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青云》以“女性”的性权力为话题,建立一个关于都市女性困境的寓言性的故事框架。
但是,这部电影似乎仅仅做到了为“女性主义”而“主义”,并没有真正探讨女性个体的身体经验,而是套嵌在一种想象的模型之中,满足了都市中间阶层女性的“自恋”。
撰文 | 余雅琴电影《送我上青云》自上映以来口碑一路高涨,尽管不算票房大热的作品,但这部小成本电影的上座率一度保持同期最高。
值得关注的是,这部电影在首周末上映后,单日票房不降反而增长,猫眼预测的最终票房则比一开始番了三倍……是什么让女性电影的票房表现越来越好?
显然,近年来,中国女性尤其是城市女性的经济地位和文化地位都处在上升期。
在一系列的公众事件和公共讨论中,女性越发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女性电影因此有了一个日渐庞大的市场。
女性不再满足于过去那种单一的描绘浪漫爱情的“小妞电影(chick-flick)”,而是渴望一种由女性书写女性生命的真正意义上的女性电影。
从这点看,这两年的《柔情史》(杨明明导演)、《春潮》(杨荔钠导演)等作品或许都可以看做是这种倾向的产物。
《送我上青云》是一部让人观感复杂的电影。
一方面,一部直接表现女性欲望的电影,该片颇有一些吸引人的亮点,作为院线电影,它打开了一些被遮蔽的话语;另一方面,正是因为这部电影以“女性”为主题,看完之后反而给人不适的感觉,很大程度上,这部电影只是将“女性”作为卖点。
《送我上青云》海报01 当“性”与“女性”结合可能只是落入一种新形式的男性欲望的窠臼当“性”与“女性”结合,很难说是将女性的主体价值释放出来,还是落入一种新形式的男性欲望的窠臼之中。
该片最大的卖点在于,在影片的首映活动上,社会学家李银河评价这部电影第一次在银幕上展现中国女性的自慰场景。
但是,这个场景在电影里仅仅是一个不易察觉的过场戏,何况展现这部分真的有意义吗?
它真的是所谓的彰显女性的性权力吗?
电影的故事,并不算复杂。
女主角盛男是一名记者,在一次执行任务受伤后,意外发现自己得了卵巢癌,需要三十万元的治疗款。
在同事兼好友毛毳的引荐下,她不得已答应为企业家李总的父亲写传记。
在这个过程中,盛男从毛毳那里得知,自己做了手术后也将失去性高潮的能力。
于是,在前往贵州写传记的路上,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品尝了人生百态,也开始了一场寻找性爱的道路。
盛男的父亲是生意人,早就背叛母亲在外面找了情人;而她的母亲则是一个家庭主妇,除了美容和保养自己,一无所长。
因此,盛男无法依靠家庭,她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还不得不带着“幼稚”的母亲一起上路。
《送我上青云》剧照《送我上青云》的导演和编剧都是滕丛丛,她和这部电影的监制姚晨,一起构建起这部电影的“女性”叙事。
电影的主创为女性,在内容上又罕见地探讨了女性的性欲望,这本应该是一部值得期待的女性电影。
但是,遵循电影的逻辑来看,这部电影与女性主义在本质上是背道而驰的。
盛男看似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但她的几次觉醒都是通过身边的男性,是毛毳提醒她人生苦短,失去卵巢意味着失去得到性快感的可能。
毛毳的提醒,让盛男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开始追求性的快乐。
在贵州的小城,她一开始对县城文艺青年刘光明产生了好感,并通过他理解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胜男向其求爱不得,在兜兜转转之后,还是与一直陪在身边的毛毳发生了性关系,并通过爱欲加深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
当接触到李总的父亲李老之后,盛男的人生观更是发生了变化。
他对生命的态度影响了盛男。
李老中风后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遇见盛男的母亲后,激发了他想再活一次的愿望。
当他再一次感受到对异性的迷恋之后溘然长逝,他让盛男领悟到:爱欲是人的生死之门,从哪儿来,还从哪儿去。
电影的结尾处,盛男登上山顶,学着李老的样子,对生命发出“哈哈哈”三声大笑,决定接受手术。
其实,我们很难将这部电影理解为一部标准的现实主义作品,尤其是当盛男和母亲进入贵州县城之后,故事就进入到一种寓言体的叙事中。
女主角的名字“盛男”与“胜男”谐音,形象英朗刚强,做事独来独往,性格也比较倔强,符合我们对都市独立女性的刻板印象。
电影以绝对主角盛男展开,我们可以看出盛男是一个都市女性的“典型”,她的遭遇基本涵盖了一个都市单身女性可以预见的所有艰难。
因此,这部电影还是得到了不少观众的认同。
只是如果仔细分析,电影的问题也恰恰在于此,电影并没有真正探讨女性个体的身体经验,而是想要将主角套嵌在一种想象的模型之中。
典型人物的塑造在艺术中是很常见的,但其实更加考验作者的功力。
一个成功的典型人物应当建立在作者对社会深入的观察之中,而《送我上青云》的很多地方显然有失真实,有一种为了“女性主义”而“女性主义”的感觉。
《送我上青云》剧照盛男的危机首先是身体上的,电影设置她得了卵巢癌,这种女性独有的疾病。
得知患病可能时日无多之后,盛男最担心的却是性的问题。
当然,我们可以把盛男对性的追求看做是对生命的留恋。
可在事实上,即使切除卵巢后,女性未必会失去高潮,性快感的来源是多样的。
而对电影强调失去卵巢的恐惧的本质,是女性担心自己失去性魅力,失去从男性那里获得快感的可能性。
电影如此设置,将男性视为女性快感来源的唯一源头,本身就是与女性主义背道而驰的。
电影几次展现了盛男对男伴提出性要求的场景,基本上都是在其失意或绝望的时候,直接生硬地说出要求,甚至带有强迫的色彩,这当然可以被解读为是电影对女性的性欲的直接展示,是很“女权”的,但这种强烈与直接,不正是一种与女性主义批判的男权同构的求欢方式吗?
如果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男性对女性提出性要求会被认为是冒昧甚至是“性骚扰”的话,那女性为什么就可以呢?
事实上,正是这种“双重标准”让电影的议题性显得可疑和失真。
电影的设定最终还是让盛男和毛毳发生关系,我们其实看不到这两个人之间产生过什么火花。
毛毳因为盛男搅黄了自己的生意而愤怒,因此对盛男提出了性要求,电影还展现了盛男的反抗。
但是转眼间,他们就进行了鱼水之欢,电影里自慰的一场戏也在这个场景出现。
当然,我们依然可以将这个部分解读为导演的“先锋”,让一对不是情侣的男女发生关系。
可是仔细想想这个过程,其实还是一个强势男性(毛毳健康并富有性魅力)对弱势女性(盛男有疾病且独身)的情感攻势的过程。
那么,这种女性对自己身体真正的主宰实际上并没有建立起来,电影中的女性角色都处在一个依靠男性,需要男性引导的地位。
甚至,毛毳在一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和盛男发生关系的时候,还以自己过于优秀,怕盛男难以忘怀为由,这几乎就是男权思想的集中体现了,这种情况下盛男在对自己身体快感的开发上还是仰仗毛毳,这多少会让观众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02 《送我上青云》仅仅是满足了都市女观众的“自恋”该片的主演是姚晨,她也是这部电影的监制。
因为同样是女性议题,这部电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同样是姚晨主演的去年的票房黑马《找到你》(票房预测同样是低开高走,最终达到两亿元)。
都是表现女性的生存处境,《找到你》虽然与《送我上青云》一样,都有一种“女性主义的刻板”倾向,将男性与女性建立一种对立,试图表现普适性的女性遭遇。
但是,《找到你》毕竟还是关照到了底层女性的命运,建立了一种比较广泛的女性“同盟”。
而《送我上青云》则没有建立这种更宽广的女性观,虽然探讨的是女性都会面对的性问题,其实只是表现了女主角一个人而已。
电影中出现的其他女性,更像是符号性的人物,面目模糊甚至面目可憎。
《找到你》剧照电影只是塑造了盛男一位相对丰满的角色,对其他女性角色缺乏深刻复杂的描绘和共情能力,李总的女儿更是连一个正面镜头都没有给,完全被塑造成粗俗的土大款。
而盛男偶遇的在河边因为丢失棺材而哭泣的老妇和女儿,则被塑造成骗子,用来突出盛男的机智。
而着墨较多的盛男母亲,在电影里也仅仅作为成熟的盛男的反面。
作为一生都在依靠丈夫的女人,电影将这个角色塑造成一个超龄“少女”,极尽夸张,并让其成为李老的“性对象”,但她的复杂性和性格却依然模糊不清。
即使面对女儿的绝症,她似乎也没有表现出真实的情感,在电影里仅仅是一个功能性人物。
当然,这些都是社会常见的人和事,只是电影将这些素材进行了高度的戏剧化浓缩,这部电影实际上想要展现的是一个寓言性的女性生存空间。
但是,这部电影所展现的社会空间,却是非常的狭小。
电影中的盛男从事着一份还算体面的记者工作,有一个虽然可能破产,但实际上有自己公司的父亲,盛男的困境并非真的是经济上的困境(尽管电影表现她需要筹措三十万元的手术费,但在另外一方面,仅她母亲开的车就值这个费用)。
不仅如此,电影还特地突出了她有一个没有读完的博士学位,这些都可以被看做是标记盛男社会身份的符号。
电影为了突出她的性格,还设定她烧掉了父亲送给情人的奢侈品包,以及她直接拒绝李总的傲慢等等,这些都表明盛男对钱的态度。
盛男之所以没有钱治病是因为她有着一种属于知识阶层的骄傲,而不是真的陷入到无法解决的经济困境里。
电影的最后,即使没能获得李总的支持,她还是顺利进行了手术。
尽管意外得病是一种人生的不幸,可是盛男的处境显然比大多数单身女性好得多,因此,这部电影多少有些故作伤感的部分。
所以,不论以什么角度来看,盛男的女性困境并不具有真正的大众性,这部电影明显是拍给都市中间阶层的女性看的,电影里有城市女性向往的诸多元素:时间自由的职业,说走就走的旅行,异域的美景,一次性的艳遇……甚至,有些刺激但是可以解决的危机。
这些元素,与那些被投射在CBD高楼大厦的玻璃外墙上的巨幅广告上的内容别无二致。
因此,与其说《送我上青云》关注女性的生存状况,不如说它仅仅是满足了都市女观众的“自恋”。
我们在盛男身上看见的是城市中间阶层的女性对女性苦难的想象,这部电影的问题意识似乎更像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疑问。
作者 | 余雅琴编辑 | 崔健豪校对 | 翟永军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影片中,盛男在喜欢的男人沉醉于自己的滔滔不绝时,深情地望着对方,直言不讳地讲出了一句话:“我想和你做爱”。
海清在场上发言王传君在First的特别展映现场发言时,说个人感觉这种说法有点不接地气,就这个问题,片中女主干嘛要用这么做作(或者说非日常)的说法,而不是用咱们“怼一炮儿吧”这种更加日常的语气?
针对这个问题,姚晨回答说,当然如果放在往常,那咱们“怼一炮就怼一炮儿”。
但是片中的剧情是在女主经历了人生重大的波折之后,这件事对她来说,更多的是一种生命仪式。
主创和主演回应观众见解我想对影片的评价可以从这个角度切入。
编剧用这种知识分子文化青年的“仪式感”贯穿了全片。
无论是职业操守、热心清高,还是葬礼上的三鞠躬;无论是追名逐利、低声下气,还是生命末尾的传记;我听过一种说法,关于死亡:死就好比甜甜圈中间的留空,它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是空白的。
但没有这个空白的圆,甜甜圈就不再是甜甜圈。
脱离了死亡,生命也就不再是生命。
死亡和生命是相互依存的,割裂二者分开来讲其一,都是没有意义的。
名利和爱欲,是生的仪式。
葬礼和棺材,是死的仪式。
但难能可贵的是,编剧和导演又能够不断用一些并不低级的幽默手法巧妙地打破这种仪式感:从“你有病”到“起心动念”再到“背圆周率”、和“由奢入俭”。
这就是知识青年了高冷而热心,坚硬而敏感;自尊自爱又自取其辱,茕茕孑立又惧怕孤独。
拧巴吗?
特别拧巴。
有病吗?
病入膏肓!
但贵在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无法剖析别人,无法指责他者;我们可以做的,是把自己的心肝和肠肺剖出来,把它们曝光曝光、晾晒一下看看每个人心底的真实模样。
指责他者让人厌恶,所生发出的笑料也低级而无趣剖析自身则使人尊重,这也就是为什么高级的幽默往往来源于自嘲。
片中的人物形象设定真实而极端。
极端所以可以塑造冲突真实所以能够让人感动让人能够在笑过之后,有一种坠落感,不断下落,一直跌堕到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观影结束时友人对我说,片中的盛男像你,像哪吒————“明明想要,开口却是谁稀罕;明明在乎,脸上却挂满不屑。
这世上有多少玩世不恭的皮囊就有多少孤独的灵魂,有多少谁也不屌的表象就有多少渴望认可的内核 。
”可令我印象最深的却是盛男和光明在图书馆的那场戏,孤男寡女隔着书架对望和交谈,光明给盛男讲红楼梦,讲薛宝钗,讲空无一人的图书馆,讲“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一字一句都好像在恰如其分地描述对方;而盛男倾慕的眼神,更像是倾慕自己。
我对她说,我觉得不是我像盛男,而是光明像盛男,我们每个人都像盛男。
那场戏更像是我们的两个人格在同一个躯壳里的对话,他们早在我们出生那刻就完成了合体。
《送我上青云》展映的当天下午,是王传君出演的《马赛克少女》的放映,豆瓣5.4的评分说明了它对观影者并不十分讨好,果然观影时观众一头雾水,之后的现场交流环节,王传君作为主演也被邀请到台上,他留着长发,蓄了胡须,对着不知所云的观众显得有点颓丧。
最后,他说,这样吧,既然没人提问,那我给大家讲个笑话,一个我今天上午刚学会的笑话。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终将站在威权面前,站在死亡面前,站在那些我们越不过去的高墙面前希望那时的我们能和片尾的盛男一样,和展映上的王传君一样对着那些人,讲一个刚刚学会的笑话:“哈!
哈!
哈!
”
文/吧啦“女性电影”里的“众生皆苦”我走进影院支持《送我上青云》,是冲着“女性电影”的标签去的,近来表达女性诉求、揭示女性困境的影视作品层出不穷。
而正是因为人们女性意识的觉醒,电影如何能不落俗套成为了难题。
尽管《送我上青云》有着一些节奏不当、台词生硬方面的瑕疵,但我仍然非常喜欢。
我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它没有将女主人公盛男放在所有男性的对立面,也没有放在所有女性的同一面。
人的社会属性决定了,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在社会交往中得到确认的。
在我们以他人为镜时,我们才能认识到自身的独特性。
盛男无疑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形象,但她并非是一些偏激的女性主义作品中,势必独立于男性之外的女性。
首先,盛男与四毛的两场激情戏非常有趣。
第一场,盛男不屑四毛为钱出卖尊严的作为,嘲讽他“渴望成功才是绝症”,但在盛男对刘光明的爱慕破碎、身心疲惫、被性欲击垮理智后,她直接跨坐在四毛身上,逼迫他做爱,四毛强硬拒绝。
第二场,盛男的恶作剧搞砸了四毛的商业合同,四毛气急败坏,强迫盛男做爱。
盛男一开始拼命挣扎,之后开始享受性爱,性爱结束仍然得不到满足,开始自慰。
在第二场戏中,盛男说四毛的行为是强奸,四毛反问,那你当时不是强奸我吗?
如果我的劲没你大,我早被你按趴下了。
这一句短短的台词看似只是幽默,实则如沉钟在我们颅内敲响。
一直以来,我们致力保护女性权益,难免忘记我们真正追求的是平权。
未经过其中一方同意的性爱,就是强奸,而不在于性别。
盛男的自慰在我看来是神来之笔。
这部电影没有否认盛男对男性身体、性爱欢愉的渴望,男性对于盛男来说是人生意义的重要部分。
但是在性爱结束后,是盛男的自慰继续满足了自己的性欲。
电影在告诉我们,即使没有渴望性爱的对象,女性本身的性欲并不羞耻,而是天然存在。
其次,在盛男与刘光明的感情线中,我并不认为电影将刘光明塑造成了一个扁平的形象,来衬托盛男的自尊与潇洒。
如果说盛男与四毛进行了肉体的碰撞,那盛男与刘光明就是进行了灵魂的碰撞。
盛男在对死亡畏惧之时,是刘光明教会她肉眼可及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世界,而灵魂不可度量,灵魂永恒,盛男因此爱上了刘光明。
尽管刘光明是一个有学识、有见解的青年,然而也被出身、金钱、名利困在周而复始的圆周率中。
当盛男发现刘光明是她最厌恶的李总女婿时,当她发现刘光明的懦弱、庸俗之时,盛男的痛苦来自于理想的破碎。
这理想包括有尊严地活着、追求热爱的知识与事业、灵魂相吸的爱情等等。
通过刘光明,盛男才真正认识到吧,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悲琐的,即使刘光明向往天空中的云,但面具之后,他也只是一个要在棺材前,靠着尸体,得到鞠躬的尊重的男人。
再说盛男和她的母亲。
盛男说自己的母亲梁美枝当年年轻、蠢、好骗,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年少轻狂、被刘光明蒙蔽呢?
在梁美枝身上,有着太多平凡女性的身影,容易混淆感动与爱情、重视外表、惧怕衰老与遗弃。
盛男与梁美枝有所相似也有所不同,正是这样的碰撞让观众开始思考,究竟怎样去平衡我们的理智与冲动、外表与灵魂,才是一个好的选择。
“爱欲是人的生死之门。
”盛男是因为与不同身份的人进行或肉体或灵魂的碰撞,才最终与自己和解,放下对死亡的恐惧,那个代表她内心的疯子也终于对她说出了“我爱你”。
因为盛男内心的转变略显突兀,我反而觉得这些配角的形象塑造更为出彩。
在这部女性电影中,每个人都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撕扯,每个人的形象都鲜活而丰满。
它不仅道出女性困境,也展现四毛、刘光明、李老等男性的困境,以至于它有足够的力量跳出女性电影的标签。
再加上“大龄剩女”、“慈善欺诈”、“医院插队”等等情节的设置,使得这部电影更像是社会百态写实。
这可以成为女性电影的一种新思路。
我们不应该在电影中绝对美化或贬低任何一种性别,也许能够让男性群体也在电影中找到共鸣,是拓宽女性电影道路的一种尝试。
作者/ 吧啦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就是长大后能播种太阳
如果把新人导演滕丛丛的《送我上青云》单纯当做一部女性主义的电影,未免有些狭隘了。
虽然这部电影的主角是女性,核心故事也是女性遇到的种种问题,但这绝对不是一部只在女性主义话语范畴内的电影。
电影所想要表达的核心,正如最后李老所言,正是人生中的爱与欲。
行走人世间,我们不可或缺的就是爱,父母之爱,儿女之爱,男女之爱,伙伴之爱……而我们又充满了欲:情欲,性欲,金钱欲,成功欲,渴望尊重欲……被这些爱与欲所痴缠的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你一无所成或是一帆风顺。
爱是什么?
我们往往误以为爱是需要某个人,然而实际上,真正的爱是一种对于“被某个人需要”的渴望。
正因为存在着这种误解,因此我们会像影片中的盛男在遇到刘光明时那样,将萍水相逢的知音当做是真爱;也会和影片中的妈妈梁美枝在陶瓷厂厂长给她一条崭新喇叭裤的时候那样,将物质的诱惑当做是爱情的承诺。
正是这种误解,让这样的爱到最后变得空洞和枯萎,也给人带来痛苦。
而欲又是什么?
在传统观念中,我们往往耻于谈任何欲望,认为欲望是肮脏的,不洁的,只会给人带来痛苦的。
正如李老在山上辟谷只为多活两年,又如盛男在得知自己罹患卵巢癌时,第一反应就是向医生澄清自己好几年没有性生活。
欲被视为是人生中极大的桎梏,是获得理想生活的一种诅咒。
清心寡欲被人们,尤其是知识分子认为是最高的境界。
可是充满讽刺意味的是,我们的爱,往往与欲密不可分。
我们不可能找到一种单纯化的,没有任何欲的爱。
无论这种爱是发自真心的还是表演出来的,爱的背后往往是一种或者几种欲。
是否能正视自己的欲望,自己去满足自己的这种欲望,正是我们能不能获得真正的爱的唯一路径。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影片的主人公盛男完成了这种转变。
她从一开始耻于谈性欲、耻于谈钱,到后来直面性欲、大方赚钱,这是她获得幸福的方式。
而妈妈梁美枝也是如此,她意识到了自己对于“被需要”的渴望,而李老满足了她这种渴望,在这段短促的关系当中,她也收获了难忘的幸福。
同时,刘光明则是她们的反面,他极力压抑自己对于“被尊重”“被需要”的欲望,只敢在角落里和陌生人面前释放自己的这种欲望,连最终自己主动求死的欲望都没有达成——黑色幽默的是,在李老的葬礼上,刘光明跑到李老的遗像前,享受了一把被众人鞠躬的快感。
可以说,《送我上青云》把爱与欲的核心主题表达得比较完整,也比较准确。
在人物和情节上,可以看得出丰富的生活体验,对于很多细节也把握得非常准确,整个故事也是完整的。
但是,从这个电影里,也可以看得出几个新导演常常会出现的问题。
第一点,对于风格的把握不准确。
在《送我上青云》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两种风格:一种是富有都市情怀的带点黑色幽默的性喜剧风格,另一种则是艺术感较强的、带有哲思的意象性风格。
例如在性喜剧风格的段落中,剪辑节奏偏快,画面紧、景深潜,画面的视觉冲击力强;而在偏向艺术风格的段落中,剪辑节奏偏慢,画面松、景深大,画面的象征意味强。
风格绝无好坏高下之分,但最重要的是风格需要统一。
尤其是对于差异有些大的性喜剧风格和艺术风格来讲,两种风格的“混搭”是很难对撞出火花的。
或许导演的本意是希望兼具艺术性和商业性,但是从电影本身来讲,商业性和艺术性要兼得真的非常难,影史上几乎很难找得出一部电影是能够商业与艺术双丰收的。
刚刚还在讲着伍迪艾伦式的都市中产知识分子黄色笑话,突然又转到安哲罗普洛斯和塔可夫斯基的诗意的镜头语言,这怎么看都觉得不搭。
同样作为新人女导演的第一部电影,白雪的《过春天》在风格的选择上就直接得多,是一个犯罪题材的青春片。
因为风格明确而统一,所以整部电影节奏十分紧凑,同样也不失导演对于艺术性的追求和自我表达。
这就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正面例子。
第二点,整个故事的节奏缺乏整体步调。
在影片开头,盛男被设定了一个规定情境,就是需要在两周内筹够30万元来救自己的命。
规定情境是一种非常好用的剧作手法,也是类型片的常用手段——主人公被赋予了一个不得不做的事,并且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而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主人公不断遇到障碍,而主人公克服障碍去完成任务的动作,就是影片的核心内容。
其实看开头的时候我是很兴奋的,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妈妈梁美枝跟着盛男上车,到这里为止,节奏都在类型片的调上,一直是规定情境的标准动作。
然而在此之后,似乎有点丢了节奏,意象性的场景开始频频出现,无论是雾中登山,江上行船还是棺材漂流,这些与主线情节没有明显关联的场景带乱了影片的节奏。
而节奏的丢失也造成了盛男在规定情境内本应时刻面对的危机和障碍被消解,盛男对于性爱、对于生命的渴望在此时也变得似乎不那么重要。
这是不应该的,因死亡威胁而引发的对缺爱的恐惧应当时时刻刻都在盛男的身上体现,节奏自然可以有张有弛,但节奏是绝对不能被丢的。
第三点,在很多情节上,过于执着于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其实,无论是商业性强的电影,还是艺术性强的电影,创作者都应该有“留白”的意识,把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交给观众自己去解决,这也是观众观影乐趣的来源之一。
但是,《送我上青云》把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给出了标准答案,这固然是逻辑严密,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例如盛男爸爸的出轨问题,影片交代得非常清楚,出轨对象是爸爸公司的财务,是盛男的同学,是盛男介绍他们认识的,已经出轨十年,盛男爸爸把钱都给出轨对象买包,还要问女儿借钱。
在这个情节中,近乎于把剧作阶段所有的人物小传、人物前史都交代清楚了。
但是我个人认为,交代如此清楚反而伤害了父亲这个角色,让他成为了一个反面人物。
虽然爸爸仅有两场戏(其中有一场还只有一个全景没有任何台词),但如果将爸爸出轨的细节模糊化,甚至将爸爸到底是否出轨作为一个谜题交给观众的话,爸爸这个角色的生动性、多面性,妈妈出走“寻找爱情”的真正原因,都将变得更加值得琢磨和更加耐人寻味。
同样,关于盛男和四毛的真实关系,在影片结尾明确给出了答案——从盛男在修补四毛砸坏的奖杯并在上面留下一吻,两人的关系有了标准答案:盛男一直喜欢四毛。
但是,正是这样的一个解答,让四毛在去找盛男上床时说出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变成了一种自证的预言,趣味性小了很多。
我个人认为,如果四毛和盛男只是朋友,或者说,我们猜不出两人究竟什么样的实际关系,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有意思得多。
当然,或许这里存在一些审查上的问题(例如不鼓励性开放,不鼓励非恋爱关系上床之类),但是从观影感受上来说,如果把两人的关系给出一个更开放的结局会更好。
最后说一说我自己对这部电影的一些小看法吧。
其实对于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来说,完全没有高下之分。
并不是说艺术性强的一定高级,也不是说商业性强的就不高级。
对于《送我上青云》来说,其实我个人觉得,如果这部电影能完全做成一个带有黑色幽默的性喜剧,应该会获得更好的效果。
本身盛男这个角色就是大量在大城市打拼的大龄未婚青年的缩影,而性欲这个问题在他们的生活当中是一个必须面对的切肤之痛。
本身这个片子的核心故事就是一个为筹癌症手术费而回乡干私活赚钱,同时不得不带着妈妈的理想主义文艺女青年的西南奇幻之旅,其实这样的题材是很有商业价值的,如果能够把风格统一起来,把商业片的节奏找对,不过度纠结于自我表达和象征意义,这部电影会更有看头。
总而言之,青云要上,地气也要接。
商业性就像是人性中的欲,只有正视了,主动去追求和满足了,你才会发现原来还能这么精彩。
值得一看。
女性想借男性的力量是借不到的,因为他们没有力量。
他们是靠着女性滋养的。
男性在社会上一直就是伤害女性的(扑盛男一砖的小偷男,踢她肚子的精神病男),贬低女性的(比如老板男)。
生活中的男性也哈哈哈。
盛男觉得文艺男是理解她的,想在文艺男上得到安慰,但是他担不起,他是假的空的是虚弱的,所以他逃跑,他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来战胜上门女婿的屈辱,这真让人哈哈哈。
盛男想在她合作伙伴上得到慰藉,那个人啊,抢她的稿子自己署名,明明是自己爱盛男却故意说盛男爱他,做爱后他在盛男身上得到了慰藉和满足,他看到彩虹的时候,盛男却在自己手动满足自己。
盛男的爸爸也厚颜无耻的想她帮忙还债。
唯一对盛男说出我爱你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很搞笑吧!
就连盛男那个傻白甜的妈妈,都给老年男性带去了生的欲望和活着的美好。
而且在老男人死后,只有盛男的妈妈为他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女人是多么温柔强大的个体啊!
盛男最终明白,自己才是力量的源泉,她放下了对男人的幻想,当她要精神病男对自己说我爱你时,是对过去的自己的嘲讽和告别。
她终于自由了,她感受到了自然的风,托举她的上升气流,她自己可以送自己上青云,她终于可以对着天地万物 哈!
哈!
哈!
看艺术电影是件费神的事。
区别于简单直接的商业片,艺术电影常常要用大量的隐喻和标新立异的镜头语言来体现自己的逼格。
作为观众,你不仅需要带入自己去理解角色和故事的走向,还不得不跟导演玩一玩那些纯属艺术家自嗨的艰涩的猜谜游戏。
《送我上青云》里面的隐喻很多。
比如路人遗失的那口棺材,李老最后飘向的那个象征女性生殖器的山门、那个像复活岛石像群的阶梯、常年云雾缭绕模糊不清的山顶以及那个疯汉最后的“我爱你”......另一个特点是,导演用了很多反转。
比如刘光明,以一个宽厚的知识分子形象出场,儒雅谦逊博学,而且似乎还很阳春白雪——用两个相机拍云,喜欢看书,然后后来发现是个考大专都考了3年,为了钱跟没文化的土豪女结婚的男人,本来以为他纵身一跃是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局限性,结果在李老葬礼上依然要蹭鞠躬这一举动还是暴露了他本性不改的狭隘和局限。
他最后活下来,但是却没有留下光明。
其他像梁美枝、李老和四毛,都有类似的反转,增加了电影本身的戏剧张力。
而且导演给这些人物的留白反倒让他们的角色更有想象空间。
但是败笔在姚晨这个主角上。
不是因为她演得不好,是本身这个角色就不成立。
在看前半部分的时候,我就特别生气,你说盛男(名字是一个隐喻)这个人除了小时候家里有钱积累了点优越感之外,一个博士肄业生又是社会新闻记者,按理说应该是书呆子气+社会的圆滑气息,怎么能就这么轴?
尤其是跟李平吵架那一段,完全没有任何逻辑。
李平的那番话在残酷的社会(本片的核心主旨)里已经算是很温和的了,这就能激怒一个将拒绝当做家常便饭的社会新闻记者?
另外,既然前面话镜头描述了她怕死,盛男怎么在这30万前这点小讥讽都受不了?
这么敏感的玻璃心是哪里来的?
这种轴后来在跟梁美枝的争吵里可以初见端倪,但我认为还是不够的,不够理解这个人物的基本动机。
好在电影的后半段将重点放在了这个人物的痴上面,不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整体看来,这仍是一部及格的艺术片。
它用各种戏剧化的故事最后展示了一个无比残酷的成年人的世界——自私、伪装以及迫不得已。
四毛的那句话是全片核心“我就是想要被尊重”。
为父亲著书立传的李平、跟李老约会的梁美枝、四处筹钱做生意的四毛、在有钱人家背圆周率的刘光明、最后是怼天怼地苦大仇深的盛男,做那么多都是为了【被尊重】。
被尊重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电影讲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是:即使你付出了代价,仍然不被尊重,而看似被尊重的背后是嘲笑和讥讽。
刘光明背圆周率、盛男要求和四毛发生性关系那两段是我看片的高潮,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生活里非常多人的影子。
所以说,大家都一样。
最后的最后,姚晨拍这种大女主的艺术片真的不容易,作为一个商业片女演员,不能做得很纯粹,比如跟四毛做爱那场戏,明显可以更激烈的——因为那是盛男的一次救赎。
但是姚晨做不到。
而姚晨做到的是,为这个歧视女演员的中国电影市场找到了另一种大女主戏的可能。
加油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这个片子我就一个字,爽!
真的爽快,解放了自己的爽快。
人生就是还有可留恋的,我就不想死,我就贪生,咋滴!
姚晨太适合这个角色了,量感大的五官,红得发亮的双唇。
李九霄,真的惊艳!
我想活,我要性!
我想成功,我要钱!
都比过一方面贪生怕死,一边吟诵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又嘲讽着这个镇子没文化的假文青袁弘,另一方面又委身于钱权之下,靠着小伎俩让人对他尊重,哪怕是被人拆穿的伎俩。
看到他被人羞辱着背圆周率,我就一个字:该!
虚伪又迂腐!
最后葬礼上靠着别人对遗体鞠躬而洋洋得意的脸,看着他狼狈的从别墅跑出来,又故作姿态的跳楼,还不如姚晨在悬崖上的试探后胆怯的收手。
好久没有一部片子可以让人流着泪发笑,满嘴“我操”,“靠”的嘲讽自己,却又默默地往嘴里猛咽苦涩的泪水。
看见姚晨我想起了《绿洲》,看到梁母和李老我想起了《诗》。
开篇温吞,节奏和剪辑有点乱,中间姚晨上了车之后到和四毛寻欢是高潮,结尾又有点草率。
总体来说,时长有点短,再长一点会更好。
或者说抛掉一些没用的空境,多多刻画人物会更好。
床戏有点束手束脚,最爱的床戏还是《杀生》里黄渤和余男的那段。
上青云里可以更好的。
散场后一出影院看见了迪丽热巴的广告海报,似乎是一个珠宝的广告,珍珠圆润细腻,显得不谙世事,配上迪丽热巴的面孔显得无辜且空洞。
突然想起来之前看一则爆料说有导演直接告诉热巴你的脸演不了文艺片,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幸运。
毕竟演好文艺片的女主,郝蕾,齐溪,包括姚晨,都是得懂这苦涩的人生的。
“我想和你做爱。
”是《送我上青云》这部电影中姚晨最为人熟知的一句台词,也引发关于女性欲望的话题。
不少人说这是一部女性电影,但我看过之后,倒并不觉得很明显。
人生在世,不过爱欲和生死。
首先,生死无关性别。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在爱欲面前,电影里也不光讲述女性,男性同样也有刻画。
电影一开始,姚晨扮演的女主角盛男,就查出患有卵巢癌,必须马上接受手术。
手术之后,能活多久暂且不说,另一个后果是,她这辈子也将不能再享受性爱。
这一下子,她就被迫面对上面所说的,人生中两个最重要的命题。
盛男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记者,一向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一次,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却不得不去向不成器的父亲低头,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父亲就开口向她要钱。
然后她只能向一直以来看不起的有钱人低头,为了稿酬答应给他吹捧写自传。
借着这样的契机,他走出了大城市里始终被雾霾笼罩的灰突突的高楼,走上了一段未知的旅程。
电影里,有很多死亡的意象,比如那口被江水冲走的棺材。
除了姚晨扮演的盛男面对生死威胁,像李平的父亲、盛男传纪的传主,一样也都到了垂暮之年。
我挺喜欢电影中演员杨新鸣饰演的这个老头儿。
电影中的很多笑点,都来自他和姚晨的对手戏。
这个老头儿一脸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一开口就骂儿子,骂得不留情面,骂得一针见血。
哈哈哈,很少有听见人这么骂儿子的。
姚晨的表演也可圈可点。
她叫板李平老头儿,冷不丁就黑出一句,杀伤力强。
姚晨是在《武林外传》里以喜剧性的表演成名的,在这里又看到了她这方面的天分。
当然,她自己从来不满足于此,一直对表演有着更多的诉求。
电影里,她也演出了这个角色的许多层面,她的悲情、挣扎、好强、欲望、自尊,等等。
“我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好几年都没有性生活了。
”从盛男被确诊时说的话中可以看到,对于自身的欲望,她一直以来是压抑的。
不仅是个性的原因,还隐隐透着,一直以来中国女性背负的观念道德上的束缚。
直到卵巢手术前,她才被迫直面自己的生理欲望。
虽然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但由于性的私密和复杂性,对它,一直都很难有单纯和坦荡的态度。
电影也有对男性角色的观照,如刘光明,袁弘饰演的这个角色我觉得表演有些生硬,也或许,这正是他们想要的这个角色的样子。
还有李九霄饰演的盛男同事,他也有自己的爱欲挣扎。
这两个男人和盛男其实不无相似之处,他们都在寻求自己那份失落的尊严。
还有李平老头儿,临了了还压抑不了内心的那份蠢蠢欲动,见到盛男的妈妈还要撩一下,还有他那只中风不能动的右手,都在诉说着男性的欲望。
所以,在我看来,电影里更多表现人性,性别还在这之后。
片名“送我上青云”,来自《红楼梦》中吟咏柳絮的典故。
它的含义,大概是相对于生命之轻来说的吧。
生命,就像那片柳絮,虽然有不能承受之轻,但重要的是,还在于我们如何看待它。
电影中也有直观的镜头,不论是大城市里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还是躲到深山里的老头儿,以各种方式人们都想接近高处的那片青云,寻找生命的意义。
《送我上青云》是一部对目前的女性主义进行颠覆的电影,片中不仅反映出女性在成长过程中受到来自社会的种种规训,更是反思了女性应以何种方式对此进行反抗,最终主角在情欲之中完成她对其女性身份的认同与和解。
在电影中展现最直白的,便是当今社会中对于女性性别的塑造与规劝,包括来自家庭、职场、婚姻等各方面对于女性追求自我价值的阻力。
成长过程中的教育方式造成盛男对其家庭的失望,即便是面对疾病,盛男也难以开口寻求家人的帮助。
盛男争强好胜的性格使得她对周围的人都抱有鄙夷的态度,这是她对整个社会规训女性的反抗。
她鄙夷她的母亲,她母亲是一个典型的被社会规训过的“标准”女性形象——“年轻漂亮,还够蠢”。
盛男对其母亲的不认同表现出她对整个社会所塑造的女性形象的不认同。
而后她发现她有点喜欢的文艺青年实际上也是这样一个被规训的形象,这说明社会对人的驯服不仅仅是基于性别关系,还基于由金钱构建的权力关系,在这种权力社会中人总是难以获得尊严。
而盛男的同事构成了另一组对照,他认为只有变得有钱,才能获得尊重,但他却早已在追逐金钱的过程中失去了尊严。
而面对这样的社会,盛男的态度是反抗,因此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鄙夷。
于是影片又紧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女性应以何种方式对规训她的世界进行反抗?
盛男撕毁了写传记的合同,并反过来羞辱老板性功能障碍,这实际上仍是对于阳具崇拜逻辑的一种认同。
盛男其实一直在拒绝自己的女性身份,她在得知自己做完手术后将无法获得性快感,所以才迫切的希望和别人发生性关系。
而她实际上一直没有直面自己的性欲望,打给“性感裸男”的电话一拨出去就失掉了勇气,最后只能耍耍嘴皮子草草收场。
盛男一直以来都是以消除自己女性特征的方式去在社会中“争强好胜”,但也正因如此她才陷入无法直视自己性欲的困境。
影片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对女性主义理论的一种颠覆。
影片设置的另一组对照则为盛男的困境提供了答案。
李老一出场就是一个色老头的形象,只顾着看盛男的妈妈而完全没仔细看盛男。
他对于性欲的态度十分坦率直接,毫不掩饰他对于盛男妈妈的追求。
正是这份率真与豁达使得李老对于死亡没有恐惧,并劝说盛男与妈妈达成和解,也即盛男对其女性身份的认同与和解。
影片的最后,盛男与同事发生关系,她直面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并通过自慰的方式与自己的性欲达成和解,作为片名的“送我上青云”也随之得到了落脚点。
影片通过这一场景,对原本为了满足男性凝视的情色场面进行颠覆,主角正是在情欲之中完成了对父权体系的反抗以及自我身份的认同。
生的尊严,死的恐惧,最终都在爱欲中得到解脱。
据说,《送我上青云》是一部给女性拍的电影,是一部让男性感觉到被冒犯的电影。
微博上的争论,似乎就在印证这个看法,骂它,给它打低分的,多半是男性,不管看还是没看;电影院里的观众性别构成,也在印证这个看法,电影院里看电影的,多半是女性,我看的那一场,一共四五十个人,但连我在内,也只有五个男性观众。
也不奇怪,这部电影的主创,从编剧、导演、主演、监制、乃至片尾曲的创作者演唱者,女性占大多数,讲述的也是女性的故事,女主角盛男,得的也是卵巢癌。
而且,这个故事,严格来讲,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所有的男性都是配角。
从故事的硬件构成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女性的故事。
所以,在宣传阶段,很多自媒体也着意强调这一点,特意突出“女性坦然表达自己的欲望和诉求”“冒犯男性”这样一些点。
但我却觉得,这终归还是一部拍给所有人的电影,适合所有性别,所有年龄段。
很多人都以为,人生一定埋伏着某种重大的契机,这种契机,可以让人脱离庸常的生活。
就像亨利·詹姆斯《丛林猛兽》里的约翰·马丘,一直以为自己“将会遭遇某件罕见而异常的事情;可能是极不寻常,而且是灾难性的事件“,他认为自己会迟早遭遇到它,并且在自己的骨髓里已经有了预感和确认,这件事会将自己全部吞没。
这件事不论是好是坏,都能带来某种巨大的改变,巨大的彻悟,甚至有可能“送我上青云”。
《送我上青云》女主角就遇到了这种重大事件,她心高气傲,时刻期待着某种觉悟,但她不幸得了癌症,随即发现,更重大的转变和彻悟都没有出现,自己的生活照旧,周围的人照旧,甚至因为疾病,周围的人和事,越发狼狈,越发不堪。
她颓废、她挣扎,她揭穿父亲母亲、身边的猥琐男、巨富及其修行者父亲的真面目,她用一切方法诉说自己的委屈,却发现,对面的他们,依旧死皮赖脸不见起色。
她已经换了眼光,从生与死的角度去打量周围的人,却发现他们照旧拖着沉重的肉身,脱离不了自己卑微的一亩三分地,依然执着于财色,执着于现世里的一点点收益,他们的人生和人性,都已经碰到了天花板,再也没有突破的可能。
小时候看盘古神话,盘古破开混沌,造出天地,轻的上浮成为天,浊的下沉成为地。
人就在浊的地上生存,却想着青的天,想着无欲无求成为云,无挂无碍成为虹。
那么,生和死这样的大事,会成为穿越清浊,由浊及清的契机吗,会换得病愈后的心清目明吗。
《送我上青云》说,并不能。
反而,当死亡临近,换个眼光看青天浊地的时候,越发觉出不耐。
而且,不论是盛男,还是围观着这一群男女的我们,都不免想到,即便在盛男离开后,这一切都会照旧,不会因为她的觉悟,有任何改变。
有部伊莎贝尔·珂赛特导演、萨拉·波莉主演的电影,名叫My Life Without Me,中文译名之一,是《无我世界》。
这个名字,让我非常震惊。
主人公是个清洁工,还很年轻,也患上看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列出愿望清单,逐一实现。
故事是温情那类,拍得也不错,演员演得也尤其好,但这一切,都抵不过那个译名给我的震惊:无我世界。
一个没有我的世界,一个在我没有之后,依然延续的世界。
地球照样转,太阳照常升起,并且未必洪水滔天。
那种幻灭、绝望的感觉,被这四个字表达得淋漓尽致。
不一定要死亡这么断然,很多时候,我们活着,只是缺席了、不在场了,生活还在面不改色地延续。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活着的、在场的是我们,我们坚信不疑的、唇齿相依的、深深依赖的,却成为那个缺席者,我们还得面不改色,面对这个“无我世界”。
而《送我上青云》里的盛男,就站在一个“无我世界”前面,看着它一点点沉沦。
可以想见,我们关于世界的那些惴惴不安的预感,可能都会变成真的,我们终归会和潜伏着的野兽迎头相遇,从森林大火,到月异星邪,从狂人政治,到乌合之众,一点意外都没有,一点新意也没有,全都是套路,但这个世界依旧不会有任何觉悟和反省,仿佛我们的觉悟根本不存在。
siff影城 导演处女作,影像上确实稍显稚嫩,不过好在剧本非常抓人,每个人物都饱满而讨喜,这部亚新奖的水平比金爵奖高了太多。国产剧情片少有的锋芒,处处充满着黑色幽默和女性力量,用诙谐自然的方式消解生活本质的困顿和无望。姚晨的人物气质太吸引人了,尤其喜欢她和刘光明在船上的一段对话。
7分,遗憾一定有,也有不少生涩的地方。但是,总想去撑下这部电影。因为,影片非常少见的,从女性角度,去如此直白和坦然的聊她们的欲望,以及对身体满足的渴求。而且,是很严肃、不恶搞的。谈性不丢人,女性谈性也是如此。
失望,国产也就这样了?逻辑不通浅尝辄止,太没劲了
五年过去 它依然是最后一部最好的女性电影
台词写得太差了,剪辑也让故事很破碎,难以抓住情感走向。三俗段子太影响观感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矫情 当棺材送到你眼前时你再去选择死亡 然而可以好好活着的时候 请你们所有人 都要好好地 好好的 活着。
像是一篇有气质的以丧为主题的散文诗,主观表达着女性人生中不可承受之重,痛苦、压抑、隐忍、求欲。
距离的台词太生硬
#SIFF22#没想到真是喜剧,国内比较新的类型了。其实国外这类东西拍得很多,轻盈温暖却锋利无比。只是往常往往会被处理得低廉或用力过猛。这种对生与死,性与爱的探讨风趣又端庄。这部电影特别像是一个文化课不太好,但德智体美劳却各有建树的孩子。虽然有点不务正业,但却很优秀。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其实风并不是好风,它没吹玫瑰,茉莉,兰花,菊花上青云,只有柳絮迎风而飞,所以夸的,还是柳絮。
60/100,比我想象中是要好一些的,有几个人物写的蛮有意思,前半程由于驱动力的设置有了很有趣的推进和叙述,后半程经由几段“爆发点”结果把重心方向也扰乱了。缺乏挖掘,停留在专题小文章的输出水准,什么都想说却没有一样说细说好了,收尾也没有意义。
这片子可惜了,最好的精华都集中在了“预告片”里,正片索然无味。导演想要的太多,既想讨论事业的理想与世俗,却完全没有站在女性的角度谈职场困境,是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主角正好是姚晨而已;又想讨论男人的金钱观与自尊感,可剧里的男的都傻乎乎的,想钱想疯了,想成功想疯了,没一点人情味;还想讨论原生家庭对一个人产生的影响,妈妈虽傻但善良,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吧。哎,想表达的太多,结果一样都没说好,全部成了半吊子不伦不类,逻辑不通。打着女性电影的幌子,还不如苏明玉的人设立得好,逻辑说得通。
看完发觉自己是个变态,竟然想和梁美枝谈恋爱:)
刘青云老实人疑惑脸.jpg
说到底,送你上青云的风,也不过是空穴来风。
对使用宝钗这首诗点题有点看不懂,毕竟女主和宝钗实在很难扯上关系…大概勉强可以理解为不同时代里想要入世的好强女性所面临的相似的艰难路径?但我喜欢这里角色之间的关系有模糊的层次,认真探讨心底虚无的小角落(虽然探讨得不太自然,但表演加分),一团乱麻的物质世界里爆发之后的好笑和似乎存在的真情
摘去女性的标签 只看作一个人和周围一些人的生存困境 我是喜欢这片子的 梁美枝 李老头 四毛 刘光明 每个人在爱和尊严的漩涡里打转 是有神的 而盛男 从名字开始 就倾向于一个人设 一个符号 这决定了她承受不了过于沉重的“传达欲” 即便姚晨演得再好 也免不了单薄而失神了
:)
洒脱!
前一个小时觉得没啥意思,后一个小时挺反转的,挺搞笑还挺讽刺的,大嘴还是有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