慌乱中,那群人中的一个女人帮她把火扑灭了。
一场灾难得以幸免,虽然很丢脸。
弗里德里希(笑):我也有同样的习惯,知道吗?
他给她看自己夹克上的焦痕。
乔正要笑,这时女房东柯克太太匆忙走进房间。
柯克太太:吉蒂和明尼在等你!
乔向楼上望去,看见两个小女孩在那里蹦蹦跳跳。
乔:我的学生需要我。
弗里德里希:一天到晚都在工作。
乔(夸张地开玩笑):金钱是我唯利是图的人生的终极目标。
弗里德里希:仅仅贪财的人可不会像你一样弄得满身墨迹。
乔强烈感受到痛并快乐着,窘于被看穿,又幸于被理解。
乔(局促不安,离开):我妹妹艾米在巴黎,在她嫁入豪门之前,我得负责养家糊口。
再见。
弗里德里希(凝视她的背影):再见。
外景,法国,巴黎,1868年,白天20岁的艾米·马奇是一个天使般的女孩,留着金色卷发。
她正在和其他几位年轻艺术家一起画一个舞台场景。
这是经典的一幕,两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在野餐,艾米效仿她喜爱的18、19世纪画家,画得非常逼真。
她看向身旁青年的画作。
他和她的画法截然不同——绘画鲜明夺目,颜色明亮而不真实,空间扁平。
绘画不旨在逼真:这是现代主义的萌芽。
她回视自己的作品,意识到她可能从到这里学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错过。
或许她已经与自己的时代失之交臂。
她继续绘画,陷入困扰。
外景,巴黎的大道,1868年,白天艾米和马奇姑妈坐在一辆敞篷马车上,她在读一封家书。
巴黎人仿佛全都涌上了街头。
马奇姑妈不停抱怨,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开心点,而且她今天上午状态上佳。
大街上是值得观看和被观看的地方,而艾米·马奇在这两方面都做得很出色。
马奇姑妈:要我说,颓废派已经毁掉了巴黎。
这些法国女人连梳子都拿不动。
艾米没有回应。
马奇姑妈:艾米!
我说:“这些法国女人连梳子都拿不动。
”艾米:哦,是的!
非常正确,马奇姑妈。
马奇姑妈:不要迎合我,姑娘。
你那些爱惹麻烦的家人写了什么?
艾米:妈妈对贝丝只字不提。
我觉得我应该回去,但他们都说让我“留下”。
马奇姑妈:你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贝丝是生病了,不是孤独。
艾米斜了她一眼。
马奇姑妈:在你和弗雷德·沃恩的婚事定下之前你不能回家。
艾米脸红了,把信收了起来。
艾米:是的,当然,在我完成所有的绘画课程之前。
马奇姑妈看着她,一时困惑不解。
马奇姑妈:什么?
哦,是的,是的。
当然。
艾米看着从身旁经过的一个个路人。
突然!
她看见了一个忧郁的青年,又高又黑,走路时低着头。
艾米:停车!
劳里!
劳里!
她不顾仪态,跳下马车就跑起来,差点撞倒路人。
那是西奥多·劳伦斯。
26岁的劳里,和大多数26岁的年轻人一样没有人生方向。
俩人毫不拘泥地欣然拥抱。
劳里:艾米!
你长这么大了!
艾米:你写信说你会来旅馆!
劳里:我找过你,但到处都找不到!
艾米:你找得不够卖力!
劳里:也许我只是没认出你,你变得这么漂亮了。
艾米(做鬼脸):得了吧。
劳里:我还以为你喜欢听这话呢!
艾米:才不。
你爷爷在哪里?
劳里:还在德国。
我自己一个人,旅行、找乐子。
艾米(取笑他):还有喝酒、赌博和调情……劳里:别告诉你妈妈!
艾米:你是在欧洲追着哪个年轻女孩跑吗?
劳里(神色黯淡下来):不是。
艾米(不再开玩笑):我……我不敢相信乔拒绝了你。
我很抱歉。
劳里(干脆利落地):不用,艾米。
我没事。
马奇姑妈(画外):艾米!
艾米·马奇!
你回来,立刻!
艾米(对劳里):噢,马奇姑妈!
劳里飞奔过去,跳上马车,亲吻马奇姑妈。
劳里:我们都挺好的吧,夫人。
马奇姑妈:把他从我身上弄下去!
他又亲了她一下,大笑。
马奇姑妈:快走!
我们走!
马奇姑妈催促马车离开,艾米被拉上车,劳里则被丢了下去。
艾米(在劳里身后喊):来参加新年派对!
是个舞会,所有人都会参加,包括弗雷德……八点到旅馆接我——查维恩旅馆!
穿上节日盛装!
高礼帽和丝绸衣服!
劳里:我会的!
我会穿上我最好的丝绸衣服!
劳里转身,继续他忧伤的漫步,艾米还在看着他。
然后转向马奇姑妈。
艾米:是劳里!
马奇姑妈:我知道。
艾米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劳里。
她爱他,一直爱着他。
内景,服装店,1868年,下午梅格·马奇长得很美,但散发着因生活压力而造成的愁苦气质,她正和萨莉·莫法特一起逛丝绸店。
萨莉是一个富有的年轻女人,一副漫不经心又厌烦的神气,因为她从来不用为获取别人拥有的东西而工作。
萨莉(对店员):二十码蓝色丝绸,还有粉色的。
稍后会有人来取。
她看向梅格,后者正在抚摸一块漂亮的灰色丝绸。
萨莉:噢,梅格!
这个你穿一定很漂亮。
我知道应该送到哪个裁缝那里。
你会成为康科德最漂亮的妻子。
梅格:噢,不,约翰需要一件新的冬装外套,黛西和德米也需要新衣服,还有——萨莉:——还有他的妻子需要一条新裙子。
梅格(试图掩饰尴尬):我不能……这个,反正就是不能。
萨莉:他见你穿得那么漂亮会感到很高兴的,然后就会把费用的事全忘了。
梅格(含糊其辞):我觉得也不是那么奢侈。
店员:二十码行吗?
梅格(做决定):是的。
谢谢!
梅格看着美丽的织物被剪开,既高兴,内心又在与愧疚作斗争。
外景,梅格·马奇家,1868年,白天梅格从一所简陋的乡村小屋中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自言自语。
梅格(愧疚地):五十美元,我当时怎么想的?
她看见自己两个三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黛西和德米——在院子里玩耍。
她坐下来看着他们,既感恩又感觉被束缚。
他们向她跑来。
黛西和德米:妈妈……妈妈!
他们扑进她的怀里,她抱住两个孩子,然后让他们继续去玩耍。
一曲优美的巴赫钢琴奏鸣曲被奏响……外景/内景,马奇家,1868年音乐声渐响,我们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她们儿时的家——阁楼、餐厅、楼梯。
最后我们看到贝丝·马奇,她一个人在弹钢琴。
突然她停止弹奏,似乎很痛苦。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阳光照在手上,她伸出手。
妈咪(画外):贝丝!
贝丝?
她没有回答。
内景,纽约剧院,1868年,傍晚舞台上演出的是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
乔在后排廉价的站席上。
她看得全神贯注,身体前倾,几乎要探过栏杆。
这是薇奥拉(女扮男装)诱惑奥丽维娅的场景。
奥丽维娅:……你以为你不是你自己。
薇奥拉:你猜想得不错,我不是我自己!
弗里德里希坐在正座上看戏。
这时他看见了乔,然后就一直看着她看戏,她欣喜的样子也让他露出了微笑。
内景,纽约剧院大厅,1868年,夜晚观众从剧场涌向大厅。
还在回味戏剧的乔看见了弗里德里希。
她僵住了,停住脚步,不想被他看见。
然后她不由自主地被一群朋友吸引过去,跟在他们后面。
内景,德国啤酒屋,1868年,夜晚喧闹的人群,他们喝酒、跳舞。
乔穿过人群,看着弗里德里希。
他和所有人都认识,能说六种语言。
一个年轻人说着乔听不懂的语言,伸出手邀请她跳舞。
乔:抱歉,我只会说英语……年轻人:来跳舞!
他拉着她加入跳舞的人群,她尽力跟上节拍。
大家转圈轮换地跳,喧闹而狂热。
不久,她发现和自己配对跳的人变成了弗里德里希,所有自我意识已经脱离她而去。
她是这个夜晚、这个房间和音乐的一部分,她沉浸在舞蹈中,镜头被带回到——过去,内景,康科德,马奇家,乔和梅格的房间,1861年姐妹们在逝去的时光里再度聚首,这是像雪花玻璃球里的世界一样美好的少女时代,记忆历历在目却永不复返,此时的她们正忙着为节日派对做准备。
梅格:我知道我要和谁跳舞!
艾米:你要和谁跳舞,乔吗?
乔:你知道我从不跳舞。
贝丝:我不会跳舞。
艾米:为什么我们不能都去参加派对?!
这不公平!
梅格的头发上盖着烫发纸,乔拿着一把火钳。
梅格竭力想穿上一双舞鞋。
乔:穿你平常穿的鞋就可以了。
梅格(强行穿进去):去年冬天穿合适的!
艾米戴上首饰,涂抹胭脂,捏自己的鼻子试图塑出形状。
艾米:我的鼻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精致。
贝丝(自语):我喜欢你的鼻子。
艾米(走向乔):来,乔——乔:别碰我,谢谢!
我已经觉得很可笑了,我不想看起来很可笑!
艾米:你试一试,也许会漂亮。
乔:我不想,也不会试。
贝丝:我不想去,但我希望能听到所有的音乐。
乔:我会全部记在脑子里,回家后试试唱给你听。
乔继续给梅格弄头发。
贝丝看着乔挥舞火钳,既惊讶又有点担心。
贝丝:冒烟正常吗?
乔(自信地):这是水汽在蒸发。
艾米:闻起来真奇怪——就像……羽毛烧焦了。
乔:好了,现在你们会看到一个完美的小卷。
乔拿开火钳,一缕烧焦的头发出现在眼前。
乔尖叫,梅格也因为乔的尖叫而尖叫起来。
艾米(倒吸气,又有点开心):你毁容了!
贝丝:她的头发怎么掉了?
乔:梅格,我很抱歉!
梅格(看着镜子):你干了什么?!
妈咪,我毁容了!
我不能去派对!
我的头发!
乔(同时说话):对不起!
你不应该让我做这件事!
我全搞砸了!
内景,加德纳家的新年派对,门厅,1861年,夜晚梅格和乔走进门厅,参加加德纳家的盛大派对,派对已经进行得热火朝天。
梅格在告诫乔。
梅格:不要盯着看,不要把手放在背后,不要谈论哥伦布,不要说资本主义,不要握手,不要吹口哨……梅格很快被人拉走了。
萨莉:梅格·马奇!
你看起来真漂亮!
萨莉·莫法特——此时还是萨莉·加德纳,把梅格从乔身边拉走了,乔尴尬地站在那里。
乔:梅格……梅格仿佛换了一副面孔和姿态,更加成熟和优雅。
乔在派对的背景里淡出。
内景,康科德,加德纳家的新年派对,1861年,夜晚16岁的乔可怜巴巴、闷闷不乐地看着跳舞的人。
她揪着裙子上的一根线头。
她和17岁的梅格对上目光,后者正和舞伴一起开怀大笑,乔用目光恳求她离开。
梅格使劲地摇了摇头,乔叹了口气,只能顺从。
一个大块头的红头发男孩向乔笔直走来——她惊慌地寻找出路。
她溜到了一幅帘子后面,向后倒退,差点一屁股坐到西奥多·劳伦斯——劳里——的身上,这时的他是一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17岁男孩。
乔:天哪,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劳里(站起来):不用管我,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
乔:我不打扰你吧?
劳里:一点也不。
我不认识几个人,你知道,一开始总会感觉不自在。
乔:我也是。
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俩人都很害羞。
劳里:马奇小姐,是吗?
乔:是的,劳伦斯先生,但我不是马奇小姐,叫我乔。
劳力:我也不是劳伦斯先生,叫我劳里。
他们的第一轮谈话结束,他们对彼此微笑,站在那里进行尴尬但并不令人感觉不快的社交。
乔:你不跳舞吗?
劳里:我还不了解你们这里的规矩——要知道,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欧洲。
乔:欧洲!
那里是资本主义!
(突然打住)我不应该用那样的词。
劳里:谁说的?
乔:梅格。
她是我姐姐。
他们探过帘子,看梅格跳舞。
乔:那就是她,看到了吗?
穿紫色衣服的女孩。
劳里(看过去):很漂亮。
乔:她提醒我要乖一点,这样爸爸回来后会为我感到骄傲。
劳里:他在哪儿?
乔:在联邦部队当志愿军。
我想去和他一起战斗。
身为女孩,我没办法不感到失望。
劳里一点儿也不因为她是女孩而感到失望。
劳里:乔……你想跳舞吗?
和我一起?
乔:我不能,因为……劳里:因为什么?
乔:你不会说出去吧?
劳里:绝不会!
乔:我的裙子烧焦了,看见了吗?
梅格让我别动,这样别人就看不见。
你想笑就笑吧。
我知道这很好笑。
劳里没有笑,而是露出十分温柔的神情。
劳里:没关系,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外景,加德纳家的新年派对,门廊,1861年,夜晚劳里鞠躬,乔笨拙地行了个屈膝礼,然后他们在环形门廊上来来回回地狂舞起来。
事实上他们跳得极有表现力,非常浪漫。
乔时而是女人,时而是男人——劳里也是如此。
他们正在做旋转动作,然后看到梅格在房里拼命向他们打手势:她受伤了。
梅格:我的脚——我扭伤脚踝了。
内景,加德纳的新年派对,门厅,1861年,夜晚梅格一瘸一拐,乔扶着她,劳里跟在她们后面。
梅格:我怎么回家?!
乔:除了弄辆马车或者在这里过夜,我看不出还有别的办法。
梅格:马车太贵了。
劳里:嗯,我送你们吧。
我们住得很近。
梅格:不,谢谢,我们不能接受。
劳里:请务必接受。
拜托!
梅格:不,时间还早——你应该不会现在就离开。
劳里:我总是早早离开,真的。
乔:你有什么选择?
内景/外景,马奇家,1861年,夜晚妈咪笑容满面,手里拿着一本书,身上沾满了面粉,打开门,门外是劳里和搀着梅格的乔。
妈咪(笑):天哪,你们怎么回事!
这位妈妈不像其他母亲那样大惊小怪,做作夸张。
她在嬉皮士出现之前已经是个嬉皮士了。
小女孩艾米和贝丝冲下楼梯,对姐姐们展开连番攻势。
乔:喂,让开点,梅格是伤兵!
梅格(同时说话):我跳舞时扭伤了脚踝!
妈咪:哦,梅格——总有一天你会为了时髦而死的。
汉娜!
我们需要冰!
艾米:快告诉我们!
(意指劳里)他是什么人?
贝丝(同时说话,对乔):音乐棒吗?
劳里站在一边,不想妨碍她们,但他喜欢马奇家,这个带点中世纪风格的艺术家和思想家的乌托邦。
妈咪:请进,请进!
抱歉,太乱了:我喜欢半夜做烘焙!
劳伦斯先生,不要介意凌乱,我们都不在意。
劳里:请叫我劳里。
乔(隔空喊):我能叫你泰迪吗?
劳里:可以!
妈咪:你肯定是姑娘们戏剧演出里的某个角色!
艾米(直截了当地):我是艾米。
劳里:你好。
妈咪:她们可能需要一个临时演员,不过你得和乔争夺男性角色,不然就扮演一个女孩。
来,吃块饼。
妈咪递给他一块司康饼,这时汉娜拿着冰块进来给梅格敷脚。
艾米一直偷偷打量劳里。
妈咪(自娱自乐):劳里,你的脚踝怎么样?
需要冰敷吗?
劳里(笑):不用,谢谢,夫人。
这一刻,她看出了他的孤独和缺失的母爱。
妈咪:噢,就叫我妈妈,或者妈咪吧。
大家都这么叫。
他什么也没说,但看上去仿佛要哭了。
他没有母亲,而且长久以来都没有母亲。
梅格:坐马车从派对上回来,有女仆等着伺候我,真像当了回贵族小姐!
乔:我不信贵族小姐会比我们更开心。
姑娘们围着温暖的炉火嬉笑逗闹。
他站在一旁,喜爱这一家的每个人……外景,马奇家,夜晚,接前景……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乔。
劳里回到他孤独的大房子里,越过田野眺望对面的乔,她独自在阁楼上写作,全神贯注于她的工作。
当下,外景/内景,纽约,家庭旅馆,1868年,夜晚乔穿着她的写作服——一件年代久远的军装夹克。
她写作时就像在打进攻战,深入敌境,占据地盘。
她的手开始抽筋了,她甩手,伸展手指,然后换只手写。
突然她停了下来——她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打开门,但走廊上空无一人。
她低头,看到了一本书,一本精美的莎士比亚全集。
她翻开封面,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弗里德里希(对着镜头念):致阁楼上的作家:因为你非常喜欢今晚的戏剧,所以我想让你读一下这本书。
它将有助于你研究人物性格,并用自己的笔来进行描绘。
如果你相信我,我很乐意读你写的东西。
我保证会诚实和倾尽所能。
你的朋友,弗里德里希。
乔翻开书,近乎贪婪地开始读起来,一字一句记诵在心。
内景,巴黎,舞会厅,1868年巴黎华丽的舞会,活泼的艾米受到舞会上所有人的欢迎。
她频频和弗雷德·沃恩跳舞,和他妹妹以及她的朋友们闲聊,人人都喜欢她。
突然,艾米看到了令她不悦的一幕,镜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劳里走了进来:他嚷嚷着,已经醉了,身边有两个女孩。
他们一起跌坐在沙发上,嬉笑喧哗。
艾米皱起眉头,走近前。
她站在他面前,神色恼怒。
艾米:劳里。
劳里(醉眼朦胧,抬头):艾米。
艾米:我等了你一个小时。
劳里:我感觉被抓了个现行。
劳里动作迟钝地为她腾地方,他身旁的女士起身离开。
艾米没有坐下,而是走开了,他不得不跟在后面。
劳里:艾米,拜托!
艾米:想知道我对你的真实看法吗?
劳里:你对我的真实看法是什么?
艾米:我看不起你。
劳里(几乎笑起来):你为什么看不起我?
艾米:因为你有各种机会成为一个优秀、有用、幸福的人,可你却满身缺点、懒惰、痛苦。
劳里:噢,这可真有意思。
艾米:自私的人总是喜欢谈论自己。
劳里:我自私吗?
艾米:是的,很自私。
你有金钱、才华、相貌和健康——劳里:相貌?
艾米:啊,你喜欢听这个,一贯的虚荣心……你有这一切美好的东西可享受,却只会游手好闲,别无他事可做。
他醉醺醺地把手盖在她的手上。
他的小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他从来不摘下来。
劳里(逗弄她):我会听你的话,圣女艾米,我会听你的话!
艾米:你不会为这样的手感到羞耻吗?
劳里:不,不会。
艾米:看起来它这辈子没干过一天活。
还有,那枚戒指很可笑。
劳里:这是乔给我的戒指。
艾米认真打量他。
艾米:我为你感到难过,真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地接受。
劳里:你不必为我难过,艾米。
总有一天你会有同样的感受。
艾米(意味深长地):不,如果我不能被人爱,也要被人尊重。
劳里(醉酒让他变得刻薄):那么你最近做了什么工作,哦,伟大的“艺术家”……或者你一直忙于幻想要怎么花弗雷德·沃恩的钱?
弗雷德·沃恩,女士们先生们!
艾米很难过,他的批评直击要害。
劳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她看向弗雷德——艾米:弗雷德,我、我很抱歉。
内景,纽约,家庭旅馆的客厅,1868年,白天弗里德里希手里拿着一些剪报和手稿。
乔走来走去,紧张地看着他读。
他笑了,她因为他的笑而露出微笑。
他读完了,放下作品,看着她。
乔立刻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
乔:当然,这些只是小故事,但我正在写一部小说。
弗里德里希:你的小说,也会是这样的吗?
乔:是的……到目前为止。
弗里德里希:也包含这样的阴谋、决斗和杀戮?
乔:它有销路。
弗里德里希:你为什么不署你的真名呢?
乔:我妈妈不会喜欢的,对她来说太血腥了。
弗里德里希:是吗?
乔(解释):我想帮她赚钱,而不是让她担心。
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弗里德里希:我不喜欢这些故事。
乔:……弗里德里希:说实话,我觉得写得不好。
乔(张口结舌):但是,我,它们在报纸上发表了,而且,大家总是说……觉得我有才华……弗里德里希:我也认为你很有才华,所以我才这么直言不讳。
乔感到被深深地冒犯了,开始收拾起她的作品。
乔:我不能为了赞美而挨饿。
弗里德里希:你生气了?
乔:我当然生气!
你刚告诉我你不喜欢我的作品!
弗里德里希:我以为你希望我诚实。
乔(话被堵住):我……确实。
弗里德里希: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乔:我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了。
弗里德里希:但是有没有人认认真真地和你讨论过你的作品呢?
乔:谁给你权力充当断定好坏的行家?
弗里德里希:没有谁,我也不是。
乔:那你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
弗里德里希:你的反应表明你肯定觉得我说的有一定道理。
乔:我的反应表明你是个浮夸的吹牛大王。
莎士比亚为大众写作。
弗里德里希: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诗人。
他把他的诗歌悄然融入到通俗作品中。
乔:我不是莎士比亚。
弗里德里希:谢天谢地,我们已经有一个他了。
乔: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自己写?
弗里德里希:我不是作家。
我没有你的天赋。
当她感觉受伤的时候,会瞬间变得非常刻薄,并非出于本意,但说出的话不能收回。
此时的她正是如此。
乔:是的,你没有,你永远都将是一个评论家,而不是作家,这个世界会忘记你曾经存在过,但是没有人……弗里德里希(被逗乐了):肯定会是这样。
乔:但是,我会被记住,但是……弗里德里希:是吗?
乔(不自信地):但是没有人会忘记乔·马奇。
弗里德里希:我相信是的。
有一种能量在俩人之间滋生,然后她断然将之扼杀。
乔:我们不是朋友,你不是我的朋友。
我不想听你的意见,因为我不太喜欢你,所以不要再和我说话了,谢谢。
她转身离开,隐藏起所有的情绪。
外景,纽约,1868年,黄昏近晚乔怀着怒气和困惑走在街上,任由情绪的火焰燃烧、熄灭。
她像查尔斯·狄更斯在《夜间漫步》里写的那样,在街上走了一整晚。
内景,家庭旅馆,1869年,白天她漫步归来之后——柯克太太递给乔一封电报:科克太太:约瑟芬,这是发给你的。
乔撕开信封,飞快地读了起来。
妈咪:亲爱的乔,我们的贝丝病情恶化了。
请尽快回家。
乔(喘息着,攥紧了电报纸):贝丝。
内景,火车,1869年,白天乔在火车的摇晃中渐渐睡着了。
乡村从她身旁掠过。
她在奔向她童年时代的家——现在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也在奔向再也寻不回的逝去时光……过去,内景,马奇家的阁楼,1861年,早晨乔·马奇盖着毯子躺在自己舒适宽大的写字椅上。
她手指上有墨迹,纸张散落在她周围。
白日的喧嚣开始飘进楼上她的小窝里。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梅格(画外):乔!
乔!
你在哪里?
艾米(画外):你喜欢这些花环吗?
贝丝(画外):很漂亮!
乔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透过顶楼的窗户望着外面新英格兰白雪覆盖的世界。
乔(低声自语):圣诞快乐,世界。
她把毯子裹在身上,轻轻打开阁楼的门,悄悄溜下楼,看着她的姐妹们、她的快乐所在,她们正忙着试戴艾米做出来的饰品。
乔(大叫):圣诞快乐!
她们都高兴地抬起头。
梅格:乔!
我们已经起床好几个小时了!
贝丝:你一直在写什么?
乔手里拿着几页剧本,噔噔噔地走下楼。
乔:昨晚我续写了我们那出好玩的复仇剧。
《毒药》!
艾米:不,不要说毒药,今天是圣诞节。
乔(咚的一声坐下):没有礼物的圣诞节算什么圣诞节。
梅格:当个穷人太倒霉了。
艾米(委屈地):有些女孩有很多漂亮东西,有些女孩却一无所有,我认为这不公平。
贝丝:至少我们有爸爸妈妈和彼此。
乔(闷闷不乐地):我们现在没有爸爸。
很长时间也不会有,只要这场仗还在打。
梅格(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我希望我有很多钱和很多仆人,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工作了。
乔:你可以上舞台当一个真正的演员!
梅格(暗地里其实是高兴的):我不能当演员。
乔:她们并不都是交际花。
艾米(兴奋起来):我有很多愿望,但我最喜欢的是当一个艺术家,去巴黎,好好画画,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画家。
贝丝(依偎着乔):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乔?
成为有名的作家?
乔:是的,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很粗俗。
艾米:为什么要为你想要的东西感到羞耻呢?
乔:我没有!
贝丝:我的愿望是我们所有人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这所房子里——这就是我想要的。
艾米(小声嘀咕):贝丝是完人。
梅格:嘘。
乔:你的音乐怎么样呢,贝丝女王?
贝丝(脸红了):只是给我们自己人听的,我不需要别人听到。
艾米(捏她的鼻子):你不要把自己局限住。
梅格(站起来,结束谈话):妈咪提议今年的圣诞节不要任何礼物,因为男人们都在军队里受苦受难。
我们做不了什么,但是应该做点小小的牺牲,还要高高兴兴地去做。
乔:不要因为妈妈不在家就扮演妈妈。
乔向梅格扔了一个枕头,正正砸在她脸上。
艾米:别这样,乔;太男孩子气了。
乔:就因为这个我才扔的。
艾米(鄙夷地):我讨厌粗鲁、没有淑女样的女孩。
乔:我痛恨装模作样的小丫头!
乔对艾米和贝丝动手动脚,把梅格也拉进来。
她们打闹起来。
在拉扯中,艾米大喊——艾米:小心我的鼻子!
我的鼻子!
本来就不漂亮!
汉娜(走进来):我知道你们不在乎我怎么想,但你们不希望妈妈见到你们这样吧?
女孩们跑向汉娜。
她是个好脾气的女人,年纪大得足以当他们的祖母了。
梅格(亲她):我们当然在乎你怎么想,乔:你比老巫婆马奇姑妈更像家人。
贝丝:别这样说话,乔。
艾米:妈咪去哪儿了?
汉娜:天知道。
有个穷人来乞讨,你妈马上就跑去看他们有什么需要。
乔:我希望她能在我们方便的时候去帮助其他人。
贝丝(抱着布娃娃):乔安娜和我都很饿。
艾米:布娃娃不会饿,贝丝。
乔(举起手稿):我重写了高潮部分,我们需要把它背下来。
艾米,去拿戏服。
艾米:我做了一顶王冠,并且把那双旧鞋涂成了蓝色,这样她看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贝丝:我觉得我找的那首忧伤曲很不错。
贝丝走到钢琴前,乔把新的手稿递给她。
乔:梅格,等着瞧新的台词吧!
贝丝(对手稿发出惊叹):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写出这么精彩的东西,乔!
你是个十足的莎士比亚。
乔:我差远了。
(对艾米)米开朗基罗小姐,你能排练一下昏倒那场戏吗?
你演那幕时生硬得像根拨火棒。
艾米(几乎在咆哮):有什么办法!
我从来没见过人昏倒,我也不想把自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如果能轻轻倒下,我会跌倒的。
如果不能,我会保持优雅,跌到椅子上;我才不在乎乌戈拿枪顶着我呢。
艾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乔转向汉娜。
乔:汉娜……汉娜:我不会演的。
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汉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演的。
外景/内景,康科德,马奇家,1861年,接前景妈咪走近她朴素的家,看到女儿们笑成一团在排演,兴冲冲地扮演着虚构的角色。
她忍住眼泪和悲伤,至于为什么,我们并不十分清楚。
我们只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然啦,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即使是母亲所能制造的快乐。
打开门的瞬间,她脸上挂起了微笑。
像许多母亲一样,她在没有魔法的地方创造魔法,让女儿们变得勇敢。
妈咪:姑娘们,圣诞快乐!
四个女孩尖叫着围到她身旁。
妈咪:看到你们这么开心,我真高兴。
乔:妈咪!
冻僵了吧,来喝点茶吧。
贝丝(同时说话):这些蛋糕是汉娜和我做的。
梅格:我们做完了针线活!
艾米(同时说话):等着看我的肖像画吧。
显然她们都很崇拜母亲。
她们跟着她进了厨房,她一路说着话。
妈咪:乔,你看起来很累——是不是又熬夜写作了?
艾米,来亲一下!
我的女儿们怎么样啊?
贝丝:我好饿!
乔(同时说话):我能吃下一匹马。
艾米:别这样说话,乔!
梅格(同时说话):看我们的早餐!
妈咪看得出她们脸上的期待,心里一阵挣扎。
乔:怎么了?
梅格:什么事?
妈咪:离这儿不远住着一个可怜的年轻女人,赫梅尔太太。
她的五个孩子为了不被冻僵挤在一张床上睡,也没有东西吃。
我的女儿们,你们愿意把自己的早餐当作圣诞礼物送给他们吗?
她们不吭声,因为她们真的不想这么做。
贝丝:这是你说的爸爸希望我们做的吗?
妈咪:是的。
内景,劳伦斯家,正餐厅,1861年,白天劳伦斯先生和他的孙子劳里、孙子的家庭教师布鲁克先生一起坐在餐桌前。
他们举止安静而得体,与马奇家的欢快和混乱正好相反。
布鲁克先生(在仆人上菜的时候):谢谢!
(然后对主人)谢谢您邀请我,劳伦斯先生。
劳伦斯先生:不客气。
也许你可以在教数学的同时给我孙子指导一下礼仪。
俩人同时看向劳里,他正望着马奇家的女人们拎着早餐走过白雪覆盖的田野。
乔用雪球砸了艾米一下,她们又打闹起来。
劳里(轻声自语):她们在干什么?
外景,康科德,教堂,1861年,圣诞节所有“体面”的康科德人都走进了当地的教堂,用传统的方式侍奉上帝。
马奇一家从旁经过,事实上她们正在行基督所行,而不是用仪式表演自己的信仰。
外景,赫梅尔家附近的树林,1861年,白天姑娘们穿过树林,终于走到了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旧小屋外。
这是赫梅尔家。
内景,赫梅尔家,1861年,白天姑娘们走进来,面对这样的赤贫起初有些束手束脚。
赫梅尔太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瘦得骇人。
妈咪立刻毫不迟疑地把一个婴儿抱在了怀里。
赫梅尔太太:哦,老天爷!
是天使来我们这儿了!
妈咪:我回来了!
我们带来了吃的、毯子和毛衣。
还带了一些药。
这些是我的女儿们!
她们一起动手收拾房间,让它不那么寒酸,更像个家。
妈咪抚慰着小婴儿,梅格把两个孩子抱在膝上,艾米打扫和整理,贝丝给其他孩子盖上毯子,乔摆置吃食。
内景,马奇家的餐厅,1861年,傍晚女人们快冻僵了,却很开心,她们回到家,立刻发现汉娜准备了一顿超乎想象的大餐,包括糖果、冰淇淋和蛋糕。
汉娜把马奇太太拉到一旁,而姑娘们则惊叹不已。
艾米:是仙女送的吗?
贝丝:是圣诞老人。
乔:不,是马奇老姑妈!
汉娜:是劳伦斯先生送来的。
梅格(惊讶地):劳伦斯家那个男孩的祖父?
为什么?
汉娜:他看见你们把圣诞节的早餐送人了,于是希望你们好好享受这一天。
她们都跑到窗前往外看。
艾米:可我还以为他是个吝啬的老头呢!
妈咪:他真是太慷慨了。
乔:他的孙子劳里给他灌输了这种思想!
我知道是他。
我们应该和他交朋友。
贝丝:我害怕男孩。
我也害怕那栋又大又旧的房子。
艾米(狼吞虎咽地吃甜点):詹妮·斯诺说,劳伦斯先生和他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因为他和一个意大利女人私奔了,现在他的孙子成了孤儿,他所有时间都和家庭教师一起被关在那栋房子里。
妈咪(严厉地):他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他女儿很小的时候他就失去了她,现在儿子也没了。
贝丝:他的女儿死了?
太可怜了。
艾米:可劳里看上去很多情,不是吗?
他是半个意大利人。
乔:你知道什么?
你从来没跟他说过话!
梅格(抚摸花瓣):冬天里的花。
妈咪:这顿大餐不是我准备的,但我有个惊喜。
梅格/乔/贝丝/艾米:信!
爸爸的信!
他要回家了吗?
万岁!
她们簇拥着妈咪,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安乐椅上。
这显然已成为她们的惯例。
乔:真希望我能去……贝丝:可怜的乔——我们不能把唯一的兄弟送出去。
艾米(同时说话):睡在营帐里一定很不舒服。
乔在椅子后面站定。
艾米:乔站在后面,这样我们就看不见她哭了。
乔(拍她的头):如果我真哭了呢?
贝丝(躺在妈咪的腿上):他什么时候回家?
妈咪:只要可能,他会一直留在军队尽忠职守,我们不能要求他提前退伍,早一分钟也不行。
(读信)“送给她们我全部的爱和一个吻。
告诉她们我白天想念她们,晚上为她们祈祷,她们的依恋每时每刻都给我带来莫大的安慰。
”在读信的同时,我们看到几个姐妹在演出她们排练过的那部戏。
她们为邻居的孩子们表演,妈咪和汉娜在为她们喝彩。
孩子们看得入了迷,乔扮成乌戈,粘着黑色胡子,披着怪里怪气的斗篷,脚上穿着靴子,手里拿着剑,大声喊道——乔:喂!
奴才!
我需要你!
妈咪(画外):“还有一年我才能见到她们,这似乎很漫长,但提醒她们,在等待的同时我们都要努力工作,这样才不会荒废这段艰难的日子……”梅格扮成可怕的老女巫阿加,走了进来。
烟雾效果和精心缝制的戏服让观众们倒吸了一口气。
梅格:生于玫瑰,长于露珠,你能调制出什么样的符咒和魔药?
乔在心里和她一起默念台词——每一个字都是她写的。
妈咪(画外):“我知道她们都会做你的乖孩子,忠实地履行她们的责任,勇于与内心的敌人战斗……”艾米扮作精灵,出现在一棵粗制滥造的“树”顶上,做出“飞”的假象。
艾米:我来了,来自我天上的家,遥远的月宫——啊!
台词和动作进行到一半,艾米重重地摔了下来。
乔(跳出角色):别笑!
就像一切都正常那样演!
继续演!
贝丝,演奏!
原来是贝丝在弹琴,她竭力板着脸不笑,而姐妹们则手忙脚乱地继续表演。
妈咪(画外):“……完美地战胜自我……”扎拉公主(艾米)和罗德里奥(梅格)跪在唐·佩德罗(乔)面前,唐·佩德罗宣布他们结为夫妻。
贝丝演奏最后胜利的和弦。
妈咪:好!
好!
姐妹们鞠躬——乔绅士派头十足,梅格矜持端庄,艾米是女神范儿,贝丝则安静地行了个小屈膝礼,观众们都鼓起掌来。
一个女人站起身来,鼓掌欢呼。
妈咪(画外):“……当我回到她们身边时,她们会成为让我更喜爱和自豪的小妇人们。
”当下,内景,火车,1869年,白天汽笛响了,乔被轻轻摇醒。
火车乘务员:你到站了,女士。
乔:谢谢!
内景,纽约,家庭旅馆,厨房/洗衣房,1869年,白天柯克太太在晾衣服,弗里德里希问她——弗里德里希:她走了?
为什么?
科克太太:我不知道。
走了就是走了。
弗里德里希:她没说会不会回来?
科克太太:我们没有说过知心话,教授。
(对女仆)你在干什么?
干嘛干坐在那里?
去扫扫尘。
女儿们可怎么办呢?
她是教得最好的老师。
弗里德里希:我知道……弗里德里希神色既困惑又沉重。
外景,康科德,城镇道路,1869年,白天乔拿着行李,沿着再熟悉不过的道路往家走去。
她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前行。
过去,康科德,城镇道路,1862年1月,早晨为御寒而穿得臃肿的四个女孩走在路上。
此时这条道路显得更热闹,气氛也更温馨。
记忆中的童年总是如此——更加光明、更加美好。
她们又要干日常必须的营生了。
梅格:过了一段美好时光后又要继续工作,真是太难为人了。
贝丝(同时说话):我希望每天都是圣诞节。
艾米:或者新年,那可真让人激动,不是吗?
乔:我们是一群不知感恩图报的小混蛋!
梅格:别用这么难听的字眼!
乔:我喜欢这样铿锵有力又有意义的好字眼。
艾米:我还得去上学,而且我没有酸橙。
乔:酸橙?
艾米:其他女孩都在交换腌酸橙。
我欠债了。
欠了很多酸橙。
梅格(给她二角五分钱):够吗?
乔(对梅格):为什么要给她钱?
梅格: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想要一些小玩意儿,觉得自己比别的女孩穷。
艾米:这个加上画,我应该能还清债务。
乔:什么画?
艾米(警惕地):没什么!
贝丝打了个抖。
贝丝:我真高兴妈咪没有让我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去上那所学校……乔(提醒她):贝丝,我要你买完东西后完成新的算术和拼写,我回到家要检查。
梅格看了看太阳,加快脚步。
梅格:快点!
我要迟到了!
她们在岔路口分手,贝丝和梅格往一个方向走,艾米和乔朝另一个方向。
外景,马奇姑妈家,1862年,接前景乔翻过篱笆,向马奇姑妈家跑去。
内景,马奇姑妈家,1862年,接前景马奇姑妈在打瞌睡,一条鬈毛狗蜷在她腿上,乔则站在书架旁,偷偷地看自己的书。
她翻了一页,尽量保持安静,但马奇姑妈还是醒了。
马奇姑妈(画外):约瑟——芬!
乔(藏起她的书):是的!
马奇姑妈: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念贝尔沙姆了?
乔:对不起,我继续。
马奇姑妈(打量她):你仔细点,亲爱的,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到时候你就会希望自己过往能表现得更好些。
乔(认真地):谢谢你,马奇姑妈,谢谢你给我工作,还有各种关照,但我打算在这个世界上走出自己的路来。
马奇姑妈:没有人能走自己的路,真正意义上地,尤其是女人。
你需要嫁得好。
乔:你没结婚呢,马奇姑妈。
马奇姑妈:那是因为我很有钱,并且会确保钱是我的。
乔:所以,当独身女性的唯一途径就是有钱。
马奇姑妈:是的。
乔:但女性挣钱的方式却少之又少。
马奇姑妈:不对。
你可以开妓院,或者上舞台。
实际上是一回事。
乔没有说话。
马奇姑妈:除此之外,你说得对,女性挣钱的方式确实少之又少。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听我的话。
乔:为了能嫁出去。
马奇姑妈:不,为了能过上比你可怜的妈妈更好的生活。
乔:妈妈喜欢她的生活。
马奇姑妈:你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你父亲更愿意教导被解放的黑奴的孩子,而不是照顾家人。
乔:是的,但他做得对。
马奇姑妈:可能既对又愚蠢。
乔:我不这么认为。
马奇姑妈:我付你钱不是让你来思考的。
(稍微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现在不怎么在乎婚姻。
我可以不怪你,但我还要再去一次欧洲,我需要一个同伴。
你愿意跟我去吗?
乔:再愿意不过了!
马奇姑妈:那就接着念书,不要鬼鬼祟祟的。
我不喜欢鬼鬼祟祟的人。
内景,学校,1862年,同一天课间休息时,一个女学生对艾米耳语——女学生一:林肯总统。
艾米:不要!
我爸爸在为他而战。
女学生二:我爸爸说战争是一种浪费,我们就应该让他们保留奴隶。
艾米(震惊):那是不道德的!
女学生二:所有人都从这个制度里受益了,包括你们马奇家——为什么只有南方应该受惩罚?
艾米:也许我们都应该受惩罚。
女学生一:马奇一家很有原则。
女学生三:好吧,就画戴维斯先生吧。
艾米:我不知道是否应该。
女学生一:我可以抹去你的债务,再给你五个酸橙。
艾米受到诱惑,立即开始画起一幅漫画来(画得很好,很传神)。
姑娘们咯咯地笑。
艾米有点忘乎所以,在画上写了一句话圈起来:“我盯着你们呢,姑娘们。
”笑声更大了。
突然,一个黑影笼罩到她们身上,姑娘们抬起头,吓了一跳,然后纷纷走开了。
然而艾米画得入了迷,没有注意到。
她还在画着,戴维斯先生低头严厉地看着她。
内景/外景,劳伦斯家,1862年,白天劳里竭力跟着他的家庭教师布鲁克先生好好学习,但这是徒劳,他不时地跳起来,或者被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分散注意力。
他最后保持的姿势是像雕像一样站在椅子上。
布鲁克先生:坐下。
坐下,劳里。
拉丁语是一种特权。
拜托,你必须学。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们继续说西塞罗。
但劳里正盯着窗外。
劳里:外面有个女孩。
布鲁克先生:不,没有。
劳里:有!
布鲁克先生,有个女孩!
他打开窗户,喊道——劳里:你好!
你受伤了吗?
艾米(边抽泣边叫喊):我是艾米。
劳里:你好,艾米,我是劳里!
艾米:我知道。
你把我姐姐从舞会送回了家——我才不会扭伤脚呢,我有一双可爱的小脚。
我们家属我的脚最好。
但我再也不能回家了,我有大麻烦了。
你看。
她举起手,她的手红红的,还流了一点血。
艾米:戴维斯先生打我了。
内景,劳伦斯家,藏书室,1862年,白天艾米的手已经包扎好了,坐在那里看一本美术书,假装自己是一位非常优雅的小姐。
艾米(拿腔拿调):告诉仆人们,给我把这幅画买下来!
马上!
劳里对着这个自信的女孩哈哈直笑。
艾米喜欢逗他笑。
布鲁克先生挫败地摇了摇头。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乔和梅格。
仆人(指着艾米):她在里面……梅格立刻走向艾米,乔则被琳琅满目的书吸引。
乔进来时劳里站了起来。
劳里:乔!
乔(和他同时说话,脱口而出):太丰富了!
你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劳里:人不能光靠书本过活啊。
乔:我可以。
梅格在照料艾米,布鲁克先生不由自主地盯着梅格,被她的美丽和善良彻底迷住了。
梅格:发生什么事了,小羊羔?
乔(怀疑地,对艾米):你做了什么?
艾米(装无辜):只是画了一幅画,然后……戴维斯先生打我了。
艾米又开始哭起来,举起她的手。
梅格脱下手套,放到边桌上,仔细查看妹妹伸出来的手。
布鲁克先生盯着手套,被这尚留有梅格体温的东西吸引住了。
乔一直在房间里转悠,她在劳伦斯先生的肖像画前停下来。
劳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乔: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看看这个。
劳里:这是我的祖父。
你怕他吗?
乔:我谁都不怕!
他看起来很严厉,不过我外祖父比他英俊多了。
倒霉的是,她发表这番说辞时,劳伦斯先生和马奇太太走了进来,乔没有看见。
妈咪:乔!
不要对祖父们品头论足!
乔转过身,看到劳伦斯先生和妈咪。
劳伦斯先生:你觉得我没有他英俊?
乔:哦,不。
您相貌堂堂。
我不是有意的……劳伦斯先生(露出一丝笑):我认识你妈妈的父亲。
你有他的气质。
乔:谢谢您,先生。
妈咪走向艾米。
妈咪:你不用再上那所学校了。
乔:很好,那个人一直是个白痴。
妈咪:由乔来教你。
乔:我?!
我已经在教贝丝了!
梅格:你是个好老师。
布鲁克先生(与梅格搭话):是的,我认为女性在家接受教育更合适。
梅格(转向他):那只是因为女校太差了。
布鲁克先生:事实上,完全正确。
艾米:但愿女孩们都走没了,让他的破学校关门。
妈咪:你做了错事,得承担后果,艾米。
(对劳里)非常感谢你照顾艾米。
我的女儿们确实喜欢恶作剧。
劳里:我也一样!
妈咪(微笑):那你应该常去我家,我们会照顾你的。
劳里:你们也请随时过来。
告诉贝丝也来。
乔:是的!
贝丝会很喜欢那架钢琴的!
劳伦斯先生:是很文静的那个吗?
梅格:那是我们家贝丝。
劳伦斯先生(果断地):告诉小姑娘来用我们家的钢琴。
劳里:还有乔,你想借什么书都可以!
艾米:我可以来看这些画吗?
布鲁克先生(对梅格):这里还有个漂亮的温室。
妈咪:我们得走了。
姑娘们?
乔/艾米/梅格:谢谢。
请来我们家玩。
非常感谢。
抱歉。
女人们离开了,布鲁克先生注意到梅格落下了一只手套。
布鲁克先生:哦,梅格小姐!
你忘了拿手套!
她们离开后,一片静寂,男人们还站着,直到劳伦斯先生打破魔咒——劳伦斯先生:好吧,继续工作,继续工作。
当下,外景,马奇家,1869年,白天乔望着劳伦斯家的房子,里面一片漆黑,百叶窗紧闭着。
没有劳里在的房子看上去总感觉不太对劲。
她在池塘边的树林里找到一个旧信箱。
她掏出一把系着红丝带的钥匙,拿在手里,画面和她一起被送回——过去,内景,马奇家的阁楼,1862年,白天梅格、贝丝、乔和艾米都穿着男装,戴着帽子和眼镜,叼着烟斗。
梅格优美洪亮的声音在朗读她们的手工报。
梅格(快念完了):巴纳维尔剧院未来几周将推出乔·马奇小姐撰写的一部新剧,为美国戏剧界所仅见。
乔:主演:从本地至密西西比河最伟大的女演员梅格·马奇小姐。
梅格:一周总结:梅格——良,乔——差,贝丝——优,艾米——中。
贝丝:太好了。
艾米:干得好,先生们。
乔:主席先生,先生们,我提议接纳一位新成员。
他完全应当获得这一荣誉,并将对此深表感激,他必能将本社精神发扬光大。
我提议西奥多·劳伦斯先生!
梅格:不行!
艾米(和梅格同时说):绝对不行!
乔(打破一本正经的表演):来吧,我们接纳他吧。
艾米:他是个真正的男孩!
梅格:我们不要男孩。
这是一个女子会社。
贝丝:我认为我们应该这么做,即使有所担心。
我同意接纳。
劳里!
乔:现在,大家投票,记住这是我们的劳里,说“赞成!
”。
梅格(不情愿地):赞成。
艾米:赞成。
乔:然后,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乔一把拉开壁橱的门,劳里在里面,已经穿戴好了会社集会的衣服。
艾米:你这叛徒!
梅格(同时说话):小坏蛋!
劳里:女士们,拜托——都是我的主意,应该怪我:在我的百般恳求下乔才无奈让步。
劳里深深鞠躬。
乔:听到了吧!
劳里:我只想说,为了表示我的一点谢意,也为了促进睦邻友好关系,我献上这串钥匙,是我在池塘边的树林里设的一个小邮局。
请允许我献上四把钥匙,承蒙各位厚爱,感激不尽,请允许我作为社员就座。
他把四把系着不同颜色丝带的钥匙放在她们面前,再次鞠躬,他们一起欢呼。
当下,外景,马奇家,1869年,白天乔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把钥匙,她打开邮局的信箱——当然,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关上信箱,步履沉重地穿过田野,走向童年的家。
内景,马奇家,厨房,1869年,白天乔走进厨房,立刻被汉娜、梅格、妈咪、德米和黛西团团围住。
他们帮她卸下行李,让她坐在椅子上,连珠炮似的向她发问。
乔:你们好!
汉娜(和她同时说话):谢天谢地你回来了!
梅格:哦,乔,我好想你!
妈咪(和梅格同时说话):我们本来应该去接你!
乔(向孩子们俯身):黛西,德米!
你们长这么大了!
梅格:真希望你在这里教他们……乔(拥抱梅格):我现在回来了……汉娜:有你在家真好!
我想贝丝很孤独,虽然她什么也没说。
乔:贝丝,贝丝在哪里?
乔转向妈咪,她的眼神道出了真相。
妈咪:她在楼上。
哦,乔。
我们都以为她好些了,但她的心脏因为发烧而衰竭了。
乔拿出一个装满钱的信封。
乔:拿着这个,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妈咪:不,你在纽约需要钱。
乔(摇头):我不回去了。
我要用剩下的钱带她去海边,让她能变得强壮些。
她再次和几个女人拥抱。
乔:艾米什么时候回家?
妈咪和梅格交换了一下眼神。
妈咪:我们不想让她担心。
乔(厉声):她不知道?
梅格:贝丝坚持我们不要告诉她,因为她不想破坏艾米的旅行。
乔(悲哀地):艾米总有从生活中的艰难时刻脱身的才能。
妈咪:乔,别生你妹妹的气……过去,内景,1862年,傍晚乔在她和梅格的房间里,将一个漂亮的封面放在她写的小说手稿上面。
满含深情地写下“给父亲”,然后听到——梅格(画外):乔!
乔,你在哪儿?
我有一只手套找不到了!
乔(大声喊):戴我的!
乔小心地把小说手稿放进抽屉里,里面已经装满她的作品,然后关上抽屉。
梅格(画外):乔,我们要迟到了!
艾米:你们俩要去哪里?
乔(走进来):你没受到邀请。
艾米:我知道,你们要跟劳里出去!
乔:是的,所以现在别再烦我们了。
梅格:你有票吗?
乔:有!
快点!
艾米:你们要和劳里去看戏。
梅格,我能去吗?
梅格:对不起,亲爱的,你没有受到邀请。
乔:你不能去,艾米,别像个小孩子似的哼哼唧唧了。
艾米:我被关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
贝丝有她的钢琴,但是我太孤单了!
贝丝(弹着钢琴):我可以教你和弦。
艾米:我不想弹和弦,我要去剧院!
乔:不行。
我想你也不愿意当个不受欢迎的小尾巴吧。
一个无趣的布鲁克先生已经够我们受的了。
梅格:我喜欢他,他人很好。
艾米:我自己买票!
乔:你去不了。
梅格:对不起,亲爱的,但乔说得对。
下次吧。
乔(往外走):走吧,梅格,别再安抚她了!
艾米:你一定会后悔的,乔·马奇!
会的!
你会后悔的!
内景,剧院,1862年,夜晚乔和梅格在看戏,这是一部夸张的杂耍剧。
她们完全沉浸在表演中。
两个男人则盯着姐妹俩看:劳里看着乔,布鲁克先生看着梅格。
内景,乔和梅格的房间,1862年,傍晚艾米偷偷溜进乔和梅格的房间,在所有抽屉和存物之处翻找,她知道乔的小说就在这里面。
终于她在书桌里找到了。
她拿出刚才乔珍而重之放进去的那本小说手稿。
外景,剧院,1862年,夜晚他们离开剧院,布鲁克先生伸出胳膊给梅格,她挽住了他。
乔注意到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劳里看见乔的神情,也假模假样地伸出自己的胳膊。
她在他肩上捶了一拳,然后跑上去挽住姐姐的另一只胳膊,把她从布鲁克先生身边拉开。
内景,厨房,1862年,傍晚艾米一页一页地把手稿扔进火里,看着它燃烧,心里只有恐慌。
内景,马奇家的客厅,1862年,夜晚,接前景梅格和乔轻快地走进来。
贝丝在玩她的布娃娃,艾米坐在那里看书,出奇地安静。
乔冲上楼去。
乔(一边跑上楼一边对着下面喊):梅格,你比她强一千倍——尽管她演昏倒演得很好!
梅格(自言自语):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变得那样脸色苍白的?
乔(画外,和梅格同时说话):呃,布鲁克先生,是不是太……谄媚了?
梅格(大声回答她):我觉得他很有礼貌。
乔(从楼上):等一下,让我把这个构思写下来。
梅格:贝丝,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眼睛?
贝丝(飞快地):紫色。
梅格(入神地自说自话):布鲁克先生有蓝色的眼睛和成熟的灵魂,这比金钱重要得多。
此时乔再次出现,慢慢走下来。
乔:谁拿了我写的小说吗?
梅格:我没有。
贝丝:没有。
怎么了?
艾米开始更加专注地看书。
乔:艾米……是你拿了。
艾米:不,我没有。
乔(抓住她的肩膀):你撒谎!
艾米:没有!
我没拿——我不知道在哪儿,我才不稀罕呢。
乔:告诉我,不然我揍你!
梅格(试图阻拦她):乔,不要!
(大叫)妈咪!
艾米:我把它烧了!
我把你的书烧了!
我告诉过你我会让你后悔的,说到做到!
乔:你这个坏丫头!
太坏了,坏丫头!
我再也写不出来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到最后几句,俩人大打出手,另外俩姐妹和妈咪赶忙拉架。
内景,乔的房间,1862年,傍晚乔在哭泣,贝丝抱着她的头,梅格握着她的手。
妈咪和艾米走进来,艾米看起来很后悔。
妈咪朝她点点头,好像在说“开始吧”。
艾米:对不起,乔。
乔什么反应也没有。
妈咪:艾米……艾米(一口气说出来):就因为你唯一在乎的只有你的作品,所以弄坏你一条裙子似乎并不能让你伤心。
我真的很想让你伤心。
现在我特别内疚。
我很抱歉。
妈咪走到床边。
妈咪:别让愤怒遮挡了光明。
原谅她吧。
互相帮助,明天你们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乔(从房间里跑出去):她不值得我原谅。
我恨她!
我永远都恨她!
内景,马奇家,厨房,1862年,早上早餐的气氛十分紧张:乔双目红肿,懊悔的艾米坐到她旁边,试图和解,但乔换了个远离她的位子。
艾米恳求地望着梅格。
劳里推开后门冲进来,没有发现异样。
劳里:早上好,女士们!
今天天气干冷晴朗,我想这是最后一个适合去河边的日子了——快穿上你的冰鞋!
乔跳了起来,因为有事可做而兴奋不已。
乔:马上!
你先去,我马上到。
艾米:我也想去!
上次你答应让我去的!
乔没有理睬她,抓起冰鞋就跑了出去。
艾米(放声大哭):她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贝丝:那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
艾米:我没什么办法了吗?
梅格(狡黠地):你跟着她去。
什么也别说,待乔和劳里玩得情绪好转了,再静等片刻,然后吻吻她,或者做点讨人喜欢的事,我相信她会跟你和好的。
艾米听得正中下怀,拿起她的冰鞋。
外景,河,1862年,白天艾米从房里跑出来,喊着——艾米:等等我!
拜托!!
乔假装没听见,沿着河岸滑冰,而劳里在检验冰面。
艾米刚赶到河边,挥手叫着。
艾米:嘿!
等等我!
劳里:靠岸边滑,中间不安全。
乔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艾米,她正在费劲地穿冰鞋——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劳里的话。
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改了主意。
内心的愤怒令她变得心胸狭窄。
劳里(对乔说,没看见艾米):准备好了吗?
乔沿着冰面飞速滑起来,抢占了先机,劳里在后面追赶。
与此同时,艾米试探性地踏上了冰面。
她开始滑行,张开双臂,她是初学者,经验较少。
较远处的河岸处,劳里和乔正在尝试花式动作和旋转,这时乔心里突然升起一阵内疚,但她把情绪强压下去,滑过去抓劳里。
她扑向劳里,把他撞翻。
俩人一齐大笑,就在这时——咔嚓,冰裂开的声音。
然后是尖利的叫声——艾米(画外):救命!
救命!
劳里和乔僵住了,面面相觑,然后一瞬间,他们同时爬起来,乔尖叫着。
乔:艾米!
是艾米!
他们疾速往回滑,乔几乎无法呼吸,她念咒祈祷,祈求上天。
乔:哦,上帝,哦,上帝,亲爱的上帝,求你……他们看见艾米浮出水面,尖叫着,然后又沉了下去。
乔吓得不能动弹。
乔:不……不…………但劳里迅速采取了行动。
劳里:乔!
找根树枝!
乔茫然但迅速地听从了指令,全凭着人在紧急关头产生的惊人力量——她把一根大树杈拖过来给劳里,劳里把它伸向艾米——劳里:抓住!
艾米抓住了树杈,劳里和乔都趴在冰上,以免在拉拽的时候弄裂冰面。
乔惊恐不已,但为了救起艾米她竭力保持冷静。
因为用力,她的手都出血了。
她和劳里最后用力一拽,终于将艾米拉到了坚实的冰面上。
乔脱下身上所有的厚衣服,裹在艾美身上,眼泪哗哗直流。
乔:妹妹,我的妹妹,亲爱的上帝,谢谢你救了我亲爱的妹妹。
内景,马奇家,艾米和贝丝的房间,1862年,傍晚艾米盖着毯子睡着了。
乔颓然瘫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觉得自己坐到椅子上都是罪过。
妈咪帮艾米掖好毯子,然后看着乔,和她一起坐在地板上。
妈咪:她睡着了。
乔:如果她死了,那都是我的错。
妈咪(乐观地):她没事的,医生觉得她连感冒都不会得。
乔:我怎么了?
我一次次下决心,难过时写了那么多字条,为自己的恶行哭泣,但这些似乎毫无帮助。
当我在气头上时,我变得很野蛮,我伤害别人还感到高兴。
妈咪:你让我想到了自己。
乔:但你从不生气。
妈咪(说实话):我这辈子几乎天天都会生气。
乔:真的吗?
妈咪:我本性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是经过近四十年的努力,我已经学会了不让它表露出来。
乔(毅然地):那我也要这么做。
妈咪摸了摸女儿的脸。
妈咪:我希望你能远远胜过我。
有些人天性高尚,无须约束,有些人天性高傲,宁折不弯。
艾米睡着,两个女人相依而坐。
乔把头靠在妈咪的肩上。
当下,内景,贝丝的房间,1869年,白天乔坐在床边,像照顾艾美那样照顾着贝丝。
她尝试在贝丝睡觉时写作。
她不停地写了又划掉。
不满至极。
她放弃了,拿起艾米的一封信。
她正看着,贝丝睁开眼睛,看见乔坐在身旁。
贝丝:乔。
乔:哦,贝丝!
我亲爱的。
贝丝:你没必要回来的……乔:我就不应该走。
你需要什么吗?
来,喝点水。
贝丝:看到你真开心。
乔:我们准备去海边,让你变得强壮健康起来。
贝丝:大海!
乔:等艾米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跳舞了。
贝丝(担心地):她没有缩短行程吧,是吗?
乔:没有,没有……贝丝:那就好。
有什么新消息?
她怎么说?
乔:她说劳里在那儿……我很高兴他俩在一起,他一直不给我回信。
贝丝:你想他吗?
乔(泪水涌上来):我怀念一切。
贝丝:我知道。
乔把头趴在贝丝的床上。
过去,外景,劳伦斯家,1862年,春日的白天梅格准备出发,前往安妮·莫法特家的刺激之旅,她和大家告别。
布鲁克先生帮她拿行李,汉娜、姐妹们和妈咪帮着拿零碎物品,劳里在和乔“打拳击”,劳伦斯先生则在恰如其分地“袖手旁观”。
艾米:你俩快过来!
梅格要离开一个星期呢!
劳里:来了!
乔(对劳里):你坐另一辆马车,给她一个惊喜——一定别让她和谁坠入爱河!
劳里:是,乔长官!
梅格(对妈咪):安妮真好,邀请我过去。
谢谢你让我去,妈咪。
妈咪:做你自己就好,我亲爱的梅格。
(递给她一条项链)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戴过的。
梅格:噢,妈咪!
谢谢你!
妈咪:我从来理解不了为什么要把珠宝首饰留到结婚的时候——漂亮的东西应该是用来享受的。
乔(跪下来,从手指上摘下一枚戒指,对劳里):是的,漂亮的东西应该是用来享受的。
乔把戒指放在劳里手上。
艾米(撅嘴):我希望我也能去参加成年舞会。
布鲁克先生(悄悄地对妈咪):你认为就这么让她去是个好主意吗?
妈咪:女孩子应该走到外面的世界,对事情形成自己的想法。
乔(对梅格):别忘了我们。
梅格:不会的,乔,才一周而已!
汉娜(把一双鞋递给妈咪):她需要一双得体的鞋子。
梅格:再次谢谢您的马车,劳伦斯先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
劳伦斯先生:胡说!
虽然,确实有一件事……梅格:任何事都行!
有那么片刻劳伦斯先生的目光落在贝丝身上——但随后转向妈咪说话。
劳伦斯先生:今天我突然想到,我女儿的钢琴长时间没人弹都要放坏了。
梅格:是吗?
乔:嘘!
劳伦斯先生:您有哪个闺女愿意时不时地过来弹一弹吗,别让琴走了调?
如果她们不愿意,呃,也没关系。
贝丝(冲口而出):哦,先生,她们愿意,非常非常愿意!
劳伦斯先生(温和地):你是那个喜欢音乐的女孩吗?
贝丝:我非常喜欢音乐,我会去的,如果你很确信没有人会听到我的琴音而受到打扰的话。
劳伦斯先生:一个人都没有,亲爱的。
(对马车夫)上路吧,要保证她的安全!
马车载着梅格离开,她向大家挥手道别,众人沿路跟在她后面相送。
外景,波士顿,安妮·莫法特家,1862年,白天梅格抵达一幢富丽堂皇的豪宅前,突然觉得自己的穿着很寒酸。
内景/外景,劳伦斯家,1862年,白天劳伦斯先生从楼上的窗户望去,只见胆小的贝丝正鼓足勇气穿过草坪。
她停下来,转身朝自己家走去,然后再次转身,终于顺利跨进了劳伦斯家。
内景,安妮·莫法特家,1862年,白天其他女孩全都穿着华丽的裙子,一个接一个从宽大的楼梯走上去。
梅格身上的裙子很朴素。
安妮:梅格,你今晚穿什么衣服?
梅格(感到尴尬,但将之掩饰起来):就穿身上这件。
萨莉:这件?
你不能打发人回家再拿一件吗?
梅格:我只有这一件。
萨莉:只有一件?
一件?
哦,真好笑。
安妮(插进来):一点也不。
没必要打发人回家去拿,黛西——我现在要叫你黛西了——我有一条可爱的粉色连衣裙闲置着,如果你穿上它我会很高兴的,是不是,黛西?
梅格:如果可以的话。
安妮:当然可以!
内景,劳伦斯家,1862年,白天贝丝迈进大房子,走向音乐厅,热切地望着钢琴。
内景,安妮·莫法特家,楼梯,1862年,白天所有年轻男子都身穿燕尾服,等着年轻女孩们走下楼梯——他们的父母自豪地在旁看着。
年轻女孩们走下楼梯,一个个像复活节彩蛋一样花哨,其中属梅格最漂亮。
把其他女孩都比下去了。
内景,安妮·莫法特家,1862年,白天梅格打扮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抹了粉,束了腰,她喝着酒,打情骂俏。
事实上她在这方面有点擅长。
安妮:大家都喜欢你,黛西!
你必须留着我这条裙子。
梅格:我不能要你的裙子!
这时,劳里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
梅格吓了一跳。
安妮:玩得开心,小黛西。
安妮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走开了,咯咯笑着。
梅格(竭力保持正常):劳里!
我不知道你会来!
劳里: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梅格:真是惊喜万分。
劳里:他们为什么叫你“黛西”?
梅格:这是他们给我取的昵称。
劳里:梅格这个名字很好。
梅格:就像角色扮演,我暂时扮演黛西。
劳里:乔知道了会怎么说?
梅格什么也没说,但是神色担忧。
劳里:你不会真的想嫁给这些男人中的哪个吧?
梅格:有可能。
劳里(示意她的香槟):你明天会头痛得很厉害。
梅格:现在还是今晚,真是太好了。
(稍顿)你喜欢我的样子吗?
劳里:不,我不喜欢。
梅格:为什么不?
劳里:我不喜欢花哨做作。
梅格:你……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粗鲁的男孩儿!
梅格又生气又伤心,粗鲁地将香槟塞给他,接受了离她最近的男孩的邀舞。
内景,劳伦斯家,1862年,白天贝丝非常紧张,她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乐谱。
一开始她有些放不开,试图轻轻地弹琴,但很快就尽情地弹奏起来。
她激情洋溢。
劳伦斯先生坐在楼梯上,被贝丝的音乐深深地打动,泪流满面。
内景,莫法特家的舞厅,1862年,夜晚梅格被紧身衣和香槟弄得头晕目眩。
她把头靠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又热又羞。
劳里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劳里:请原谅我,来跳舞吧。
梅格(仍然感到难过):只怕会让你很不好受。
劳里:我不喜欢你的裙子,但我觉得你确实……光彩照人。
梅格笑了,劳里也朝她笑。
梅格:我知道这很傻,但请不要告诉乔。
让我开心一个晚上。
然后这辈子我都会乖乖的。
内景,莫法特家的舞厅,1862年,夜晚他们两个在跳舞,看上去那么年轻、真挚、美好。
他们旋转着,大笑着,音乐继续播放,画面切至——当下,内景,梅格家,厨房,1869年,夜晚梅格坐在那里,又害怕又羞愧,而约翰,即聪明、善良、英俊的布鲁克先生,正在翻阅两个账本。
他感到难以理解。
梅格:对不起,约翰。
丝绸是第一笔真正的挥霍。
约翰(尽量往好处想):五十美元,虽然很多,但我想,一条裙子加上人工和辅料,还不算太贵。
梅格:嗯,还不是一条裙子……只是布料。
约翰摘下眼镜,不知所措。
约翰:噢,我明白了。
梅格:我知道你生气了,约翰。
我不是故意挥霍你的钱,但当我看到萨莉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不买她就可怜我,我受不了。
我试图劝自己知足,但这很难,而且,而且……(诚实地、轻声地)我厌倦了贫穷。
约翰很难受,低下了头。
约翰:我就担心这个。
我会尽力的,梅格。
梅格立刻就后悔了,她请求原谅。
梅格:噢,约翰,亲爱的,你是个善良又勤奋的男孩儿。
我不是故意的!
我太恶毒、太虚伪、太忘恩负义了,我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约翰(悲哀地):也许你是认真的。
梅格:不!
绝不是!
我们会想到办法给你也买件外套的,然后我们俩都能称心了,好吗?
约翰(拍了拍她的手,起身):我买不起,亲爱的。
梅格:约翰,但是——约翰:我要去睡觉了。
约翰从桌子旁站起来。
约翰(停了一下,没有转身):我真的很抱歉,你不能拥有那么多漂亮的东西。
抱歉让你嫁给了一个不能给你这一切的人。
他离开了,她很惶恐,她伤害了自己深爱的男人。
内景,巴黎,绘画室,1869年艾米正在检视自己的油画和素描,神色烦乱。
劳里走进来。
他命中注定总是在向马奇家的某个姐妹道歉,此时他看起来真的很懊悔。
劳里:你好,艾米!
艾米(没有转身):我不想见你。
劳里:噢,艾米,我为自己的言行感到抱歉。
拜托?
原谅我吗?
艾米(仍然没有转身):你又开始喝酒了?
劳里:只喝了一点点,现在是下午4点,你不能对我太苛刻。
艾米:总得有人这样对你。
劳里:那么你什么时候开始你伟大的艺术工作呢,拉斐尔?
艾米(终于转过身):永远不会。
他看到了她的脸,苍白和忧虑写在脸上。
劳里:什么——为什么?
艾米(冷漠地):我是个失败者。
乔在纽约当作家,而我是个失败者。
劳里:二十岁就做这样的声明,了不起。
艾米:罗马去除了我所有的虚荣心。
巴黎让我意识到我永远都成不了天才。
我放弃了所有愚蠢的艺术梦想。
劳里:为什么要放弃?
你那么有天赋和精力。
艾米:天赋不是天才,再多的精力也无法让天赋变成天才。
我要么当伟人,要么什么都不当。
我不要当一个平庸的画匠,所以我不打算再尝试了。
劳里看着她,然后狡黠地说——劳里:什么女人可以归入天才俱乐部呢?
艾米:勃朗特姐妹?
劳里:是吗?
艾米:我想是的。
劳里:那么天才往往由什么人来断定?
艾米:嗯,我想是男人吧。
劳里:他们在减少竞争。
艾米:你想让我感觉好受点,但这是个很复杂的观点。
劳里:那你有没有?
感觉好点了吗?
艾米:我认为无论身为男性还是女性,我都是一个中等天赋的人。
劳里:中等天赋?
那我可以请你最后一幅画像画我吗?
艾米笑了。
艾米:好吧。
劳里:既然你已经放弃了所有愚蠢的艺术梦想,你现在有什么人生打算呢?
艾米:完善我其他的天赋,为社会增添光彩。
劳里:我猜想此处有弗雷德·沃恩参与。
艾米:别开玩笑了!
劳里(笑着):我没有!
你还没有订婚吧,我希望?
艾米:没有……劳里:但是如果他向你下跪求婚,你会答应对吗?
艾米:很可能是的。
他很有钱,甚至比你还有钱。
劳里:我明白,社交女王没有钱不能过活。
但这话从你妈妈的某个女儿口中说出来,听起来确实很奇怪。
艾米: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会嫁给有钱人。
我为什么要为此感到羞耻呢?
劳里:只要你爱他,就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艾米:嗯,我相信我们有能力决定自己爱谁,这不是发生在某一个人身上的事。
劳里:我想诗人可能会不同意。
艾米:我不是诗人,我只是个女人。
作为一个女人,我没有赚钱的办法,没有足够的钱来养家糊口。
我没有自己的钱,即使有,从结婚那一刻起也将属于我的丈夫。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孩子也将属于他,而不是我。
他们将成为他的财产。
所以不要坐在这里告诉我婚姻不是一个经济命题,因为它就是。
也许对你来说不是,但对我而言肯定是。
马车驶近的声音传来,艾米微微一惊。
艾米:弗雷德要到了。
(对劳里)我看起来怎么样?
我看起来怎么样?
劳里看着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着她。
劳里:你看上去很漂亮。
你……很漂亮。
她突然脸红了,但还是微笑以示感谢。
然后跑下去迎接弗雷德。
劳里从楼上看着她和弗雷德拥抱,拿不准自己是什么感受。
过去,外景,海滩,1862年,白天一个十分美好的春日,劳里作为主人将一个英国家庭介绍给马奇家的妇人们。
其中包括弗雷德·沃恩,当然,我们已经知道他是艾米的丈夫候选人。
劳里:这是弗雷德·沃恩(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和他的妹妹凯特(一个端庄的女孩),布鲁克先生你们已经认识了——这是梅格、艾米、贝丝和乔。
乔掀了掀头上超大号的帽子。
弗雷德(英国口音):很高兴认识你们。
艾米:哦,真优雅。
(突然豪迈地)记住“艾米·马奇”这个名字。
有一天我会到伦敦去找你的。
弗雷德:噢,我一定会记住。
外景,海滩,1862年,白天风筝!
羽毛球!
大海!
——弗雷德和艾米一队,乔和劳里一队,他们在进行羽毛球双打比赛,贝丝为两边都欢呼。
——萨莉试图和凯特交好,和弗雷德调情。
——弗雷德想和乔调情,挨了乔的踢。
——大家都在放风筝。
——乔和劳里跑进了海里。
——艾米拿着画板在画劳里,这幅画我们稍后会看到。
——布鲁克先生和梅格在聊天、调情、用石头打水漂,他们看上去很相配、很亲密。
——乔在练习羽毛球技术,她不停地望向梅格,后者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布鲁克先生。
这让乔很恼怒。
劳里看见她,走过来,对她耳语。
劳里(对乔耳语):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乔(也耳语):快告诉我!
劳里(狡黠地):梅格大概丢了一只手套吧?
乔转过身看着劳里。
乔(厉声):布鲁克先生拿了?
(劳里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劳里:我看见了。
乔:在哪里?
劳里:口袋里。
乔:一直都在?
劳里:对,是不是很浪漫?
乔:不,是很可怕。
劳里:我以为你会高兴。
乔:高兴有人要把梅格拐走?
不,谢谢。
劳里:等有人来拐你时,你会感觉好点。
乔:看有谁敢来试试!
劳里:我也想看看!
更多童年时代在海滩上玩耍的场景,伴随乔朗读乔治·艾略特小说《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的声音。
乔(画外):“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如此热爱这片土地,如果我们未曾在这里度过童年时代,如果不是在这片土地上,每年春天都盛开着同样的鲜花,我们曾用稚手将它们采摘。
”当下,外景,海边,1869年,白天贝丝裹着厚厚的衣服,望着大海,乔在朗读乔治·艾略特的《弗洛斯河上的磨坊》。
海滩显得更加空旷、阴暗和寒冷——这是他们成年后的海滩,没有记忆里的光鲜亮丽。
乔:“什么新奇能替代它甜蜜的单调,因为这单调正是我熟知并热爱的一切?
”(对贝丝)写得太棒了!
贝丝(点了点头,然后):乔,我喜欢听你读书,但我更喜欢你读自己写的故事。
乔(不自在地):我没有新故事。
贝丝:为什么没有?
乔:还没有写。
贝丝:你有笔有纸。
坐这儿,给我写点东西。
乔:啊。
我写不出来,我想我再也写不出来了。
贝丝:为什么?
乔:就是,没人想听我的故事。
贝丝:为我写点东西。
你是作家。
即使你还不为人所知,作品还没有卖出去。
我病得很重,你必须听我的。
乔笑了笑,然后躺下。
贝丝:按照妈咪教我们的做。
这件事为别人而做。
乔默然无语。
有时候有人了解你也是一种负担。
过去,外景/内景,联邦军士兵基金会,1862年,白天一些男人以及几个女人正在改建而成的仓库里为士兵、退伍军人和志愿兵们忙碌工作着。
妈咪:如果你步行去佛蒙特州,新罕布什尔州基恩市的休厄尔夫人会给你提供食宿。
苏珊·罗宾斯:你应该回家去照顾女儿们,这里我能处理。
妈咪:我要在这里。
我这辈子都在为自己的国家而羞耻。
苏珊·罗宾斯:无意冒犯,不过你仍然应该感到羞耻。
妈咪:我知道,我是。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到她的桌子前,年迈和悲伤让他显得心力交瘁。
他太拘束,不敢和她说话。
她看见了,主动开口让他放松。
妈咪:先生,我能为您效劳吗?
阿萨·梅尔文:是的,夫人,我有四个儿子,两个阵亡了,一个当了俘虏,我要去看另一个,他在华盛顿的医院里,病得很重。
妈咪:您为国家做了很大的牺牲,先生。
阿萨·梅尔文:都是我应该做的,夫人。
要是我还有用,我也愿意上前线。
可是我不中用了,只能让孩子们去。
妈咪忍住眼泪,赶忙为他准备救济包裹。
她注意到他没有一条像样的围巾,就把自己的给了他,并小心地不让他看见自己做的善事。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走过来。
士兵:马奇太太吗?
妈咪:什么事?
士兵:华盛顿来的电报,夫人。
他递给她一份电报,这是妈咪最害怕的。
内景,马奇家,1862年,傍晚马奇家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焦虑和担忧。
汉娜和梅格跑来跑去准备东西。
贝丝在哭泣,但竭力想忍住,艾米帮妈妈把行李装箱。
妈咪:乔从马奇姑妈那儿回来了吗?
艾米:没有,我没看见她。
妈咪(担心地):我不能错过了最后一趟火车……劳伦斯先生和劳里走了进来。
劳里(拥抱贝丝):我能做什么?
劳伦斯先生(对妈咪):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请告诉我。
我每天都会来看望姑娘们,一天不落。
妈咪:谢谢您所做的一切。
劳伦斯先生:我一直很钦佩你丈夫,我祈祷他早日康复。
梅格正要跑到门厅,迎头撞到了布鲁克先生身上。
梅格(抬头):哦,对……对不起。
布鲁克先生:我来是为了陪同你母亲上路。
劳伦斯先生委托我去华盛顿办事,我实在很高兴能在那里为她效劳。
梅格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梅格没有感到尴尬,她带着纯粹的感激之情看着他说——梅格:谢谢你!
梅格跑回客厅,目瞪口呆的布鲁克先生跟在她后面。
妈咪:我不在的时候,由汉娜照管你们——请记得看顾赫梅尔一家,对每个人来说这都将是一个难熬的冬天……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乔冲进来,把钱放到妈妈手里。
乔:这些够坐火车吗?
妈咪:25美元!
马奇姑妈可不像这么慷慨的人。
乔:我没有去找马奇姑妈,受不了。
妈咪:你从哪儿弄来的钱?
乔:我只不过卖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乔摘掉帽子,帽子下面她美丽的长发都不见了——只剩蓬蓬的短发。
所有人倒抽冷气,惊呼着“什么?
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这么做?
乔!
”。
贝丝:你的头发!
梅格:哦,乔,你怎么能?
艾米:你漂亮的头发!
贝丝:现在你没头发了!
汉娜:你看上去像个男孩子。
乔:又不是什么影响国家命运的事,所以别哭了。
妈咪(和乔依偎在一起):我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骄傲。
乔:我太想为爸爸做些事情了。
不管怎样,这对打消我的虚荣心有好处。
乔跑向劳里,拥抱他。
他俩现在看起来就像双胞胎兄弟,然后他们同时揉乱了对方的头发。
妈咪:孩子们,我对你们的爱无法用言语表达。
你们要好好相处。
为爸爸的康复祈祷。
我会尽快回来的。
男人们肃然看着这一幕,更加坚定决心要帮助这些他们深切关心的女人。
内景,马奇家,楼上的走廊,1862年,夜晚乔独自坐在走廊里,默默地哭泣。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但还是有一扇门打开了,艾米走了出来——她蹲下来安慰姐姐。
艾米:哦,乔。
是为了爸爸吗?
乔:不……是因为我的头发。
她在艾米怀里不停地抽泣。
艾米(也变得很伤感):换成是我也会难受。
乔:我知道你会的。
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姐妹坐在一起互相安慰。
当下,外景,巴黎,花园,1869年,白天美丽的庄园里,劳里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艾美在给他画素描。
他们和平解决了分歧,又成了朋友。
艾米开玩笑地给他提出了一个难题——艾米:劳里,你什么时候回你爷爷那儿去?
劳里:很快就去。
艾米:过去的一个月里你已经这样说过十几次了。
劳里:简短的回答可以省掉麻烦。
艾米:他盼着你,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劳里:我想是天性堕落吧。
艾米:你是说天生懒惰吧。
劳里:如果我去了,只会烦他,所以我不妨留下来再烦你一阵子。
他跳起来和她打闹,逗她笑。
他抓住她,然后抱住。
劳里:你能忍受。
事实上,我觉得这很合你的胃口。
艾米挣脱开。
继续画画。
艾米:你在干什么?
劳里(厚脸皮地):在看你。
艾米(严厉地):不,我是说你有什么打算。
要做什么。
劳里:你是说人生打算?
艾米:是的。
劳里:我一直在写一部歌剧,我是中心人物……艾米:那是浪费时间。
劳里: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艾米:回去为你爷爷工作,做点有意义的事。
她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她。
艾米:看。
劳里走过来看素描——然后看见旁边还有一幅几年前的素描,上面的他年轻而快乐洋溢。
劳里(拿起画,轻抚):这是你什么时候画的?
艾米:在海滩上,我第一次见到弗雷德那天。
一提到弗雷德,气氛就变了。
劳里:他什么时候回来?
艾米(莫名地感到尴尬):一两个星期……他在伦敦有生意。
劳里突然变得非常紧张,脱口而出道——劳里:不要嫁给他。
艾米:什么?
劳里:不要嫁给他。
艾米:为什么?
劳里:你知道为什么……他抓住她的手,她把手抽了回去。
艾米:不,劳里,你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劳里:为什么?
艾米:我这辈子做什么事都比不上乔,我不会做你将就的对象,就因为你得不到她。
我不会,在我已经用了一生的时间爱你的时候。
过去,内景,马奇家,1862年,清晨艾米把脚放在一桶石膏里,她在做一个石膏模子。
梅格在看信,边看边独自微笑。
乔在写一个故事。
贝丝给劳伦斯先生做的一双拖鞋快完工了。
房间里乱糟糟的——自从她们的妈妈走后,她们就放任自流了。
以前房子也算不上十分整洁,但现在是十分不整洁了。
艾米:我要做个我的脚模给劳里,提醒他我的脚很漂亮。
梅格:布鲁克先生写道,爸爸仍然很虚弱,但正在好转。
布鲁克先生还说,妈咪是最好的护士……乔(生气地):我希望所有的信都是妈咪写来的,而不是布鲁克先生。
梅格:收到任何信我都心存感激。
梅格小心翼翼地把信放好,开始列一份杂务清单。
贝丝:我觉得深紫色很适合劳伦斯先生,你同意吗,艾米?
艾米(扫了一眼):相当适合。
图案也很精致。
艾米继续她的工作。
贝丝:不管怎么着,我得感谢他一直允许我在他家弹琴。
梅格:我要进城去买些杂货——乔,你能去找些柴火来吗?
贝丝:你们都没去看望赫梅尔一家。
我们应该去的。
乔:哦,贝丝,我们自己都几乎不够吃。
另外,我得写完这个故事。
贝丝:妈咪说我们——艾米:妈咪说了那么多事,我们不可能全部做到。
贝丝:但是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去,你们总是不完成自己的任务——乔:我们要工作!
梅格:别担心,小姑娘,我们会找到时间的。
贝丝:但是已经好几个礼拜了。
乔:我们很快就会去的。
艾米:我的脚卡住了!
我拿不出来了!
乔大笑,试图帮她把脚拉出来,而贝丝的小脸满是倔强。
她不喜欢这样——贝丝:好吧,我自己去。
外景,劳伦斯家,1862年,上午贝丝将包裹起来的拖鞋交给仆人。
外景,树林,赫梅尔家,1862年,下午贝丝独自一人,提着一篮补给品,向赫梅尔家走去。
一个婴儿在啼哭,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病态的哭声。
外景/内景,马奇家,1862年,下午晚些时候贝丝往家走,走得慢吞吞地,她感到不太舒服。
她的几个姐姐不时在窗口冒出头。
乔(画外):她来了!
贝丝走了进来,一封信被塞到她手里。
乔:这是那位老绅士给你的信。
艾米:贝丝,看看他们给你送来了什么——但乔捂住了艾米的嘴——梅格拉着贝丝的胳膊,把她带到旧钢琴原来所在的地方,现在那里摆着一架漂亮的小钢琴。
梅格:看!
艾米:打开信!
贝丝(觉得喘不过气来):乔……你念吧,我念不了。
乔:“贝丝·马奇小姐,我一生中穿过无数双鞋子,但没有一双像你做的这样适合我。
它将使我永远记住温柔的赠鞋人。
我希望能报答你,请接受这份礼物。
你的诚挚朋友和谦卑仆人,詹姆斯·劳伦斯。
”(欢呼)哦,贝丝!
梅格:“谦卑仆人”,太可爱了!
艾米(细细地看):瞧这精致的烛台,这漂亮的绿丝绸……她们的注意力完全被钢琴吸引,没有注意到贝丝已经起身径直向劳伦斯家走去。
外景/内景,劳伦斯家,劳伦斯先生的办公室,1862年,白天胆小的贝丝径直走进劳伦斯先生家,然后来到他的办公室,想说点什么。
贝丝:先生,我想向您道谢……但是她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伸出双臂搂住了他。
他接受了这个拥抱,仿佛一生都在期盼着它。
劳伦斯先生:你真像我的小女儿,那架钢琴是属于你的,我早就该送给你了。
然而他搂着她时,注意到她在发热,脸通红。
劳伦斯先生:我的孩子,你在发烧。
贝丝:赫梅尔一家病得很重。
内景,贝丝的房间外,1862年,白天贝丝躺在床上,烧得神志不清。
医生给她做检查,然后和姐妹们以及汉娜商量。
医生:她在休息。
劳伦斯先生:她怎么样?
我能做些什么吗?
汉娜:是什么病?
医生:猩红热。
艾米:什么是“猩红热”?
医生(放低声音,对劳伦斯先生):我去了赫梅尔家,那婴儿死了。
你们以前都得过猩红热吗?
乔:梅格和我得过,但艾米没有!
医生,必须把她送走。
艾米:我不想被送走!
梅格:我去看看马奇姑妈能不能收留她。
艾米:我不喜欢马奇姑妈。
汉娜:这是为了你好,孩子。
乔:我们要打发人去叫妈妈吗?
梅格:不,我们不应该让她担心。
我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想要钱。
乔:我们会照顾她,她会好起来的。
等着瞧。
她会好的。
必须好。
当下,外景,海边,1869年,白天乔在给贝丝读一个她自己写的故事,已经读到了最后几行。
乔:“森林里的邮局是一个重要的小机构,业务十分红火,许多东西都通过它传递:诗歌手稿、泡菜、悲剧剧本、花籽、信件、乐谱、姜饼、邀请函、斥骂信,甚至还有小狗。
”她放下故事,不好意思地看着笑容满面的贝丝。
贝丝:都是关于我们自己的!
乔:是的。
贝丝:我喜欢。
乔:只是个小故事。
贝丝:跟你平常写的不一样。
乔: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
贝丝:不,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个。
乔:真的?
贝丝:给我再写一个。
乔:遵命,女士!
贝丝:一直写下去。
乔:我会的。
贝丝:即使我不在了。
这句话说得很快,轻描淡写,却指向了宿命般的必然。
乔:不,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贝丝:我得告诉你。
乔:不,你不要。
贝丝:我已经想了很久,我并不害怕。
乔:不……贝丝:就像退潮一样。
它退得很慢,却停不下来。
乔:我会阻止它。
我以前就阻止过。
过去,内景,贝丝的房间,1862年,深夜乔在守夜,把冷毛巾搭在贝丝滚烫的额头上。
乔:你会好起来。
爸爸也会好起来。
我们全家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贝丝:我们无法阻止上帝的意志。
乔:上帝还没有满足我的愿望呢。
乔的愿望都会实现。
内景,马奇姑妈家,白天艾米在勤奋地学习法语和绘画——马奇姑妈将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看在眼里,对她颇为欣赏。
马奇姑妈:艾米?
过这边来。
艾米:什么事?
马奇姑妈:来,坐!
艾米坐到马奇姑妈旁边。
马奇姑妈(指着自己的手指):如果你乖乖听话,将来这枚戒指就会属于你。
艾米(惊呼):真的吗?
马奇姑妈:你只要坚持当一个举止文雅的小姐,就知道会不会了。
你现在是你们一家人的希望。
贝丝病了,乔注定失败,我听说梅格被一个身无分文的家庭教师迷得神魂颠倒。
她们几个将来都要靠你来养,还有上了年纪的贫困父母。
所以你必须嫁给有钱人,拯救你的家人。
艾米看上去很严肃——马奇姑妈说出了她的心声。
马奇姑妈(轻松地):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
你可以去完成你的……小画了。
艾米站起来,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从过去到了当下……当下,内景,法国租来的公寓,1869年,白天……艾米激动地冲进来,跑向正在喝茶的马奇姑妈。
艾米:你好,马奇姑妈!
马奇姑妈:那个叫劳伦斯的男孩刚来过。
艾米:是吗?
马奇姑妈:他变成了这样一个人,真令人失望。
肯定是因为他身上的意大利血统。
艾米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艾米(急切地):他什么时候再来?
马奇姑妈:他去伦敦了。
干什么?
你有什么要和他讨论的?
画面短暂地闪回至——巴黎远郊的乡村景色。
从远处,我们看见弗雷德和艾米在散步。
突然,弗雷德单膝跪地,向艾美伸出手,艾美却垂下了手……画面回到马奇姑妈。
艾米:我刚告诉弗雷德·沃恩,我不会嫁给他。
内景,马奇家,贝丝的房间,1869年,白天梅格在照看贝丝,她一天比一天虚弱。
乔端着一碗汤走近,抚了抚梅格的肩膀,宽慰她。
乔:梅格。
乔向窗口摆摆头,约翰站在窗外。
外景,马奇家花园,1869年,白天梅格和约翰在交谈,经过争吵之后都有些不自在。
梅格:我会回家帮忙照看孩子的,对不起,我只是很为贝丝担心。
约翰:你留下来。
我请假了。
我来照看孩子们。
梅格(拥抱他):约翰。
约翰:还有一件事——你应该尽快把布料送到裁缝那里去。
梅格:但是不行……约翰:不,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
我想让你拥有那条裙子。
我的旧大衣还能穿一个冬天。
梅格:但是约翰,事情……约翰:就这么定了。
梅格:不行,约翰,真的不行。
我把布料卖给了萨莉。
约翰:卖了?
梅格:是的。
约翰: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梅格:我不会的,约翰·布鲁克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梅格情不自禁地亲吻他,就像几年前那样。
内景,马奇家,贝丝的房间,1869年,白天乔透过窗户望着这情意绵绵的一幕——既为姐姐高兴,又感到一阵孤独袭上心头。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汤碗摔落在地板上。
贝丝烧得很厉害,她把床上的东西都打翻了——乔跑到她身旁,探一下她的额头,大叫。
乔:汉娜!
过去,内景,贝丝的房间,1862年,白天情形和现在一样,贝丝的病情恶化了。
乔:我们该怎么办?
汉娜:我们应该把你们的妈妈叫回来。
当下,内景,贝丝的房间,1869年,白天乔和贝丝躺在床上。
过去,内景,贝丝的房间,1862年,傍晚妈咪和劳里一起走进来,她径直走向贝丝。
她离开生病的丈夫回到生病的女儿身边,但她的回归的确在可怕的状况下带来了振奋效果。
妈咪:你们把我叫回来是对的,我的姑娘们——但你们真的都是好护士。
梅格:主要是乔,她几乎没怎么睡。
乔: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妈咪:汉娜,去做一碗清汤,乔去拿冰块,我们要给她降温。
梅格:谁和爸爸在一起?
妈咪:约翰留在他那里。
梅格不由得笑了笑,妈咪注意到了。
妈咪(看着床):我们需要换床单。
姑娘们帮着妈咪照顾贝丝。
当下,内景,贝丝的房间,1869年,夜晚梅格、乔和妈咪轮流值班,尽力让贝丝感觉舒服一点。
这天轮到乔的时候,贝丝已经十分虚弱,头都几乎抬不起来了。
乔(对贝丝耳语):不要安静地离开,要战斗!
战斗到底,大声点!
不要就这样静静地离开!
乔坐在那儿看着贝丝,然后渐渐睡去,头搁在床上,手抓着贝丝的手。
贝丝睁开眼睛,低头看乔,微微一笑。
再次闭上眼睛,迷蒙睡去。
过去,内景,贝丝的房间,1862年,傍晚乔猛然惊醒——看见贝丝不在床上。
她站起来,感到越来越惊恐——她尖叫。
乔:妈咪!
妈咪!
她冲下楼,只见贝丝坐在那里,妈妈和汉娜在吃东西。
她喜极而泣,亲吻贝丝的脑袋。
乔:圣诞快乐,贝丝。
内景,马奇家,客厅,1862年,下午又是一年圣诞节。
艾米站在椅子上检视所有的装饰品。
劳伦斯先生和妈咪坐在火炉旁,贝丝和她的布娃娃在沙发上。
乔跑来跑去,和汉娜一起为他们的圣诞大餐摆置桌子。
就在这时,劳里探进头来,眼里满是兴奋,宣布——劳里:这里还有一份送给马奇全家的圣诞礼物!
门打开了——是爸爸,布鲁克先生扶着他。
房里顿时一片混乱——贝丝哇哇大哭,艾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妈咪直吸气,乔摔了一个盘子,梅格(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吻了布鲁克先生。
所有女孩都奔向爸爸,抱着他将他围拢。
父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小妇人们。
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我真为你们骄傲。
你们每个人。
亲爱的们,圣诞快乐。
他越过她们望向妈咪——她也正深情地望着他。
她过往并不确定这一刻是否会到来,此时她简直难以置信一家人已经团聚。
他离开女儿们的怀抱,拥住妻子。
妈咪(喜极而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回来了。
现在我可以当面对你发脾气了。
他笑了,为她擦去眼泪。
这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
稍后:圣诞晚餐,所有人围坐在餐桌旁,劳伦斯先生爷俩和布鲁克先生也在座——这是他们所有人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天,欢乐点亮了这寒冷的圣诞之夜。
当下,内景,贝丝的房间,1869,早晨乔猛然惊醒,发现贝丝不见了——她走下楼,只见妈咪在那里。
乔望着妈咪,而她的母亲这辈子第一次在乔的面前崩溃。
在那一刻,乔变成了家长,安慰着陷入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中的母亲。
外景,墓地,1869年,白天马奇一家:爸爸、妈妈、乔、相互拥抱的梅格和约翰,还有汉娜。
在这无比风和日丽的一天,他们聚在一起,送别长眠的贝丝。
人群散去,每个人都承受着自己痛苦。
乔留了下来,她无法从贝丝身边离开,即使她已长眠。
梅格想靠近乔——但约翰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梅格点点头——她很感激他,感恩自己嫁给了这个能在需要时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乔独自哭泣。
她无法想象没有贝丝的世界将是怎样的。
画面从旷地的悲伤转向——过去,外景/内景,梅格和乔的房间,1865年,春天,白天——风和日丽的春日,充满鲜花和阳光。
屋外,贝丝和艾米在布置饰品。
屋里,梅格在乔的帮助下为婚礼做准备,乔将鲜花插到姐姐的发间。
梅格:真不敢相信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
乔(难过地):我也是。
梅格:你怎么了?
乔:没什么。
梅格:乔……乔突然跪到她面前,狂热而绝望。
乔:我们可以离开。
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梅格:什么?
乔:我可以赚钱:我可以写故事卖,我可以做任何事——做饭、打扫、当工人。
我可以养活我们俩。
梅格:但是,乔……乔:而你,你应该当一个演员,过舞台生活。
我们一起逃走吧。
梅格:我想结婚。
乔:为什么?
梅格:我爱他。
乔(生气地):两年后你就会对他感到厌烦,而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会有趣。
梅格:我的梦想和你的不一样,仅此而已,但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
乔跌坐在地,伤心欲绝。
梅格:我想拥有家人,拥有一个家,我不害怕工作和奋斗,但我希望和约翰一起。
乔:我只是不愿你离开我。
梅格:噢,乔,我不会离开你的。
再说了,总有一天会轮到你。
乔:我宁愿做一个自由的老处女,自食其力。
(抱住她,哭泣)我不敢相信童年已经结束了。
梅格:它无论如何都会结束。
而我们的结局多么幸福啊。
外景,马奇家,花园,1865年,白天梅格和布鲁克先生的婚礼,马奇先生主持。
马奇先生:多么奢侈的承诺,为得到另一个人而奉献自己。
多么珍贵的礼物,给予之前从不计代价和回报。
仪式朴素但令人激动,艾米和乔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只有她们两个人站着。
稍后,野餐会:——妈咪和汉娜在递送蛋糕、点心和各种各样的食物。
——劳里和贝丝跳舞,他带着她旋转,逗她笑。
乔在旁深情地看着:在她心房各占一半的两个人。
——梅格既是新娘又是主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每个人。
——劳里和乔尝了尝酒,觉得味道糟透了。
——梅格和约翰跳舞,妈咪和劳伦斯先生跳,乔试着拉小提琴,接着妈咪和爸爸跳舞,乔和梅格跳,约翰和艾米跳,汉娜和爸爸跳,所有人轮换着跳,然后————劳伦斯先生邀请马奇姑妈跳舞,但被她拒绝了。
于是劳里也走到她跟前。
马奇姑妈做出一副更加厌恶的表情,以掩饰她前所未有的喜悦。
——他们又是吃又是跳,直到太阳开始落山。
马奇姑妈要走了,她和梅格说话,约翰、妈咪、马奇爸爸站在旁边。
马奇姑妈:好吧,我希望你开心。
既然你已经毁了自己的人生,就像你母亲嫁给你父亲那样。
尽管马奇姑妈很刻薄,但马奇一家太开心了,他们对马奇姑妈的无礼一笑而过。
父亲:亲爱的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今天的婚礼谢谢你。
马奇姑妈:你太客气了。
梅格(倾身吻她):谢谢你,马奇姑妈。
马奇姑妈:哦,哦,我不喜欢……被人亲吻!
梅格:哦,抱歉。
马奇姑妈(背对梅格):当你在茅舍里尝试爱情,却发现失败时,你会后悔的!
梅格(嫣然一笑):不会比某些人在大房子里意识到失败更糟。
马奇姑妈: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亲爱的。
梅格和约翰退开,笑着亲吻。
什么也不能破坏他们的幸福。
马奇姑妈(对妈咪):我没有错过任何东西。
妈咪(挽着马奇姑妈的胳膊送她离开):你说的也不完全错。
马奇姑妈:我不一定总是对的,但我绝不会错。
艾米来接替妈咪,马奇姑妈愉快地接过她的手。
马奇姑妈:谢天谢地,这家唯一正常的人来了。
我真的不能再忍受了。
艾米送她离开,妈咪任她俩走了。
艾米送马奇姑妈上了一辆马车,随后高兴地大叫一声。
她跑向和乔站在一起的妈咪。
艾米:妈咪!
妈咪!
马奇姑妈要去欧洲了,而且——乔:她想要我和她一起去!
太棒了!
不枉我花那么多无聊的时间给她读书!
乔高兴地搂住艾米。
艾米:不,她……她想要我去。
给她做伴。
乔(震惊):欧洲?
和你一起?
艾米:她想让我继续学习艺术,当然还有法语。
乔:哦……我,那太好了,艾米。
妈咪握住乔的手,知道这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乔在梅格的大日子带给她的痛苦中强颜欢笑,但这天对她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内景,梅格家,1865年,白天约翰和梅格走进他们小而温馨的新婚之家。
他拥抱她,亲吻她——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外景,树林,1865年,白天,接前景劳里和乔一起穿过树林,就像他们多年来经常做的那样。
乔:梅格结婚了,艾米要去欧洲,你也快毕业了,就要去度长假了——我没有贝丝那么善良,所以我很生气很烦躁。
劳里:你不是一定要待在这里。
乔:为什么?
我们要逃跑登上海盗船吗?
他看着她,吸了口气,正要开口。
乔看到他的神情,马上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乔(惊慌地):不,泰迪,拜托,不要。
劳里:没用的,乔;我们必须说个明白……乔:不,不,我们不用……劳里:自从我认识你,乔,我就爱上了你——我没办法,你对我那么好……我想表示出来,可你不让;现在我要你听我说,然后给我一个答复,因为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乔:我想让你别这样,我以为你已经懂了。
劳里(不听她的):为了取悦你,我努力学习,我不打台球了,你不喜欢的事我都放弃了。
我等待着,从不抱怨,因为我希望你会爱我,虽然我不够好,一半都不够……乔:不,你很好,你对我非常好,我那么感激你,我那么为你骄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我不能像你要求于我的那样爱你。
劳里:不能吗?
乔(无助地):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感情,我不爱你时却说爱你,那是撒谎。
我很抱歉,泰迪,非常抱歉,但我没办法……劳里往后退,仿佛挨了她的痛击。
劳里:我不会再爱上别的任何人了。
乔:如果我们结婚,那将是一场灾难,我们会很痛苦!
我们都是急性子……劳里:只要你爱我,乔,我会当一个完美的圣人!
乔:我做不到——我试过了,但是失败了。
劳里:大家都期待着这件事——爷爷和你的家人,乔,说你愿意,让我们幸福地在一起吧!
乔:我不能真心地说“愿意”,所以我根本不会说。
你最终会发现我是对的,你会为此感谢我。
劳里:我死也不会的!
乔:你会找到一个可爱的有教养的姑娘,她会崇拜你,成为你漂亮的房子里优秀的女主人。
可我不会。
我不漂亮,笨手笨脚,性情古怪,你会为我感到丢脸,我们还会吵架——甚至现在我们都忍不住会吵……我讨厌上流社会,你讨厌我乱写乱画,我们不会幸福,会希望我们没有这样做,一切都会很可怕。
劳里:还有别的吗?
乔:没有了——还有就是……(诚实地)我想我以后不会结婚的。
我这样很幸福,我太爱自由了,一点都不急于放弃它。
劳里(摇头):你会喜欢上某个人,你会狂热地爱他,为他生,为他死。
我知道你会的,这是你的方式,你会的,我会等着瞧的。
乔:泰迪……他挺直身子,走开。
乔不停地哭泣。
她的心都碎了,尽管是她自己打碎的。
当下,内景,马奇家,阁楼,1869年,白天乔在收拾贝丝的东西,整理她的小娃娃和玩具。
大家一个个都走了。
梅格因婚姻而离开,艾美因去欧洲旅行而离开,劳里因为她的拒绝而离开,贝丝也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把贝丝的乐谱放进箱子里,悲痛难忍。
妈咪: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写作……乔:我不会再写了。
(稍顿)写作也没能救她。
她们坐在一起,都陷入对贝丝的思念中。
妈咪:你在这儿太孤独了,乔。
你不想回纽约去吗?
你的朋友怎么样了——弗里德里希,是叫这个名字吧?
乔(泄气地):我的臭脾气毁了我们的友谊,就像我毁了一切那样。
妈咪:我不信一个真正的朋友会被吓跑。
乔:但愿如此。
如果我是书里的女孩,一切都会很容易,我会愉快地放弃这个世界。
妈咪:知道吗,劳里要回来了。
乔(抬头):真的?
妈咪:艾米来信了,她要回家了:贝丝的事让她伤心欲绝,马奇姑妈也病得很重——不过劳里会陪她们一起回来。
乔(点头):他真好。
乔站起来,焦急地来回踱步。
妈咪:怎么了?
乔:也许……也许我拒绝他太快了。
妈咪:你爱他吗?
乔:如果他再问我一次,我想我会说是的……你觉得他还会再问我吗?
妈咪:但是你爱他吗?
乔(泪水涌了上来):我知道我更喜欢被爱。
我想要被爱。
妈咪:这和爱是不一样的。
乔(哭泣,试图说服自己):女人有头脑、有灵魂也有感情,有抱负、有才华还有美貌。
我讨厌被人说爱情是女人的全部。
但是……我太孤独了。
外景,法国,巴黎,1869年,白天穿黑色衣服的艾米带着所有的行李在等着,她处于悲痛中。
一辆马车驶近,劳里下了车。
他忐忑地走向艾米。
劳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上路,而且马奇姑妈病得那么重——即使你看不起我。
艾米:哦,劳里,我没有看不起你。
她抱住他,哭泣。
艾米:贝丝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好的。
劳里默然不语,任她哭泣。
艾米退出他的怀抱。
艾米:我不会嫁给弗雷德·沃恩。
劳里(小心翼翼地):我听说了……艾米……艾米(脱口而出):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你没必要说任何话或做任何事,那是因为我没有像我应该的那样爱他。
劳里审视她的脸,我们知道他看明白了她,也爱上了她。
艾米(仍在语无伦次地):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们永远都不需要谈论它,我们不需要谈论——劳里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住了她。
她看着他,回吻。
他们拥抱在一起,拥抱彼此的快乐和悲伤。
这是命中注定。
该发生的发生了。
内景,马奇家,阁楼,1869年,白天乔被注入了一种新的能量,她写信给劳里。
我们听到了信的部分内容。
乔(画外):我亲爱的泰迪,我对你的思念难以言表。
外景,马奇家,1869年,白天乔在树林里找到邮箱。
乔(画外):……我曾经认为最糟糕的命运是做一个妻子,我那时年幼无知。
现在我变了。
最糟糕的命运是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你。
我不该拒绝你,不该逃到纽约去。
她打开邮箱,把信放了进去,满意地看着它。
然后关上了邮箱。
过去,外景,纽约的街道,1867年,白天乔试图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找路——此时她还不认识路。
她走得很慢,一直盯着东西看,最后无可救药地迷了路,但是幸福感如星火燎原般滋生,她正在想办法成为马奇姑妈口中不可能的人——一个在这个世界上走出自己的路来的女人。
她踏上家庭旅馆的楼梯,在她上楼时,门开了,我们听到——劳里(画外):乔……乔……乔……当下,内景/外景,马奇家,客厅,1869年,白天睡在沙发上的乔被轻轻摇醒。
她看到——劳里:乔?
醒醒!
乔:噢,泰迪!
我的泰迪!
劳里:亲爱的乔,见到我高兴吗?
乔抱住他,看着他,久久地拥抱。
乔:岂止是高兴,我的幸运男孩!
言语不足以表达。
劳里中止了他们的拥抱。
劳里:谢天谢地,我本来还担心,不管怎样,我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乔:是的,当然。
来,坐下。
他们有片刻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们不再是小孩子,不知道该如何与彼此相处。
乔(开玩笑):艾米怎么样?
从欧洲回来的一路上,她的臭美有没有烦到你?
劳里(笑):是的,但是我喜欢。
乔:她现在在哪里?
她没有直接回家吗?
劳里:你妈妈把她留在了梅格家,我们顺路在那儿停留了一下,我没法把我的妻子从他们手里抢夺回来。?!?!?!
乔:你的……你的什么?
劳里:我说漏嘴了了!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乔:什么惊喜?
劳里:嗯,我们订婚了,我们打算等……就是说,现在我们是夫妻了。
乔坐了下来。
她遭到了沉重的一击。
乔:你和……艾米。
劳里: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乔:你们相爱了?
劳里:是的。
(进入正题)乔,我想说件事,说完我们就把它永远丢开吧。
我一直爱着你;但我对艾米的爱是不同的——你说得对——我们要是在一起可能会杀了彼此。
乔(仍在震惊中):是的。
劳里:我想这是命中注定的。
乔:哦,泰迪。
劳里:除了你还没谁这么叫我。
乔:艾米叫你什么?
劳里:夫主。
乔:这像她说的……嗯,你看起来也配得上。
劳里:我们还能……还能做朋友吗?
尽管需要费尽全力,她还是说道——乔:当然,我的男孩,永远都是。
就在这时,大家一窝蜂涌了进来。
妈妈、爸爸、艾米、约翰、梅格、黛西和德米。
艾米径直走向乔。
乔理了理头发,决定要做自己希望成为的人:艾米:劳里告诉你了?
乔:是的。
艾米期待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会儿,乔真想揍她一顿,就像小时候那样,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努力成为贝丝想要的样子。
乔:艾米,我真为你高兴。
这是命中注定的。
艾米呼了口气,她的焦虑消除了。
艾米:哦,这我就放心了——我没法写信,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然后,真的,我担心你会生气。
乔(摇头):不,不。
艾米:所以你不?
生气?
乔:人生苦短,不应该用来对姐妹生气。
艾米(泪水涌出):我真的很想她……乔:我知道。
她们拥抱。
越过艾米的肩膀,她看到妈妈的眼睛,妈妈向她投来了一个无限同情的眼神。
接着劳里有事唤他的妻子。
乔直起身子,看着这几对夫妇——爸爸妈妈,约翰和梅格,劳里和艾米。
打击来得太突然太沉重,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
她急忙找个借口走了出去。
外景,马奇家,1869年,白天乔在伤心落泪,同时也感到惊慌,她把信从邮箱里拿出来,走进树林。
外景,树林,1869年,白天她疾步穿过树林,最后站在河边,喘着粗气。
有那么一刻,我们以为她可能会以最悲惨的方式结束痛苦——她向河的方向倾身————然后把信扔到了河里,让它和儿时的爱恋一起漂逝。
都结束了。
外景,马奇家,1869年,白天乔步履沉重地往回走,惊讶地发现劳伦斯先生独自站在外面,望着马奇家的房子。
乔:劳伦斯先生?
劳伦斯先生:乔!
他们拥抱——然后劳伦斯先生想要解释一下。
劳伦斯先生:我没办法……没有她的房子总感觉不太对劲,我不能进去,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在那里了。
他哭了出来。
乔温柔地挽着他的胳膊。
乔:我知道我没有我妹妹一半好,但如果您愿意,我愿意成为您可以依靠的朋友。
他感激地接受了她的帮助,这对奇特而又贴心的朋友携手一起向房子走去。
内景,马奇家,乔和梅格的房间/阁楼,1869年,夜晚/白天乔醒过来——她环视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大家确确实实都已离去。
她点燃一支蜡烛。
走到存放她的文稿的抽屉前,拿出一叠来。
她把一篇发表过的小说扔进火里。
接着点燃了更多的文稿,发表过的、未发表过的、未完稿的,全部都烧掉。
这是一场炫财冬宴,她将自己迄今为止所写的东西统统付之一炬。
她拿起了最后一篇,正准备把它扔进火里。
然后看见上面写着:“献给贝丝”。
她停了下来。
乔爬上阁楼,坐到她的旧写字椅上,看着这篇故事。
她拿出一张干净纸,开始写起来。
她写了一整夜,一页接着一页,一直写到了第二天。
她把手稿被子一样平铺在阁楼地上,越铺越长。
蜡烛一根接一根被点燃,太阳升起又落下。
妈咪给她端来一些吃食,然后离开,没有打扰她。
乔打了个盹,然后继续写。
她删删改改,调换章节顺序。
她躺在满是手稿的毯子上睡着了。
她重新回到了童年,跳出绝望的深渊,找到了希望和灵感。
乔完成了这次新尝试的前几章,仔细地把它们装订起来,给达什伍德先生写了一封信。
乔(对着镜头念):亲爱的达什伍德先生:随信附上我刚开始写的作品的前几章。
它可能是一个适合年轻人读的故事,但我觉得或许会十分无聊。
不过我还是将它寄给您,说不定会有什么价值呢,虽然这不太可能。
内景,马奇姑妈家,1869年,白天马奇姑妈家空荡荡的房间——这位古怪可爱的老太太什么也没留下。
家具都被布盖上了。
艾米、乔和梅格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转悠。
乔:我以为她讨厌我。
艾米:她可能依然讨厌你,同时把房子留给了你!
乔笑了。
乔:你和约翰来住怎么样?
梅格:不,我不需要大房子。
梅格看上去很知足,我们看得出她由衷地感到满足。
突然,乔大叫一声,跑过房子。
梅格:我的老天爷!
艾米:你在干什么?
乔(环顾四周):我应该把它卖掉,但我想做点什么,能真正让马奇姑妈躺在坟里翻个身。
梅格:我不介意。
艾米:姐妹们!
乔:一个漂亮的翻身,转个向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梅格:你要做什么?
乔想了想,但她已经很明确。
乔:我想办一所学校。
我们一直没有一所正规的学校,现在女子大学都有了——应该有一所学校。
为了黛西。
艾米:德米怎么办?
乔:我要办的学校男孩女孩都可以上。
艾米挽住姐姐的胳膊,梅格则挽住另一边。
她们边走边说着知心话。
艾米:写作怎么办?
乔(脸红了):什么怎么办?
梅格(同时说话):你在写什么?
乔:我在开始写一本书……但我觉得写得不太好。
艾米:大家都喜欢你写的东西。
乔(尖刻地):不,他们不喜欢。
梅格:我喜欢。
乔:不过是写点我们的琐碎生活。
艾米:那又怎样?
乔:谁会对一个讲家庭斗争和欢乐的故事感兴趣呢?
没有任何真正的重要意义。
艾米:也许我们不认为这些事情有多重要是因为没有人写它们。
乔:不,写作不是赋予事情重要意义,而是反映它。
艾米:我不确定。
也许写作会让它们变得更重要。
乔(看着她,被逗乐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睿智了?
艾米:我一直都是,只是你太忙于发现我的缺点而已。
梅格:当然,缺点是不存在的。
她们头挨头,在房子里漫步。
内景,纽约,出版办公室,1869年,白天达什伍德先生坐在那里读乔寄给他的文稿。
看完后给她写信。
达什伍德先生(对着镜头念):亲爱的马奇小姐:我已经看了你寄来的那些章节,不得不承认它们并不是很有前景。
但是,请给我们再寄一些类似的八卦故事来,如果有的话。
内景,马奇家,阁楼/餐厅,1869年,傍晚乔在看达什伍德先生寄来的信。
达什伍德先生(画外):或者我应该说,你的朋友可能有。
请原谅,我忍不住要开玩笑。
她把信揉成一团。
就在这时,妈咪打断了她的沉思。
妈咪(画外):乔!
下楼来!
乔:来了!
我饿死了!
乔放好她的文稿,噔噔噔地走下楼梯,径直朝桌子走去,连看都没看一下周围。
她坐下来,抓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大口。
妈咪:乔,你可能想要等……乔:但我饿坏了。
妈咪:乔,亲爱的,你有客人来了。
乔:我谁也不认识。
弗里德里希(画外):很抱歉打扰你。
听到他的声音,乔被惊了一大跳。
乔(大笑起来):是你!
过去,外景,纽约,家庭旅馆,1867年,白天乔带着一堆行李,找到了地址,按响门铃。
弗里德里希打开门,低头微笑地看着这个年轻女人,他有着英俊的面容和快乐的眼睛——她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沦陷了。
弗里德里希:你好。
乔:你好。
我是约瑟芬·马奇。
乔。
这时候,柯克太太和她的两个孩子从他身旁挤了出来。
柯克太太(连珠炮似的,带着无比的喜悦和渴望):乔!
是你吗?!
进来,进来!
你妈妈说你是个作家——太好了!
你知道,我也写日记。
这是吉蒂和明妮。
笑一笑,姑娘们。
我看你已经见过我们的教授了,他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事实上,这里是一个很有趣的集体,有很多知识分子和欧洲人。
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经营一家家庭旅馆,但我做了!
你亲爱的妈妈怎么样了?
她总是那么有高度,我永远没达到过……她领着乔上楼,乔迅速回头看了弗里德里希一眼,仿佛在确认她看到的这个男人是真实的而不是幻影。
她发现弗里德里希也在回头看她。
她再度转过身去。
回到当下。
1869年。
弗里德里希:乔,希望你别介意,我从柯克太太那里要到了你的地址……劳里:你是谁?
(对艾米)他是谁?
弗里德里希(退缩了):很抱歉打扰你,我正好到了附近,想着我可以,不过我就要走了……艾米:请留来下!
我们的房间绰绰有余。
劳里:谁能告诉我他是谁?!
弗里德里希:我不想造成麻烦。
梅格:一点也不麻烦。
乔(还在惊呆中):是的,当然。
请。
劳里(摆出主人的姿态):我是劳里。
你是哪位?
弗里德里希:我是弗里德里希·巴尔。
乔(解释):我们在纽约住在同一个家庭旅馆。
汉娜:噢,乔,他很英俊。
稍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爸爸和弗里德里希谈论哲学、宗教和政治尤为投机。
爸爸显然很喜欢他。
乔开心得脸泛红光。
艾米看看弗里德里希,又看看乔,再看看弗里德里希。
她可以看出俩人之间的情意。
父亲(对弗里德里希):你打算留在纽约吗?
弗里德里希:不,有人邀请我去加利福尼亚当教授——因为我也没什么事需要留下,所以我想我可以去西部。
那里是一个新世界,对移民不那么苛刻。
乔无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除了艾米没人注意到。
无所察觉的爸爸继续道——爸爸:也许我该去西部……妈咪:你不是移民,所以也许你应该呆在家里。
大家放声大笑。
父亲好脾气地拿自己开玩笑。
父亲:哦,我要去。
内景,马奇家,客厅,1869年,白天晚饭后,大家都放松下来,弗里德里希看着钢琴。
弗里德里希:真是一件美丽的乐器。
你们谁弹的?
大家都沉默下来。
乔:是我过世的妹妹贝丝。
艾米:我们都会弹一点。
梅格:但没人比得上她……弗里德里希:失去姐妹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很抱歉。
父亲:你会弹吗?
弗里德里希:是的,我会。
妈咪:如果你现在能弹上一曲,我们会很开心的,她也不想让钢琴在那里蒙尘。
弗里德里希:希望不会冒犯你们。
父亲:完全不会。
他坐下来弹奏巴赫的曲子——优美而高雅。
乔注视着他,满怀感动和幸福。
弗里德里希站在门口,向乔告别,与此同时他弹奏的音乐声一直持续。
弗里德里希:乔,如果你到加利福尼亚,我会很高兴能和你见面。
乔: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但是谢谢你。
弗里德里希(感到难过,但表示接受):嗯,好……再见。
乔:再见。
天下起了雨,他撑起伞,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暮色中。
关上门。
乔转过身,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看。
乔: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爸爸:真是个出色的人。
我希望他能再来,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艾米(大叫):噢,爸爸,他不是为你而来的!
父亲:不是吗?
艾米:乔!
你爱他!
乔:我没有!
艾米:你爱他!
我也许只有你一半聪明,但我看得很清楚,你爱他。
我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不爱他吗,劳伦斯先生?
劳伦斯先生:这是一种良好的本能,你爱他。
艾米:去追他。
劳里,准备马。
我们可以在他上火车之前追上他。
梅格(站起来):我也去。
乔:我不会去的!
梅格:你会。
艾米说得对。
劳里: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准备马车帮乔·马奇去追男人,但我喜欢。
乔:他要搬去加利福尼亚了!
艾米:那纯属虚构。
他几乎是在乞求留下的理由。
乔:但是外面在下雨。
艾米:没关系!
穿条漂亮点的裙子。
跟我来。
艾米步上楼梯。
艾米:劳里。
别站在那儿了,去准备马车。
劳里(赶忙行动起来):是,亲爱的。
内景,纽约的公寓,1869年,夜晚纽约也在下雨。
达什伍德先生在自家舒适的公寓里和妻子一起吃晚饭。
她在同他找茬。
达什伍德太太:你从不过问我母亲的情况,即使你知道我刚见过她。
达什伍德先生:我猜她还活着。
达什伍德太太:但我会问候你母亲。
达什伍德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达什伍德太太:你故意忽略重点。
达什伍德先生:这是真的。
他听到女儿在隔壁房间里谈笑。
达什伍德先生:她们最近迷上什么了?
达什伍德太太:我不知道。
几个女孩一窝蜂地进了房间,争先恐后地说话。
达什伍德家的女孩一:爸爸,你要出版它吗?
达什伍德家的女孩二:那些小妇人怎么样了?
达什伍德家的女孩三:告诉我书的剩余部分你都有!
达什伍德先生的近景镜头:他意识到自己捡到了宝,这个他和作者都认为很无聊的故事大有前景……内景/外景,马车/火车站,1869年,夜晚梅格、艾米和乔都在马车里,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行驶在雨中。
她们到达了火车站。
艾米:快去!
找到他!
乔冒雨跑向灯光璀璨的车站,音乐声骤然升高,雷声隆隆,镜头切至——内景,纽约出版社,1870年,白天乔坐在达什伍德先生对面,还是她原来坐的位子,但现在的她更成熟、沉稳、自信。
达什伍德先生:坦率地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和那个邻居结婚。
乔:因为邻居娶了她妹妹!
达什伍德先生:是的,当然。
那么,她嫁给谁了呢?
乔:没有谁。
她没有和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结婚。
达什伍德先生:不。
不,不,不,那根本行不通。
乔:整本书她都说她不想结婚。
达什伍德先生:谁在乎!
女孩们都希望看到女主角们结婚。
而不是言行一致。
乔:可那不是恰当的结局。
达什伍德先生:有销路的结局才是恰当的结局。
乔想了想。
达什伍德敲打她。
达什伍德先生:如果你这本令人愉快的书结局让女主角当老处女,没有人会买它。
它就没有出版价值。
乔换了个坐姿。
思索着。
乔:我认为婚姻一直是一个经济命题。
即便是在小说里。
达什伍德先生:是浪漫爱情!
乔:是逐利行为。
达什伍德:就那样结尾吧,好吗?
乔:好吧。
当下已成过去,抑或小说,外景,火车,1869年,傍晚乔从马车里下来,冲进雨里,在火车站前的人群里寻找弗里德里希。
他不在这里,每一张脸孔都不是他。
人们双双对对在伞下站立。
她跑进车站,而后又转身走出来——她和他错过了吗?
就在这时——弗里德里希:乔!
乔看见了弗里德里希,他也在伞下,但却是独自一人。
她向他跑去。
感觉自己的情绪在膨胀,她哭了起来,不能自已。
弗里德里希:乔,你为什么哭?
乔:因为……因为你要走了。
弗里德里希: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乔:我希望你留下。
弗里德里希:但是,但是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除了一颗充实的心和一双空手。
乔(把手放在他手里,走到伞下):现在不是空的了。
他们亲吻,一个经典的、完美的吻。
火车进站了,但他没有上车。
当下,内景,纽约出版社,1870年,白天回到谈判。
达什伍德先生(画外):我喜欢。
太浪漫了。
“你的手现在不是空的了。
”让我很感动。
他眼中隐有泪花。
乔:谢谢。
达什伍德先生:我们可以把这一章命名为“在伞下”。
乔(不得不认可):很好。
达什伍德先生:完美!
现在说合同的问题……我准备给你百分之五的版税。
乔:我能得利润的百分之五?
达什伍德先生:净利润的百分之五。
我收回成本后的。
乔:预付报酬可以吗?
达什伍德先生(摇头):出版这本书我要承担风险。
乔:是的,但是,但是这是我的书。
达什伍德先生:如果销路好,我们都能赚钱。
如果不好,我也不至于破产。
乔:所以我什么也拿不到?
如果销路不好的话?
达什伍德先生:不,我现在会给你500美元买下版权。
乔:版权?
达什伍德先生:就是重印、出续篇、在别的故事里使用你的角色,诸如此类的权利。
乔:那能值点钱吗?
达什伍德先生:当然,前提是书成功了。
乔:我明白了。
这似乎是我想保留的东西。
达什伍德先生:你的家人不是急需用钱吗?
乔:的确,所以我才想要预付报酬。
达什伍德先生:我只付版权费。
俩人紧张对峙。
她的书被置于天平之上。
她向前倾身,态度坚决。
乔:500美元你留着,版权归我,谢谢。
还有,我要百分之十的版税。
达什伍德先生:百分之五点五,我很慷慨了。
乔:百分之九。
达什伍德先生:百分之六——不能再多了。
乔:如果我要为了钱而让我的女主角结婚,我也要有所得才行。
达什伍德先生:百分之六点六。
乔:成交。
达什伍德先生:你不需要现在就决定版权的问题。
乔:我已经决定了。
我想拥有自己的书。
场景淡出,然后淡入——小说(?
),内景/外景,梅园学院,1871年,白天乔在照料一群喧闹的男孩和女孩,他们的种族和年龄各不相同。
孩子们刚完成了一天的课程,一窝蜂地撒腿往外跑。
乔走下楼梯,一个孩子递给她一个自制的蛋糕。
她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在自己打造的地方继续往前走。
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学生们的作品,再不见以前的刻板。
她已身在自己的天堂里。
内景,印刷所,1871年,白天乔入迷地看着铅字排版,一个个字母被放置到位,她的小说一页一页被印刷出来。
小说(?
),内景/外景,梅园学院,1871年,白天乔经过弗里德里希的课堂,所有学生拿着小提琴在跟他学习演奏。
他们相视一笑,她继续往外走。
内景,印刷所,1871年,白天书页一张叠上另一张,巨大的工业缝纫机将书页缝订在一起。
小说(?
),外景,梅园学院,1871年,白天乔经过正在教授击剑课的劳里(还抱着他的孩子),在指导绘画的艾米,在监督孩子们排练戏剧的梅格,在教植物学课的约翰·布鲁克(身旁坐着他的孩子们)……乔走到草坪上时,他们纷纷加入她的行列。
内景,印刷所,1871年,白天多余的页边部分被裁切掉,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乔神经质地又跳又笑。
小说(?
),外景,梅园学院,1871年,白天乔打头,手里端着蛋糕,身后跟着孩子和家人们组成的队伍,来到父亲跟前,他正在教幼童们通过身体字母操学习字母表。
还有妈咪,她在逐一让孩子们用他们最抒情的朗诵声大声朗读。
内景,印刷所,1871年,白天硬书皮被放置在书页上,用来黏合的胶水散发出浓重的气味,让乔感觉晕乎乎的。
小说(?
),外景,梅园学院,1871年,白天乔为妈妈呈上蛋糕,所有人——艾米、梅格、乔、劳里、约翰、弗里德里希、爸爸以及孩子们——齐祝她生日快乐。
乔环视身边的人,因为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备感幸福和惊叹。
内景,印刷所,1871年,白天一个男人完成了书的装帧,随手递给乔,继续下一本的工作。
过去,抑或小说,抑或两者兼具,19世纪50年代贝丝、梅格、艾米和乔还都是小女孩,她们在阁楼里玩耍,四姐妹再度聚首,不过只在回忆中或者小说里。
内景,印刷所,1871年,白天乔把书翻过来,抚摸,像在抚摸圣物一样,她最初的梦想实现了。
乔抬起头——看见了未来……切至黑屏。
(全剧终)
今年最让我崩溃痛哭的观影瞬间来自《小妇人》。Joe在妹妹去世后情绪崩溃,对着母亲泣不成声:“我受够了人们说爱情是女人唯一的宿命,我受够了!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好孤独。”看到这里,我也止不住流泪。在这一刻,我真正理解了觉醒女性意识对一个女性何以伴随着难以言说的剧烈痛苦。我一边时常提醒自己爱情不过是男权社会包装出的虚伪概念,一边又会在听到蔡依林的《我》时疲惫得想找个寄托。清醒的女权意识和想要沉沦乃至甘愿被豢养的念头反复斗争,而正是这样的矛盾构成了我们这一代从小被爱情童话洗礼的女权主义者。这也恰恰论证了从小培养女权意识的必要性。在如今这个越来越觉醒的环境里成长的女孩们,但愿等她们长大的时候,能减轻如我们这般在追求知行合一的道路上不得不面对的分裂与挣扎,不需要面对这份让我们痛苦的被建构的孤独。
你可以独立自由 你可以相夫教子 只要你保持一颗坚定善良的心 你就永远可以在生活中找到乐趣与意义 积极地生活 没有什么能阻挡你 girls can do anything.
乔和劳里确实不适合在一起,人在孤独的时候总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想结婚也好,爱慕虚荣也罢,要的就是独立自主。P.S甜茶这样的颜值居然能被拒绝两次。。。要啥自行车啊你们?8.1
葛韦格还是有点青涩了 非线性叙事花哨得像优秀学生作业展示 开放性结尾改编是亮点 本质还是一个偶像剧
这个故事怎么说呢,非常的Jane Austen和Charlotte Brontë。March一家四姐妹的设定和Bennet家五位小姐几乎如出一辙,大姐温柔居家,二姐聪明勇敢(主角),三姐安静没存在感,小妹虚荣漂亮,然后姐妹中某一个嫁了隔壁家的富少。Laurie既是Darcy和Bingley的混合体,又可以看作是弟弟一样的角色,像Brontë一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样,大家一起愉快地玩文学游戏什么的。Alcott曾经想要自杀,这时候她读到了Charlotte Brontë的传记,觉得两人很像。出身贫寒却想要靠写作而独立生活的女性,在那个时代大概都是相似的。Alcott终生未婚。
个人非常不喜欢,改编得相当平庸,非线性叙事,对没有看过原作小说的人来说估计会感到一头雾水,有部分台词说教味十足,出现的又极其牵强。本片从演员敲定开始,就感觉有非常强烈的违和感,即便大多数演员都是有名有姓的演技派,仍未能弥补在外形、服设、场景设计上的不足。全片唯一惊喜的恐怕只有罗南了,开始觉得她气质清冷可能不大适合这个角色,没想到却意外契合、出彩。甜茶则验证了我先前的担心,单薄的小身板实在缺乏魅力,还莫名有点痞气。饰演小妹的Pugh,出现在本片里格格不入,和甜茶的对手戏感觉她一转身就能把人抡飞出去,既没有艺术家气质也缺乏娇俏感。至于屈臣氏,不提也罢。以及不知道是导演问题还是剧本问题亦或是演员问题,四姐妹的每一次嬉戏打闹、争吵都像泼妇骂街,聒噪得要命。最后,服装设计真是丑绝了。
“我不能用你希望爱我的方式去爱你” 即便是传统的故事和讲述,依然赏心悦目、行云流水。爱与被爱的旋律交织,是这个家最好的圆舞曲。艾米的表演印象更深。
我就做一回原著党了。这个导演知道原著是怎么一回事吗?剪的乱七八糟,如果这都有8.1分,那《信条》不该9.1分吗。要因为甜茶的颜值打好评,我觉得没问题,就像我因为朱一龙给《重启》打好评一样,粉丝滤镜也值得尊重嘛。如果是原著党就好好想一想啊:这部电影真的是我们心目中的《小妇人》吗?再说句得罪人的,葛韦格当演员行,做导演真的没有才华,当时看《伯德小姐》就觉得一般,毕竟处女作就还行。但这部真的是毁原作,没得洗。
偶像剧?
没看过原著但是我觉得整部电影都太平了没感受到太多的剧情起伏,包括前期四姐妹的快乐时光也有点假热闹多过温馨,很多人意难平的cp没get到,男女主相处的更像是朋友,艾玛沃森这辈子都改不掉说台词胸口起伏喘气的毛病了吧……
只喊口号,隔靴搔痒,学校甚至安排了黑人儿童。幸好不算什么佳作,与贾秀琰非常搭(“末班车”都翻译不出来哦
比较失望的一次改编,多时空叙事做得没有很好,看起来很累很凌乱;原作中的重点是家庭以及个人选择与成长,本片花了将近一半的篇幅在讲谈恋爱。对过往经典要不要做符合当下时空潮流的再诠释一直都是争议之一,本片对当下女性主义的贴合则略显生硬,在进步与陈腐之间拉扯,让人物无法自洽,毕竟原作本就有女性主义萌芽在里面,这种揠苗助长行为让人不解。选角方面皮尤非常不贴Amy,尤其少女时代看她撒娇简直要起鸡皮;甜茶仪态也是真不好,他是否需要去做脊椎矫正?
任何在大银幕上弘扬印刷术魅力的都需要赞扬(如《华盛顿邮报》),而葛韦格也如Jo(罗南也未必不是在继续充当alter-ego)一般对经典的故事进行重新解构,用非线性的叙事来拼接虽然造成了一种繁复感,但电影一直保持着一种轻快,时不时她的影像也能突然冒出一种喜人的动感与激情。
舞会初遇,甜茶用力过猛,主要是导演的锅,两人第一次见面不该羞涩含蓄一点吗?成了甜茶的诡异舞个人秀了。小说里劳伦斯是意大利裔,可能拉丁民族的初恋感跟昂格鲁萨克森人不一样吧。继续看,你会发现本片继续打乱叙事时间线。接下来,乔的血腥庸俗的小说被真正关心她的弗雷德里克批评了,乔发了狂。这个情节原著里也没有吧,我不喜欢这个改编,一下拉低了档次。哪位朋友要是这样批评我,我肯定感激万分而不是发狂,前提是我写了乔那种血腥庸俗的小说,不过我不会写那种小说的,我的起步点似乎是小妇人XD。之后是圣诞节救济穷人。说实话,救济穷人的情节,最好不要配任何音乐,免得这些额外的东西掩盖了真正的高尚。当你有音乐可用的时候,很容易就滥用,整个电影没有一点留白,全是配乐,更糟糕的是......完整版看长评论吧,欢迎关注我。
自由、独立、才华、爱情和家庭,都要。基本上是个童话,very fluffy。开幕第一句“生活是艰难灰暗的,所以我写欢乐的故事” 最打动我。最喜欢Jo和Amy,好美的姑娘。演妈妈的演员在星战八里是穿晚礼服开星舰的指挥官,稍微影响观感。冒着得罪一众姐妹的风险说一句:对甜茶无感。(顶锅盖跑)
剧本认真的吗,和老公和好朋友的剧本差距这么大,俩人也没帮忙监督一下? 演员认真的吗,表情都是现场30秒憋出来的吧,还说排练了俩礼拜?配乐认真的吗,一锅大乱炖。剪辑已经被大家骂得体无完肤了,不用说了。。。失望啊,没有一点主心骨的塑料作品。
3.5; Curse the misleading trailer! Thank god it’s not some formulaic expression of feminism as the trailer makes it out to be. After all, Little Women is not a didactic piece that urges women to discard their ‘heart’ and ‘beauty’ just because they are socially expected to have those qualities. When a social norm begins to threaten one's autonomy, always remember: if one went the opposite way of a stereotype for the sake of breaking that stereotype, one is still dictated by that very stereotype. Joe learns it the hard way, and her most revealing line in the film is: 'but I'm so lonely'. The very line that's been cut off from the trailer.
没想到把续集都拍进去了。情节超级紧凑,原著党还是很满意的,有些剪辑特别烘托了主角的成长,加分。男女主气质很符合原著,最失败的反而是 Meg,一点没有姐姐的样子和气度。为了放进去那么多情节,感情线都闪电进度,纯卖情怀,毫无烘托。也算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了。
电影改编成这样比原著的叙事时髦很多。话说Saoirse Ronan在《Brooklyn》里拒了Domhnall Gleeson然后去了纽约,在这里拒了Timothée Chalamet然后去了纽约,在《LadyBird》里她还是坚持离开加州去了纽约…真·精神纽约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