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7,《同义词》by 那达夫拉皮德。
那达夫·拉皮德似乎是今年柏林的大赢家。
《同义词》勇夺金熊的同时,其过往执导的《教师》《警察》被发掘、观看并被封之为另一种文本性极强又总有电影之神青睐的独立影像风格。
这种接近于“形而上”的影像将拉皮德个人的历史、思考与讨论融合在一起,略显厚重又充满创造力。
本期共十三人评分 十一则短评 均分7.7
poster by @德卡的羊Opioion 1:seven points。
@仲夏之门 @香香菲舞 @海鸥马步(仅打分) 影片众多标签元素很有冲击力:以色列男主的全裸却不色情的出镜、被摄影师调教的场景、穿梭在法国热力乱舞的酒吧里、移民处对申请者进行强硬的文化灌输、女主的欧洲音乐与以色列男主的叫嚣的对比等等,没有耽于肤浅的外部冲突渲染,而是以身体—政治为视角切入,探寻了回归原始动物状态的个体在文明社会面临的障碍。
是否拒绝自己的母语,将记忆交付给他人,就能拥有逃往异乡的通行证?
Lapid创作思维的亮点,正在于抓住了一个人在重构自我身份过程中,所无法跳出的根本性悖谬。
但就于观感而言,整片看下来会觉得顺滑度有些强硬;几处不同人称视角的手持快速移动,看似迎合视觉情绪,其实略显刻意。
在对人物内心波动的呈现上,许多段落的镜头语法都是格外灵活、前卫而精准的,被摄者得以摆脱机械化行为,升级为真正”在场”。
但将目光拉远来看,其随性跳跃的影像组接又隔断了情绪自如释放的空间。
一方面聚焦于主体携有的矛盾性,同时又要依靠发力点的不断游移和滑动来强化困境表述。
以至于多次反抗徒劳后的刺痛感,更像是借由观者自觉的形而上“意会”产生,而非面向台前的诚实剖白。
不过,影片中多处对仗甚为用心:比如开篇的赤裸坦诚和开门欢迎,结尾的穿戴整齐和大门紧闭;再比如前半程的“别抬起你的头”,和后半程的仰望欧洲文明的黑暗空洞,等等。
私以为本片不存在明确的主观立场,移民的进入与接纳国的收容过程中的大量问题,已经在影片中被充分罗列堆砌,需要观者自我觉察与评判。
或许这更像是一次导演局部策略技巧(运镜)的胜利,却与整体架构(文本)关系不大。
Opinion 2:eight points@下次开船 @卡佛啪啪卡夫卡 “一个不说母语的人,等于杀死一部分自己。
”以一个寻找认同的故事包裹政治隐喻。
男主不仅与《教师》中的男孩同名,而且也都是阿什肯纳兹犹太人的后裔。
父子当兵时的高原受冻以及儿子越境逃亡的再次受冻,既是身份位置升降的隐喻,也是逃离剧变的东欧的祖辈身份政治紊乱之延续,犹太社会内部矛盾的撕扯是拉皮德作品潜文本的复现。
这种自我与他者的混沌被唇环封印并在异域“重生”之后被召回,转化为有关母语与外语、表达与词汇的对抗。
当作为自我标识的“故事”被出卖被收缴为债务,琴弓和枪支的对偶在此时提出,预示了“交易”本质的不平等并在结尾给予男主反戈一击。
赫克托尔的幽灵同时降临于米歇尔和拉夫,他一往无前的勇猛和致命的荣誉感本并不被荷马赞赏,只是这一次尸体不是被敌人游街而是被家人拖回特洛伊的,这也许是拉皮德更无奈的讽刺。
“不要抬头”,闭目塞听是奥德修斯平安度过海峡的诀窍。
手持摄影展示巴黎街景,上下左右疯狂晃动,是迫切,也是凌乱。
主观视角多次指向地面,他在看什么?
“巴黎的美只是给不了解它的人看的。
”伴着交响乐曲,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拷问,如此之后才发现,国与国之间不过都是“同义词”罢了,怎么逃也逃不掉。
@德卡的羊 @幽幻 依旧是拉皮德的摄影机游戏,镜头玩的依旧花哨,几处跟随镜头的视点切换简直惊叹,摄影机的存在感越强,便越能发觉其虚假,诸多迷惑性影像手法与故事本身的有机结合,共同揭示城市的假面。
文本比较复杂但是后半段也略显失控,同义词的概念从词汇拓展到了人性乃至社会,很有力也很无奈,颇具社会寓言性。
想探讨的东西非常多,可供拆解的段落也很多,但最后整体有些语焉不详,找不到一个宣泄的点。
不过至少还能感知到拉皮德意图探讨文化与地域的自我认知与反应,突如其来的动力是对国别差异的根本否定,哪里都一样,只得愤怒的撞击无法开启的“门”。
@纯肉锅贴 同义词之“同”,指一义相同;所谓一义相同,其内涵指构组的系统性,立义的单一性,细辨一义的同中之异,影像风格也如“同义词”的释义一般,一种模糊,在意群之中试图找到一个清晰的释义边界最终是徒劳,而真正的意义在同义词群的差异间浮现,开头鬼魅的视点切换已经给电影定下基调,本片又是空间的、政治的,随着视点的分离与模糊带来主观性的模糊指向对于政治的指涉:第一人称的主观凝视、与导演的凝视两种生产方式导致的空间变化同时其中过渡被模糊,对于空间的摸索化为徒劳,或许徒劳正是本片的意义,是“国”的不可言说,当局者迷而旁观者也不清。
Opinion 3:six points?
@思路乐 @果树 是拉皮德惯用的对人物的标签的深度解读,这一次外化了人物本身却隐藏了更具文本性的重构与象征,同性情愫软化了主题的攻击性也掩盖了大多数议题的表达,以至于男主看似成了全片最大看点。
前半部人物与故事的相互映照很高级,影片从一无所有开始,先以简单的词汇呈现狭义的同义词,再到组词成句,凝句成章,再从讲故事上跳脱,更聚焦于人物状态,最终讨论了个体与集体(片中展现为国家与文化与价值观)的关系,延展至广义的同义词。
文明社会对待难民的渐变态度,语言凌驾于国家的地位,用墙来温柔的接纳,最后却用门来无情的拒绝。
在各种镜头的设计中,刻意强调出摄影机的存在,让观众察觉甚至是推敲这种“导演——摄影机——观众”的三位一体游戏。
很多地方镜头的力量都外化到影响到了观感,文本层面可供解读的地方很多,但仍旧无法忽视后半部没能和前半部熔为一个整体的问题。
Opinion 4: nine points!
@迷丁中的站起来 @门之海 @卡列宁(仅打分) 是很好啊,放在今年新片里也是五星起评的那种。
摄影机、动作、词语、躯壳、思想之间的拉锯、撕扯、冲撞、束缚与被束缚。
整个影像节律之波谲云诡,把一个形状上破裂失重的现代寓言剧通过主角如于神游中口述的咒语所黏合(语言即密码),这种形式上的猛烈冲击我感觉以前也不多见。
话语经由文化秩序的打磨才富有意义—— “同义” 地接近某一思想真实,但同时亦是对人之自由内在的囚禁与剥离。
而且我觉得拉皮德拍裸体才是真的把裸体当做摆脱了外形的异化物,那几场戏都非常精彩。
至于指涉这指涉那的我真的不关心,毕竟好的电影还是看影像上有没有进步性吧,这玩意儿才跟观众最贴近。
萧沆:“人栖居在语言而非国家之中,语言即一个人的祖国。
” 历期评分TOP5:1.《痛苦与荣耀》 8.0;2.《同义词》 7.7;3.《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7.6;4.《你的鸟儿会唱歌》 7.5;5.《太空生活》《江边旅馆》 7.4;see ya ho bong ba sua sua sua
最不服气是少年,冲动与惩罚在首尾交相辉映,前半小时你以为在重温《戏梦巴黎》与《巴黎小情歌》,在后一个半小时里给保有这样幻想的我一个重重的大耳光。
视听方面的抖机灵构建起所谓的“风格”,无论是跟随主角行动的横摇空间长镜头还是主客观视角切换的街头步行手持摄影,你都可以赞赏其中的观赏性,但在点题修辞“以色列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段落后,电影就陷入了一种如同片中主角一样的无理莽撞和自戕自贱。
男主角拉夫高昂的头颅会在何时自动低下,取决于他想象中的乌托邦社会图景何时破碎,国家的意识形态在拥有信仰的土地(以色列)并不是最重要的,宗教不允许存在的第二性取向也不是最重要的,它从来不是生活其上的人们最关心的问题。
而当犹太人史诗中的英雄来到现世西方,这个宣称无信仰、无宗教,只关心性别平等、性向自由、种族和睦的地方,赫尔托克(拉夫)的意志终于被摧毁了,它犹如被飞鱼吸引的鸟一般,一头扎进水里捕食,最后却被飞鱼本身的重力捆绑,最后沉溺于水底。
赫尔托克的亡灵依然附着在拉夫的身上,他向作家埃尔勒索回属于他本民族的故事,而这个“好心”的资产阶级分子也动用他作为法国公民的天赋人权,把特洛伊英雄遣送回了故乡。
叛逆的以色列大兵最后的身心归处,可能永远只能是被他形容为卑鄙、肮脏、丑恶、下贱的母国。
他没有像赫尔托克一样死去,但是沉重的肉身依然撞不开家国之间紧闭的房门。
这样的角色塑造观众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他”是否讨喜,而是要基于创作者的创作初衷。
一个角色完全可以被揉捏成大众潜意识里最怜爱的模样,从而讨得最大程度上的共情;一个角色也完全可以被淬炼成一把锋芒必争的利刃,让世界都要见识一下ta的傲骨,这无可厚非。
但是《同义词》让人觉得创作者不够坦诚,甚至于有点矫饰意味的地方就在于,影片中展现的情感破碎和精神荒芜,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关于这个年轻人自己口中的“国家迫害”呢?
可能是我的见识粗浅,也可能因为我没有坚定的宗教信仰,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牢固的意识形态,我认为拉夫的脆弱与愤怒,几乎都来自于他无法体认自身价值。
这个价值不是国家意识形态也不是宗教伦理道德,而是他无法承认自己可能就是个生活上的失意者。
最令我不平的一点,这部电影,就不要打同性tag惹,可以,但没必要。
无一属于你。
-约押男主角的名字叫Yoav(约押)。
这个在以色列十分常见的男名不可避免地成为他出生之地的标签。
另外,Yoav本意为"耶和华是父亲 (Jehovah-fathered)",在圣经中是大卫姐姐洗鲁雅的儿子,也是大卫军队勇猛善战的元帅,在战场外却是反复无常、功于心计的小人,最终由所罗门受大卫的吩咐杀死。
当然这位约押的品性与影片主人公并无相关,硬要讲也是分占杠杆的两端。
影片在Yoav身上没有寄放任何鲜明的性格,他像一个盛装故事、语言、思维方式的粗玻璃罐子,努力想倒空自己去理解和接受周遭的一切。
我们看到的只是耿直乃至固执、决绝和莽撞,就像影片"粗粝"的镜头语言,伴随着喘息跑跳,或是充当主人公的目光,或是围绕他的美好躯体近身冲撞。
-完全Yoav渴望改换身份成为一个完全的法国人,因此他从抵达巴黎的一刻起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语言。
而在新生活尚未开始之时,他又被迫放弃了自己个人生活的物质构成。
行李和衣物的失窃丝毫不逊于家中偷盗的丧失强度,且伤害值一定是成倍的,毕竟如果决心永远离开生长多年的地方,挑选出来随身携带的东西大概是最习惯或最珍重的,对生活有着不可小视的意义。
当然也可能是廉价自如轻便可丢的实用商品,不过珍贵也好便宜也罢,这些物品的失去终究切断了主人公与过去生活的实在联结。
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事实上主人公可以连自己的名字也顺口改掉,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浴缸内洁净冻僵的躯体如重新降生一般,被抬出的镜头甚至让人想到一系列哀悼基督主题的画作。
这个过程无疑是仪式性的。
男主不仅得到实在的救助,还似乎收获了法国精英阶层的慷慨接纳和真诚倾听的友情,更重要是得到了Emile那件黄色大衣。
不管随后的交往加深是出于迷恋美好胴体的后效还是对于身份故事和心理素材的需要,Yoav与目标国家的关系无疑升温过快了。
穿上黄色大衣的Yoav与行走在巴黎街头的本地人无异,脑海中是念珠一般重复堆叠的法语词汇,而脱掉大衣的他却又退回了自己的名字所代表的身份,去面对底层外来者生活的无序、危机,以及经济和精神上的极度贫乏。
每天重复的番茄意面晚餐加薯片甜点,全部食材是来自城市最廉价超市的最廉价货品,总价不超过1.5欧。
不过“贫乏”是个很主观的词。
我们不能说走在街上却不愿看向四周城市风光的Yoav是在浪费巴黎的美丽,是感受的缺乏,因为他认为只有不受这些外在样态的干扰才能看到一个城市真正的样子。
或许他和语言更容易亲近,连续背诵的同义词也因为伴随着意愿的强烈而让人觉得充实。
整个世界是文本,词语是无法摆脱的必然。
要甩掉一种,只得一意孤行拿另一种来换。
而词语又不知不觉定义着你。
让你着迷的词、好记的词、唤醒联想的词,都是空白的,映射出的是你脑海中破碎的局部。
还记得Yoav和Emile聊天时用了一长串贬义词来形容以色列,后者只轻声说,一个国家不可能同时具备所有这些特点吧。
事实上它们可以用来形容任何国家,多生动多具体完全取决于获得这些感受的个人。
-语言课如果在影片前半程,语言对于Yoav来说是伴随理想身份的玄妙符号和讲述遥远故事的新工具,后半程开始出现的入籍语言培训课则在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之中,把语言简化为毫无思辨的宣传口号。
这种简化在荒诞的同时又有种不可避免的真实。
众所周知,对语言的掌握程度直接决定了可表达观点的复杂程度,甚至影响到思维的方式。
多甫拉托夫曾说,我们使用外语时会丢掉百分之八十的自我,还会失去玩笑和讽刺的能力。
之前也常在聊天时说我们有若干种不同的人格,中文人格俄语人格等等,哪怕前者拥有了一切理性辩证所需的经验和潜力,当后者被唤醒时,我们就被迅速拉回幼年,是是非非大笔一挥,语气坚定像三岁的孩子。
我要,我不要,我爱,我不爱,我是,我不是;或者像影片中那样去做判断题;去描述一只公鸡为什么是法国公鸡,就好像其它国家的公鸡都不能名正言顺当一只公鸡。
-巴黎圣母院由此,所谓“真正的样子”是否存在呢?
过于复杂的感受和过于简化的定论,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理解。
镜头的局促感代表主人公对周遭空间的感受方式,而讲述以色列故事时的画面反而显得相对平和,氛围也偏向暖色。
这种现实场景的局促最终结束于一种“迷思”的破碎,或者说结束于男主角向Emile要回自己故事的时刻。
无论多努力屏蔽抗拒,出身是无法摆脱的冰冷标签,但记忆却因为个体化的细节而趋近于温暖的真实,让他重新回到“我”。
这时的他终于不同于此前的仓促,郑重而缓慢地抬头看向巴黎圣母院,从容之余甚至显得肆意。
那时周遭寂静无人,灯火已息,眼前的教堂是一面沉默高墙。
于是当Yoav拒绝充当扁平标签,作为一个活生生会思考的人去参与生活,质问生活,这座城市宽厚人道的一面却忽然对他关上了大门。
有趣的是,他在情绪爆发之时也暴露出自己在标签之外真正没办法摆脱的东西——在与交响乐团的粗暴沟通得到冷漠回绝后,他愤怒地大喊:“你们看看,一个妻子就是这样和她的丈夫说话的。
”如果影片到此结束了也罢,偏偏Caroline上场之后转又回到后台,深情而怜惜地托起他的脸。
影片在结尾这一部分的叙述呈现出一种僵持状态的中立,推动陡然激化的冲突到达最后的撞门戏,把无可奈何的钝感延展到作品外广阔的跨文化空间。
用体温温暖冰男。
——我还不起啊。
——我不在乎。
憨厚男穿过两个跳舞的女人。
我曾心动于芬芳的爱情。
你好,能帮我系下领带吗?
好让我顺便吻你。
在地铁里对着法国民众脸贴脸哼以色列国歌,法国人民很克制。
欧洲是恐怖主义的温床。
边跳舞边吃面包,吃面包舞?
人尽可夫是什么体验?
第一眼看到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迟早会上床。
变态拍照者。
法国公鸡勇敢、强壮,又早起。
法国国歌《马赛进行曲》歌词“将那不义之血填满我们的沟渠”本身就很暴动性。
用头开门。
针对移民的归化课程。
移民的水土不服。
三星半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571.html黑暗,一片黑暗,全是黑暗,却响起重重的撞击声;离开,背起行囊离开,义无反顾离开,却依旧在转身中回来。
这是最后一幕,也是约亚夫最后的结局,更是他作为一个以色利人在法国的命运写照:任凭多么用力,任凭多少呼喊,还是无法砸开法国朋友艾米勒的家门,一个想要离开的人,一个转身回来的人,却再也无法进入那扇隐没于黑暗中的门。
当约亚夫被抛在这个黑暗里成为无家可归的人,法国的大门为何向他关闭?
两种可能:艾米勒或者在里面,或者根本不在,但是对于约亚夫来说,结局只有一种,一个从以色列军营中来的战士,一个渴望成为法国人的男人,一个想走进却又被拒绝的人,在找不到进口的时候,他的武力甚至暴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返回,对于他来说,不是为了寻找自己真正的故乡,而是在所谓的拯救失败之后的迷失,是在不被接纳之后的沉沦,他在砸门之前对着存在或不存在的艾米勒说:“你把我推向了注定灭亡的国家。
”这个注定灭亡的国家是他离开的以色列还是他无法进入的法国?
约亚夫的行走路线分成两部分:先是从以色列到欧洲的巴黎,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国人,这是一种进入的状态;之后在目睹和经历了法国的种种生活之后,当他发现无法拯救正在沉沦的国家之后,选择了离开,这是一种逃离的状态——进入和逃离,演绎了约亚夫的两种存在方式,甚至得到了两种身份,但是这两种身份从来不是共存而融合的,它们在隔阂、对立中撕裂着约亚夫,而当最后面对一扇无法用身体的力量打开的门,他丧失的了所有身份,在黑暗中无休无止地撞击下去,却永远找不到归宿。
约亚夫进入巴黎的第一个遭遇是具有象征意义的,似乎也注解了最后的结局。
行走过潮湿的街道,晃动的镜头里是他流浪式的人生,走进大门,走上楼梯,从地毯下拿出钥匙,然后打开门,进入一个房间就像他进入巴黎一样,似乎毫无阻力。
但是当他在这个没有主人的家里洗澡,他却失去了所有。
从睡袋里钻出来,在浴缸里洗澡,仿佛要洗净从以色列带来的气息,洗净一身的疲惫,但是当他走出浴室才发现睡袋不见了,行囊不见了,空空的房间里,只有赤身裸体的自己——还不小心滑了一跤,“我好冷。
”当他走下楼梯敲响邻居的门,无人回应,约亚夫只好跑回去,只好重新走进浴缸,只好再次开起水龙头,可是里面的水最后也洗完了,于是他在寒冷中昏迷了。
天气似乎并不冷,当他在进入巴黎之后昏迷,其实在赤身裸体中又凸显了无法摆脱的身体的原生性属性:他的家族有容易冻僵的传统,曾经在以色列的哨所里,他差点死去,曾经在以色列的街道上,他差点死去,而现在在巴黎陌生的房间里,他差点死去——这是他无法摆脱根植于家族历史、也深入到身体的一种疾病。
在这个意义上,进入巴黎的只是一个形式意义的身体:当他的行囊被人拿走,“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赤裸着,被动抛弃了属于自己的一切,欧洲,法国,巴黎,对于他来说,是充满危险的存在。
但是他还是被救活了,楼上的艾米勒和卡洛琳发现了开着的门,发现了浴缸里昏迷的约亚夫,于是他们抬着把他放到了床上,给他盖上了毛茸茸的被子,让他从家族冻僵症的疾病状态苏醒过来,而约亚夫醒来说的一句话是:“我还活着?
”还活着,却以为自己死了,这是约亚夫进入巴黎的象征意义。
而当他醒来,当他被救起,当他成为艾米勒和卡洛琳的朋友,似乎巴黎以友好的方式接纳了他。
艾米勒将一块布盖在他行了割礼的阳具上,还给了他各种衣服和用品,当然还有维持生计的钱,甚至也推荐了工作给他。
这是巴黎对约亚夫的接纳,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约亚夫进入巴黎显得义无反顾,“我要当法国人。
”这是他发出的宣言,于是他住在一间屋子里,于是他找工作,于是他学习法语词汇——就像当初赤身裸体一样,他希望摆脱一切属于原生的东西:不再说希伯来语,把自己的故事贩卖给正在写作的艾米勒,甚至把自己的身体给了有着强烈欲望的卡洛琳。
约亚夫进入巴黎,是为了完全离开以色列,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我是为了离开以色列,以色列会在我死亡之前灭亡。
”即使那间屋子是破败的,即使每天的花费只有1.28欧元,即使在法国他只认识救他的艾米勒和卡洛琳。
但是约亚夫以裸体的方式进入巴黎,就是抛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就可以像初生时一样成为真正的法国人。
抛弃在以色列的一切,是不彻底的,赤裸进入巴黎,同样也是不彻底的——两种不彻底在两个维度里演绎:抛弃以色列,他却总是想起自己在以色列军中的情形,总是想起那次的银星勋章仪式,总是说起祖父抵抗英国军队的历史,甚至在法国街头,他也遇到了那个骑摩托车的米歇尔,遇到了“进行抵抗法国纳粹的战斗”的亚宏,“那次我徒手撕碎了一只狼狗。
”当米歇尔加入其中,似乎带着恐怖主义的他们正成为法国的威胁。
约亚夫没有加入,但是在不断出现的记忆中,在无法彻底抛弃一切的现实里,他陷入到一种无力的存在状态中。
他说法语,走在街头不断从法语字典中练习同义词,摇晃的镜头里是他无处安身无法“言说”的疏离感;法国宪兵检查证件,他直接将那些人带进去,“这里没有边界了。
”甚至将自己的外套给了被淋雨的人,但是这依然是在法国土地上,没有边界只是形式上拆除了封锁线;他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对小区进行安全监视,那个法国人对他说,阿拉伯人不能进,特殊姓氏的人不能进,第一天工作,一个带着儿子来装冷气的人就被拦在了外面……约亚夫无法逃离以色列的背景,无法躲避以色列的元素,无法赤身裸体而成为一个法国人,而其实他渴望成为法国人,也变成了某种意淫。
卡洛琳有一次问他:当初东西被偷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赤身裸体走到街上去呼救?
一个家族有着冻僵传统的人,一个失去了所有行李的人,一个找不到救他邻居的人,宁可自己躺在浴缸里被冻死也不愿跑到街上喊救命,这是为什么?
赤身裸体,包皮被割过,这无疑袒露了他作为一个犹太人的身体符号,所以约亚夫宁可被冻死也不愿上街,是不想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命名为以色列人,所以拒绝上街拒绝面对法国大众,成为约亚夫的一种排斥,而正是这种排斥,他永远无法成为一名法国人。
这是他内心的一种抗拒心理,而从法国社会的层面来说,似乎也没有完全接纳这个外来者。
艾米勒和卡洛琳是拯救他生命的法国人,而且三个人也成为了他的朋友,他们在一起,房间里,草地上,两个法国人成为约亚夫用法语倾诉的对象,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进入。
但是艾米勒说自己无趣,他似乎只是为了自己的写作,40页的《迟滞的夜》似乎无法再写下去了,但是约亚夫却提供给了他故事,一生的故事,所有的故事——约亚夫和以色列成为艾米勒对这个异域世界的想象式消费品。
而卡洛琳呢?
她敲开约亚夫的门,对他说:“当那天我看见在浴缸里的你,我就知道我们会上床。
”赤身裸体接近死亡,却在卡洛琳那里变成了一种欲望,而艾米勒曾经也对约亚夫说:“她和各种男人在一起,羞辱他们,也被他们羞辱。
”这是完全属于身体的游戏,第一次约亚夫和卡洛琳上床之前有过漫长的激情戏,而第二次,他们各自开始脱衣服,然后直接进入了正题:没有了前戏,没有了酝酿,直接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而艾米勒所谓让他们去市政府领结婚证,也像是一场游戏,“你们结婚了,你就可以成为法国人了。
”艾米勒这样说,所以他说好第二天去市政府,“我的叔叔有特权。
”然后艾米勒安排在他们进去之后自己作为一个反对者出现——被安排的结婚仪式,被策划的婚姻现场,即使卡洛琳抱住了约亚夫,也早已不是那种相爱,身体身体的欲望游戏也消解了。
和这两个法国的朋友一样,在约亚夫面前,法国呈现了它作为欧洲世界美好的一面,塞纳河、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这是自由精神的圣地?
这是历史悠久的都市?
这是多元文化的圣殿?
为什么自己的行囊会被无故偷走?
为什么在小区监控还要区别不同的种族?
为什么所谓的模特却是为了满足变态的欲望?
——约亚夫应聘为模特,却被要求脱去所有衣服,然后躺在地板上,然后握住自己的阳具,然后说着“我很爽”,在被拍成视频而成为淫欲消费品的时候,约亚夫终于用希伯来语说:“我来这里干嘛?
逃跑,救救你自己!
”让他用希伯来语说“我爽”,是所谓的欧洲文明对于犹太文明的窥探,但是当约亚夫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表达另一个意思的时候,语言的隔阂变成了武器,也从这个时候起,约亚夫从渴望逃离以色列变成了渴望逃离法国,一种身体的侮辱,只能用语言来保护自己。
在教授法语的课堂上,所谓的民主和自由,其实变成了条文意义的是非题,“在法国每个人都有思考和表达的自由,对还是错?
”“法国的道德准则仅适用于法国人,对还是错?
”终于,约亚夫高声唱起了《马赛曲》,法国人的革命热情被嫁接到犹太人的愤怒中,或者也只有经历过军营生活、获得过银星勋章的以色列军人才能唱出一种战斗的血腥气息。
“只要机会一到,我就离开。
”这句曾对艾米勒说的话,似乎正在变成现实,而当父亲前来看他,他虽然不想见,但是父亲说过的那句话却成为他重新回家的路标:“一个不说母语的人,等于杀死一部分自己。
”最后,约亚夫甚至成为了法国文化的拯救者,他来到了卡洛琳演出的后台,对着那些乐队的人说:“我是来拯救你们的,这个国家正在沉沦。
”从赤身裸体进入,到反复练习语言,到身体的受辱,再到肩负拯救的使命,约亚夫的转变其实不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身份,反而是不断失去身份,而这种双重身份的尴尬背后是不同文化的隔阂,欧洲、法国、巴黎,是一种基督教文化,而以色列则是犹太文化,当在历史和宗教意义上无法融合,现实中如何能“没有边界”?
约亚夫经常讲起的是古希腊赫克托耳的故事,在他看来,在特洛伊战争中他就是一个英雄,而不是阿克琉斯,属于古希腊精神的赫克托耳代表着一种英雄主义,他是悲剧人物,却在“敬奉自己的神明,热爱自己的女人,保卫自己的祖国!
”中捍卫了这一荣誉,从这个意义上,就体现了以色列不接受失败的一种态度,也使得约亚夫在赫克托耳的悲剧英雄中脱离而叛逃,从而回归到以古希腊为文化源头的欧洲世界。
但是,这依然只是约亚夫自我构筑的符号,当法国展现在他面前,里面有虚伪,有暴力,有歧视,而这何尝不是约亚夫想象中的欧洲?
“我知道赫克托耳已经死了。
”在他四岁的时候,当父母不再关注他,他觉得英雄已经再无法成为一个拯救者。
即使他最后从艾米勒那里拿回了自己一生的故事,即使对在舞台演出的“爱人”卡洛琳发了火,即使他用希伯来语保卫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即使他用战斗的激情把“马赛曲”移植,在无法进入法国的同时,他也无法再回到祖国,黑暗的门无法撞开,拯救行动已经破灭。
就像在酒吧里,约亚夫跳到桌子上起舞,和女人共舞,他咬在嘴里的是面包,他喝进口中的是酒水,一种基督式的救赎被演绎,却不是对于法国文化的融入,因为他只是饿了,只是渴了,只是在一无所有的地方寻找果腹的食物,赫克托耳死了,米歇尔死了,那个叫约亚夫的人也早已经死了。
一篇自我发散式的伪影评 不好说这是不是一部头重脚轻的片子,只是面对诸多可解读的、引申的指代,2K字的封顶让文章不得不显得头重脚轻。
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这里只对影片还未开始崩坏的前半部分进行讨论。
(其实只是因为过分解读、啰里八嗦导致写不下去 遮蔽所 移动着、略低于人体中线的主观视角,用他的眼睛看他所看到的慌张,他的情感便成了实物直挺挺的杵在了前面,浓烈的紧张使我不能躲避或忽略。
房子是唯一的庇护。
他从充满慌张的外部世界进入到这个庇护所,脱去所有的身外之物,以一个赤裸的,来去无牵挂的形象被展现在我的眼前。
初到他乡,洗澡间歇手瘾,禁忌被打破。
欲望的释放过后,是所有物(遮蔽身体的衣物、可证身份的物件、与故乡的连接)的遗失,他与故乡、与自我本身的断裂。
是他乡的神对他叛变的处罚与报复。
他的无所依存有着被抛弃与主动抛弃的双重属性,此时房子便是唯一可依靠的,被圈起来保护的圣地,他只能将自己的脆弱隐藏于此。
他宛如一个婴儿,赤身裸体的,乘着浴缸(赫尔巴拉在《过于喧嚣的孤独》中这样描述被政敌指控而勒令自尽的塞内加:然而,我看到的不是光环,而是一只竖着的金色澡盆,卧在盆中的塞内加直立着,这是在他用刀子割破了手腕上的血管之后,他向自己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被飘到了Emile和Caroline的面前。
降临 门从里被Caroline推开,Caroline的不在场证明被无形地剥夺,所谓的“在场”只为印证了一句话“没有人是无辜的”。
暖色光线投进阴暗、昏沉的画面。
他就被这样送到了Emile和Caroline的面前,宛如一个婴儿。
他以圣人之死的构图被两人一头一尾的抬起,放置在更为明亮的卧室当中。
此时Emile更像是一个忠实的信徒,一种精神上的“同义”连接,令唤醒与被唤醒的行为产生。
Emile有意识的选择忽略难民一方的文化与身份(虽然这种忽略本就建立在不平等之上),将仅剩的、可证其个体身份的性器官(有必要的)模糊处理,同时性别概念被模糊,将性别所带来的局限放置一旁,使他以一个无性别概念的形象独立于男女性别之外。
没有男人与男人、男人与女人的情感,只有人与人作为人本身的情感。
他说“我一无所有了”。
可是他还有回忆,一个以血缘为纽带,将他与父亲、祖国连接到一起的无法逃避的故事。
他穿上一套本国人穿的衣服,对着镜子端详“我打扮的又酷又炫,又可以昂首挺胸...(融入这个国家了)”,此时只有他在以镜子为中心,而镜子没有以他为中心,只模糊的一闪而过他的身子,一半的身子。
交换。
他将所剩唯一的可与祖国、文化、回忆、个体相连接的实物唇钉作为谢礼,赠与Emile。
(人体穿孔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群体意识罢了。
)群体认同感被他从自身移除。
一种隐蔽的交流在彼此间产生。
此刻,双方的联结初次得以连接。
离开精美公寓,进入破败房屋,故乡的概念隐藏于这种对比中。
将被赠予的衣物拿来填补房屋的漏洞。
原本作为美观、伪装、身份认同的衣物此刻变换用途,成了遮挡风雨的砖。
需求无法因帮助“出于善意”而得以满足。
连接 摇晃的低视角主观镜头将场景与场景串联,身为异客的慌张继续弥漫。
借用选取的三张明信片:拿破仑、科特柯本 、梵高的人物形象除了可以指代自身,同时也主动将他划分到“理想主义者”的群体——显而易见的,理想主义是他们仨的共同点。
悲情、幻想,但是充满浪漫因子。
“世界上没有这么糟糕的国家,你总得从中选一个”,实际上他喷涌而出的贬义词也并非全部出于对国家的控诉与愤怒,更像是一个前提、口号,使他抛弃祖国的叛国变得合理,可被接纳。
又或者说是一种面对(来自避难国)诘问时的重复练习,不断地加以刺激以麻痹自身,以便对答如流。
但是,言语本身带来的悲观倾向使这些可能暂时被隐藏起来,将他们的虚无暂时串联成串。
灯光的警示: Synonym:Two words that can be interchanged in a context are said to be synonymous relative to that context. 词语的理性意义、词义范围、感情色彩的区分使同义词语义无限接近,却总有差别。
即使言语在行使着它的反作用,但不同语言背后所包含的思维模式、意识形态、文化传统根深蒂固。
而音乐在破除了这种壁垒的同时,又新增了一面无形的壁垒。
特定的音乐使人产生特定的情绪,在音乐中得以达到共鸣。
而在半隐去音乐当中,将观众放置于外,建立起只属于二人的私人领域,全片最激动人心的连接便在此刻汇集、爆发。
但同时,这种第三者视角的抽离感也越发显得这狂热的共鸣是可笑的建立在摇摇欲坠的虚无之上。
音乐、美术、电影、书籍、诗歌,艺术只是小众人群的自high罢了,从中得到的共鸣只是艺术逗你玩下的套而已,它什么也意味不了。
它意味着万事万物。
“慷慨也是有限度的。
”对难民的同情与无限的慷慨,到什么程度才算结束?
为何这种帮助看起来仍然像是白人至上的居高临下的捐赠与施舍?
同一个班级里的犹太人和台湾人高唱马赛曲,高呼自由和前进。
这是正确,还是荒谬的可笑?
不同成长背景的人有不同的见解,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态度。
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登台对垒,但下台后却发现我们仍然坐在一个教室里。
“把钱花在教育,而不是宗教,因为没有宗教。
”老师在台上如是说。
“我们应该结束了。
”“什么时候,现在,还是结婚以后?
”“被献祭”的白人女人与犹太难民说。
片子有很多有意思的内容,但片子本身和角色个人没有魅力。
最后的他不再是那个温和得连动作片都拍不了的小孩(一个连父母跨国来看望他都只想着要与家乡撇清关系而残忍伤害父母的臭屁小孩),释放了从他的“英雄”那里习得的无礼与狂暴,他说的话正确与否重要吗,几乎不重要,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失去了“难民”这个特殊身份,成为一个狂暴的丈夫、男人、其他种族者、外来者,只像一条落水狗。
法国人连不尊重这条狗都显得优雅,只用音乐将他驱逐。
他们是优雅的,伪善的,这两个词汇,哪个放在前面都可以。
最后,一下一下的用身体的撞击,却始终撞不开他的捐助者的大门。
同他在政府当保安时一样,高喊“再也没有边界了,没有边界!
”,然后被法国人抓走,丢出去。
永远没有真正的平等,你想假装自己融入他们,就要跟他们一样优雅、伪善,欺骗自己。
你也不愿意回家,不愿意面对那你所唾弃的故土。
但是,你戳破他们的面具又换来了什么呢?
旁观者只觉得你好像一条狗。
《同义词》的故事发生在尼斯恐怖事件之后。
从巴黎炸弹客到《查理周刊》袭击再到尼斯“英国人漫步大道”的恐怖袭击,法国经历了阿尔及利亚战争后史上最严重的伤亡。
对于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法国年轻人,仇视穆斯林群体是他们手足无措下最直接的情绪出口,也因此给恐怖分子更加充足的招募极端分子的机会。
在这样的死循环里,法国社会的焦虑和脆弱都通通被放大。
《同义词》里的Yoav是一个以色列逃兵,以难民的身份来到巴黎,他讨厌战争、讨厌自己的国家、讨厌自己的身份,他希望在巴黎改变自己的人生,他假装自己是在以色列长大的巴黎人,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法国名字“拉夫”,而巴黎给他的见面礼是一场偷窃和彻骨的寒冷。
导演拉皮德在人物身份的矛盾之外将镜头的重点放在了语境的困惑上。
一个用法语和希伯来语词典进行沟通的人,开始妄想进行法语写作,妄想着通过自己的故事来换取成为一个法国人的优越。
于是身份、种族、语言、生活、理想纠葛在一个血气方钢的年轻人身上,在同胞眼里他成了“好苗子”。
影片的结尾主人公拼命的撞门与影片开头求救时的敲门相呼应,当他说出那句“你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法国人是多么的幸运”,其实故事已经结束了。
法国人能够打开这扇门也可以随时因为被冒犯被越界而关上。
把性误以为爱情,把玩耍误以为融入,把羡慕当成了理想,误以为故事可以换取尊重,在”糖衣炮弹“面前的膨胀是毁掉他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法国人眼里他永远是一个吃不饱饭的难民,一个粗俗易怒无礼的“暴徒”。
在影片里Yoav自己口述了两个故事,一个给法国人,一个给希伯来人。
给法国人讲的是枪与小提琴,讲了他对战争的困惑和暴力挥之不去的迷恋,他站在空地上朝着教堂摆出开枪的样子,他内心的荣耀和无力是相通的。
给希伯来人讲的故事是希腊神话里英雄赫克托尔,赫克托尔是一个凡人英雄,被称为特洛伊第一勇士,故事来源于荷马史诗的《伊利亚特》。
Yoav的故事里赫克托尔在和阿喀琉斯对战中选择了逃跑,而真实的故事是阿喀琉斯的矛尖刺穿赫克托耳的心脏,用战车拖着他的遗体走到特洛伊城下。
赫克托尔是他小时候最崇拜的人,他没有成为那个人。
以色列出身的拉皮德,他的清醒成就了影片,同时在表达技巧上,拉皮德的镜头也自有一套语言,那段在桥上不断重复的法语练习堪称神来之笔,或许在导演心里“同义词”不仅仅是那些喋喋不休的法语词汇,还有语言、镜头表达的困顿——在痛苦面前,语言是苍白的,电影也是无力的。
约亚夫来到了法国,就在一个房间里被偷了所有的东西,变成了身无一物,镜头下全身裸体的约亚夫恰恰就是身无一物改头换面的写照。
此后,他碰到了一对年轻的情侣艾米勒和卡洛琳,把冻僵的他救下,于是一段一直在通过背同义词的法国之旅开始了。
在我的理解里,约亚夫不仅是要通过同义词来认同自己新的身份,即法国普通居民的身份,这些包括但不限于后续艾米勒和卡洛琳不惜愿意搞一次假结婚登记来成全约亚夫这些,除此以外,约亚夫需要认同的还有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即同志身份。
约亚夫从碰到这一对年轻情侣后,他便将自己赖以生存的一个个故事悉数送给了作家艾米勒,其实这算是他自己精神层面的自我认同;但是当他在法国的自我认同被挑战时,比如他的精神领袖死掉时,再比如他带头让国家的人民进入大使馆时,他又在不断的挑战着自己同志身份的认同,他和卡洛琳一次又一次因为卡洛琳愿意给的帮助而被卡洛琳享受着身体上的愉悦,这种对自己身份的不认同,使得他在影片中最后一次见艾米勒时提出要把这些故事收回来,也就代表着精神层面的认同已经消逝,艾米勒不会再见他,无论是他最后一幕再怎么一遍一遍的冲击那扇永远也不会开的大门时,就像他怎么样也走不进法国这个社会的寓意一样。
大概的脉络两遍之后有了印象,故事也不难,反映的问题也算是社会现实问题,但是给3星的感觉是总感觉导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受文化限制原因,总是遮遮掩掩的没有交待的特别明白,遗憾……
主题层面,《同义词》像极了斯派克·李的《为所应为》,二者均没有捉襟见肘地表现移民问题、宗教问题或者种族歧视问题,而是发掘到文化及其影响到的更深层的原因,然我们观影之后都产生一种体验,即这一问题将永远难以被解决。
在人物及其塑造方面,前者远不及后者,可以说《为所应为》在高潮前的80%的段落都是在进行人物塑造和情感线的深挖。
而《同义词》则相反,试图使用一种更具后现代意味的方式将人物情感抽离,铺陈多而碎的人物和线(乃至除男主外都看不到弧光),不用情感讲故事而单单“就事论事”,以至于到结尾处被这对法国男女“精神+肉体”充分压榨后的主人公去管弦乐队找到法国女人撕喊时,观众无法产生任何同情怜悯,而更多的是一种对其自作自受的观望。
显然,观众已然被导演充分带入了一个西方视角,这里每一位观众都是这对法国男女。
除符号外,个人认为《同义词》值得玩味之处是其视听语言,带有些许娄烨意味的同时又有着强烈的自我风格,这些视听风格十分吸引我,其本身又可以成为该片大量符号中的一部分。
例如首先,表现一个外地人在一个异国他乡的极端无助和孤独——死亡与寒冷,外化在空间中,一个长镜头下来,画面所及辽阔的空间空无一人,只有冷冰冰的墙壁,主人公奔走相告而无用,只有空洞的街道环境声,这种环境声的使用比使用恐怖音效更能让观众产生一种主人公所处寒冷环境的临场感。
主人公被未知的事物偷走唯一的取暖物(温暖的家),而静静地等待死亡。
再有,该片的摄影是十分“主观能动的”,即舍弃运动依据。
在巴黎的街道上,摄影机模仿主人公学习法语的视角四周乱看,剧烈的小景别摇动,最后稳定地回到主人公身上,以此表现主人公对新社会环境大量信息的接收。
同时这样在街上剧烈摇晃的镜头与在室内人物对话的稳定镜头形成剧烈反差,形成一种“独处-共处”不同类别空间镜头语言上的对比。
而后,在1h5min处,本处于大全景位置的背景人物突然调度到前景跳舞,大全一秒内变成了特写以至于遮挡了摄影机,给人压抑突然袭来的感觉。
紧接着使用特写镜头(小景别)的低速快门跟随着男主人公的跳动而快速而剧烈地、没有跟随主人公跳动节奏地摇动,给人以眩晕的动感,我能看到的只是语言对男主人公狂欢状态的极端外化。
这样的例子在影片中比比皆是,有其他隐喻吗?
这一块喃不太懂,担心过度解读。
另外,导演在个体经验的表达层面,一些文本细节的完成也十分巧妙。
如表达人物对某一特定人物关切(表现在影片中是主人公对法国作家的暧昧),在他讲故事的时候,作家走出了门,他讲到一半停下了讲述,即便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女人,作家回来,他继续讲;主人公回到自己狭窄的房间,欢乐而放纵地跳跃,显然导演发掘到了自己独处时刻的行为动作,将之纪录并复刻在影片中,这一点像极了《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对艾利欧在自己家中独处时刻的自我行为的展现,使影片中视点的窥探性有效提升。
再如表现主人公之间情感的方式是用二人戴着隔音耳机听同一首音乐,二人深情对视,随着歌声的深情变得热泪盈眶。
其中一人的女朋友前来,用关灯开灯(灯光的大程度亮暗变化)表达女孩心中的醋意,希望能够注意到自己。
导演在这里把控的分寸非常到,暧昧地表现了两个人之间的感觉而没有点清,不知是被音乐感动还是由于深情对望而产生的激动,这种感觉留在观众的心中,却又无法言明。
我好喜欢这种“充分掌控而不规矩”的片子!
该片的可读性相当高,接下来应该会有一批学者老师对该片中的政治、性、宗教符号进行深挖。
期待学习!
这个男主真是粗大,龟头浑圆硕大,身材也好!极具男性之美的身体!
非线性的首尾相接,没有人物情绪的弧光渐变,仅有瞬时的状态粉碎。将人种(身体)、民族(文化)、国籍(语言)这样的二维身份标识进行拼贴,升维成立体的“人”,再以阶级之刃完成降维打击。生产资料多寡的失衡击破分配关系的假象,是利用不是交换,是索取不是共享,历史是厚重却干瘪的,当下是浅薄却致命的。影像和文本一脉相承,诱导性、欺骗性、冲击性和频繁的虚晃一枪,摄影机无处不在,抖动与跳接不是制造幻象,而是掩盖骗局。
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最后的愤怒是哪来的?按照中国人的逻辑,落难之时的帮助是有恩之人,不求报答也不至于仇人相向吧?你自己想当男模,让人侮辱了一通,你对朋友发什么火?!就你那破故事还收回?前边还对老婆温柔脉脉,转眼就跑人家单位闹一通。跟那个四处挑衅的以色列傻逼一样无理取闹。
金熊奖那个审美啊,我真是看不懂,开场就弄个大JB跟那晃,摄影机也晃,你晃个JB啊你晃!!
系统的补一句:完全无法有代入感的沉浸。电影在主客观视角自由切换,在身体语言诸多符号之间自由切换;在世俗领域,导演是无法融入法国主流社会的异乡人,在精神领域,又是手握话语权虚荣无力的知识分子。复杂的身份和现实技巧共同编织的精巧小品,接受放弃共情的间离感,但在趣味和聪明之外的启发感无法满足。
共鸣感实在不多,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能拿金熊。男主性格不是很讨喜,从而对他制造出来的反思点和戏剧冲突都不大能消化了。大概支撑我一开始饶有兴趣的看下去的,是男主的大鸟
我发现了,法国片对于我来说,70%是说不上不好但看完也没啥感觉的,10%是有意思的,20%是不知所云觉得无聊的。这部刚好是那20%(
对政治寓言还是无法深刻理解
什么鬼玩意儿?!
荒诞派吗?改名等待秃头歌女吧
「每个人的慷慨都是有限的」,谎言是隔阂的真相,也是虚伪的同义词。
我建议柏淋退出三大
这是我看过最好的关于难民的电影,男主是一个容器一个符号,所以他的动作带有机械感,回过头看,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表达难民方和收留难民方之间的关系,但妙就妙在拉皮德几乎完全没有明确这个意图,以色列也并非大难民国,所以又增加了移民的层面,其实很多移民也是某种政治难民啊,什么性向啊三角关系啊双簧管和种土豆啊无聊就是我啊,虚虚实实的日常都是扎根于难民问题,揶揄讽刺幽默统统上阵,效果是这个故事既丰富好玩又向心力巨大;最后女性说完男主是用来amuse us之后还落了一滴泪,男性就敷衍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了,那扇门,从无知觉被抬入到畅通无阻到用头撞开再到最后撞不开变成墙,不就是近年的发展过程。
政治、宗教、国别、生存、融入、接纳——提炼出一些关键词,但——没看懂(笑哭)。看不清到底在表达什么、要表达什么?是编剧/导演的问题,还是我们对以色列啊犹太人啊法国啊欧洲的历史啊不了解造成的?——看了些法国电影,想知道:全裸镜头在他们那里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吗?
实在没感觉多好,还是那些套路,来个难民,带点政治意味,玩点莫名其妙的男女关系,裸露一下身体,再点缀些艺术味,这就成了,基本的故事逻辑什么的,都可以不顾了。可怜那些艺术节的评委,不评出这样的幺蛾子,就显不出自己有“水平”啊!
高高在上的猎奇 不禁让人思考同义词的对立面
如果有人呐喊,他们就演奏乐曲
自己作不要怨社会。
命运承诺的,也只是这些
独在异乡的人,闯入者,天马行空的剪辑方式,但叙事又是相对克制的,办公室突然的扭打,两个男人之间的靠近暧昧,不愿说的母语,赤裸的身躯,是否代表他的社会价值,一旦耗尽,只剩下无休止,歇斯底里的疯狂。评分:7.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