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鲸鱼 ★本文不含关键情节剧透★ 10年前,中国观众给诺兰的《盗梦空间》冠以“银幕奇观”的名号,10年后这个title同样适用于《信条》。
《信条》的结构是回文式的,前半部分男主角像个游戏萌新,去了解和掌握在逆向世界生存和打斗的技巧,并在影片后半部分把这些技能全部应用,正式进入游戏通关模式。
看诺兰的电影你很难溜号走神,心率也会跟着狂飙。
在爽嗨过后,便能体会到电影形式上高能反转的乐趣。
影片的秘密,藏在片名里(图片来自网络)为了帮助各位更好地理解这部电影,我们贴心整理了《信条》中出现的十个知识点,有需要的同学可在观影之前阅读。
1.熵片中出现的那些神秘的逆向武器,其运行轨迹与正常武器相反,子弹可以从弹孔里自动回到枪膛。
据说它们是由核裂变的反向辐射物制成的,熵也是相反的。
那么熵是什么呢?
熵是德国物理学家鲁道夫·克劳修斯在1854年提出的概念,是从热力学第二定律中引入的一个参量。
用最通俗的话来讲,熵就是用来代表一个系统混乱程度的。
熵越高,说明系统越混乱,反之则表示系统越有序。
就拿前不久的热搜#9000块巨幅拼图被丈夫1秒毁掉#举例,拼图拼好时,熵值是最小的,因为它们都摆在了应该摆放的位置上。
然而丈夫为了更好的拍照效果,将桌面倾斜,拼图瞬间毁于一旦,这个时候熵就顿时增加,因为它们彻底乱套了。
可以预见到他们的家庭内部也即将熵值最大化……
热力学第二定律定义了热量不能从低温的物体自发地转移到高温的物体,之于熵来说就等于世界上的事物都无法自发地趋于有序,而是越来越混乱,这就是所谓的熵增定律。
既然如此,熵一旦是反过来的,就会出现从无序到有序的“倒行逆施”。
放在这部电影中,你就能看到:原本已经破碎的玻璃会瞬间恢复原状,原本翻了个底朝天的汽车会立刻“鲤鱼打挺”回到马路上行驶。
现实中固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当事物呈现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状态时,很难不令人瞠目结舌。
后来熵的含义也引入到了其它领域,比如管理学,曾著有《创新与企业家精神》的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曾说:“管理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抗熵增。
” 2.时间钳行运动 男主角通过旋转闸门回到过去时,身边的人提醒他注意“时间钳行运动”。
在结尾那场大战中,红蓝两队也采用时间钳行运动进行作战。
钳行运动最大的特点就是对称,不论是英国上班族两地生活式的钳行运动,还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所使用的钳形攻势,无一不是两个事物彼此呼应——要么是城市,要么是军队。
电影中的钳行运动的主体是时间,当人处于时间逆行时,在另一个时空里会有一个对称的自己,他的动作和运动轨迹都与这个时空的他截然相反,而他必须要在这个时空里兼顾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否则将无法再返回。
如同《星际穿越》中库珀在五维时空里能够透过自家的书架,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时间钳行运动也像在照镜子,一旦某一刻你发现镜子里没有自己了,那一定是出事儿了。
只不过,在时间钳行运动时,它们都是相反的,而且还存在一定的时间差。
这种对称放之科学领域也近乎常态,就像诺兰说的:“每个物理定律都是对称的。
”而且现代物理学家研究认为,时间逆转也是可以实现的。
再来看看电影的英文片名TENET以及整体的人物命运,实际上也都遵循了这种对称回文式的结构。
其实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行为就是时空逆转,你发微博、发朋友圈,在多年后重新翻看,实际上就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对话。
你使用花呗,不就是在花属于未来的钱吗?
3. 钚 反派萨塔尔苦心孤诣要寻找能够改变世界的9种算法,其中一个就是钚元素,尤其是钚241。
在他小时候曾经捡拾过散落的钚,其他人都为此丧命,唯独他活了下来。
肯尼思·布拉纳 饰 萨塔尔钚是一种放射性的金属元素,1940年被科学家发现。
钚能释放出高能的氦原子核,因此被用来作为核燃料和核武器的裂变剂。
1945年在日本长崎投下的原子弹就是钚制作内核的铀钚弹。
钚有二十种放射性同位素,寿命最长的是钚244,半衰期为8080万年,而最短的是钚241,半衰期只有14年。
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之后,福岛第一核电站附近曾检测出核事故泄漏出的钚241,一度引起国际社会的恐慌。
钚对人体有巨大的危害,它的毒性仅次于钋,此前还曾有传言称5克的钚就能毒死全人类(后被辟谣)。
2017年世界卫生组织将钚列为了一类致癌物。
4.间谍诺兰没有采用《盗梦空间》那样的偷盗类型来拍摄《信条》,而是采用了间谍片的类型,这也是他实现一个自己的愿望:我随时准备尝试间谍片类型,这是我一直期盼的。
我从小就喜爱特工电影,它的内容非常有趣、令人兴奋。
两次世界大战期间,间谍活动就已经很活跃了,而在之后半个世纪的冷战中,间谍更是扮演了重要角色。
他们肩负重任,破解政治秘密,富有传奇色彩,因此间谍小说也随之兴盛,其中以伊恩·弗莱明和约翰·勒卡雷为代表,延伸出了两个不同的派别。
伊恩·弗莱明笔下的“007”詹姆斯·邦德风流倜傥,拥有高端装备,在情报机构之间自由往来,是一个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间谍形象。
而约翰·勒卡雷在《柏林谍影》《锅匠,裁缝,士兵,间谍》等书中,塑造的都是现实主义的间谍,充满了复杂的人性和宿命色彩。
《007:大破天幕杀机》《信条》的男主角显然更倾向于伊恩·弗莱明的007式特工,不仅身手不凡,还与美女有小暧昧。
5.基辅 德里亚斯特 奥斯陆 塔林片中总会有一些地名你没听过,比如你能说出上述这些城市分别位于哪个国家吗?
《信条》在7个国家实景拍摄,剧组先后辗转爱沙尼亚、意大利、印度、丹麦、挪威、英国和美国等地。
诺兰认为实景拍摄很有必要:拍摄的全球性与故事相符,因为它涉及到整个世界作为共同体所面临的威胁,这些利害关系是戏剧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好了,下面来公布答案——片头发生恐怖事件的基辅歌剧院位于乌克兰(但实际是在塔林的Linnahall拍摄的,这里曾举办过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德里亚斯特位于意大利,是亚得里亚海东北岸的港口城市;奥斯陆是挪威的首都,片中飞机撞墙事件就发生在奥斯陆的自由港;塔林则是爱沙尼亚的首都和第一大城市。
6.莫斯科剧院人质事件影片开头那段发生在基辅歌剧院的恐怖袭击事件,让人不得不联想到真实发生过的莫斯科剧院人质事件。
2002年10月23日,四五十名车臣绑匪闯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将那里的700多名观众、100多名演员和文化宫的工作人员扣为人质,要求俄罗斯军队撤出车臣。
绑匪与警方对峙了三天三夜,在10月26日早上,警方用麻醉气体麻醉了厅内的所有人,39名恐怖分子被击毙,还有至少129名人质因麻醉气体而死亡。
这一事件后来还被拍成了电影《倒计时》(又名《生死倒计时》),俄罗斯政府资助了700万美元的拍摄经费,外加8架直升机和6架战斗机。
《倒计时》 7. 奥本海默和曼哈顿计划 普利亚在片中提到了奥本海默和曼哈顿计划,这两个名字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奥本海默就是曼哈顿计划的领导者。
二战期间德国试图研究制造原子弹,得到情报的美国总统罗斯福迅速反应,开始实施最高机密的曼哈顿计划,要赶在德国之前研制出原子弹。
其实1939年的时候,科学家还只是在实验室里发现了原子裂变现象,却马上就要应用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研制。
但为了尽早结束战争,奥本海默以及爱因斯坦、费米、冯·诺依曼等人,纷纷投入到了原子弹的技术应用研究中。
经过复杂艰难的科研过程之后,世界上第一批原子弹在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研制成功。
1945年,美国在广岛和长崎投下了两颗原子弹,加速了二战的终结。
奥本海默也被誉为“原子弹之父”。
8.九个核大国《信条》中,事关人类生死的九种算法被拆开,分置在九个国家,以防止心怀不轨的人得到它而危及全人类的生命安全。
这九个国家就是九个核大国,分别是美国、法国、英国、俄罗斯、中国、印度、巴基斯坦、朝鲜和以色列。
不过,根据《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规定,在1967年1月1日之前制造并且爆炸核武器的国家才是合法的有核国家,因此只有美、俄、中、英、法五国是可以使用核武器的,它们又刚好是五大常任理事国,其他的拥核国家则被称为非法拥核国家,其中以色列的核弹头数量甚至超过了英国。
9.祖父悖论《信条》里的反派萨塔尔通过时间倒流回到过去,妄图杀死全人类,但问题是,他杀死了他的前辈们,未来的他岂不是也一并消失了?
他又何必这么煞费苦心呢?
尼尔说,这就叫做祖父悖论。
祖父悖论其实原来叫外祖母悖论,它源自于法国科幻小说作家赫内·巴赫札维勒在1943年的小说《不小心的旅行者》中讲的故事。
如果通过时间隧道回到过去,在父亲出生之前把外祖母杀死,那么你也就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么,又是谁把外祖母杀死的呢?
对此,可以用平行宇宙来解释:当你回到过去时,其实是进入了另一个平行宇宙,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这个宇宙里发生的事。
此外,也可以用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来解释,也就是说人可以回到过去,但不能因此改变历史进程。
如果穿越者想要做出与现实世界不符的事情,会有某种力量阻止他。
10.戈雅影片中,凯瑟琳·巴顿把戈雅的一幅赝品画作卖给了自己的丈夫萨塔尔,但知情的丈夫就此抓住了她的把柄,让她难逃自己的手掌心。
弗朗西斯科·戈雅的作品如今已经是世界各大拍卖行炙手可热的拍品,他创作于1816年的铜版画《斗牛》曾在伦敦苏富比拍卖行估价50万英镑。
戈雅自画像戈雅是18世纪的一位宫廷画家,早期以巴洛克式画风为主,《裸体的玛哈》最为知名。
晚期他又发展出一种极富表现力又令人不安的风格,并公开指责战争的暴行、教会的道德堕落和社会政治的灾难,比如那幅著名的《1808年5月3日夜枪杀起义者》。
戈雅与诺兰的作品在精神层面是一致的。
戈雅的黑色绘画系列是早期暗黑风的萌芽,那是他在去世前几年的创作,画作的色调偏黑和灰,主题阴郁,画中人带有鬼魅的表情,如同被魔鬼附身,令人不寒而栗。
而到了近些年,诺兰通过《蝙蝠侠:黑暗骑士》等超级英雄电影将暗黑风发扬光大。
故事阴暗,反派做主角,邪性又病态的宗教性和仪式感,将黑暗气质散发得足够入骨。
在《盗梦空间》里也曾出现过一幅抽象画,看来诺兰的确很偏爱这种另类的审美风格。
最后再补充几个小知识点: 【1】片中男主角接头的暗号是“这是个混沌的世界”、“黄昏时分无敌人”,他还开玩笑说这是惠特曼的诗。
其实19世纪的美国诗人惠特曼并没有创作过这两句诗,但“混沌”、“黄昏”、“敌人”这些字眼经常出现在他的作品《草叶集》中。
比如《铭言集》的《幻象》中就写道:“永远是混沌初开,永远是周期循环,是成长”;《自己之歌》里也有“当我嗅着黄昏的边缘的时候,请正视我的脸”的诗句;在他的《和解》一诗中提到“因为我的敌人已经死了,一个如自己一样神圣的人已经死了”。
诺兰对诗歌也有一定的喜好,《星际穿越》中他就引用过英国诗人迪兰·托马斯的诗句“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
【2】凯瑟琳·巴顿的儿子提出要去庞贝城玩。
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在公元79年被维苏威火山喷出的火山灰掩埋,而在庞贝遗址上,就曾经发现过TENET的字迹。
【3】诺兰习惯于跟同样的团队合作,但是这一次,配乐师不再是汉斯·季默了。
当得知老搭档因档期冲突不能再合作时,他还是有一些紧张的情绪。
这一部启用了《黑豹》的配乐师路德维格·戈兰松,他创作的电子音乐以出色的重低音震撼观众的耳膜,如同心跳一般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制片人艾玛·托马斯也说:“新的血液激发了克里斯的创作能量。
”
路德维格·戈兰松【4】在影片最后的那场大战中,多次出现士兵手表的特写镜头,这正是汉米尔顿为《信条》特别定制的卡其海军系列深潜(BeLOWZERO)腕表。
这款特别版腕表采用质感轻盈的钛合金表壳,配备蓝色或红色尖头秒针,象征影片中的经典配色。
在此之前,汉米尔顿手表曾为诺兰的《星际穿越》创作了“墨菲腕表”(The Murph),备受影迷追捧;为库布里克导演的经典影片《2001:太空漫游》设计了时钟。
目前,汉米尔顿手表已在500多部大银幕影片中亮相。
大量剧透!!!
今天二刷结束后对最后的temporal pincer movement的分析尝试。
首先这次的任务目标并不是阻止爆炸,而是要在倒计时结束且Sator还未自杀前,取出会引起世界时间逆转的算法。
一旦算法取出了,就算Kat虐杀Sator或者倒计时结束炸弹爆炸,也不会导致世界末日。
红队和蓝队在十分钟内时间流向相反,红队为正,蓝队为逆,即红队开始任务时蓝队已经结束任务,所以能得到蓝队获取的所有地形和战略信息,来更好地展开任务。
下图是我画的任务示意图,Neil的任务轨迹是用绿色的线表示的。
(红色的数字是红队手表上显示的倒计时,绿色的是蓝队、Neil的倒计时)
红队的任务是要掩护Ives和主角两个人组成的splinter group进入基地内部取出algorithm算法。
一下是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1. Neil和蓝队一起展开任务(此时是红队的任务尾声),所有队员是逆时间作战。
2. 在红队和蓝队倒计时都为5:00时两队同时攻击一座建筑掩护splinter group进入基地地下内部。
3. Neil的倒计时还剩四分钟左右的时候,看到Volkov(俄国雇佣兵)在基地入口设下陷阱,决定通过基地的timestile(转换entropy方向的旋转门)回到正时间去提醒主角和Ives。
Neil在进入timestile蓝门前看到对面未来的自己倒退着进入红门,确认自己可以进行inversion(这点是主角在Sator拷问他之后第一次进门的时候Ives强调的,如果你没有看到玻璃对面的自己进入机器意味着你有去无回。
这个细节出现了很多遍,逆时间主角在vault和自己肉搏的时候就是观察到对面自己未来的动作之后,才挣脱正时间的自己进了机器。
)4. Neil回到正时间线任务开始4分钟左右,开车追赶主角和Ives,但没有赶上,眼睁睁看着主角进入基地入口触发机关,入口被机关炸塌陷了。
5. Neil把绳子扔进主角所在的基地中心,把主角和Ives拉了上来。
向主角告别,再次进入了timestile回到逆时间。
(三个人死里逃生之后Ives问主角是怎么打开锁的,主角表示不是他打开的,Neil应该是从这里知道他再次拯救主角的宿命)6. Neil打开锁住的铁门。
7. Neil为主角挡枪身亡。
补充的一些细节:基地内有timestile这个时间机器Ives在briefing的时候提到过,正是因为这个机器所以基地的敌人里也有逆时间士兵。
如果Neil没有任务进行一半进行inversion的话,是不会见到结束任务的主角的,正如之前所说在红队任务开始的时候蓝队的任务就结束了,所以Neil其他的蓝队队友早在十分钟前就离开了战场。
从主角的视角来看5,6,7的顺序则是7,6,5,所以在Volkov隔着铁门举枪威胁的时候,主角看到背包上有红绳的士兵起身挡枪,门被打开,士兵倒退着从timestile离开。
在一些大佬的影评里面看到说Neil是在这个时候去歌剧院救下的主角,但我更倾向于歌剧院的Neil发生在Neil与主角正式见面之前(见面的那个餐厅似乎是叫mumbai yacht?),因为在歌剧院的时候Neil是正时间的,如果此时Neil赶去乌克兰营救主角再回到stalsk-12开锁感觉有点奇怪。
我自己的想法是Neil之前在另一趟时间旅行的时候救了乌克兰的主角,此时完成移除algorithm的任务之后直接回到了基地的timestile接下子弹赴死。
关于Neil挡枪的细节其实我有一点没想明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Volkov开枪用的并不是逆子弹而是正常子弹,所以这颗子弹的轨迹对于逆时间的Neil而言的顺序是子弹从落点回到枪膛,然后Volkov松开扳机。
那么如果按照主角和自己打斗那一段剧情的逻辑,在这颗子弹回到枪膛之前,Neil一从Timestile出来身上就已经会出现子弹造成的致命伤了。
(主角在游轮上伤口就开始滴血,而对于逆时间的主角来说此时打斗还未发生。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Neil就是一经过timestile来到逆时间,身上就凭空扎着一颗子弹,但是这个致命伤并没有让他死亡,直到他开完锁后这个子弹离开他的身体回到枪膛,他才牺牲,这个顺序….? 这也是我对这个机制最大的困惑之处,everything that happened will happen,就像主角自己与未来的自己搏斗这件事情已经发生,所以在未来他一定会通过时间机器回到过去完成这件事,那么他的自由意志完全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把控力吗。。。
确实Neil在主角得知了是自己在于自己搏斗这件事情后解释说,如果当时告诉你了,谁知道你会怎么做,但这看起来完全就是宿命论耶!!!
我的脑力只能至此,再想下去是虐待自己,欢迎大家讨论指正,土下座!
我痴迷于不同艺术形式的联结,当初对马勒、托马斯·曼和维斯康蒂的探索就足以证明。
这是为什么银屏系漫游指南将埃舍尔、巴赫与博尔赫斯联结起来讨论诺兰的方式令我着迷,后者也是我这篇评论的部分思路来源。
《赋格的艺术》(The Art of Fugue, BWV 1080)是巴赫一生中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这位音乐家未曾完成的遗作。
艺术家在行将就木的时候会尝试着总结自己和自己从事的领域,比如爱因斯坦(科学家的极致就是艺术)生命的最后还在试图将四种相互作用统一。
而巴赫在《赋格的艺术》中尝试着用最少的音符去构造巴洛克复调音乐的全部气候,不难想象,这种简单的肃穆也是巴赫的音乐最重要的特质。
在这首曲子里有许多表现巴赫惊人数学天赋的段落,比如第十三段就是将第十二段的谱子完全倒过来演奏的。
容我换一种更明确的表述方式,假设你是巴赫音符上的小人尼尔,当你沿着第十二段的乐谱蹦着跳着走到终点,噗嗤一下,你调转了方向,沿着来时的路漫步回去,继续演绎第十三段的篇章。
当然如果能给第十二和十三段的乐谱分别染上红色和蓝色,或许更契合关于《信条》的讨论,但缓一缓,让我们再看一个东西。
第一遍看《信条》的时候相信很多朋友能联想到很多的片子,我不做枚举。
很想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想到了那个站在火车上蹦蹦跳跳的巴斯特·基顿。
从电影艺术诞生以来,叙事就一直是它的核心议题之一。
而有一种叙事结构从1910年到现在始终支配着绝大部分剧情片的结构组织,我们称之为“古典模式”(classical paradigm)[1]。
其中绝佳的典范就是巴斯特·基顿的《将军号》。
《将军号》剧情结构大纲[1]为节省时间,我直接把《认识电影》里的这张剧情大纲贴在上面。
可以看到,电影从基顿遇到困难开始,他开着将军号前往北军营区营救女友,接着开车原路返回,最后危机解除。
如果有人说这样的模式过于陈旧(毕竟《将军号》是将近100年前的电影了),那就请回想一下近十年来最成功的商业片《疯狂的麦克斯4》,是不是套用了一模一样的结构呢?
为了更自然地过渡到《信条》的讨论,我擅自主张给上面的剧情大纲画上了红色与蓝色两道门,而可怕的是,诺兰直接在电影里给你设置出了这两道门。
为什么说可怕?
电影创作者在叙事上是无比精明的,没有人会想让观众看出故事结构的模板。
所以当我们观赏《将军号》的时候,整个故事随着顺畅的剧情和精彩的表演一一推进,观众几乎难以察觉出它是个完全对称的结构,《疯狂的麦克斯4》亦是如此。
而诺兰在《信条》里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用他的高概念做包装,直接给你点出了叙事结构的红蓝两扇门。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讨论《信条》的剪辑、音效、人物情感有多么反电影,但在这些东西之前,整个电影的叙事结构就是对古典模式的反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解构。
很有趣的是,去年也有个导演想去解构经典的格里菲斯平行剪辑,那就是拍出了《黑色党徒》的斯派克·李,而且还和《信条》共用了一个男主角,这可能就是约翰·华盛顿的使命吧。
说回诺兰,解构之后的诺兰没有满足,他还想去颠覆。
方式很简单,将顺序推进的古典模式的时间线直接打碎,将上图大纲里的两条线捏成一条。
用电影里尼尔的话说,你不能再用直线思考看待这个问题了。
这里有人可能会说,非线性叙事早就是个不新鲜的概念,盖里奇、昆汀包括诺兰自己的《记忆碎片》都在做这种事。
这种说法当然对,但也不对。
诺兰在《信条》里做的工作更像巴赫在《赋格的艺术》里做的那样,工整地建立起宏大的故事框架,再用赋格互相延迟但又相近的主题随机地反复出他的艺术表达[2]。
想想第三幕的那场戏,要想跟上诺兰和剪辑师的节奏,你必须不停地提醒自己跟随摄影机更换视点,每一次更换就像赋格的一个声部,直至一切趋于汇合,或者毁灭。
当然,完成一个故事的叙述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东西,因果律。
如果说维伦纽瓦拍《降临》是设置了一个黑箱,即读懂七肢桶的语言就明白了因果联系,却对了解因果的过程与逻辑避而不谈(也不怪维伦纽瓦,原著里特德姜也没谈这个),那么诺兰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黑箱内部运作的东西给你可视化出来了。
更具体地讲,就像把你的脑袋按到七肢桶的文字跟前,一笔一画地告诉你为什么这个文字对应的思维方式就是因果的缘由。
坦诚地讲,这完全是个没必要的事,你让吴恩达解释深度学习的黑箱他也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所以第三幕的观感一定是极为糟糕的,原因很简单,我们人类本来就是直线思考的,怎么可能去理解这种视点乱飞的剪辑方式。
但我还是想说,《信条》和一般意义上以科学为基础的科幻片不同,诺兰在这里设置的高概念本身就是反科学的,我们高中学的热力学第二定律是最基本的物理原理,怎么可能会有熵减的世界?
但这个疯子想用电影把这个世界想象出来,而且我觉得他做到了,用一个极为反电影甚至反人类的方式。
这里也特别想提醒一句,如果还有人想重刷《信条》,我建议在极为混乱的第三幕里代入帕丁森的视角看待这个钳形行动,你会发现这整场戏就是由这个人物在驱动的,这也是我确信诺兰选择现在这个剪辑师(《弗兰西斯·哈》《婚姻故事》)的原因,用人物驱动去代替他传统商业片里的故事驱动逻辑。
评论的最后,为了向诺兰一贯的庸俗情节剧故事致敬,我也要整点感性的东西。
昨晚一刷被震撼以后,我这么为关于《信条》奇观展示的质疑辩白: 什么是奇观?
是否只有宏大的可视化的场景(类似《盗梦空间》的折叠城市)才能算作奇观?
《信条》第一支预告出来的时候我就在质疑诺兰这部要怎么呈现奇观,毕竟倒转时间的概念根本不算新鲜。
但看完成片我已经傻了,诺黑落泪了。
后半个小时在做啥?
这部分剪辑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不找有商业大片经验的剪辑师)。
与此同时片子表达的钳形时间理念已经灌输到观众脑子里了,所以宏观上我们确实是知道诺兰在做什么的。
所以回到开头的问题,我以为,一个我们知道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东西,通过近乎不可能的手段可视化到了银幕上,就是最大的奇观。
最好的类比对象就是2001的那段流光溢彩。
现在我觉得这段辩白是没有必要的,每个人的感知力不同,对于奇观的主观定义也不同。
如果一定要我翻译翻译什么是奇观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奇观就是我二刷到结尾,整个影厅乃至整个世界都在对这个反电影的电影表达无声的控诉,而坐在角落里的我却因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崩溃哭泣。
所以,尽情地批评诺兰吧,但骂完以后,也不要忘了赞美这个企图做出改变的疯子。
参考资料:[1] 路易斯・贾内梯, 贾内梯, 焦雄屏. 认识电影:插图第11版[M].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 2007. [2] 与魔都第一乐评人的一次闲聊[J]. 微信聊天, 2020.发表于公众号 深邃的电影
《信条》是我在意大利疫情缓和、娱乐场所陆陆续续重新开业以后,踏进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片子。
作为一个影迷,半年时间因为客观原因无法进电影院看电影,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倒也不是说需要一部多震撼的电影来拯救平凡的生活,而是当一个人养成了时不时去电影院看场电影的习惯以后,影迷和电影院及电影本身就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契约精神:你不偶尔去那边花点钱,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它。
而诺兰的电影就是这种契约精神当中最典型的一个实例,首先,他的电影预告片有一个神奇的特性:你完全不知道预告片到底在讲什么。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的电影预告片里,普通观众会觉得:“算了看不懂别看了。
”但如果这是诺兰的预告片,它就会给人产生一种奇妙的心理暗示:“我倒是要去电影院里看看这部片子到底能有多难懂!
”诺兰的电影又与其他难懂的艺术片、文艺片不同,他喜欢在电影里暗藏许多解谜线索。
他一边用深刻的剧情、炫丽的画面和出彩的配乐为观众编织谜面,一边又在显而易见的地方书写谜题的答案。
在《盗梦空间》里,女主角艾伦·佩吉饰演的艾里阿德妮是一位“造梦师”,为团队打造梦境迷宫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艾里阿德妮(Ariadne)这个名字取自于希腊神话里一位国王的女儿,她爱上了要去迷宫里斩杀牛头人的忒修斯,于是交给忒修斯一个线团,帮助忒修斯顺利走出迷宫。
因此,在希腊神话中,艾里阿德妮也被称为“迷宫的主人”。
诺兰在《盗梦空间》里还特地为艾里阿德妮安排了一场手绘迷宫的戏,用一根线描出了纸上迷宫的出口,和她在希腊神话中的形象不谋而合。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说,“诺兰电影里的一切细节都是有意为之”、“诺兰的电影一定要二刷、三刷”。
他在电影里建构的一切巧思和暗示,都能让观众在走出电影院后、回家路上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反复回味和思考。
这种通过电影余震带来的观影体验,正是诺兰电影的魅力所在。
《信条》作为诺兰的最新作品,可以说是将这种观影体验发挥到了极致,让人惊叹于他对于电影细节的考究。
在整部电影里,任何诺兰镜头中故意让观众看见的、故意重复多次的台词和人物名字,那些着重拍摄的宏大场景和艺术作品、符号,都是诺兰为观众布下的谜底。
在《信条》的预告片中,诺兰给出了两个重要的线索:第一,正是英文版电影标题《TENET》本身,它既是谜面,也是答案。
它是电影里主角所在的间谍组织“TENET”的名字,从字面上来看,这也是一个字母对称的回文单词,无论是正向拼写还是逆向拼写,都能书写成同一个单词。
第二个线索,是主角的一句台词,提示观众:“不是时空旅行,是时间逆转。
”一切还是要从一块诺兰未曾在电影里给大家展示的石板说起。
这块石板名为“SATOR方形(Quadrato del Sator)”,起源于西欧、碑文以拉丁文为主,由五个单词组成:SATOR、AREPO、TENET、OPERA和ROTAS。
这五个单词分别对应了《信条》中的俄罗斯人Sator、仿制戈雅画作的画家Arepo、间谍组织Tenet、发生爆炸的剧院Opera、以及Sator在自由港保存艺术品的公司Rotas。
虽然诺兰没有在电影里直接展示过这块石板,石板的喻意却穿插了整部电影。
多年以来,这块石板都是欧洲的考古学家、语言学家、历史学家难以解开的谜团,它曾被人在西欧的各地遗迹中发现,最早可以追溯到庞贝古城罹难之前。
石板以回文书写,第一行SATOR 倒过来拼写就是最后一行的ROTAS,第二行的AREPO 倒过来拼写就是倒数第二行的OPERA,在正中间的TENET 本身就是一个回文单词。
Sator,作为电影里最为残忍的反派,是一切谜团的源头,也是摧毁世界的始作俑者。
无论你正着看、还是倒着看这块石板,Sator永远是石板上的第一行单词,在拉丁语里意为“耕种者”、“创造者”,与电影情节中Sator在世界各地收集资源、打造传送门相对应。
Arepo在电影里是伪造戈雅画作的艺术家。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他的名字却在主角和迈克尔·凯恩以及Kat对话的时候提及了数次。
在碑文上,Arepo同样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单词,因为它从未在拉丁语记载中出现过。
有一种猜想是它可以延伸解释为拉丁语“arepennis”,解释为“土地的一小块”。
TENET在拉丁语里是“持有、掌握”的意思,opera既可以解释为歌剧、歌剧院,也可以解释为作品。
最后,rotas可以引申为"ruote",意为“旋转/滚动”或者“轮子”,在电影里是Sator的公司la rotas的名字,同时也是电影里第一次出现圆柱体传送门的地点。
石板上的碑文整体可以解释为:“创造者把持着天宇的轮转”,sator是整句碑文的主语,同时也是电影的关键角色,他创立了rotas、引爆了opera、通过arepo的画认识了主角。
所有的事件交织在一起、所有的单词组合在一起,恰好排列成了整部电影的标题:《TENET》
竖排与横排的TENET组合在一起恰好是一个十字图形,在古罗马,十字图形是太阳神的象征。
十字图形也可以被视为十字架,十字架在有些文化里有驱魔的作用。
TENET在电影里,被用作正义的一方的组织名字,与邪恶做对抗。
石板的秘密不止于此。
从字母排列来看,世界各地挖掘出的石板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碑文书写有着严格的规范。
每个字母必须一样大、所有字母上下左右的间距必须相等、所有单词组合在一起必须是一个正方形。
在意大利锡耶纳发现的石板这样严谨的书写方式可以让对角线上的字母组合都保持回文形态:
回文书写法也呼应了《信条》最重要的主题和表现手法:扭转、回溯。
在石碑上画一个圈,路径上的单词也还是回文。
前文说过,俄罗斯人Sator是整部电影里最重要的人物,是碑文的主语,石板即使倒转过来看,排在第一行的单词也永远是Sator。
那么反过来,Rotas(轮子、旋转)作为Sator的倒装单词,在电影里也同样有着重要的作用。
Rotas,在整部电影指代的不仅仅是Sator的公司名称,同时也以“轮圈”作为一种符号,贯穿了整部电影。
诺兰以基辅歌剧院之战来开电影帷幕,用特定的摄影角度让观众看到了主角是如何绕着圆弧形的走廊和看台搜索爆炸物的。
同样的拍摄手法也出现在了主角和Neil从Rotas公司出逃的过程,镜头加深了他们绕着走廊追逐的视觉效果,仿佛在一个狭窄的圆形迷宫中奔跑。
也就是在这个场景里,圆形的传送门首次出现,以旋转门的方式让人们完成时间扭转。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让人看的时候不明所以,回想起来也是一种伏笔的场景:主角、Neil、飞行员站在奥斯陆的大街上商讨作案计划,镜头以仰视的角度,绕着他们一圈一圈地转着拍,命运之轮就此滚动。
“周旋”于三人之间的经典镜头影片后半段,为主角解释时空扭转原理的女战士名字就叫“wheeler”,意思是车夫或者制造车轮的人。
基辅歌剧院取景于爱沙尼亚塔林的Linnahall,原本是1980年莫斯科夏季奥运会的活动场馆,里面还内设了音乐厅。
Linnahall在十年前被废弃,诺兰看中了Linnahall的建筑外观,认为它非常适合《信条》的拍摄需求,因此花费了很大的力气重新打扫、修缮了Linnahall,修复了音乐厅的照明设备、座椅和地毯。
Linnahall是一座非常典型的粗野主义建筑,这种毫无花俏装饰的朴素混凝土建筑也被称为野兽派建筑,由于它强调实用性、成本低廉、在视觉上具有统一和连贯性,因此在二战之后的东欧和前苏联国家十分受欢迎。
粗野主义建筑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完工、来不及加上装饰的建筑,建筑表面粗糙,体形巨大,给人带来一种冷血的压迫感。
这种设计语言也被诺兰运用到了传送门的设计上,和其他科幻电影里充满科技感的传送门不同,《信条》中的混凝土传送门尽管是来自于未来的智慧,它的造型看起来却沉重且粗糙,倒更像是部落文化的产物。
Linnahall
电影歌剧院爆炸镜头
Linnahall音乐厅有人认为,粗野主义建筑体形过大,是极权主义的表现,用这样压抑的造型来威吓潜在的敌人。
没有加工过的混凝土建筑表面在经过日晒雨淋后,会印上水渍、长苔藓、变色和腐烂,影响城市和社区的美观,遭到了许多人的厌恶,世界各地的粗野主义建筑和Linnahall的命运一样被废弃或者推倒。
除了Linnahall,影片最后爆发战斗的沙漠基地也是粗野主义建筑群,取景于鹰山的废弃的沙漠鬼城,在现有的建筑群的基础上,诺兰还带领他的团队建造了许多全尺寸的粗野主义建筑,扩大建筑群的同时保持了鬼城衰败的气氛。
电影中的两处粗野主义建筑两处粗野主义建筑群在影片中承担了以Sator阴谋为主导的战火场地,它们和传送门的设计都指向了冷血的反派Sator,展现了Sator生活的正反两面:他是拥有豪华私人游艇、在奢华餐厅就餐、经营高级艺术品、在风景如画的海岸边上度蜜月的富商,同时也是心狠手辣、买卖武器、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恶魔。
鹰山的鬼城废墟
粗野主义建筑在西伯利亚地区很常见,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电影里也对应了Sator的俄罗斯人身份最后,我们来说说画:诺兰为什么选择戈雅的伪作,让主角交给俄罗斯人的妻子Kat呢?
诺兰曾经在他和泰特美术馆的访谈中表示,他最喜欢的画家是弗朗西斯·培根。
培根作品中阴暗低落的情绪和扭曲的笔触是他在《蝙蝠侠》中打造的希斯·莱杰版小丑妆的灵感来源。
戈雅是西班牙十八世纪的著名画家,创造了大量西班牙革命运动时期现实主义的作品,用画笔描绘了西班牙人民反抗欧洲暴政的英勇行为。
作为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道具,导演在一开始始终没有给戈雅的伪作一个正面的镜头,它首先被迈克尔·凯恩塞进购物袋里交给主角,随后在Kat拿起画作,仔细鉴定的时候也依然没能让观众看到,这到底是怎样一幅模仿地唯妙唯俏的戈雅画作。
直到Kat和Sator争执,Sator质问Kat与男主之间的关系时,侍者端上来了一道菜,递到Kat面前,像扯去了她的遮羞布一般揭开了菜罩——一幅戈雅的伪作,画着女像的素描躺在餐盘上。
Kat倒吸一口凉气,谎言无处躲藏。
当我们在研究戈雅时,戈雅画作中的女性始终是绕不开的话题。
戈雅生活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城市和上流社会的女性角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描绘了当时社会中自由女性的千姿百态,记录了许多从家中隐秘的角落里走出来的女性的状态。
其中,最具争议的画作是《裸体的马哈》,和大多数古典主义的裸体油画不同,戈雅画中的马哈慵懒地斜靠在垫子上,看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体和欲望。
戈雅的这幅作品被认为是影射了当时皇宫贵族之间的风流韵事,而在戈雅的其他宫廷画中,王后的威风也总是掩盖了一旁的国王。
戈雅笔下的女人代表着开放、权力、风流,这些恰恰是暴君Sator无法忍受的。
他用暴力和手段掌控着妻子Kat,直到Kat收到了这张改变她命运的画作。
饰演Kat的伊丽莎白·德比茨基看起来既有韵味又保持着一种有距离感的古典美,不知道诺兰是不是故意选了一个腿这么长的女演员,Kat以毫不遮盖的绝对身高优势压过了所有的男演员……
小鸟依人电影里还有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演员就是罗伯特·帕丁森。
有些外表帅气的男演员可能会被外表所拖累,因为他们只能演单薄的美男角色,这也是过去我对帕丁森的印象。
现在,你竟然能在电影里看到他的演技,光是坐在那边点杯可乐,都能产生一种让人好奇又不敢靠近了解的气场。
据说电影里的打斗和汽车特技全都是帕丁森自己完成的。
因为疫情关系许久没有踏入影院的朋友们,可以像我一样把《信条》当作是拥抱影院的契机。
诺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在影院观看优秀电影的体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流媒体取代的。
他的电影足够精彩到让人无法快进、让人不想错过画面中眼睛能够捕捉到的任何一个细节、让人驻留在漆黑的影院里看上两遍、三遍,让人逐字逐句逐帧地感受关于电影的一切。
最近的院线前有《星际穿越》和《盗梦空间》重映,后有即将上映的《信条》,简直就是诺兰粉提前过年。
我们作为粉丝捧杀出来的“诺学家”,早在年12月份的时候,也就是《信条》第一支预告片发布之后,在几乎没有任何参考的情况下,就做过一期预告片解析视频。
今年5月份放出的新预告片之后,我们也通过仔细地观察,再结合网友们的帮助,成功捕捉到了《信条》的核心脑洞。
尽管我们自我感觉良好,但当真正看过《信条》之后,仍然被电影里爆炸的信息量干懵了,而且这也是许多我们接触到的,都还对诺兰电影有些研究的,影评人群体第一次看完片子后的统一感受。
有点找回到了当年模拟考试的感觉,而且这次老师出得卷子有点超纲了,考点也非常密集。
出了考场之后对答案的时候,也有个别觉得考的不错的,但是讨论之后发现,诶~好像有道大题没看着。
所以我们觉得在上映前介绍一下电影里的概念,有助于大家在看《信条》的时候,能腾出时间消化情节。
内容虽然不涉及剧情,但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剧透。
所以想要“裸考”的同学也可以先点个收藏,看过电影之后再来“对答案”。
好了,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首先这回的《信条》并不像诺兰之前的电影里,比如《盗梦空间》、《星际穿越》那样,通过电影里的角色,去给观众做大量的讲解。
甚至用画图的方式,把每部电影的核心脑洞和科学理论掰碎了告诉观众。
这恰恰也是以往诺兰电影被批评的地方,大量的台词对白给观众上课。
这回诺兰算事有点放飞了,不多废话直接上剧情,全看观众自己的理解。
所以我们先从电影最核心的概念开始,也就是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克劳修斯表述:“不可能把热量从低温物体传向高温物体而不引起其他变化”。
举个例来说,如果把冰块放进可乐里,只可能变成冰可乐。
如果不做其他变化,是不可能出现冰块越来越冷,可乐越来越热的。
这个定律跟我们之前学过的,包括牛顿定律、电磁方程、相对论等等定理和基本方程都不一样。
因为在其它的定理中,物体的状态都是可逆的。
也就是说当我们观看一个球在光滑平面滚动的视频的话,其实我们分辨不出是正放还是倒放。
但是如果有热量参与进来,它就一定是有方向的,过程不可逆的,所谓“时间之矢”就会出现,我们就可以分辨出时间前后的差别。
后来克劳修斯引入了一个参量,来度量热量的单向不可逆的过程,这个参量就是熵。
熵在孤立系统中只会保持不变或者增加,永远不会减少。
在物理上熵也用来描述混乱的程度,也就是说事情总会朝着越来越混乱的方向发展。
把你或者哈士奇关在房间里,房间只会越来越乱,只不过乱的速度不同。
宇宙作为整体来看,也是符合熵增加规律的。
那会不会出现熵减少的反常现象呢,事出反常必有“妖”,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麦克斯韦妖”就出现了。
也就是预告片里,白板上的符号。
而在电影《信条》里诺兰加入的第一条规则,就是类似“麦克斯韦妖”的技术在未来实现了。
任何物体甚至是人,都可以进行熵减和熵增两种状态的切换。
伴随这熵减同时出现的就是时间反演,或者说是逆转时空,也就是预告片里呈现的“倒放”效果。
在时间反演成立的前提下,诺兰还在《信条》里加入了第二条规则“祖父悖论”。
这个大家相对熟悉了,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成功杀死自己的祖父。
那么未来的自己就不会出生,也就不会发生刺杀祖父的事件,悖论就产生了。
关于“祖父悖论”有很多种理论进行解释,比如引入平行宇宙概念,其实被杀死的是另外一个宇宙的祖父,所以自己并不会消失,刺杀仍然成立。
而在《信条》诺兰也提出了对“祖父悖论”进行解释,因为涉及重要剧情,等到公映之后在下一篇文章细聊。
只要接受了熵减的设定,就可以很顺利的享受电影缜密的故事线了,玩弄时间线也是诺兰导演的传统手艺。
《记忆碎片》里诺兰在时间线上改个刀,把回忆和现实穿插在一起。
《盗梦空间》是诺兰在时间线上抻个面,把梦中的时间一层一层的延长。
电影《信条》里,可以说就是诺兰带大家在时间线上调个头,注意哈是调头不是穿越。
《信条》里根据熵减呈现出的视觉奇观和情节,以我的个人观影经历来讲,是闻所未闻的。
借用国外网友制作的一张图,目前为止诺兰已经集齐了所有的宝石!
但是好像刚才介绍这些不是很“量子”,现在搞科幻没有量子力学是不够看的。
所以再介绍一个理论,是约翰·惠勒提出的单电子宇宙理论。
惠勒观察所有的电子,发现它们的所有性质都是一样的。
惠勒的假想基于一个概念,就是单个电子在时空中的“世界线”概念。
如果看过我们《星际穿越》那期节目应该记得,库珀在五维空间传递信息就是通过一个叫“世界管”的东西,而世界管就是世界线的合集,这也是《星际穿越》的科学顾问基普·索恩在书中介绍过的电影理论依据。
单电子世界线(乞丐版)而电子在时空中的世界线轨迹,在惠勒的假想里是迂回的,是在过去和未来来回穿梭的,所以当我们在单个时间点测量观察的时候,才发现电子有这么多数量。
而其中逆时间方向的,都是电子的反粒子——正电子,也就是最近经常被提起的“反物质”。
不过关于反物质和物质相遇,会完全转化成能量,相同质量下的反物质,爆炸威力是核弹的多少倍之类的性质,看电影的时候可以完全不用考虑。
毕竟《信条》的导演是诺兰,不是迈克尔·贝,这点大家可以放心。
还是要强调的是,即便你不理解上面的这些科学概念,依然可以通过大银幕的呈现,去感受诺兰所创造的这个概念下的世界给你带来的视听上的冲击。
大概念没有障碍之后,再介绍三个背景知识。
1.莫斯科歌剧院胁持事件
事件发生于2002年10月23日,超过40名车臣共和国的绑匪闯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胁持了剧院内超过850名人质。
经过几天的周旋,双方的谈判破裂之后。
俄罗斯军警和特种部队,使用了非常具有争议的方式——向大厅释放麻醉气体,然后才进行突击营救。
虽然行动整体上成功,没有让绑匪引爆炸弹跟人质同归于尽。
不过有超过100名人质,因为吸入过量麻醉气体不幸身亡,这也是麻醉气方案受争议的原因。
2.军事术语“钳形行动”
意思就是把已方军队分成两路,从两个方向对敌方进行进攻,形成类似钳子的形状。
这种战术从冷兵器时代有已经有了,单从找到的演示动画来看。
钳形行动的优势,可以迫使敌方两面作战,形成局部以多打少,逐步积累己方的优势最终合围。
这个军事概念也在电影中被诺兰进行了全新的创造和展现。
3.曼哈顿计划
曼哈顿计划启动于1942年,是美国研制核弹计划的一个代号。
该计划的牵头人罗伯特·奥本海默,也被后世成为“原子弹之父”。
不过当原子弹试爆成功之后,奥本海默却有了一种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感觉。
尤其在“胖子”和“小男孩”爆炸之后,他开始深深的反思,之后一直致力于反对美国氢弹的研发,推动世界原子能和平。
除了刚才提到的三个跟《信条》关联的背景之外,再说三个需要仔细注意的细节,相信也是看懂《信条》的三把关键钥匙。
第一个就是预告片多次出现的红色和蓝色,其实可以简单理解成红色代表正常时空,蓝色代表逆向时空。
只要看准颜色,就不会被电影的奇观,还有视角的转换搞晕。
第二个需要注意的,就是防毒面罩和氧气面罩的区别。
防毒面罩类似猪鼻子,氧气面罩类似象鼻。
分清楚两只区别,就不会被电影里貌似出现的Bug困扰了。
第三个重要的细节,就是电影里会多次出现的小挂件,它是理解电影情节和角色之间情感非常关键的道具。
说回到电影《信条》的标题Tenet,最早出现在庞贝古城遗址里的,萨特广场挖掘出来的回文石碑上。
其中可以读取出5个单词,Sator Arepo Tenet Opera Rotas,这几个单词在电影里都可以找到,可以作为彩蛋观看的时候收集。
最后,如果要说看《信条》之前,最适合回顾诺兰哪部电影。
我们觉得并不是《盗梦空间》,而是诺兰早期成名作《记忆碎片》。
看的时候可以重点练习一下,对故事情节和影像细节的记忆能力。
只要有足够的记忆力,即便片中的物理概念一窍不通,也不会让你看得云里雾里。
以上就是《信条》解析系列的第一期——非剧透映前篇。
接下来我们还会在《信条》公映当天,第一时间发布包含剧透的解析。
紧接着还会出一篇,讲讲我们看电影时候发现的彩蛋和脑洞,以及网上可能会有分歧的争议点。
希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持续关注我们的更新。
《信条》长达150分钟。
我有足够的时间和闲暇,去观察观察周围观众的反应:
他们几乎都是面无表情,深度麻醉,一副诺兰你说啥就是啥吧——是要♂上体位还是♀上体位,随便……来吧。
快一点。
结束了事。
为什么诺兰作品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为什么诺兰的电影出现这样的反应会是很危险的信号?
我对影院观众被《星际穿越》煽到满面泪流印象深刻。
自然而然,屏住呼吸看《盗梦空间》,或者在《敦刻尔克》睡去,都是诺兰带给影迷观众的众多反应。
到了这次的《信条》,诺兰释放的信息,无疑是糟糕负面的。
以电影结尾的高潮蒙太奇为例,一边是俄罗斯404核子城市的攻防战,一边是越南近海的度假游艇。
两边都在试图“命悬一线”,关系“世界毁灭”,无奈的是,两边场面看下来,都没有任何紧张压迫感,剪切再频繁,密集强度、再高,我也建立不起来对人物一丝一毫的共情。
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信条》里,人类世界灭亡,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我就看到在世界各地开会,嘴皮子的生意,它甚至不如灭霸那响指来得直观。
尽管说起来,灰飞烟灭的漫画夸张手法,已经有点儿戏,那人家也是世界毁灭的样子好嘛。
女主角那边的家暴和护犊,就更是比肥皂剧还致命的灾难了,完完全全是直塞给观众的莫名情节设定。
女主到底怎么爱儿子,暴力钚男又是怎么个残暴无章法,《信条》给的信息,全是背影细枝末节,或者来一条皮带。
在那些闪光的记忆闪回碎片中,我们很容易回想起来,《盗梦空间》时代,小李子对爱妻的思念,也是这种火车过境般的倏忽倾轧感。
问题在于,盗梦空间有不断增强的情感体验,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得得失失,混成一团。
拯救自己老婆、情人、初恋女友,无论一个生活再乏味的死宅观众有没有经历过,它都可以带入设想,是人之常情,是千百年来的文学经典,已经像上世纪的流行歌曲,今天的智能手机一般,植入到你的日常生活,大脑记忆。
可是,拯救别人的老婆就不一样了。
那就意味着,你们俩得有一些特别,与众不同的故事,并且,这个点,这条线,是能拉扯到观众的神经,否则,你干脆要拯救希拉里的,观众也还好津津乐道一些。
显然,在这个事情上,《信条》就拍得非常之刻板、无趣,严肃的时候开一些绿帽奴的生硬玩笑。
搞笑的时候,又来一些007天要塌了的特工斗智斗勇悬念战。
黑哥怎么就看上了女主,女主怎么就难以摆脱家庭桎梏又不好放手的,这种语焉不详,自然可以处理得高级,或者被当做高级留白来处理,但这个东西,是要支撑主人公前行,不能用观众是在看完电影还会去回想撸一遍故事的基础上,况且即便真是如此,我也回想不起来,电影有给这个骨架填充血肉与细节,他们俩也不存在情感火花。
这种不可信,也会像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令一个失真的梦境,迅速坍塌。
抛开那些知乎式或物理课本的公式讲解,电影不就是要讲一群人要拯救世界,男人想救女人这么两个事情嘛。
把两个事加起来,依然都还是再简单不过的——在电影领域被摩擦了几百上千回的玩意,偏偏诺兰非要塞足大道理,来它个故弄玄虚。
有人一定会说,怎么你到《信条》这里就高标准高要求了——我想反问的是,不就是诺兰昆汀这些导演才值得我们苛刻严厉吹毛求疵么?
就还是结尾那次红蓝大战。
电影人物在打什么?
是《盗梦空间》第三层梦境的NPC士兵么?
当年,诺兰拍摄动作场面的糟糕程度,已经让我印象深刻——我说的就是《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群氓街头王八拳打烂架。
但不知为何,诺兰在《信条》里似乎就是了然于胸胜券在握的姿态了,正序看一遍,倒序再来一遍,这样做的结果,并不是帮我理清楚了故事逻辑,而是通过倒放,证实了诺兰拍摄的动作场面,确实非常糟糕。
不要试图逃过一群看着香港电影枪战动作长大中国影迷的眼睛,诺兰拍的动作场面,无论追车,走廊缠斗,还是最后的攻坚战,真的是稀巴烂。
客观来说,《信条》也有拍得好,但不多。
像开头的歌剧院,敌我难分,黑白难辨。
歌剧院有大全景,也有小包厢,有里外,有配合。
但电影在其他多数地方,就是一副“莫得感情”的画虎烂样(注:闽南语词汇,指老虎的丁丁)。
在我看来,《信条》的崩溃,并不是出现在正反循环的tenet设定,也不是凛然正义的拯救世界实则假大空,而是诺兰强迫症一般,对时间概念的痴迷,对表、调拨世界时空、对最后一秒种营救的无解。
因为愈是精确到秒,分秒必争,机不可失的,结果观众已经失去对人物情感共鸣的基础,时间就会变得可有可无——大家已经陷入了麻醉的昏迷状态。
偏偏,有人把这种大脑短路的断片情况,理解为看不明白电影的高智商烧脑。
在我看来,这是对诺兰电影的最大误解了。
试想,如果诺兰真是一个物理学家,那他更适合去bbc拍科学教育纪录片。
所以,花太多时间、太复杂的长篇累牍,去讲了太少、太简单的,题为“拯救”的俗套故事,这就是《信条》。
至于那些设定,TENET这种词汇,无非套中套,套中人。
或者更通俗一些,《信条》之于诺兰,就相当于《双子杀手》之于李安。
他当然可以玩,去尝试,但作为观众,没必要因为电影是用来感受的陈词滥调,而争相害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好电影也许是变得稀少了,却没有必要全耗在诺兰这颗子弹上。
大失所望,是真的
《信条》毫无疑问会是诺兰作品里最为“极端”的那一类存在,在现有的评论语境下,这个“极端”更多还是偏向于贬义。
而且就烧脑程度来讲,也绝对是诺兰所有作品之“最”,各种新奇理论与视觉概念的狂轰滥炸,让几乎所有观众都为其困惑。
于是也有了借用影片台词的观影建议:不要试着去理解它,感受它。
然而过度的烧脑根本不是问题所在,真正的问题在于:当你把《信条》的故事框架、运动逻辑和隐藏细节看得越明白,你就越能发现诺兰的失误与偏执到了何种地步。
1. 声音在8月2号,我特地去IMAX影院看了《星际穿越》的重映,除了被影院独有的视觉体验给震撼到之外,我还发现了另一个以前未能注意到的点:《星际穿越》无论是配乐,还是音效,或是两者的混音,在IMAX影院里的效果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尤其是曼恩博士对接失败时的爆炸巨响),毫不夸张的讲,我的内脏都在共振。
当然,在观影结束后针对这点我也只是发了几句牢骚,对影片的音效仍然持肯定态度。
但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我所体验到《信条》里的“音响灾难”在这时就已埋下了祸根。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个人非常中意《信条》的配乐。
相较于诺兰前几部和汉斯季默合作的作品,配乐家Ludwig Göransson仍然交出了如此令人振奋的答卷。
除去大量打击节奏乐器和电子乐元素的加入,在乐曲的结构上也和影片整体的回文结构作呼应,正放倒放的顺序编排明显下了不少心思。
而刻意而为的嘈杂电子音色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所体验到的窒息与焦虑。
就配乐的功能性与实验性来讲,《信条》的配乐是成功的,但使用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回到我之前讲过关于音量过载的问题,这也是诺兰的一贯操作了,在《星际穿越》里配乐与对白的响度就已经逼近工业标准范围的极限了,但在影院内的特定环境所产生出的特殊效果下,这种配乐盖过对白的小瑕疵是可以被忍受/忽略的。
但《信条》就完全不一样了,诺兰几乎全程都在滥用配乐/音效,将极富韵律的配乐与极具代入感的音效进行粗暴的混响,并逼近影院音响功率的极限。
而最终观众所听到的就不再是「声音」了,而是「吵闹」。
那些本该错开的旋律最终被整合到一条轨道上,观众对声音的筛选与感知也最终化成了煎熬,本该享受的「听觉盛宴」也变成了「噪音污染」。
《信条》做的实在是太过离谱,以至于一段时间内我都合理怀疑诺兰是不是有某种听力障碍....
自由港这段,诺兰甚至故意让音乐盖过了对话,对此我是完全困惑的,同时也很好奇内地字幕人物是如何听清这段的具体对白的....2. 打斗诺兰的动作戏拉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主要集中在《黑暗骑士》三部曲里的动作戏。
《侠影之谜》里的动作戏是诺兰最不成熟也是他最为典型的失败案例:为了掩盖演员动作的拙劣,大量使用《谍影重重》所运用的手持摄影+快速剪辑,以增强临场感。
这种强烈依托于视听技法的操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无奈之举,但如果使用得当,每一个剪辑落点之间的动作衔接逻辑都是清晰可见的,那便能化拙为巧(《谍影重重3》里的摩洛哥室内打斗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侠影之谜》完完全全暴露了诺兰处理动作戏的思维贫瘠,是最典型的反面案例。
省去了拳脚之间的动作,看不见真正的碰撞瞬间,展现给观众的只是一个个杂兵被打倒的画面。
没有美感、没有过程,甚至没有逻辑。
《侠影之谜》的动作戏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到了《黑暗骑士》与《黑暗骑士崛起》里,诺兰学乖了,不再只是一昧晃动镜头+快速剪辑,而是改为早期香港武打电影的拍摄手法:镜头大多以中景与远景为主,通过大广角的全景镜头来最大限度的还原演员整个身体的肢体动作,而非刻意将视角局限于某个身体部位。
同时减少剪辑的次数,不会在打击动作的关键节点进行剪辑,而是在动作即将开始前或是动作完成后在正式剪切到下一个机位。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观众可以完整的看到打斗双方的动作幅度/力度,而非用局部镜头将这些动作分解。
但这样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保证演员自身的武打功底过硬,武术指导的动作设计要好看才行。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黑暗骑士崛起》里贝恩与蝙蝠侠的“史诗级”王八拳之战。
到了《信条》,诺兰终于开始重视起演员身体素质和动作设计这块了。
男主约翰·大卫·华盛顿在转行演员之前是一名职业橄榄球选手,身体素质这块自然是没话讲。
而影片的动作设计也下了很多心思,同一空间内正向与逆向的打斗概念是非常新鲜的,不仅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在设计动作的同时还要考虑到正向逆向两方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格挡所造成的结果,也就是因果链的完善。
从最后呈现在银幕上的效果来看,光动作设计这块,诺兰终于克服了他长久以来的短板所在。
但与此同时,剪辑和摄影又重新退回了《侠影之谜》的水准:大量手持摄影与快速剪辑,将视角硬生生局限在无用的特写而非完整的肢体呈现,用剪辑去刻意隐藏真正的碰撞瞬间,只展现出拳后的结果,打击感在此缺失。
也许是场地过于狭窄的问题,严重限制了摄影机的运动,于是镜头大都也只能是过肩镜头,没有更多的选择。
但动作场面上「打击感」与「流畅度」的缺失仍然是显而易见的,仅靠音效来弥补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了,真要说差的话也没到《侠影之谜》那种地步,要不然我真的会痛斥诺兰“暴殄天物”。
3. 灾难现在回看《盗梦空间》后半段的雪山大战,可以毫不留情的说,是绝对的调度灾难。
也许是受限于PG-13的分级,枪战戏简直儿戏,只有开枪镜头与中枪的镜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破坏瞬间,子弹仿佛不存在,只有通过类似早期电影中枪时的浮夸表演才能明白画面所要表达的意思。
但好在剪辑仍然能利用剧本内部张力生成回转与推进,并利用高效的多线叙事来保持充足的视听节奏。
所以无论如何,《盗梦空间》第三幕整体仍然是优秀的,足够趣味的。
但《信条》的第三幕就真的很离谱了,我实在想不透的一点就是,诺兰是如何在拍出《敦刻尔克》这样作品后又重新倒退回比《盗梦空间》更差的水准的?
可以说《信条》第三幕完全就是《盗梦空间》第三幕的“升级加强版”,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而且不仅如此,诺兰在高度放大自己缺陷的同时,还丢弃了自己所擅长的部分——剪辑。
在这之前,诺兰一直与李·史密斯合作,而到了《信条》,剪辑师换成了詹妮弗·拉梅(主要作品为《海边的曼彻斯特》《婚姻故事》)。
那么剪辑班底的更换会不会对电影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这种影响也不仅仅至局限于第三幕,几乎贯穿全片。
最直接的一点体现在对话正反打上,讲真这也是诺兰的老毛病了,大部分的对话场景的戏剧张力都只能粗暴的依靠台词和表演,影像意识几乎从未尝试介入其中。
不过还好,李·史密斯的剪辑很好的掩盖了这点,通过画面与配乐的节奏对位,不同场景之间的先后次序,设计景别构图的转换关系,以及台词信息处理的轻重缓急,让段落的观赏性大幅提升。
那《信条》又是怎么做的呢?
大段大段的设定、概念介绍真的就只是通过正反打来呈现,场景与空间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处理形式,就真的只是作为背景板存在。
策划撞机的那场戏所使用的交叉剪辑显然是对诺兰以往作品拙劣的模仿,场景与角色的往返没有生成任何新的意义,超高速的叙事节奏对情绪的叠加起伏更是致命的,观众只能拼尽全力去跟上台词,而无法体验到任何由视听层面所带来的观影交互。
影片中段那场飙车戏更是如此,关键信息的错位与缺失是此段烧脑的根本原因。
难道诺兰是刻意省略关键信息吗?
绝对不是,诺兰是完全暴露了自己调度贫乏的缺点,且没有任何剪辑上的巧妙构思来及时救场。
无论是从哪方视角来看,这一追车段落都相当让人困惑。
在看完各种影评解析将逻辑捋顺后,你会对诺兰的意图感到困惑,信息与空间几乎是同步破裂的,正逆两方的视点处理繁杂而低效,重要的时间恒定参考系也被毫无必要的快速剪辑所摧毁。
本来应该是绝佳的概念奇观呈现,却被创作者毁成了这个样子....第三幕的时间钳形行动,不用我说了,毁的更加彻底。
从任务介绍开始剪辑就一直在赶,观众根本来不及理解,就只能自暴自弃般去“感受”。
而战争场面呢?
可以这么说,「空间」的概念几乎完全消失,诺兰将所谓「奇观」全部依托于各种“倒放”所产生的违背人类视觉本能的效果展现。
不留情面的说,《信条》在第三幕彻底沦为一场好莱坞工业体系所支撑下的大型田径运动行为艺术。
更要命的是,诺兰还全方面继承了《敦刻尔克》不让敌军露面的拍摄思路,并将其嫁接到《信条》这种追求直接对抗的动作情境里,外加蹩脚的平行剪辑和令人迷惑的角色动机,使得第三幕顺理成章的成为年度级别的剪辑/调度灾难(我实在是没法想象诺兰的电影会在剪辑上如此拉胯)。
过家家一般的奇观呈现,正放倒跑的行为艺术细想过后,我发现造成这一灾难的不仅仅只是剪辑与调度的颓废,还有诺兰在好莱坞最为显眼的作者印记——实景拍摄。
诺兰对实景拍摄的执着,在《信条》里算是彻底锁死了观赏性的上限。
我们都知道,诺兰模拟时空逆转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倒放」,两拨演员,正着演戏或倒着演戏,后期制作时再倒放,成了!
这就是诺兰展现此类视觉奇观的操作。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在第三幕的大战中能很明显的发现许多慢吞吞跑步的士兵,那是因为在拍摄现场他们是倒着跑的,所以后期倒放处理后动作才会如此怪异。
但问题在于,许多诺兰粉丝把这种现象看作是“为了坚持实景拍摄而不得不牺牲的部分”。
这不禁令我诧异,难道不应该是「视觉效果」决定「拍摄手法」,而非「拍摄手法」决定「视觉效果」吗?
这难道不是电影制作思路上的本末倒置吗?
如果他们的逻辑真的成立,那这简直就是诺兰对观众的“视觉霸凌”,一切观影乐趣都要从手法获得,而非效果本身。
撞机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满足诺兰的实拍癖而创作的桥段这样的问题在诺兰以往的作品里也存在过,但高明的剪辑、叙事与配乐组合形成的节奏律动很好的掩盖了这一缺陷。
然而这几点在《信条》里几乎都是缺失的。
所以事实便是,诺兰所热衷的实景拍摄手法是对观众品味赤裸裸的绑架行为,也是对他作品最为致命的反噬。
4. 反噬提起诺兰,我们首先会想到什么?
玩转时间的非线性叙事手法,复杂却又无比清晰的故事脉络,对于前卫概念/设定的探索,IMAX胶片摄影所带来的沉浸感,以及对实景拍摄的痴迷。
这些元素作为诺兰最典型的作者印记,被刻入了每一部类型迥异的电影之中,并不约而同的焕发出好莱坞式的作者魅力。
而这也是诺兰在新千年之后备受追捧的原因之一:他的作者性在当下的好莱坞里实在是太亮眼了。
但在《信条》里,那些曾经带给我无限观影乐趣的作者元素,要么缺失,要么退化,要么变味。
于是在电影结束之后,我不禁诞生了一个想法,就是诺兰曾经所坚持的作者印记,到了现在已经开始反噬他的电影本身了。
首先是故事形式,我们都知道诺兰这次拍的电影类型是“谍战片”:给出确定目标,招兵买马,计划筹备,执行任务,失败,再执行,再失败,补救机会,决战,反转,千钧一发,拯救世界。
其实按这个大体框架来看,《盗梦空间》就已经很有谍战片的味道了(除了主角不归属于政府管控,亦或是背叛政府)。
但即使处于不间断的“事件驱动”框架下,《盗梦空间》依旧保证予以每个重要角色足量的篇幅来进行人物刻画。
而《信条》所做的,就更加极端:这一次诺兰是彻底让概念与事件先行,人物塑造全都是模板化和模式化的。
说得再直白点,工具人。
感情戏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记住的点,唯一出彩的还是男主与尼尔跨越时空的友谊,然而这段友谊是如何呈现的呢?
只是在影片临近结尾时用台词草草描述,然后正如尼尔所言,走向了终点。
哪怕是剧本内容极简的《敦刻尔克》,在处理角色这方面仍然严谨。
再看看《信条》里正派与反派的角色塑造,尤其是动机这块,连“合理性”都丢了....
大概是诺兰电影里最让人膈应的反派吧,真想不通他是如何写出这样的台词的....至于叙事诡计所带来的的烧脑感,也是诺兰作品的一大卖点:在新奇的概念设定与高密度的文本信息量下,诺兰仍然可以保证基本的故事脉络和逻辑框架,并给予观众特定的思维模式,观众在遵循这套模式的同时坠入创作者所挖好的叙事陷阱,并予以完美解答。
让观众疑惑,而后又能让观众找寻/理解答案,是诺兰能被如此追捧的重要原因。
但《信条》里的烧脑,就真的很没意思。
诺兰把一个“终结者”式的剧本包裹在繁杂的概念设定之下,并用快节奏的叙述和跳切手法来延缓观众理解消化的速度。
没错,是延缓而非悬念。
所以真正烧脑的部分并非在于多么难理解,而是根本没有时间让你理解,观众就只能被情节“赶着走”,那又何来“感受”呢?
所以《信条》的烧脑本质就是诺兰在竭尽全力的用拙劣的手法去掩盖这个似曾相识的套路。
至于视觉效果这块,诺兰的实拍癖实在是太过出名,以至于这早已成为影迷圈中见怪不怪的梗了。
在好莱坞CG泛滥的时代,他的这种“老派”作风确实蛮讨喜的,以至于现在衡量一部商业大片的标准之一就是实景拍摄的占比比重。
这样的风气是否绝对正确我就暂且不提,我真正要说的,是在看完《信条》后冒出的一个疑问:诺兰对「IMAX胶片」与「实景拍摄」的执着是否从根本上锁死了他的调度水平?
IMAX70mm胶片摄影,是当下最顶级的视觉盛宴。
据诺兰所述,其最高分辨率甚至可以达到恐怖的12K,几乎没有同量级的摄影机可以达到这个级别。
而诺兰之2008年《黑暗骑士》后就一直在使用IMAX胶片摄影机来拍摄(除了《盗梦空间》,从画幅上就能看出来并未使用IMAX)。
你甚至可以说IMAX是诺兰的“作者特权”,1.85:1的画幅就是最为粗暴有效的视觉辨别符号,当IMAX实景拍摄的质感显现在大银幕上时,我们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并把这种感觉条件反射般同诺兰的名字绑定在一起。
诺兰作品里那些拙劣的动作片段用IMAX银幕呈现后观感就截然不同,正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是完完全全为电影院而生的作品。
银幕上的细节与颗粒就足以让人惊叹,在巨幕面前,观众几乎自愿屈服于电影的掌控(如果是用手机或电脑,那情况就截然相反)。
所以可以断言,银幕尺寸与分辨率的不同直接决定了它与观众之间的权力地位区别。
而诺兰就是利用IMAX得天独厚的优势去掩盖他在调度上的不足之处。
但IMAX也有其不足之处:噪音过大且极其笨重。
由于IMAX在拍摄时会产生大量噪音,所以诺兰在拍摄对话戏时会采用另一款常规的胶片摄影机。
而诺兰又特别喜欢现场收音,所以我不免怀疑他的电影音效如此夸张是不是为了掩盖现场IMAX胶片摄影机的噪音(仅为猜测)。
至于IMAX过于笨重的问题,在诺兰以往作品里也有体现,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镜头的机位选择和运动轨迹,而实景拍摄的决策更是令执行难度更上一层。
所以在保证视觉效果的前提下,不免要牺牲部分调度上的构思。
于是回到我前面所说的问题:IMAX胶片摄影与实景拍摄限制了诺兰的调度水准,而最终在银幕上的视觉效果又能弥补这一缺陷。
所以诺兰有可能会依托这一点去刻意忽略场面调度的重要性,而把一切交给IMAX的画面质感。
这么说的话,诺兰是否已经陷入了一种非常不利的死循环,而《信条》就是反噬的开始?
(诺兰也绝对是有想过跳脱这一循环的,《敦刻尔克》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随后这部《信条》的调度水准实在是令我困惑)综上所述,诺兰那些标志性的作者印记在给他的电影带来无数闪光点的同时,也不免产生了诸多缺陷。
但在精妙的文本结构下都可以自行忽略。
但《信条》脱离了以往诺兰电影的既定模式,甚至比《敦刻尔克》还要大胆。
过于追求叙事复杂程度的同时,也让诺兰以往被屡屡诟病的缺点暴露的愈发明显,单个缺点不断积累,最终对影片的影响已经不可忽视。
诺兰的野心与他的短板在此片中无限膨胀,在任性圆梦的同时,也到达了入魔的边缘。
那么,在失利之后,诺兰的下一部作品又会如何?
我想没有人能预测。
经历了《信条》的观影落差之后,我再也无法断言诺兰的未来会是怎样,究竟是继续走火入魔,还是谷底反弹,这个问题比《信条》本身还要烧脑....
文/ evarnold 2020.9.12这是对《信条》的第二篇影评,之所以还要写,三个原因:一是前一篇影评,几乎一半的评论“你没看懂”。
我是天蝎座,想新开一个被人怼和怼人的地方。
二是我第一篇影评被顶到了热评第二位,但我自己也并不满意,毕竟分成很多次更新,而且基本都是手机打出来的。
三是诺兰的确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仍有很多话想说。
本文想讨论以下几个问题:1.诺兰电影的一贯主题是什么?
2.诺兰是动作大师吗?
3.实景拍摄、IMAX2D、胶片、音效式音乐、交叉剪辑到底加分多少?
4.如何看待《信条》的“烧脑”?
【1】诺兰电影的一贯主题是什么?
很多人说是“时间”,这的确没错,诺兰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但我最近有一些新的想法。
“时间”是表面,核心主题其实是“因果”。
关于时间的有趣电影太多了,其中大部分也确实与因果有关。
这是自然的。
时间本质上是人类创造的幻觉,是用以描述运动、分析因果的一个工具。
因此时间与因果之间就像是铁轨与火车,在某些层面是一体两面,但各自分量不同。
在诺兰电影中,夺人眼球的是时间,但真正让人沉迷其中的核心,仍是因果。
《记忆碎片》的倒叙+顺叙的剪辑手法让人耳目一新,也给了诺兰第一个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
每一段落倒着向前推进时,既是上一段的因,也是下一段的果。
最终呈现在盖皮尔斯身上的刺青,都是故事的因。
《致命魔术》里的双雄对抗,双方在不同时间中相互窥探对方的笔记(或留言),实质上是通过笔记给对方“下套”,以因带果。
《黑暗骑士》,不同群体阵营、立场之复杂,除小丑外,所有人物都在关系网上挣扎煎熬,因果成为组织故事推进的主要手段。
《盗梦空间》原文Inception,指的就是为了某个目标(果)而在潜意识里植入一个相对应的靠谱有效的动因。
《星际穿越》,父女俩在大尺度的时空中完成了各自的因果链条。
《敦刻尔克》,因果成为识别三条时间线前后的重要标尺。
纯粹讲时间的伟力的,应该是像《飞跃巅峰》《荒岛求生》这样的电影。
而诺兰的电影,始终更进一步,因果是他甩出的王牌。
所以他的电影一贯有重量、有嚼劲,让人在震撼中有所顿悟——也就是主题够好。
在他之前的所有电影中,因果之火车与时间之铁轨虽然可以组成复杂的叙事网络,但是两者的方向是同向而行的,所以多少好理解一些。
但在《信条》中,诺兰进行了更大胆的探索,他在铁轨上,放上了两列对称且相向而行的列车。
这是反常识、反直觉的一步。
所以《信条》在野心上是伟大的,虽然在执行上是失败的(这一点后表)。
【2】诺兰是动作大师吗?
是,也不是。
诺兰既可以构建最新奇的动作奇观,但也会在各种普通场面上翻车。
这是非常诡谲的一点,而且一以贯之。
在这里,我首先要匡正“动作”一词的定义。
好的“动作”,不是说有好的武指就够了,比如,在我眼里,漫威电影宇宙的动作都不行。
好的“动作”,本身就是“戏”。
用这个标准就够了。
动作可以推进故事前进,动作可以构建人物关系,动作可以代替台词。
《终结者2》是好的动作片,因为莎拉康纳全程看着T800一动不动地守了一夜。
《谍影重重2/3》是优秀的动作片,因为杰森伯恩的动作逻辑非常清晰,链条完整。
《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是杰出的动作片,因为几乎不靠台词,动作就代为构建了几乎所有的人物关系。
而诺兰的电影中,你只能零星地看到如上述般出色的动作设计(《致命魔术》和《盗梦空间》中还是稍微有一些亮点的)。
诺兰的动作思维仍停留在画面性的层面,而非故事性的。
他讲故事的方式,仍然主要靠台词,而非动作。
这一点在《信条》的文戏中非常明显,几乎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平庸。
豆友空白岸评判得很到位了:至少在《信条》中,“诺兰确实调度不行”。
这在诺兰这一级别的大导演中是很少见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
比如说,对比《阿凡达》,杰克与夸里奇上校第一次见面,看看卡神是如何用动作构建两者的微妙关系的;再看看主角与印度女军火商、与尼尔、与女主、与反派的几乎所有对话场景,看不到动作,全是没有魅力的行活。
诺兰是不是受007系列影响太深了?
而哪怕是007这样的电影,主角应该在动作上是有第一推动力的。
但《信条》的主角在动作上几乎没有关键推动力,尼尔都比他强。
诺兰的动作还有一个小小特点,就是很多时候不会完整展现动作的结果。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仔细观察一下。
比如,子弹打中一个人,结果不会用画面直给,而是靠人物动作的反馈、声音的补充、甚至是直接剪掉。
这可能与分级有关(展现了诺兰学习希区柯克的机智一面),但客观上的确影响了动作的力度。
这当然无法阻止诺兰对动作奇观的追求。
这一点就应该不吝推崇。
在视听上,诺兰的历次杰出动作场面有:《蝙蝠侠:侠影之谜》的蝙蝠车逃窜、《黑暗骑士》的公路围剿、《盗梦空间》的天旋地转与连环kick、《星际穿越》的旋转对接、《信条》的机场与公路两场大战。
而诺兰的车祸般失败的动作场面有:《黑暗骑士》的拯救警察人质、《黑暗骑士崛起》的警匪大战、《盗梦空间》的雪地大战、《星际穿越》的马特达蒙攻击库珀、《信条》的基地大战。
这两者的特点是:一旦与诺兰充满想象力的设定相结合,诺兰能拍出花来;而一旦陷入到大场面动作,几乎一定是混乱不堪,连基本动线都展示不完整。
这几乎像是两个人拍的。
所以,诺兰是动作奇观大师,不是动作大师。
【3】实景拍摄、IMAX2D、胶片、音效式音乐、交叉剪辑到底加分多少?
这些都是诺兰的标签。
整体上,正面来说,它们都是诺兰的个人偏好与风格,肯定是加分的;但反面来说,这些标签并不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也不是行业的整体趋势,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旗帜效应(除了声音)。
实景拍摄,如今能如此坚持,是十分可贵的。
这赋予了诺兰电影一种独特的真实感,尤其是动作场面。
CG背景至今无法完全取代实景拍摄,因为不仅影响观众的潜意识,更影响演员的表演状态。
两者之间并无好差之分,只有风格之分。
只是我觉得也不用太吹嘘,因为这只是导演们在技术层面上的偏好。
至少在《星际穿越》一片,当年大肆宣扬的实景拍摄其实并没有震撼到我,这种拍摄方式劣势也很明显,机位、景别受到一定制约,该片真正炸的镜头都是非实景拍摄的。
同样太空题材,我个人还是更享受《地心引力》带来的技术快感。
在技术上,毫无疑问墨西哥三杰的影像品质更引领时代,这点在行业奖项上也是证明。
胶片,如同实景拍摄,见仁见智,风格而已。
在很多场合,诺兰都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胶片在存储上有着“把字刻在石头上”的霸气;但在影像质感上,数字摄影几乎已经可以追平胶片了,更别提各种便利性与低成本。
IMAX,这个可以一说。
毫无疑问,诺兰自始至终都是IMAX(胶片)的第一鼓吹者,但卡神才是IMAX影院建设狂潮的第一推动者。
两位导演对IMAX的欣赏点不同。
卡神看重的是“照片级别清晰度”,这可以大大提升他的3D影像的真实感,从而让3D体验进化到下一个时代(当然对于十年后现在的我们来说,苦不堪言的3D时代终于算是过去了)。
而诺兰看重的是更多的画面信息量(包括更高的清晰度和更大的画幅)和更棒的景深。
客观评价,诺兰更真诚,大大点赞。
但是看诺兰总是因为IMAX摄影机大小和噪音问题,经常用其它机器补充拍摄正反打,很多场景来回切换的画幅也算是有一丢丢的尴尬。
诺兰并不像卡神那样,遇到技术困难,就用更强大的技术资源来征服它,而更像是个暗恋的绅士,对象有脾气,那只能默默忍受,用备胎寻找安慰。
当然,细想之下,IMAX的巨大画幅,可能真的方便了诺兰,也让他惰于更精细的场面调度。
而对3D的态度,我显然更站诺兰这一边。
《阿凡达》之后,仍然没有更好的3D,只有更骗钱的3D,卡神开创的技术潮流,终究只有卡神自己更让人受用,这算什么事。
看诺兰的2D,简直是一股清流。
而从《信条》的第一个镜头开始,诺兰就已经证明了,3D和2D对纵深的表现力,远远没有你想象的有那么大差距。
目前来看,实景拍摄+IMAX+胶片+2D,诺兰还可以逆流奋斗下一个十年。
音效式音乐,或者说诺兰的声音设计,我觉得是在《信条》中大大退步了。
Ludwig Goransson的作曲当然没问题,几乎原版复制汉斯季默的味道,电子乐上头得很,我这几天开车一直放,仿佛会倒车开。
但是,我又要说但是了,优秀的音乐,和优秀的声音设计,是两回事,这已被影史N多经典案例证明了(比如诺兰最为推崇的《2001:太空漫游》)。
网传《信条》有震坏影院音响的新闻,而在我三刷《信条》时,影院厅真的就出故障了。
而且隔壁影厅的声音竟然还会传到本厅,真的是有史以来最炸的声音设计。
在这一方面,诺兰可能陷入了“我执”。
如今唱片行业已经沦陷在“响度战争”中起不来了,诺兰可能正是将“响度战争”带到电影行业的关键人物。
最早诺兰的声音风格是“笼罩式的哀伤旋律”,以《致命魔术》最为突出;然后是《黑暗骑士》,诺兰还会在公路围剿桥段故意不放音乐,让音效做主打,算是很有追求了。
可能从《盗梦空间》的第一部先行预告片开始,当时没放什么激烈的镜头,但是音乐很响,效果很震撼,诺兰仿佛发现了声音的新大陆。
随后的《盗梦空间》正式预告片,那首著名的《 Mind Heist》一放,成为了音效式音乐的全体狂欢。
然后从《黑暗骑士崛起》这部开始,汉斯季默的重点就从旋律退回到节奏,效果还算非常不错。
这回我还回影院重温了《星际穿越》,问题也并不明显,并不是全程都炸。
就是从《敦刻尔克》开始,我的天啊,全程轰头。
这回《信条》来了,诺兰已经不在意画面内容与音乐音效的相互关系了。
尼尔初探自由港的音乐,情绪完全不对。
诺兰可能看多了抖音。
最后说说交叉剪辑,我觉得这一直是诺兰最迷人的地方,中前期都堪称完美,这个就不用再赞美了,诺兰“时间尊主”的地位就是靠这个绝活立起来的。
但是从《星际穿越》开始,交叉剪辑就出现了情绪和逻辑不对位的问题(库珀旋转对接时剪墨菲烧玉米田,是打断而非赋能),感觉诺兰开始为了交叉剪辑而交叉剪辑。
到了《敦刻尔克》,好么,算是艺术探索,交叉剪辑正式登上C位,主持了全片结构,成为关键看点。
但是,讲真的,一周、一日、一小时的三条线,其交织并没有看出有什么明确的艺术表达。
这使得《敦刻尔克》在战争片的时间维度的探索显得有些“有破无立”。
这回到了《信条》,原先的交叉剪辑退位给了事件呈现,已经没有堪称亮点的表现了。
【4】如何看待《信条》的“烧脑”?
我先抛出我的看法:“伟大的目标,失败的执行”。
还是那句老话,诺兰创作《信条》,应该就是旨在探索商业片的信息密度极限。
他之前的电影,复杂,但好懂。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诺兰电影“难懂”。
只要是能有“单一解”的,都不应该算难懂,包括《信条》。
真正的“难懂”是指:更深刻的作者性表达(如老塔),或者多重意义的解读(如林奇),或者因为时代之障造成的厚厚的理解之墙(如费里尼)。
诺兰的伟大,不是因为他电影的复杂而难懂,而是他电影复杂却好懂。
这是他在执行层面一以贯之的牛逼之处。
而《信条》烧脑,不是因为“难懂”,而是就是因为简单无趣的“信息过载”,完全是故意为之。
作为诺兰粉,我相信他是有很多路来避免目前这个局面的。
这一点,我尊敬他的野心,但不认同他的执行。
诺兰不应该无视广大观众和粉丝要求“一刷能懂”的需求,而任性地在“信息过载”上信马由缰。
时间逆流的确是极有吸引力的设定,因此《信条》更显得可惜。
对我来说,烧脑的反而不是设定,而是人、物关系与动作流程。
人、物关系设计过多了,动作流程交代过少了。
信息在以下方面是过载的:印度女、迈克尔凯恩的出现、赝品画这个“2号麦格芬”、赛艇上语焉不详的谋杀。
这些人物和情报,在前期集中出现,作用却像猴子掰玉米——捡一个丢一个,干扰观众的预期和判断(印度女的立场和阵营一直交代不清;迈克尔凯恩更不是关键人物;画也不是关键物品,却承担着一场动作大戏)。
他们在本质上并不影响主线剧情,各条线索有其他很多方式可以组织。
可以围绕“算法”这个核心“麦格芬”,把印度女、迈克尔凯恩砍掉,情报作用归集在劳拉身上,阵营简化为“信条”与“萨托”两个势力,好早早展现本片核心卖点——时间钳形行动。
信息又是在以下方面是缺失的:两次时间钳形行动。
《信条》最有魅力的时刻,的确是公路大战后,萨托进出旋转门的那个瞬间。
事实上,公路大战太关键了,它承担着培训主角和培训观众的重任,绷着“懂”和“不懂”这条细细的红线。
所以,主角的视角,萨托的视角,应该完整地“交叉剪辑”一次。
甚至,把凯特的视角加进来都不为过,让观众充分、完整、彻底地享受、消化思维的快乐和想象力的震撼,然后再去接受后面的两场动作戏,包括结尾的超大型时间钳形行动。
如果这么做了,这将是多么好的一部电影。
而现在,大部分观众只能看各种解析,然后不知应该感谢诺兰,还是感谢营销号。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可能还是因为,“时间逆转”这个核心概念,有自身的重大缺失。
诺兰的设定,以往都是滴水不漏、浑然天成的。
但是“时间逆转”这个想法,可能真的撞上了逻辑之墙。
在第一篇中,我就提出了一个针对“存在”的悖论,目前没有看到好的解释。
这几天,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悖论,这个悖论的案例甚至就出现在第一场戏:当主角在拆炸弹时,背后有个真的特警要杀他,结果尼尔的逆向子弹解了围。
主角先看到了阶梯上的子弹洞,然后子弹逆向打中了特警。
这个好理解,对不?
但是在逻辑上,阶梯上的子弹洞,和特警身上的子弹洞,有何本质不同?
为何阶梯上子弹洞可以先有,特警身上的子弹洞却后有?
同样的逻辑,可以再放到公路大战上(后面的凯特中弹或许可以用“玻璃墙蓝色房间那一半是逆向玻璃”搪塞过去)。
我们看到宝马车的后视镜上先有裂缝(果),然后萨托的奥迪撞上了(因),裂缝消失了,这个非常好理解,对不?
先忘掉我第一篇提出的悖论吧!
接下来是另一个悖论:如果萨托的奥迪在撞碎宝马车后视镜玻璃的同时撞死了一个正常的路人,那在这个路人眼中,自己是何时死的?
被撞死的路人,和宝马车上的裂缝,有何不同?
所以,还是这个结论,这个“时间逆转”的设定,在镜头之外,是不自恰的。
不要说自己“懂”,诺兰都不懂!
如果十年前的《盗梦空间》拍砸了,很可能就是现在《信条》的这个样子。
1.本片缺少诺兰电影一贯的充沛的感情,说得更具体些,对人物缺少充足的代价和动机展示。
以前“仿佛过山车”是对诺兰故事的褒奖,现在诺兰仿佛只满足于造一台过山车。
刺激,但不让人激动,没有再看一遍的冲动。
2.学徒模式是《盗梦空间》运用极佳的例子,循序渐进的故事既培训了角色,也培训了观众。
《信条》没有做好。
其实故事并不烧脑,诺兰的故事从来不烧脑,一直是体贴亲民的,这是他以往技巧高妙的地方。
而《信条》的问题,在于抛得太急,大部分观众接不太住。
他很大胆地探索了商业电影信息密度的上限,但该简化的时候不够简化(比如名画赝品),该详细的时候不够详细(比如最后大战),全程我仿佛被推着去参观一个名叫“时间”的博物馆,还没看出味道来,就被推入下一场戏,没有呼吸感。
我承认能一次看明白所有细节的观众、营销号、影评人很牛,但哪怕都看明白了,又怎么样呢?
期待大部分观众二刷三刷来找回细节,过于自信而显得不负责任。
3.在动作戏上,《信条》属于有佳句无佳章的典型。
两次回溯的动作戏拍得很有新意,但世界大战级别的大冲突大矛盾,最后落脚点在一场眼花缭乱的作战,我不知道该看什么。
视觉上也没有特别让人惊艳的部分。
4.前半段,有几个剪辑点剪得莫名其妙。
5.诺兰电影的声音部分真是越来越闹了。
音乐没有能让人回味的东西,音效就是一味地炸。
有点露怯。
6.不知是否是受大环境影响,整体感觉,《信条》像是诺兰玩票性质的小品,更像是他监制而非导演的作品。
总觉得,会有一个更好的故事,去讲述这个很棒的创意。
但诺兰又不是某雷,也不是某渣。。。
再说下去,我怕被喷,闪了闪了。
四个小时前,身为诺兰粉的我绝无想到会看到一部不会向他人安利的诺兰作品,哎。
凌晨的上海,果真叫不到车。
2020.09.04 05:00——————两天后的一些更新——————九月四日当天我就又陪老婆二刷了。
没有改变我对《信条》的第一感评价。
事实上,“几刷之后改变对电影评价”这种情况,我只在《水滴》上发生过。
我承认,看那部短片,我一刷没懂,二刷大悟。
而《信条》不属于这个情况。
不知不觉,发表本文50约小时后,文章被热烈的豆友们顶到热评第二,感觉很对不起热评第一的那位认真写几万字剧情普及的老兄。
评论很多,我也都一一看了,有一些我不得不回应一下,毕竟被顶到第二了,影响是有一些的,我不想让很多还没看过《信条》的人因为我凌晨床上手机打的一些字而丧失对本片的兴趣。
毕竟客观来说,目前《信条》肩负着号召大家重回影院的使命,也值得到电影院体验。
但是,电影评论就是不能说谎,不能说违背自己想法和感受的东西。
十二年前,我就是靠用数万字长文分析诺兰的TDK在豆瓣起家的,由此有幸结识了不少友邻,至今还有人因为那篇而关注我,所以我自认也是老诺兰吹了。
只是《信条》让我吹不起来。
在此回应一下几类回复。
一,回复中有一类朋友,认为我“没看懂”,“看懂了就不会有这个评价了”。
对不起,科幻电影是我从小的主要爱好,对“懂”这个词,我一直用得很谨慎。
什么算看“懂”了?
“懂”和“不懂”的边界在哪里?
只有看明白电影给出的所有细节才算懂吗?
还是要放在诺兰作品梯队里比较才算“懂”?
更或是放在有史以来所有科幻电影和科幻小说层面比较?
甚至放在整个电影史里比较?
从核心创意上来说,《信条》是比较独特的,但从商业电影上来说,不是优秀的。
《信条》的复杂,都在于表层,而且信息冗余太多,显得失控。
只经得起细看,但经不起细想。
《信条》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场记团队和他们的执行力。
我坚信,《信条》正在发酵为无法忽视的行业现象,整个行业最终会对《信条》产生自己的判断。
行业会像你们一样分析,还是会像我一样分析?
二,声音。
有几位朋友恐怕还没有理解我第5点对声音的评价。
在这方面诺兰没有创新,在自己的舒适圈越沉越深。
弄点倒放处理就算最大亮点了,这是挺简单的技术创意。
TDK时期,追车大战,看看诺兰是如何构思声音的?
再看看现在的追车,电平拉到顶了。
而且这个正变成非常值得警惕的行业趋势:直给!
直给!
直给!
三,剪辑。
我能明确说出两个剪辑点让我不适。
1.机场大战后,两人躺平装晕,跳到两人酒店喝酒。
2.海上主角跳水救反派时,跳到女主在游艇房间里质问主角为何救他。
这两个点的动作逻辑、情绪、色调、声音统统不对,没有艺术表达属性,明显是为了压缩时长。
四,我承认,不是诺兰导演,我会再加一颗星。
但影迷给了诺兰太多厚爱。
我一个无足轻重的粉丝,也算是对诺兰表达一下态度。
《信条》让“诺兰已经过了创作高峰期”这件事,由隐性变为显性了。
2020.09.06 08:15——————第三次更新——————有一些回复看得烦了,还是揪着“懂”这个字不放。
如果你觉得看懂了,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在逆序时间中,宝马车后视镜的裂纹是从与奥迪碰撞后出现的,那么,在正序时间中,宝马这个裂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目前网上各种分析文还没有细到分析这个,请那些傲慢于“懂”的人,基于诺兰给出的自洽逻辑,回答一下。
说不出这个答案,就请不要批评别人“不懂”。
如果回答得让大家都信服,随便你批评我不懂。
2020.09.06 23:00——————第四次更新——————来来来,有人非要我拿出我的分析,不然我就是脑残,那我就分析一下。
上回第三次更新,我提出了一个疑问,不仅是给杠精提的(他们认为我没看懂),也是给我自己提的,因为的确也没想透彻。
目前网上讨论人物在正序逆序两个时空的复杂动线已经分析得很全面了,基于这些分析,诺兰看似设定很完整,所有事件都是完美、自恰的闭环。
但是如果把研究对象从人物改为客观物质,会发现逻辑崩了。
很多新回复的豆友也都提供了不少思路,现在我想得有些明白了,得出了如下两个小结论和一个大结论:【小结论一】:《信条》的故事,在镜头内视角,可以自恰,但在镜头外视角,不成立。
【小结论二】:在《信条》的时间线上,只要是“逆因”修成的“正果”,都是在更大系统中无法自恰的悖论。
【大结论】:《信条》的逆熵设定是不自恰的。
细究只能撞墙。
接下来是分析。
在此之前,先要思考以下几个问题,是否有答案:问题一:银色车爆炸了的后续(前情)是什么?
在正序时间线上,我们可以往后拟追溯银色车的动线,那往前呢?
这个翻倒爆炸的银色车残骸,在正序时间线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高速公路上存在了?
问题二:银色车裂开的后视镜,在正序时间线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裂了?
问题三:最后坑洞里,在正序时间线上,尼尔的尸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躺在门后的?
问题四:最后大战中,被红蓝两支部队炸过两次的大楼,真的存在过吗?
问题五:奥斯陆红蓝厅的搏斗中,玻璃墙上的子弹洞,在正序时间线上,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这五个问题归根结底是同一个问题,基本上是随意选取了一些故事中出现的道具进行的思维小品,而且并没有跳脱出诺兰的故事架构和设定架构很远,也就是说,这些问题不能回避。
以第五个问题为例,奥斯陆的子弹洞,在正序时间线上最早是何时出现的?
看下图:
问题就在于这个问号的位置,如何确定?
注意,在N多的台词中,我们可以梳理一下诺兰的设定:设定1:《信条》里的历史不会发生偏移,也就是说,一切未发生、正发生、将发生,都是确实的。
一切时态都是宿命,里面没有平行世界的干扰。
设定2:自由意志在《信条》里也是不会干扰到上一条原则的。
比如说,我在红房间进旋转门前,看到蓝房间出来的我招左手,那么我哪怕心里想我待会出来后就是要招右手,但会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几秒后我还是招了左手。
这也在主角与劳拉的对话中体现出来了,“别理解它,感受它”,说白了就是诺兰在与观众在做一个约定:我们今天不讨论自由意志好吗?
不要调皮。
设定3:未来是可以给过去发送信息的。
具体案例就是现在的萨托给过去的自己埋金条。
这个金条会逆向存在很多很多年,只要埋得恰当不被人找到。
设定4:迎风尿尿理论:这个比较难理解,是用于解释女主疗伤的,我的理解是,在正或逆时序中,有一个叫“时间势能”,事物的发展终究是会恢复到“正常因果”状态。
好了,有以上几条设定,让我们用逻辑来看一下上面这张图:设定1和设定2告诉我们,这张图是没有问题的,红色正序时间线和蓝色逆序时间线上的事件,其实是同一个事件的不同视角,这个很好理解。
不会发生蓝色事件和红色事件不一致的情况。
那么我们假设一下,房间里有一个24小时摄像头。
在正序时间线上,我们假设这个摄像头最早拍摄了萨托或手下进入了房间(无论多早都可以),玻璃墙上自然是没有子弹洞的,地上也没有枪,不然萨托会采取相应情况。
这是正常可信的推演。
然后事件的终点,是正逆主角大战后,子弹洞消失。
那么我们的问题是,如果我们在正序时间中检查这个摄像头,视频里,会播放到哪个时间刻度,子弹洞出现了呢?
图中的问号,到底应该按照什么逻辑来安排位置?
或许通过设定4,我们可以说,这个逆向的子弹洞就是迎风的尿,总在中间某个的时刻,因为时间势能,玻璃缝会慢慢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逆向视角)。
正如男主胳膊上的伤。
而正向视角就是,这个洞在慢慢一点点出现,一点点扩大。
好的,伤啊,洞啊,慢慢消失/出现是可以的,算是一种解释。
那请用同样的理论,解释高速公路上,银色车的残骸,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不会造成超级大堵车吗?
尼尔的尸体呢?
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可是在敌人的大本营里啊,边上就是旋转门啊。
而设定3告诉我们,理论上,这些东西都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应该一直存在。
但金条是因为埋得好,没人找到。
而车的残骸、尸体,可都是处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只是诺兰的镜头没有拍到而已。
包括正逆向都被炸毁的大楼,理论上应该从来没有完整过。
这是悖论,不是完美的闭环。
诺兰镜头里不展现这些,是因为诺兰自己都没想好啊。
怎么处理,没法处理,他只想基于一个酷酷的设定,讲个酷酷的故事(可惜故事与他以往水准相比并不好)。
说了这么多,主要还是这一句话:分析电影,别一味沉浸在设定里。
如果设定完美,那还可以一直分析下去(比如JOJO的一些有趣的设定),但如果设定不完美(比如《信条》),那过于钻研只会走火入魔。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歇歇吧。
2020.09.07 17:35——————第五次更新,这次,我干脆写了第二篇——————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2863164/
1961年,美国短篇科幻鬼才弗雷德里克·布朗发表了一篇小说。
全文只有8行,但惊为天人:末日(美)弗雷德里克·布朗琼斯教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时间。
“我终于发明了一台机器,”他对女儿说,“它可以把我们带回到过去。
”他按了一下机器上的电钮,并说:“机器能让时间往回走。
””。
走回往间时让能器机“:说并,钮电的上器机下一了按他”。
去过到回带们我把以可它“,说儿女对他”,器机台一了明发于终我“。
间时究研在直一来年多授教斯琼朗布·克里德雷弗(美)日末这篇小说,以纯文本形式精彩地呈现了反向时间。
它就是《信条》的核心剧情。
剥开“烧脑”的外衣,故事其实很简单:未来,人类发明了反转时间的技术。
他们将这种技术送回现在,希望世界毁于正、反相撞。
主角临危受命,与搭档尼尔一起阻止灾难。
用一句台词说就是:“我们对抗的是未来。
”电影150min,前75min是一个普通谍战片,后75min开始踏上一条返回的路,把过去重走了一遍。
布朗只写了8行,而诺兰把这个感觉拍了一个小时。
怎么做到的?
本文试图指出《信条》的时间反演机制,以及它如何参与了电影叙事。
01时间倒流与时间反演首先要承认一点,在绝大多数此类主题的科幻作品,以及我们的日常经验中,“时间倒流”是这样的:在一场时间旅行里,角色向后或向前跳到时间的某个点,比如1900年,然后观众跟随他们一同前进。
这时,周遭的一切仍然遵守物理学基本规则。
比如,回到1900年,太阳还是东升西落,人们还是向前走路,事情的发生依然先因后果(除了外祖父悖论)。
然而,《信条》里的时间倒流却截然不同:它倒转了一切事件、动作。
倒退走路,倒退说话,万物先有结果,再有原因。
这时,叫“时间倒流”就会引起错误联想,严格意义上,它应该叫“时间反演”(time reverse)。
时间反演这个词来自量子力学,原术语的全称是“时间反演对称(T-symmetry or time reversal symmetry)”,指空间坐标不变,时间坐标反向。
在人类的日常经验当中,过去和未来不同,因和果不同,他们彼此不能交换。
子弹射出去,水从高处落下,如果倒着来,会显得荒唐可笑。
倒放造成的不合理感 但是在物理学中,基本的物理规律,在过去和未来都表现不出差别。
尽管子弹从飞回枪口看上去荒谬,但如果进入到微观层面,盯着其中的粒子看,却发现它们是高度符合物理定律的。
有一个经典例子:假如拍摄一只正在掉落的球,录像正着放、反着放都看不出区别。
二者涉及的物理学原理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对于基本物理定律,时间是正着走,还是反着走,都没有区别。
《信条》也重现了这个实验,主角在科学家劳拉的实验室,第一次见识了反向武器。
他先做出丢弃的动作,子弹才飞回手里,录下来看,两个过程没有区别。
那,为什么我们会觉得第一遍动作是反的?
因为我们对起点赋予了意义,或者说,给时间设定了方向,或者说,因果律。
我们认为,只有从前往后才是正确,前面的是因,后面的是果。
时间反演是一个比时间倒流更复杂,也更有趣的概念,因为它挑衅了我们的日常经验,所谓的正、反,因、果,只是主观上的“幻觉”罢了。
《记忆碎片》里也有这样对“常识”的挑衅 在物理学诞生前,人们就已经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这个现象——有些东西,正反一样。
古罗马的萨托回文方阵,《信条》片名和片中关键角色、地点的名字就来自于此。
SATORAREPOTENETOPERAROTAS 常见解释:叫Arepo的人用锄头耕地还有据传拿破仑被流放时说的: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败落孤岛孤落败后来,它在文学里成为一种修辞方式:回文。
文学大师们也曾用小说描绘反演:弗雷德里克·布朗的《末日》菲利普·K·迪克的《逆时钟世界》布莱恩·奥尔迪斯的《时代》罗杰·泽拉兹尼的《神圣的疯狂》F.S.菲茨杰拉德的《本杰明巴顿奇事》巴林顿·J·贝莱的《时间冲突》刘慈欣的《坍缩》.....如果是普通时间旅行,琼斯教授按了一下按钮,回到3岁那年,远不如反演更能造成冲击。
不过,时间反演的视觉化是个大门槛,拍成影视剧后,往往只能做到局部,比如《本杰明巴顿奇事》,反演只发生在主角的生理层面。
时间反演在大银幕上的视觉呈现,太难。
《信条》啃的就是这么一块硬骨头。
02麦克斯韦妖死理性派要问了:时间反演实际上可能发生吗?
有没有理论支持?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概念,熵。
我们的日常经验表明,在宏观世界里,时间反演对称性并不适用。
最著名的例子是热力学第二定律。
热力学第二定律称(克劳修斯表述):热量不能自发地从低温物体转移到高温物体。
很多现象,比如物体间的摩擦,流体的粘滞运动,都可以用热力学第二定律解释,因为有用的能(如动能)随着时间流逝,都会损耗成热能。
在时间反演中,尽作用于每个粒子的物理规律不变,但热能依然只会损耗,这就成了一个永恒的变量。
是不是热能的流失真的不可逆?
很多物理学家都想过这个问题,比如麦克斯韦。
他提出了个一思想实验,在实验中,一个封闭的空间被分成两块,有一个妖怪在临界面上,把慢的分子弄到一边,快的分子弄到另一边,让一个区域越来越冷,另一个区域越来越热,这样看起来,就可以导致熵减,从而扭转时间的方向——这就是麦克斯韦妖。
时间反演对称性和麦克斯韦妖一样,都是迷人的概念。
虽然它们只是理论上大致可行,科学上不能100%成立,艺术家却可以动用想象。
1958年,威廉·莫里森的《魔鬼的盛宴》(Joseph Samachson, A Feast of Demons),根据麦克斯韦妖设想了可以操纵熵的增减的恶魔,这种恶魔可以逆转衰老,也能加速衰老,在日常经验看来,就是人的时间被逆转了。
《信条》里的“麦克斯韦妖”,可以看做掌握了熵减技术的未来人,也可以看做他们制造的旋转门,灵活地改变人或物品熵的流向。
《信条》里的旋转门
主角第一次见识反向武器时,身后的黑板上出现了麦克斯韦妖
主角第一次见识反向武器时,身后的黑板上出现了麦克斯韦妖诺兰表示,他让基普·索恩(Kip Thorne)看了脚本,确保大部分设定符合科学:“尽管科学上,熵的反转不等于时间的反转,但理论上,如果你可以颠倒某个物体的熵,那么也可以颠倒该物体的时间,因此这个故事还是建立在物理学基础上的。
”熵减=时间反演这个假定的等式,大致奠定了影片的底层世界观。
为什么在反向时间里,熵都颠倒了,物理定律却没有失效?
世界没有崩坏?
人类依然存在?
因为根据时间反演的对称性,物理定律并没有改变(热力学第二定律等反例在设定下被忽略了)。
但在宏观层面上,人能感受到差别,所以主角在进入旋转门时,得到了一串警告:“一开始,你会觉得很怪,要适应一会。
向前跑,风会从背后吹,摩擦力和阻力都是反的。
火的热量会在皮肤上结冰,因为升温的反向是降温。
引力暂时正常,但在你周围似乎是反的。
”
主角变熵减后遭遇的第一场追车体验03把时间作为武器弄清了大设定,我们就可以看看它是如何参与叙事了。
如果说《星际穿越》里,时间是一堵穿不透的墙,《致命魔术》里,时间是一本翻来覆去的日记,在《信条》中,时间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一方面,未来人用时间毁灭世界。
-湮灭湮灭:当物质和它的反物质相遇时,会发生完全的物质-能量转换,转化为能量的过程,又称互毁、相消未来人发明了一种算法,不是对人或物,而是对整个世界进行逆向化打击。
自然规律决定了时间的正流向,当规律被改变,正、逆相撞,那就是game over。
其理论依据是:正、反粒子相遇会发生湮灭。
-逆向武器未来人还将一般武器的熵值反转后,送回现代。
反向武器能造成巨大伤害,女主Kat被反向子弹击中,片尾的军事行动中,士兵也被反向炸弹炸飞(又复原)的碎片封在了墙体中。
逆向武器碎片。
人们认为它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痕迹令一方面,主角也用时间来牵制敌人。
-时间钳形运动钳形攻势or钳形运动,军事术语,指从两侧夹击敌人,迫使敌人拉长战线;时间钳形运动,顾名思义是时间上的钳形攻势
为了夺取逆向打击的算法,主角参与了一次军事行动。
两队小组同时出发,一组正向,一组逆向,正向小组以逆向小组经历的“结果”为参照,采取行动。
最后,时间钳形运动不仅出现在这次任务中,也贯穿了全片。
当时间成为武器,这种利用基础物理规律进行大规模攻击的行为,有点像《三体》中的维度战争,甚至有了点神级文明的规律武器的意思。
然而,规则和悖论也十分明显:-红与蓝诺兰以红、蓝两色作为正、反标志。
影片中,这种颜色的暗示始终潜伏。
检验窗两侧,红光是正向,蓝色是反向。
军事行动中,红色为正向组,蓝色为反向组。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基本概念,熵增&熵减,高温&低温,红移&蓝移......
在大刘的《坍缩》中,宇宙红移达到奇点后开始蓝移,触发了时间反演。
“你们就告诉我,坍缩时,或宇宙蓝移开始时,会发生什么?
”省长着急地问。
“时间将反演。
”丁仪回答。
“……反演?
”省长迷惑地望望台长,又望望丁仪。
“时光倒流。
”台长简短地解释。
-外祖父悖论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是:假如未来人毁灭现在,岂不是等于杀掉祖先?
影片没有解释,尼尔也只是给出了一个猜测:他们不在乎。
这可以理解为,未来人就是想要同归于尽,或者,他们只是杀死了平行世界中的祖先,或者,他们并没有完全杀死祖先,活到最后的人成为了未来人(这就是另一个细思极恐的脑洞了)。
-过去无法改变正如一开始科学家劳拉所说的,你能抓住子弹,是因为它已经被你抓住了。
其潜台词正是诺兰作品始终如一的观点:往昔不可追。
片中,主角数次想通过熵减退回过去,改变事情的结果,但尼尔阻止了他,包括最后令人惋惜的告别:尼尔知道自己将要赴死。
“换个选择会不会改变结局?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这是世界正常运转所需的信念,而不是我们逃避的借口。
”“这是宿命?
”“是现实。
”这可能是一部我们见过瑕疵最多的电影。
最明显的一处就是: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发生、无法变的,那么这场末日危机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但这些瑕疵非常伟大。
网上已经有了《信条》时间线的各种示意图版本/reddit xXIaraIXx 因为它挑战的是一些绝不会有人想做,甚至不是商业电影该做的事。
诺兰做了三件事:第一,是突破一般的时间旅行电影。
对“时间倒流”的视觉表现,做了革命性的创新。
第二,是突破一般的谍战片。
将时间反演的概念,作用于特定的人和物。
结尾的对话揭示了一切:这是一个“我的起点”和“你的终点”交织的故事。
是主角在未来主导了这场行动,雇佣尼尔成为手下,并对敌人发动时间钳形攻势,形成了一个回文套娃:(钳(钳(钳形1)形2)形3)尽管充满漏洞,但不影响故事的完整性。
诺兰的野心并不是设计一个艰涩的设定,而是在谍战片体系中使用它,甚至令整个题材都服务于奇观本身。
第三,是颠覆观众的认知。
在大银幕上将因果律倒置,不管点子本身多么精妙,观感上肯定会将日常经验打得粉碎。
诺兰对此心知肚明。
科幻评论家兔子瞧认为:“除了挑战叙事文学和商业作品的基本规律,他也在挑战受众的大脑习惯。
这件事没有人敢做,也没有人愿意做,只有到了诺兰这个地位的话语权、创作力、执行力才能做到。
但它成功地让你看到了最后,留下了一大堆似懂非懂,极为不舒服的东西。
这部片子的价值,就在于让观众思考,为什么我会觉得不舒服?
”
挑战日常经验是一种勇气,也触及了科幻的本质——放弃人类中心主义。
在宇宙尺度上,我们认为的规律、常识,可能一文不值。
“您将会发现,从老年走向幼年,从成熟走向幼稚是多么合理,多么理所当然,如果有人谈起时间还有另一个流向,您会认为他是痴人说梦。
”——刘慈欣《坍缩》※最后再强调一下观影方式。
看片回来,我们一致觉得bgm应该用卡农。
卡农是一种复调音乐,以一段旋律在不同的声部错开几拍进行重复,不断回旋往复。
一段简单的卡农旋律通常,听卡农你不会思考旋律a,旋律a1,旋律a2各自的进度和相对位置,而是会从整体上欣赏旋律交错的美感。
虽然我们常说,复调音乐具有数学性,但其存在的意义不是做算数,而是欣赏艺术。
这就好比《信条》。
你一定会本能地进行逻辑分析,思考正、逆时间的对应关系,但,如果你放任本能,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欣赏时间“旋律”的交错本身,是诺兰所有作品的核心。
就像,在《盗梦空间》中,等待层层梦境顺次苏醒。
在《敦刻尔克》中,海陆空三线交叠背水一战。
在《星际穿越》中,年轻的父亲握住女儿布满皱纹的手。
祝你《信条》观影愉快。
作者 未来事务管理局
看完请跟我们聊聊你有没有时间线糊脸的感觉
“别去试图理解它,去感受它。”真的被诺兰逼疯了,感觉智商完全下线。和他之前任何一部电影体验都不一样,不是简单玩技术或结构,你必须完全进入到逆世界的设定里,看他把扭转时空和悖论的东西在缜密逻辑和高速爆炸的信息组合后进一步复杂化。第一遍基本只能看看视觉奇观和故事脉络,待多刷后再尝试理清逻辑吧。
对暮光男主刮目相看。
愈发能感觉出诺兰是一个很自恋的导演,且时刻散发着优越感(没错,他狮子座,这导致他掉进了自己的逻辑怪圈无法自拔。他不是用多好的故事征服你,而是用自己超凡脱俗的逻辑能力绕晕你,甚至让我萌生出被他踩在脚下的压迫感。他之前的几部同类型“烧脑”片其实还有所收敛,这一部就有点放飞自我了,通俗地说,对我等凡夫俗子太不友好了。是的,他的逻辑能力满分,我很佩服且自愧不如,但是我没办法从中感受到看电影的乐趣了,而是倍感折磨,因为我更像是在参加物理竞赛。他没有试图和观众平等的交流和沟通,而是冷冰冰的把这些庞大的信息量拍在了银幕上,你还没嚼透上一句话,下一句话又紧跟塞了进来。所以最后我带着一肚子问号走出影院的时候,我不禁感叹,做个观众太难了,这道题我不会。当然,如果你喜欢被虐,那你会喜欢这部电影的。
叙事有点难懂,但看到结尾多少也能猜出点东西。我在人生的终点和你相逢。
爽是蛮爽的,就是我物理才高中程度害怕被瞎忽悠啊,我还是去把意大利人写的量子力学科普书读完再来领会吧...不过讲真,大动作戏耗时太多了跟007似的就不能多给点时间更体贴地说明阐释一下游戏规则吗,音量太大后悔没戴全新耳塞。看完后觉得最大作用是营造了帕丁森深情伟岸的形象给他此后接班Batman铺心理建设之路orz
惊掉下巴的爽片,《记忆碎片》、《碟中谍6》、《降临》混合爆炸版,从头到尾的动作戏和颠覆想象的量子物理呈现,绝对是史无前例。故事的烧脑已经不仅仅体现在情节上,而是燃烧着你所有的感官。惊人的视觉呈现超越了当年《盗梦空间》的震撼,让人无法想象诺兰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本片的出色不仅仅是得N刷的问题,而是得拉片的问题,只有找到每一个对应的细节,你才能知道本片从头到尾的闭环做得多么精妙和严丝合缝!2020年度最佳无疑了!
我觉得失望是来自于你终于发现诺兰很难再达到《盗梦》时期的天才级创意执行,有很多地方让人感觉概念有余,劲道不足。这场一如既往风味的诺兰式致命魔术很难让人拍手称快,甚至反而有点令人坐如针毡。
聪明但不真诚,人物都是工具人,也没想好好讲个故事让观众看懂,这要不是诺兰的片子你看还会不会有这么多解读,怎么,看个电影还非得先看攻略吗?音乐配得特别露怯,没打两星是因为帕丁森真的很帅。
无疑是诺兰电影序列中最平庸的一部……
三星实在给不出。设定本身就是个笑话,因为实在无法吃下设定导致一直在走神。本来正逆对打的动作戏可以设计出各种花儿来,结果诺兰拍了个啥?以及,都大军火商了不离婚还是为了孩子,搞个家暴还是用皮带,这想象力也是——(诺兰不懂富人哈哈哈哈)。感觉所有演员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强行努到那个结尾还算是有点意思。以及,诺兰的作者性依然存在:整个第一幕set up;对“最后一分钟营救”的交叉蒙太奇有比较独特的发展;在银幕时间上做可视化的切分/重组,不过这次真是玩砸了……意识形态症候:乌克兰-苏联-核恐惧;以及最近不少片子都在从时间上寻求救赎力量(要联系[降临][复联4][星际穿越]),有文章可做。
还挺摩登的?因果,自由意志与时间的关系。时间可以是非线性的,但意识仍然是。其略微宿命感的地方来于每一个此刻都是正向和逆向时间的汇聚,但对于意识来讲,进入旋转门前和进入旋转门后的世界却有一个先后的线性关系,主体也是一个拥有记忆同一性的主体。这种设定一方面让时空必须闭合,不然会出逻辑悖论(祖父悖论),一方面又让人很怀疑是否能闭合,毕竟主体是线性而拥有记忆的。石头门的平行世界设定就来自于考虑到这个问题,这里就舍弃了后者。两次出现的我是protagonist台词让这个片余味很差。
2.5 / 回家路上问了自己三个问题:①这150分钟里除了五方之外有没有任何一个值得记住的镜头或者任何一刻力量感的显露?答案是没有,所以为了五方加一星。②难看的动作戏倒放一遍会不会变好看?答案是依然不会好看靴靴。③诺兰自己信不信“不要试图理解它,去感受它”?我觉得他在最后时刻嗑两个男主的CP时应该是信的。几乎在用每一分钟告诉你:我导演能力有多差,我的视听与文本如何脱节,我的叙事如何没有节奏感,我的人物如何干瘪空余耍酷的姿态,我的概念如何只能以最机械的方式推进展开。全片就是:捉,襟,见,肘,四个大字。
感觉不是烧脑,是没有新意,主人公感觉就像Jojo黄金之风里的阿帕基,不就是能在时空里乱跑吗。。。。。。另外,三木孝浩那个《明日的我与昨日的你约会》感觉也就是这种东西。对不起,诺兰。。。。。
没看懂一定是我的问题,不怪诺兰
影坛葛军给所有非做题家的精神酷刑。
观众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理解内容上了以致失去了观影乐趣。这不是观众的问题,而是导演没有讲清楚。
诺兰优点:善于在画面中营造渺小感, 制造空间反差,满足横屏的视觉享受;简单介绍任务,靠动作进程理解剧情,理解的滞后;概念本身的应用创新,先圈定,再突破
可以可以,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吃了满嘴Doctor x River的刀,真是图书馆即视感,哭哭
诺兰式奇幻:所有子弹都有发射的理由,所有特工都有正当的使命,所有星际航行都可以回来,更进一步地,所有看过的电影都是有意义的。没了《星际穿越》的书房和玉米地,没了《敦刻尔克》的海滩,这一切都是凌空虚蹈,从二手素材里面拼凑一个整体。Super 8和Gemini Man的致敬是为了打开新的感知,Nolan则是为了回到熟悉的山谷,把Bourne系列打碎的东西重新粘合。没了陀螺的提醒,Tenet只是硬化的名词,而不是Inception这样一个动作。另外,关于钳形运动,推荐一部短片Pièce touchée (1989)。
看了预告觉得这部Nolan又要扑街了~ #疫情之后在电影院看过的第一部电影 一脸懵~ like WHY? 虽然满满的Braid的感觉很快懂了但是剧情真的需要搞这么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