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电影的主题之一关于女性堕胎权,这也是全部故事不得已发生的原因:17岁的女孩Autumn意外怀孕,无法在家乡堕胎,在朋友Skylar的陪同下前往纽约堕胎。
Autumn沉默寡言,但有勇气在舞台上唱着“He makes me do things I don’t want to do”,可以把一杯水泼到过分的男同学(可能是孩子父亲)脸上,可以对地铁上的露阴癖男竖中指,可以忍受给自己打鼻环、捶肚子和堕胎的疼痛。
可是她没有勇气在电话里和妈妈讲出自己的痛苦,在诊所医生的询问中她哽咽地说不出话。
小镇诊所只给意外怀孕的女孩做简单的自测,提供耽搁的、错误的b超结果,给女孩播放反堕胎宣传片;在曼哈顿的堕胎诊所门前有一大群人唱着圣歌,给诊所和前来堕胎的女性施压,却很少有人问这些女孩,有没有被强迫,是不是安全。
Autumn什么都明白,她明白的,可是她没有办法。
2电影中随处可见男性对女性的暴力和凝视:男学生对Autumn的,超市经理站在单向玻璃后对两个女孩的凝视,顾客对收银员女孩的,巴士上的男人对Skylar的,地铁上掏出生殖器的男人的,保龄球馆里来自Skylar身后的。
甚至是Autumn的父亲对狗的,当着妻子和几个女儿的面。
更具悲剧和讽刺色彩的是,女孩子们似乎对这样的生存现状习以为常,窗口后收钱的男人禁锢她们的手猥琐地亲吻的时候,她们紧锁眉头,但她们不能反抗。
在身无分文即将露宿街头的情况下,她们看得出那个男人的企图,无奈之下选择利用身体换取“价值”。
Skylar单独和那个男人走出去,回头望向Autumn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那一刻我无比希望Autumn冲上去拉走Skylar,但并不如我所愿,她们只是沉重地对望。
Skylar不情愿地被那个男人亲吻的时候,两个女孩的手指只能默默拉在一起,为对方提供微薄而无力的安全感。
3影片的镜头十分细腻,对女孩身体和感官细节捕捉得非常到位,比如因为怀孕变紧需要调节的肩带,比如吞不下去的药,比如在巴士上碰到女孩胳膊的手背,比如两个女孩吃着充满油脂的面包时心照不宣的笑容。
大多数镜头和机位都传达出女孩被周遭不友好的目光和人包围或是在陌生环境中的恐惧和无助感,也很明显地表现出女性在家庭、学校、职场等各种场合下的次等地位,以及女性对各种骚扰、贬低的忍受和麻木,作为女性观众,很容易能够产生深深的代入感。
看完之后翻了一下,果然导演、编剧和摄影师都是女性。
而影片中向女孩提供帮助的,无一例外也都是女性,不管是Skylar对Autumn的无条件支持,还是诊所的医生们。
这是一部关乎所有女性的生存现状的影片,在最高法院宣布推翻Roe vs. Wade近一个月的今天观看这部电影,我只能看到黑暗。
All the time.
这部电影后劲太大了。
前面觉得平平,剧情没有大的冲突,主人公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直到点题的“从不、偶尔、有时、总是”问题出现,Autumn的表情开始变化,直到哭泣,说不出话。
我的心瞬间真正进入了这部电影。
但也只是开始理解,但并不会跟着主人公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这部电影的视角就是旁观,冷静观看两个女孩这几天的生活。
没有支持什么,没有批判什么,她们做了什么,只是因为她们要那么做。
观众不需要知道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只呈现给我们一个结果,一个问题,以及女孩为解决这个问题采取的方式。
因为这是她的事,不需要别人来分析事情如何发生,判断谁对谁错,为她做出什么决定。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电影涉及的是一个全世界有讨论度的话题,关于堕胎。
17岁,世界平均首次发生性行为的年龄。
在这个年龄发生的故事,有它的代表性。
当我们讨论一个涉及面巨大的问题时,很容易陷入从各种宏观角度考虑问题的局面中。
这部电影聚焦到一个具体的人身上,似乎变成了个体的事。
但正是因为具体了,才不像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话题。
她的神态、眼神、情绪变化,都是一个具体的人面对这个问题的反应。
我很欣慰看到那些具体的画面,做B超时肚子上涂的耦合剂、捶打后黑青的肚子、尿检的过程、内裤上的血、换手术服……这是女孩们真实面对的生活,需要被呈现、被看到。
而不是只用几个词句就概括。
表姐妹的感情真实又可靠。
让我很意外但又特别喜欢的是表姐为了借钱找偶遇男生的这一段情节。
观众总会有种担心女孩子被骗的感觉,但其实,她们早就成熟。
她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别人想干什么,她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自己生活中的问题。
说她们成熟,可能有人要问为什么还会有意外怀孕的情况出现呢。
这个时候就要警惕是个体的问题还是社会普遍问题了。
当我们简单归因于家庭不关注,个人妥协和傻等原因,就会忽略这其实是社会普遍问题。
很多成年女性在面对医生那些“从不 偶尔 有时 总是”的问题时,和她的回答没什么不同。
这是一部青春电影,也是一部成年女性电影。
发生在大十岁的人身上,也没有什么违和的。
她们生活中出现的各种男性角色,也出现在每一个女性的生活里。
手术结束,表姐妹吃东西开起了玩笑,俩人第一次笑了。
Autumn也终于能睡得着了。
她终于解决了生活中的一件麻烦事,无法保证她的未来能从这一段中收获什么,这只是成长路上的一段而已。
好多近景特写,两个年轻演员演技好棒,拍摄成本看起来不高,真好。
整部影片弥漫着淡淡的蓝色,从影片的冷色调到Autumn的牛仔裤,Skylar的蓝色外套,Autumn的耳机线,再到Autumn在手术室换上的蓝色手术服……这是一部关于少女青春的忧伤故事,但也是一部关于女性反抗的斗争。
影片开始时Autumn在刺鼻钉时,先用火烧别针,再用冰块冰敷鼻子,最后刺穿了自己的鼻子。
这个看似消毒的画面却是这个讲述堕胎的故事里唯一一个见血的镜头,因为单单这一个镜头已悄然将一个少女经历冰与火的创伤后的全部血腥蕴于其中。
蓝色耳机线不可否认本片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而本片的高度在于不仅仅只是用两个女性角色讲述出的一个关于女孩青春伤痛的故事来影射整个社会现实,更在于对这种父权社会体系下对女性的扭曲塑造的反抗。
片中Autumn的父亲的变态形象便是对于这种父权体系批判的根本。
他对家中的那只母狗宠溺的抚摸,并用“you little slut”当做对其的赞美,即使Autumn的母亲让他停止他还满不在乎的说它喜欢这样。
此处的“slut”和片头一个男孩使Autumn在音乐会中难堪而大喊的那声“slut”的重合,象征着这个父权社会中男性不断对女性形象的一种内在塑造,并以此为乐,甚至认为这是一种对女性的“赞美”,因为女性喜欢这样?
充分将这种男性心理的扭曲表现出来,并将其对女性形象的扭曲可视化。
除此之外,片中有非常多关于男性对女性骚扰的片段,包括来自上司的骚扰;来自顾客的骚扰;来自地铁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骚扰……女性在这个社会中受尽着伤害。
影片中对Autumn文胸背带的勒痕的特写,正是这个社会对女性伤害留下的印记。
而片中一段对于堕胎的看法的描述,也描绘了这个社会在如何塑造女性,使其成为一个符号化的女性符号,而磨灭其自我的存在标记。
在布鲁克林计划生育中心的那位女医师所代表的即是一种已然被父权体系所同化的一个女性形象。
她以自己是一个母亲自居,来强调孩子对于女性的美好,以此间接的劝阻Autumn堕胎。
她给Autumn观看的关于堕胎的“介绍视频”,视频是以一个男性专家的介绍开始的,这种男性符号意在反讽好似女性需要男性来告诉她们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而这就是这个社会之中无处不在的男性对女性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塑造。
视频的开始第一句便是你即将看到的视频揭开了“可怕的真相”的面具,并强调堕胎是一种暴力行为,视频的内容也无外乎是对堕胎的各种负面汇总。
这哪里是让你决定要不要堕胎,这分明就是告诉你,绝不堕胎!
这也是一种影片对阿尔塞都在意识形态分析的一次运用,他无处不在,他在你生来之后的各个环节里塑造你,使你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塑造了,而你还单纯的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自己”。
同时这里也提现着当代社会对于青少年性教育的缺失,包括Autumn怀孕后乱吃药企图避孕,以及捶打自己的肚子试图使其流产;但这种缺失不单单体现于这种教育本身的缺失,我们知道在美国其实已经开始普及性教育的知识,而这种缺失更体现在于“客观”的缺失,是一种撇开意识形态,正视女性地位的一种客观。
被自己打得淤青的肚子影片还加入了一场关于宗教游行的小插曲,无疑是从宗教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对于堕胎的又一次丑化,在这个社会中堕胎包含了来自于太多方面的压力。
而这些压力却始终由脆弱的女性来承担,甚至是这些尚未成年,甚至还不会坐地铁的小女孩来独自承担。
影片第一晚两个女孩在游戏厅开心的玩耍也正是想强调这一点,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成年人,她们还只是孩子啊。
讽刺的是圣玛丽也是个女性Autumn在保龄球馆给母亲打的那个电话,尽管母亲没有给她任何实质上的帮助,但也行仅仅是听到母亲的一句关心她便又充满了力量。
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支持她的后背呀,而承担这个角色的却同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和一个陌生的咨询员。
Autumn唯一关心的问题影片采用双女主叙事模式,无疑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一个参照系,而影片的发展也将围绕着两个女孩的互相参照对比展开。
Autumn和Skylar两个女孩一开始看起来好像是Autumn更加没有主见,Skylar更独立自主。
但事实上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发现Skylar也逐渐步了Autumn的后尘。
Skylar最后用自己的吻换取了回程的车票,也许有人会与之与Autumn堕胎的境况相比,认为并不算什么。
但如果将这一切放在一个少女唯一的青春中来看,这又怎么能说轻如鸿毛呢?
而此时Autumn向Skylar伸出的手相信也对Skylar有极大的意义,此时的她多么需要一个温暖的后背啊。
是后背,更是不离不弃的承诺谈一谈影片中关于“从不,很少,有时,总是”的那段长镜头,Autumn的表演实在是太完美了。
她从一开始还能回答出选项,到后来开始感到不适,到最后已经无法做答,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显然答案已经不真实了,在这个父权体系的威压下,这简单的四个词她都无法做到坦诚,而她所受到的伤害,也非这简单四个词所可以概括的。
而影片自始至终都没有揭露让Autumn怀孕的男人是谁,是片头大喊slut的那个男孩,甚至是她的父亲?
都不重要了,在这个扭曲的社会中,所有男性都是幕后凶手。
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在纽约三天两夜的不眠之行终于结束了,Autumn终于可以靠着车窗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可是在影片最后黑掉的屏幕之后,等待着她的还有来自父母的问询,偷商店钱的后果……她们还要继续抗争。
无论如何,先好好睡上这久违的一觉吧
作者:csh本文首发于《陀螺电影》 诚如桑吉塔·辛格-库尔茨所言,日常社会中的所谓“禁忌”,似乎是新锐导演伊丽莎·希特曼钟情的主题。
在处女长片《感觉就像爱》(2013)中,导演聚焦于少女的性启蒙;而在斩获圣丹斯导演奖的《沙滩鼠》(2017)中,她又将镜头对准了男同性恋的暧昧情愫。
在今年的《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中,她选择的新主题是“堕胎”。
如果说,在此前的作品里,我们可以看到轻盈的欲望;那么在这部新作里,我们所看到的,是沉重的欲望之果。
而正如导演所披露的那样,在许多情况下,满足欲望的是男性,但承受苦难的却是女性。
希特曼我们呈现了一套动人的女性叙事,而这套叙事甚至从片名就已经开始了。
是的——“从不,很少,有时,总是”,由四个频率副词构成的片名,就如希特曼的影像一样,简洁却细腻。
这四个词语指涉着影片中最为关键的一场戏,那是女主角奥特曼在堕胎之前接受问询的场景。
她面对是一系列残酷的问题,她需要回答,自己的性伴侣是否对自己施行了某种暴行。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只需要从上述的四个频率副词中挑选一个作为答案。
有趣的是,在另一位女性艺术家的作品中,在另一种维度的女性叙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与希特曼的片名颇为同构的诗句。
那是波兰诗人维斯瓦娃·辛波丝卡的《一个女人的画像》:
“一点也不,只稍微有点,非常,没有关系”——这仿佛是许多女人的画像,但却又是“一个女人的画像”。
辛波丝卡的诗句之所以动人,是因为她像《时时刻刻》一样,将不同时空的女性并置在一起,创造了某种迥异却复沓的“女性共同体”。
而希特曼所做的,则是将这个共同体拆解开来,聚焦于日常而特定的个体。
在面对相似的问题与有限的选项时,她们难免给出雷同的答案。
但是,正如我们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中看到的那样,这些选项永远无法涵盖每一位女性的苦难。
这部影片聚焦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少女奥特姆,在意外怀孕之后,她与表亲斯凯拉前往纽约,那里似乎是堕胎者的“避难所”。
但这条路与她们的人生一样,充斥着危险、坎坷与波折。
在许多电影里,堕胎总是背负着各种各样的“政治”,它成为了一种表明立场与路径的“辩题”。
但希特曼想要呈现的,却是少女堕胎者的生命经验。
这令人想起卢卡斯·德霍特的《女孩》:优渥的环境与个体的苦难,完全是迥然不同的概念。
希特曼曾在接受访谈时,谈及了构思这部作品的源起。
她曾读到一则关于爱尔兰妇女萨维塔·哈拉帕纳瓦尔的报道,她因未能堕胎而逝世。
在那篇报道中,她还了解到了爱尔兰妇女们穿越爱尔兰海前往伦敦堕胎的旅程。
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个问题:她们一路上究竟会经历何种坎坷波折?
与道德或禁忌相比,这个问题似乎经验或苦难存在着更多的关联。
而在转移情境之后,希特曼为我们呈现了少女奥特姆的经验。
在影片里,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奥特姆独自沉思的场景。
以近景和特写为主体的风格,也让我们长久地沉浸在她的私人宇宙之中。
早有无数的艺术家开拓过特写镜头中蕴藏的可能性,而在宽银幕面世之后,聚焦于面部表情的特写镜头,也完全足以容纳后景中的大量信息。
在希特曼这样的创作者手中,特写镜头当然不等于人像镜头。
她使用了一系列技巧,使这套景别颇近的视听系统,呈现了相当可观的丰富度——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呈现个体经验的丰富性。
在一些颇具巧思的段落中,她会将运动镜头与极为有限的景别范围结合在一起。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镜头,是那个始于她伤痕累累的腹部、终于奥特姆眼中蓝天的段落。
在这个简短而连贯的镜头中,希特曼让我们目睹了多层次的变化。
从最直观的层面上来说,我们看到了视点的转变,镜头从医生盯着奥特姆腹部的视点,滑向了奥特姆本人的视点。
而从表意层面上来说,我们也看到从微渺个体到宏大自然、从现实苦难到缥缈思绪的转变。
当然,在这部作品中,近景镜头与镜像的结合,也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
很显然,镜像可以拓宽特写镜头的空间,也可以通过并置现实与幻象,表现更多的意义层次。
基耶夫洛夫斯基是使用这种技巧的大师,在他的《两生花》中,我们可以看到无数与主题同构的镜像画面。
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少女奥特姆的镜像。
在影片刚刚开始五分钟的时候,我们看到她凝视着镜中自己隆起的腹部。
后来,我们还看到她对着镜子穿鼻环的场景。
但是,随着影片的进展,镜像的使用出现了变化。
在影片的中段,当她在纽约漫游的时候,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车窗中的镜像,在这些镜像中,她的面庞与窗外的城市相交融。
如果说此前她为自己的身体所困,那么这时令她彷徨无措的,则是这座陌生而庞大的都市。
值得一提的是,在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中,奥特姆同样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但这时我们却无法在玻璃上看到她的镜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以成为她艰难地穿越一系列限制之后,重新思考自身的暗示。
这部作品似乎并没有涉足“堕胎政治”的野心。
她聚焦于奥特姆的身体与心灵,专注于个体在处理堕胎情境时发生的变化。
这是希特曼作为导演的视角,当然也是她作为女性的视角。
希特曼曾在评价克里斯蒂安·蒙吉的堕胎题材影片《四月三周两天》时说,“这是一部技艺精湛的电影,但它的视点太过男性化了。
我认为,许多电影要么试图将堕胎去污名化、正常化,要么则背道而驰,讲述一个邪恶堕胎医生的故事。
我想要探索的,仅仅只是这样一个问题:合法地进行一次堕胎究竟有多难?
”当奥特姆用简单的频率副词回答问题的时候,我们深知在那些答案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东西。
原题:Sculpting Realism: Eliza Hittman Discusses "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 /雕刻现实主义:伊莱扎·希特曼谈《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发布时间:2020年3月12日原文地址:https://mubi.com/notebook/posts/sculpting-realism-eliza-hittman-discusses-never-rarely-sometimes-always作者:Aaron E. Hunt,翻译:路米内,校对:小南玩小南
NOTEBOOK(艺术电影流媒体播放平台MUBI旗下网刊,下简称「NB」):人们对自然主义电影可能有一种预期,认为它是以平铺直叙的情感描绘人物现实情况的,而非跌宕起伏、峰回路转。
人们不一定会注意到为了凸显情感你在片中做了什么,但他们感受得到。
奥秋(Autumn)在上班时感到一阵恶心,我们能听到画框外刺耳的声音加剧着她的不适。
这些被凸显的元素总是由现场拍摄到的东西决定的吗?
还是说你会加一些东西进来,对此你有什么把握?
伊莱扎·希特曼(Eliza Hittman,美国导演,《从不,很少,有时,总是》的导演和编剧,下简称「EH」):其实两者都有一点。
我们主要在叙事空间的层面工作,不过我们也总在自问可否做得更主观化或者更心理化。
这是一部非常纤细的片子。
故事很细腻,表演也很内敛,因此很难用声响或配乐把片子压得太沉。
可以说,那是一个谨小慎微的过程。
NB:有没有哪些地方你用得太过头以至于最后要往回收的?
EH:这很有意思,我们去纽约要确定各种事,比如应该将人物周遭的城市环境音提高到多大。
我们没有太多广角镜头,所以尤其要通过环境音来感受这座城市。
不过又不想让城市听起来过于危险的样子,其中确实需要平衡。
NB:日常生活的细节非常彰显你的自然主义风格,就比如有一幕奥秋的厚袖子卷起了危机怀孕中心(crisis pregnancy centers)登记簿的页脚。
无菌诊室的布景似乎对这些随意的细节和小意外无动于衷。
你有专门去营造一个私密空间让这些细节自行展开吗?
还是说它们纯属偶然?
EH:不是的,我不觉得本片中有任何偶然可言。
唯一有那么个意外,实话告诉你,是她们在计划生育中心(Planned Parenthood)外遇到的示威标牌。
我们事先知道那里每个月都会有和平抗议活动,而且在拍摄前一个月还特意去勘察了一下,那次的参与者并不多。
等到我们去拍摄的时候,那里却人山人海,这是唯一一件没有预料到的事。
我们要去适应那天的混乱和能量。
所有细节都是剧本里设置好的。
我写剧本初稿的时候常常就只是写下情节。
然后再像雕塑家一样把去握剧本,雕琢更具体的视角和细节。
NB:这让我想起哈斯克尔·韦克斯勒(Haskell Wexler)的《冷酷媒体》(Medium Cool,1970),他拍摄真实游行中的演员。
关于剧组在真实场景中的拍摄,还有什么其他例子吗?
这么做会有什么效果?
以及,在纽约的部分你是「偷拍」的吗?
在预算允许的范围内,比如履行演员工会(SGA)的义务等等,你可以做到多少?
这方面你又是如何出谋划策的?
EH:这部片子里并没有很多真实发生场景的例子。
我们很擅长利用场地中的背景群演,因为对一部分空间我们是有预期的。
比如在港口管理局,那里的群演全遵照SGA的规定雇佣并支付薪酬。
在港管局,我们从凌晨12点拍到4点,因为在下班时间拍摄所以遇到一些后勤方面的挑战。
至于在地铁里,那些素材大部分都是偷拍的。
不过都是窄角(长焦)镜头而且也没遇到很多人。
其中一段有一对正在接吻的情侣,还有一个在手淫的人,他们都是群演。
所以,可以说是一种混合——在必要和关键的地方,真实世界和群演的利用是混合的。
[偷拍的]那部分素材我们没有去获得许可。
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制作去租下纽约的一整条来拍摄和排布群演。
NB:有些导演会出其不意在场景中吓演员来激发他们的反应。
这会违背你执导方式的信任和坦诚吗?
这样会不会给茜德尼(Sidney Flanigan,主角奥秋饰演者)和塔莉娅(Talia Ryder,主演斯盖勒饰演者)更多真实的素材去发挥呢?
EH:我不相信吓演员那一套。
我觉得有些违背伦理。
我的工作是让她们感到舒适而不是拐弯抹角。
我也会找我信任的演员,去达到我想在银幕上展现的表演深度和情感。
NB:你把日常细节的符号化和功能化结合到情节、人物和理念之中,这种方法让本来很琐碎的行为变得很诗意。
奥秋给鼻子穿孔那段带有强烈的意涵,对于如此精细的一个故事来说,那段是一个强拍。
EH:在我看来,鼻环可能尤其复杂吧。
我不知道,就好像发觉自己怀孕之后她要讨回自己的身体。
不过那段更体现出的是她对自己的感受,同时暗示某种性暴力。
所以,没错,这是个小动作,但与之共鸣和对话的是更大的问题。
NB:一方面说来,大家认为这部片是通过讯息和教育的辩证去谈论堕胎议题的。
不过正如在视听细节方面,讯息又是经过情绪的塑造,且往往传达着主题的内涵。
能谈谈你是怎么做初期调研,再把这些材料塑造得符合影片风格的?
EH:你知道,我之前十分担心电影最后呈现出讯息过于充分、或者太过说教的结果。
在写作过程中我一直带着这层恐惧。
我和计划生育中心都知道我不是要拍纪录片,我不会也没有时间去展现堕胎女人将会经历的每个细节。
因此我探索的仅仅是我这个故事中最重要的部分,让它说得通。
真正主观的探索是关键。
比如说,奥秋在经历第二部分手术(the second part of the procedure*)时就没有太多医学讯息,全部都是奥秋此前的预感。
我觉得这个故事是以人物个性为中心的(character study),而不是纪录片。
这电影对我意味着很多;它也是一部青春片、公路片、情节剧,还和情感危机中的女性友谊、姐妹情谊有关。
(*译者注:人工流产一般分为药物方法和手术方法,由于奥秋孕期超过16周,不适用药物流产和导管手术流产,故此处论及的procedure或process对应影片中涉及的扩张宫颈及清宫术(D&E)医疗程序,首先要置入扩充宫颈的海藻棒,次日再进行手术。
)NB:我喜欢奥秋在旅途快结束时对斯盖勒说「滚开」的那场戏,但就在前往休息室的一小段路之后,她们很快甚至是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平时的状态,还帮对方化妆。
这在闺蜜之间经常会发生,在银幕上却很罕见了。
EH:我觉得把这一方面表现出来很重要。
我希望她们之间产生一些摩擦,但又不想刻意为之。
和一个人经历这番漫长旅程但又不互生间隙是很难的,因为旅途中充满了对双方关系的挑战。
NB:奥秋第一次做B超的时候有一段用了稳定器的侧移镜头,引入了更第一人称的头部视角,将奥秋从默认语境中区隔开来。
在影片的剩余部分,这种侧移镜头也作为点缀贯穿全片。
EH:第一次B超的场景里我们用了摄影机稳定器,是要展现她对看着胎儿的抵触。
在窄小的体检室里选用稳定器并不是常规操作。
一般在小空间中不会用到稳定器。
而在堕胎手术的最后部分我们也用了稳定器,所有人都围着手术台上的奥秋,此时镜头在他们身上游走,直到他们问奥秋接下来要做什么手术的关键时刻为止。
第一天手术时,我们则用滑轨来追踪医生为奥秋置入海藻棒(laminaria*)的场景。
(*译者注:「laminaria」海藻棒或昆布条,是基于天然海藻制成的医用器具,利用吸水膨胀原理在人工流产手术前用于扩张宫颈、减少损伤,这一点很多字幕组翻译得并不准确。
)NB:在高潮段落,也就是奥秋在手术前被询问一连串问题的那场戏,看上去茜德尼像是第一次对这些问题作出反应。
你是怎么为她安排这场戏的?
EH:这是唯一一场我多次排练过的戏。
可以告诉你,那场戏里出现的女性真的是咨询师。
所以我花了不少时间发展咨询师和计生中心那场戏,为了使咨询师的工作真正值得尊敬,不过之后还是要使这部分和剧本风格统一,毕竟这显然不是纪录片。
所以为了让茜德尼做好准备,这一幕在剧本上做了不少工作——我给她的建议是,让她从自己的角度来回答问题。
所以当咨询师发问:「你家是否有心脏病史」时,她确实是在考虑自己家族的情况。
这深化了那一幕。
我觉得茜德尼是很棒的演员,她知道表演是打造关于自己的礼物。
她在表演,但汲取自一个非常个人的空间。
NB:在《沙滩鼠》*中你用到一个无动机的形式要素,夜晚时摄影机前置灯光会直接打在人物的面部。
我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里好像没有看到有这类打破陈规的构成要素。
EH:我们其实用到了同样的手持无动机打光,因为对夜景来说这样比较经济高效,不用照亮大片区域。
我们只打面部的灯光。
确实经常这么干。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所在的城市(夜间有更多灯光)不会像在海滩晚上打光那么突兀吧。
在这部片里会多一点前置光和辅助光的效果。
(*译者注:《沙滩鼠》(Beach Rats)是导演2017年自编自导的作品。
)NB:我和摄影师海莲娜·勒瓦(Hélène Louvart*)谈到《沙滩鼠》的时候,她说你们会像做规划图一样把分镜列好,更多地用来确定制作过程中不想要的效果,而不是直接去找想要的效果。
EH:要我说,这次的过程也和《沙滩鼠》类似,我们先从大致的分镜表着手,上面有现场我们要做的基础工作。
根据那个我们再作调整,增补和剪辑,因为海莲娜是相当了不起的摄影指导,她非常能搭上故事情绪的调子,我会给她很多空间自由发挥,就像做纪录片那样。
她有一套自己的专门设备,很多电影都是靠她这套装备拍的,这个很难形容,她本人可能会告诉你更多吧。
(*译者注:海莲娜·勒瓦,法国摄影师,本片摄影指导,其他掌镜作品包括《沙滩鼠》、《幸福的拉扎罗》、《阿涅斯的海滩》等。
)NB:我碰到过一些男性非常激动地否定奥秋的经历,他们甚至非常气愤。
他们多半拒认奥秋身边出现的这些男人是真的。
你有碰到这类反应吗,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EH:韦恩斯坦也否认他周遭的现实,觉得女人都误解了他。
在我看来,那样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加入俱乐部了,「男性俱乐部」中的男人都妄想自己的行为没有越界。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电影剧本文/〔美国〕伊莉莎·希特曼译/曹软1.内景,高中礼堂,夜一群兴奋的青少年等候在一个昏暗无人的高中礼堂演出舞台的两侧。
他们穿着自制的1950年代的服装。
女孩子们戴着雪纺绸丝巾,穿着蓬蓬裙,踩着鞍形鞋。
男孩子们穿着棒球服。
灯光亮起来,他们走到舞台中间。
观众们欢呼。
这时,一架钢琴开始弹奏起欢快的乐曲,学生们跳起了短袜舞。
他们男女一组,女孩们的舞姿明显比男孩们更协调和到位。
镜头切至——一位猫王的模仿者,14岁,他站在话筒前,柔声低唱一首猫王年轻时的歌曲。
他的胯部轻扭着。
猫王模仿者:给我一个节拍/我要舞动起来/给我一个节拍/我要尽情摇摆/给我一个节拍/我要舞得精彩/我想听到那摇滚的节拍。
镜头切至——三个穿着组套羊毛衫的十几岁男孩正用杜沃普调调唱着这首关于真爱和心碎的非常伤痛的歌曲。
年轻男孩们:因为我己别无他法,也无话可说/尽管我一直希望,某天你能属于我。
镜头切至一一奥特姆,17岁,挎着一把吉他走到舞台上。
她调整了话筒。
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使她看起来像好几周没睡觉。
她穿着牛仔裤和粉色锻面夹克,像个1950年代的造反者或者加油工。
奥特姆:他逼我做不想做的事/他逼我说不想说的话/即使我想挣脱枷锁/却无法停止说爱他/我无法停止为他付出/他有那个力量/用爱支配我的力量。
奥特姆朝观众看去。
在好几排后面,她看到了为她感到骄傲但力量单薄的妈妈(34岁)。
她妈妈和自己那游手好闲的男朋友以及两个小孩坐在一起。
奥特姆把眼光从妈妈那儿收回,看着整个观众席。
奥特姆(继续):他让我留当我想要走/他让我走当我想要留/即使我想要打破魔咒/却无法停止说爱他。
她一边唱着一边又在观众里巡视起来。
一群男孩看着她并窃窃私语。
一个粗暴的学生把手拢在嘴边,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沉,然后大喊——粗暴的学生:荡——妇——!
他们大笑,但是这并不好笑。
奥特姆僵了片刻,但是她随即缓过神来,继续唱歌。
奥特姆:我无法停止为他付出/他有那个力量/用爱支配我的力量。
她一直留在最后一个音上,她的声音颤抖着穿透了整个礼堂。
黑出片名字幕(竖排):从不 很少 有时 总是2.内景,高中门厅,夜学生们自门厅向各自的父母一涌而去。
表演所带来的兴奋感还未消减。
奥特姆等在一边,她妈妈跑过来捧起她的脸,亲了她的脸颊。
奥特姆的反应很僵硬。
妈妈:你唱得太好听了。
奥特姆:谢谢。
妈妈:是真的……是谁教你唱的?
奥特姆:妈妈,别说了。
妈妈:但是你听起来很难过,你真的把我唱哭了。
奥特姆:对不起。
妈妈:你这么难过是为什么?
奥特姆挣脱开来。
她表妹斯凯拉(16岁)碰了碰她。
她是一个积极阳光的女孩,但她察觉到奥特姆不对劲。
斯凯拉递给奥特姆一束花。
斯凯拉:不用说,你是最棒的。
妈妈:你说是不是,我说她不听。
我们去庆祝庆祝。
奥特姆:我并没有获奖。
妈妈:谁在乎呢。
奥特姆:不,我真的很累。
妈妈:你朋友不是都去了吗?
奥特姆:我只想上床睡觉。
妈妈:怎么了?
奥特姆:我不太舒服。
斯凯拉:来吧,一起去吧,好吗……奥特姆看起来非常为难。
3.内景,当地餐馆,夜奥特姆身上仍穿着冬装外套,坐在她妈妈、她妈妈那个无业青年男友泰德(27岁)和斯凯拉的对面。
两个成年人都很瘦弱,泰德占着主导地位。
奥特姆有两个妹妹海登和西拉(10岁和6岁),她们坐在她旁边,披着散乱而黏腻的长发,正用薯条蘸起番茄酱然后舔掉。
餐馆里非常吵嚷,里面全是来庆祝的高中生。
所有人都在大口享用肥腻的鸡翅、披萨和炸薯条,除了奥特姆。
妈妈:跟她说说她有多优秀。
泰德:她知道。
妈妈:但她没听你说过。
泰德:她知道自己很棒。
妈妈:告诉她。
泰德看着她,喝下一口啤酒。
泰德:面对一个总是没好气的人,很难夸得出口。
奥特姆:我没有。
妈妈:这只是暂时的。
泰德:继续自欺欺人。
妈妈:就夸夸她吧。
沉默。
泰德:你妈妈想让我跟你说你很优秀。
奥特姆:闭嘴。
他撇嘴一笑,接着喝他的啤酒。
泰德:是不是。
奥特姆打量了一番餐馆里面,坐在附近桌的一伙男孩看着她说着悄悄话。
她看见了在表演时冲她喊“荡妇”的那个粗暴学生,她把视线挪开。
妈妈:你为什么不吃?
奥特姆:……我说了我不太舒服。
奥特姆看着一桌子油腻的鸡翅和被吐出来的骨头,感到非常恶心。
泰德喝完了一瓶啤酒,又开了一瓶。
奥特姆看见另一桌的男孩仍看着她说笑。
粗暴男孩还做出下流的手势。
奥特姆站了起来,她向那一桌走去。
她把一杯冰水泼到那个男孩脸上。
他们笑得更大声了。
奥特姆冲了出去。
4.外景,当地餐馆,夜奥特姆出了餐馆。
她快速穿过空旷寂静的街道。
她低着头。
市中心这一片区域阴暗无光,好像是遭到了废弃,奄奄一息。
5.外景,煤矿区,宾夕法尼亚州,夜奥特姆沿着一条陡峭而安静的住宅区街道独自向家走去。
6.内景,奥特姆的家奥特姆走进她黑黢黢的家中,跟她的狗打了招呼。
7.内景,奥特姆的卧室,夜奥特姆脱下了她的表演服。
腰身的部分太紧,勒进了她的皮肤。
她换上了更加舒服的衣服。
8.内景,奥特姆的卧室,稍后奥特姆躺在床上,焦躁地等待天亮。
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眠。
9.内景,奥特姆的卧室,日奥特姆清醒地躺在床上。
她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
一小缕阳光照到她脸上。
10.内景,奥特姆的家,清晨海登和西拉坐在餐桌前吃牛奶泡麦片,没有勺子,她们将手指蘸进牛奶,把麦片捻出来。
她们看着桌上一个平板电脑上播放的动画片。
她妈妈正在拿一个超大袋的狗粮喂狗。
她把狗粮倒得满出了狗盆,洒得到处都是。
泰德打开炉灶上面快散架的风扇,抽起一支烟。
他朝着扇叶吐气。
他穿着四角短裤,裤门襟敞得有点开。
烟气在空中飘着。
奥特姆穿上外套,站在一定距离外看了看他们。
妈妈:喝点麦片粥再走。
奥特姆:我不饿。
妈妈:你好点了吗?
奥特姆:没有。
妈妈:你昨晚休息好了吗?
奥特姆:没。
妈妈:要不要我给帕特医生打个电话?
奥特姆:不用。
泰德:是她脑子的事,她只不过需要检查一下脑子。
奥特姆挥开面前的烟,走了出去。
11.外景,煤矿区,宾夕法尼亚州,早晨奥特姆走在住宅区那条陡峭而破旧的山路上,这次是下坡的方向。
这是一个冷清的冬季早晨,她看起来比前一天晚上还要疲倦。
12.外景,女性护理中心,日奥特姆朝一个非常普通的建筑物走去。
她朝里看了看,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印刷体的“免费检测”几个字。
13.内景,女性护理中心,日奥特姆走了进去,一个铃声响起。
接待员是一个老妇人,她坐在柜台后面,没在做任何事情。
她是一个典型的小镇居民,表现出空洞的友好。
接待员1:早上好。
奥特姆:早上好。
接待员1:需要为你做什么?
奥特姆:我想龍能不能做一个检测。
接待员1:找我们就对了,我们这儿就是提供检测。
奥特姆:谢谢。
接待员1:没问题。
要不你来签个字,把你的外套挂起来,好好坐下。
接待员拿起电话来。
接待员1(继续):嗨,这里有个女孩想要做检测。
14.内景,女性护理中心,等候区奥特姆静坐等待。
她打量着房间,这里有一些小小的宗教标识,有婴幼儿的玩具,还有捐赠的包裹。
她咬着自己的发梢。
终于,门开了,这个中心的负责人,也是一个老妇人(接待员2,贝丝,75岁)走了进来,她因为矮小和驼背显得身体蜷缩。
她穿着实验室工作服,戴着名签。
她戴上了她的阅读镜。
接待员把签到表递给她。
贝丝:奥特姆?
你准备好了吗?
奥特姆放开嘴里的头发,站了起来。
15.内景,女性护理中心,门厅她们一起朝门厅走去。
贝丝读着剪贴板上的字。
贝丝:又是一个冷天儿,不是吗?
奥特姆:是啊。
贝丝:我们今早开了暖气,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冷兮兮的。
哦对了,我叫贝丝。
你是奥特姆?
奥特姆:你好。
16.内景,女性护理中心,办公室贝丝和奥特姆走进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装得满满的柜子和一台沙发是这里仅有的舒适而简单的家具。
贝丝:进来吧,请随意一点。
奥特姆:谢谢。
贝丝:我们坐在这儿聊一会儿。
奥特姆坐了下来。
贝丝一边提问,一边记笔记。
贝丝(继续):你能跟我说说你来这儿是因为有什么症状吗?
奥特姆:我就是不太舒服。
贝丝:有多长时间了?
奥特姆:一阵子了。
贝丝:多久?
她耸了耸肩。
贝丝(继续):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她耸肩。
奥特姆:我不能确定,不太规律。
贝丝:理解。
今天我们要做一个自检。
但是我想你知道一点,即使结果是阴性的,依然有可能是阳性。
奥特姆:这是什么意思?
贝丝:我的意思是,如果是阴性,你也许需要过几周再做一次检测,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17.内景,女性护理中心,卫生间黑暗中,贝丝打开了一个小卫生间的灯。
她递给奥特姆一个盛小便的杯子,和一只蓝色的胶皮手套。
贝丝:你直接进去就行,我在外面等你。
她走开并关上了门。
奥特姆脱掉裤子,坐在马桶上。
她的手略微有点颤抖地戴上了胶皮手套,手套在她手上有些大,显得滑稽。
她把杯子放在两腿之间,杯子上有卡通图案的装饰。
她坐在那儿,等啊等阿。
终于,尿进了杯子里。
她站起来,把杯子放在一个婴儿护理台上。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
奥特姆:我好了。
贝丝拿着一个商店里买的那种盒装验孕棒走了进来。
奥特姆(继续):这是超市买的吗?
贝丝:是的。
没错。
贝丝把它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摊在桌上。
她递给奥特姆一个塑料的眼药滴管。
贝丝(继续):挤一点在这儿。
奥特姆把眼药滴管放进尿样,挤了一下吸满了管子。
她挤了几滴在验孕试纸上,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无法控制她的紧张。
尿液开始被吸收,渐渐在试纸上晕开。
试纸上出现了一条蓝线,尿液继续扩散。
另一条蓝线出现了。
贝丝开始看使用说明。
贝丝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奥特姆的反应。
贝丝(继续):看起来是阳性……奥特姆:如果是阳性,有没有实际上是阴性的可能?
贝丝:测出来是阳性那就确定是阳性了。
18.内景,女性护理中心,前台接待员递给奥特姆一个原本放在柜台上的金色闪亮的礼品袋。
等候区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和一个不耐烦抱怨着的孩子。
接待员1:这是给你的。
我们的超声检查员明天过来,上午9点。
奥特姆:我想我9点来不了,下午3点可以吗?
接待员1:恐怕不行,明天只有这个时间。
到时候见?
奥特姆:那我就得错过上课。
接待员1: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奥特姆拿起那个闪亮的金色袋子离开了。
门口的铃声在她出去时又响了。
19.外景,市中心,煤矿区,宾夕法尼亚州,日奥特姆拎着那个袋子穿城而过。
她目光无神,低垂着头,没人注意她。
到处都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本地的政策标语:煤矿就是财富,采矿就是工作。
20.内景,住宅区街道,日奥特姆沿着一条上坡路向家走去。
21.内景,奥特姆的家奥特姆走进空荡和安静的家里,她把书包和外套扔在门口。
22.内景,奥特姆的卧室奥特姆坐在床上,她把金色袋子倒过来,多本小册子掉出来,她拿起来看——《如何拥有一段健康的关系》《你不孤独》《父亲的权利和责任》,最后是一本小开本的《圣经》。
她用手翻动这本书,从前拨到后,从后拨到前,就好像这是一本手翻动画书。
书里面夹的一张预约条掉了出来。
上面写着:上午9点她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无意间看见一面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23.内景,奥特姆的房间,厨房奥特姆在柜子里搜找,里面有几瓶番茄汤和炖牛肉之类的罐头。
她找到了一个安全别针。
她打开炉火,在火焰上给别针消毒。
24.内景,卫生间奥特姆拿起一个冰块放到鼻子边。
她拿起安全别针朝皮肤刺去,然后用它使劲将皮肤扎透。
她的鼻翼流出血来,她拿起纸巾止血。
25.外景,住宅区街道奥特姆沿着下坡路朝市区走去。
她的鼻翼红红的,上面还戴着钉饰。
26.外景,停车场,下午奥特姆穿过一片停车场。
她穿过一扇自动门走进一家超市。
27.内景,博耶食品超市,更衣室奥特姆打开一个存物柜,拿出一个衣架。
她把外套挂在上面,拿出工服衬衫。
她脱下自己的衬衫,她的内衣显然太紧,在皮肤上勒出了红印。
她脱下内衣扔进柜子。
28.内景,博耶食品超市,夜奥特姆的结款台。
奧特姆在第12号结款台工作。
她朝经理办公室的门看去,上面有一面双向镜。
她能感觉到镜子后面有人正看着她。
她扫描着一件又一件商品,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眼神流露出惊慌。
结款台前面的队伍越来越长,她有点赶不上趟儿。
奥特姆朝另一个结款台看去,她看到一旁也在工作的表妹斯凯拉。
超市里一直播放着1950年代的音乐。
斯凯拉的结款台。
斯凯拉正在和一位顾客做简单的交谈。
她是一名善谈和勤勉的职员。
一位稍年长的顾客正在她的结款台前结一些类似炸薯条、蘸料和红色塑料杯之类的商品。
他打量着她。
斯凯拉:你好。
顾客:嗨。
斯凯拉:看起来你好像是要办一个派对。
顾客:你是想来吗?
斯凯拉:不,不,我只是猜一猜。
顾客:为什么不呢?
你不喜欢派对?
斯凯拉:不,不,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客: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斯凯拉:挺晚的。
顾客:那我把我的地址告诉你,万一你改变主意。
斯凯拉:谢谢,但是今晚不行。
顾客:那改天呢?
斯凯拉: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顾客:好吧,我明白了。
他冲着她微笑,斯凯拉没有看他。
奥特姆的结款台。
一个领着幼童的女性顾客(25岁)往结款台上放纸尿裤、柔湿纸巾和磨牙饼干。
奥特姆把她的商品金额打入收银机。
货款总额是150元,女顾客用WIC支票结账,这是政府对女性、婴儿和儿童的食品补助支票。
奥特姆:这个品牌不在WIC覆盖范围内。
女性顾客:我很确定我上次买到了这个。
奥特姆:对不起,我觉得不会的。
你得回去换一个被许可品牌的配方奶。
这位顾客明显有些生气了,她扔下所有的商品然后走掉了。
奥特姆朝经理办公室窗户看去。
窗户上映出他的身影。
他发现奥特姆正看着自己便走开了,窗户上的人影消失了。
奥特姆把商品从传送结款台上清走。
29.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办公室斯凯拉和奥特姆站在一个办公室门前摁响了蜂鸣器,嗡嗡声响起。
30.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办公室他们在办公室前从工服围裙里掏出装现金的信封。
她俩同时数起来。
奥特姆:10、20、30、40。
斯凯拉:10、20、30、40。
奥特姆:等等,别同时数,你把我搞乱了。
斯凯拉:对不起。
她们默默地数起来。
她们在信封上的格子里填上数字:5个50元,10个20元,6个5元。
她们轮流用着一支笔在信封上写下总数额。
斯凯拉先交上她的钱款。
她的手朝一个信件投递口伸去,把信封和一张现金登记票递给另一边的某人。
当她的手穿过投递口时,她脸上露出一个表情,是感到恶心的表情。
奥特姆随后伸手交上她那份。
投递口的另一边。
投递口另一边的经理接过信封,抓住她的手亲吻起来。
奥特姆缩了一下,胳膊紧张起来。
31.外景,煤矿区,宾夕法尼亚州,街区,夜斯凯拉和奥特姆一起沿着陡坡朝家里走去。
和风柔煦。
斯凯拉: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奥特姆:我不太舒服,去看医生了。
斯凯拉:你写假条了吗?
奥特姆:没有,我忘了,我会补。
斯凯拉:你到底怎么了?
奥特姆:女孩那些事儿。
斯凯拉:痛经?
沉默。
奥特姆:是啊。
斯凯拉:我也会痛。
我每个月都能吃完一瓶止疼药。
奥特姆:我也是。
斯凯拉:你有没有希望过自己是个男的?
奥特姆:一直希望。
斯凯拉:那样生活会变得容易很多。
奥特姆:确实如此。
斯凯拉:我能帮你什么吗?
奥特姆:不用了,我还好,谢谢你。
斯凯拉停下来,朝自己家走去。
奥特姆继续向前走。
32.内景,奥特姆的家,客厅,夜奥特姆和妈妈、泰德一起看电视。
奥特姆和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只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小狗朝着泰德溜达过来,用鼻子嗅他的裤裆。
泰德:至少这房子里还有爱我的。
泰德从沙发上起来和小狗一起躺在地上。
泰德(继续):还是个女孩,打开你的腿,你这个小母狗。
妈妈:别说了。
泰德:快看看她多听话……小狗把腿伸开,泰德笑着揉它的肚子,奥特姆看着。
33.内景,奥特姆的家,卫生间,夜奥特姆朝医药箱走去,从里面找出一瓶奈奎尔。
她喝下一口。
34.内景,奥特姆的卧室奥特姆努力入睡,却睡不着。
她整晚都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35.内景,女性护理中心,超声检查室,日奥特姆躺在一个检查台上。
屋里略有凉意,她发着抖。
她瘦削的胳膊和腿上冒着鸡皮疙瘩。
女性超声技师(40岁)和中心负责人贝丝站在她旁边。
医师非常地温柔,把她当成小孩一样对待。
技师:你会感觉到肚子上有点凉。
奥特姆点头。
技师往她的肚子上挤出一点蓝色的凝胶,然后把探头放在她的肚子上。
奥特姆不太自在地轻轻别过头。
技师说着安慰人的套话。
技师(继续):这是你的漂亮的孩子。
奥特姆看着监视器上那难以名状的一团。
技师(继续):大概有10周了,没法确切地说。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技师停了下来。
她按着几个按钮。
技师(继续):这是你听过的最神奇的声音。
她把超声扫描仪的音量调大。
一个像马蹄声的心跳声响起,这个声音是快速、无节奏和令人不安的。
奥特姆的目光从监视器上挪开。
36.内景,女性护理中心,办公室奥特姆快速地穿上外套,然后手忙脚乱拉上拉链。
贝丝注意到她的匆忙。
贝丝:你还好吗?
奥特姆:我没事。
贝丝:我知道这件事一时难以接受。
但是我敢肯定当你怀里抱着这个漂亮宝贝的时候,你会忘记你曾经的犹豫。
我敢肯定,我是一个母亲。
奥特姆:我自己无法想象。
贝丝: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很多很好的人没法有自己的孩子,我们能帮你联系上收养机构。
奥特姆:我现在不确定要怎么做。
沉默。
贝丝:你在考虑堕胎吗?
奥特姆:可以吗?
贝丝:你有时间吗?
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奥特姆点头。
贝丝站起来,把一张DVD放进了旁边一个播放器。
奧特姆在电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奥特姆看着这部以一句警告开头的并不太知名的反堕胎视频《艰难的真相》。
警告:“内容易引起不适,请观看者谨慎。
”叙述者:你即将看到的视频揭露了可怕的真相:堕胎是杀死孩子的暴力行为。
我们将要向你展示的是一些典型的9至10周时被堕胎的孩子,因为很少有6周以前的堕胎……一系列巨大的死胎图片在电视上展现。
37.外景,街道,煤矿区,宾夕法尼亚州奥特姆走在街道上,还震惊于刚刚看到的画面。
38.内景,奥特姆的卧室,日奥特姆坐在她床上。
窗帘拉着,但有一缕光钻进来。
她翻开笔记本电脑,直接打开谷歌搜索,她在查找什么。
电脑上的光映在她脸上。
“18岁以下在宾夕法尼亚州能堕胎吗?
”她读着关于父母同意的法律和司法旁路。
感到沮丧的她打开另一项搜索。
“如何自己堕胎……?
”39.内景,奥特姆的家,厨房奥特姆在食品储藏室里翻找,她抓起一瓶放了很久的维生素C,倒出来一把。
她一颗一颗地吃到嘴里,好几次差点被噎着。
她吃完一整瓶以后朝水池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接了水龙头的水喝下去。
40.内景,奥特姆的卧室奥特姆对着一个全身镜子。
她慢慢地拉起衬衣,狠狠地捶打肚子。
她捶了一下又一下。
41.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夜奥特姆站在她的收款台前。
她看起来苍白、疲惫和病弱。
传送带运转着,她扫描着货品。
她的经理透过那扇双向镜看着她。
奥特姆似乎有些反胃,她拿起塑料瓶子喝了几口水,顾客看着她。
顾客看出来不对劲。
奥特姆停下工作,匆匆地走开了。
顾客一脸困惑地被留在那儿。
斯凯拉见状跟了上去。
42.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奥特姆快速地从贩卖猪肉的货架走过,这些都令她作呕。
斯凯拉跟在她后面一段距离。
43.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奥特姆冲上一段楼梯。
44.内景,博耶食品商店的卫生间奥特姆走进卫生间的隔间锁上门。
她开始不停地呕吐。
斯凯拉敲着门。
斯凯拉:需要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吗?
奥特姆:不用,我没事了。
奥特姆又吐起来。
斯凯拉:你确定吗?
奥特姆:是的?
奥特姆打开门。
斯凯拉:怎么了?
她走出来,在水池的水龙头下喝了一口水。
斯凯拉(继续):医生怎么说?
奥特姆:我没去看医生。
斯凯拉:为什么不去?
奥特姆:我试过了。
斯凯拉:我不明白。
奥特姆:我做了测试。
沉默。
斯凯拉:什么测试?
她耸耸肩。
斯凯拉(继续):化学测试?
奥特姆:不是。
斯凯拉:什么测试?
数学?
奥特姆:不是。
45.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夜斯凯拉和奥特姆匆匆走进办公室。
斯凯拉:打扰一下……经理:什么事?
斯凯拉:我表姐不太舒服。
他转了转眼珠子。
经理:那怎么了?
斯凯拉:我想我得带她回家。
经理:她还有两个小时才下工,不能再等等吗?
斯凯拉:等不了。
他看着奥特姆。
她面容憔悴地站在门口。
他看了看钟。
经理:就只有几个小时了,你们可以坚持的。
再说你们走了就只剩我了。
奥特姆:我会没事的。
斯凯拉看着她。
46.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奧特姆和斯凯拉在各自的收款台前。
奥特姆看上去很虚弱。
超市其实没什么人了,1950年代的音乐播放着。
只映出身影的经理依然从窗户看着她们俩。
47.内景,博耶食品商店,夜斯凯拉和奥特姆数着她们收款台抽屉里的钱,在信封上填上数字。
她们数钱的时候,斯凯拉从钞票里抽出几张塞进自己的口袋。
奥特姆发现了,她抬头看着监控摄像头。
她们正被监视着。
她们把信封递过那个投递口。
奥特姆的手被亲吻。
48.外景,博耶食品商店,停车场,夜她们从商店里很快走出来,身后亮着微弱的光,四周刮着呼呼的风。
斯凯拉停下来,把钱塞进奥特姆的背包。
她们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49.内景,奥特姆的卧室,夜斯凯拉和奥特姆坐在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的光映在她们脸上。
她们一起敲字和搜索。
屏幕上滚动的是大巴车的时间表。
斯凯拉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她随机地从奥特姆的抽屉里拿出衣物装箱。
奥特姆在数钱,她把钱递给斯凯拉,斯凯拉又数一遍。
50.内景,奥特姆的卧室,夜斯凯拉和奥特姆面对面躺在床上。
斯凯拉闭上眼睛快要入睡,她能感觉到奥特姆的紧张不安。
斯凯拉伸出手想帮奥特姆掩上眼睛,但是她马上又睁开了眼睛。
51.外景,住宅区街道,早晨斯凯拉和奥特姆拖着一个巨大的棕色行李箱在很陡的下坡路上走着。
街道很安静,奥特姆戴着风帽,风呼呼吹着。
52.外景,煤矿区市区,早晨奥特姆和斯凯拉坐在空荡的马路牙子边,棕色大行李箱放在一旁。
她们一直等待着,等了很久。
太阳慢慢升起了。
一辆白色的大巴开了过来。
司机打开行李仓门,把她们的箱子扔进去。
奥特姆拿出钱,很不舍地付给他。
53.内景,大巴(从沙莫金到威尔斯巴勒),清晨她们上了空空荡荡的大巴,从过道往后走去。
斯凯拉为自己占了一整排座位,蜷在上面,睡起觉来。
奥特姆坐在另外一排,朝窗户外面看去。
她戴起耳机开始听音乐。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变化……从煤矿……变成小城镇。
54.内景,大巴(从沙莫金到威尔斯巴勒),稍后奥特姆的手机响了,她关掉音乐,接通电话。
奥特姆:你好?
贝丝(画外):我是贝丝。
奥特姆:嗨。
贝丝(画外):对不起我之前没接到你电话,我出去了一下。
奥特姆:没事。
贝丝(画外):你今天能再来一下吗?
我想跟你坐下来多聊一些。
奥特姆:唔——我回头再打给你可以吗?
贝丝(画外):当然。
我也可以过一会儿再打给你,怎样都行。
奥特姆挂了电话,她看向窗外划过的风景——群山……开阔的公路。
55.内景,大巴(从沙莫金到威尔斯巴勒),稍后大巴驶进一座很大的停车场。
奥特姆把斯凯拉叫醒。
斯凯拉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奥特姆:我想我们得在这儿换车。
斯凯拉:为什么?
奥特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走就对了。
56.外景,停车场,日她们在两辆长长的大巴之间迈开步子走着。
斯凯拉给了奥特姆一个熊抱,把她抱离地面。
奥特姆在她怀里很僵硬。
57.外景,停车场,日车门开了,她们走上另一辆大巴。
58.内景,另一辆大巴(从威尔斯巴勒到纽约市)还是同样的座椅,只不过椅套的织物略有不同。
奥特姆坐到和之前一样的靠窗的位置上。
斯凯拉也坐在她自己那一排。
司机转身冲她们大喊——大巴司机2:这辆车会坐得很满,如果你们想分开坐就当我没说。
斯凯拉坐到奥特姆旁边去。
她很快又睡着了。
奥特姆看向窗外。
她看见一辆奢华的车停在大巴旁,前座上是父亲(50岁)和他的儿子贾斯珀(20岁)。
他们在争论什么。
父亲甩给儿子一些现金。
奥特姆站起来,想尽量不吵醒斯凯拉。
她朝大巴后面走去。
59.内景,大巴(从威尔斯巴勒到纽约市),卫生间奥特姆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一团现金。
她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它们塞了回去。
她往脸上泼了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看起来非常狼狈。
她用手盖住镜子里的自己。
60.内景,大巴(从威尔斯巴勒到纽约市),日奥特姆从过道往回走的时候,大巴开始发动。
豪车里的那个儿子贾斯珀上了车,从另一端朝着奥特姆这边走来。
贾斯珀穿着一件T恤和一件很薄的牛仔夹克。
考虑到外面的气温,他穿得明显很少。
这是一个既好看又引人反感的人。
奥特姆坐下了,贾斯珀意料外地坐到了和她们隔着过道的旁边,尽管还有那么多空座位。
大巴开走了。
贾斯珀:嗨。
斯凯拉半梦半醒着,没太搭理他。
奥特姆彻底没理他。
贾斯珀(继续):嗨,抱歉打扰。
斯凯拉:嗨。
贾斯珀:你们知道这辆大巴什么时候能到吗?
斯凯拉:我不知道,差不多两点?
贾斯珀:我也是这么想的。
斯凯拉:那好。
贾斯珀:你们坐到终点吗?
斯凯拉:是。
贾斯珀:我爱死纽约了,你们也是?
斯凯拉:是啊。
贾斯珀:差不多是我最喜欢的城市。
斯凯拉:我们也是。
贾斯珀:费城也很酷,绝对有历史的地方。
但是纽约,这座城市的建造方式和一切,都让它成为一座巨大的包容空间。
斯凯拉:没错。
贾斯珀:你不得不和跟你完全不同的人打交道。
斯凯拉:就像在大巴上一样。
贾斯珀:有趣……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斯凯拉看着奥特姆。
斯凯拉:看看亲戚什么的。
贾斯珀:听起来很开心。
斯凯拉:也不是那种旅行。
贾斯珀:噢不是吧。
有人生病了还是怎么了吗?
还是有人去世?
斯凯拉:都不是。
贾斯珀:那是怎么了?
沉默。
贾斯珀(继续):对不起,我太多事了。
好吧,我知道你们会很忙,但还是问一下,你们女孩喜欢现场音乐吗?
斯凯拉看着奥特姆。
斯凯拉:奥特姆喜欢,她其实是个现场歌手。
奥特姆:我不是。
贾斯珀:噢太棒了。
唱来我听听。
奥特姆:不。
贾斯珀:来吧,别害羞。
奥特姆:不。
贾斯珀:我开玩笑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
她耸了耸肩。
奥特姆:喜欢各种各样的。
贾斯珀:我要去参加一下现场音乐会,见一些朋友……他的手越过走道用拳头敲了敲斯凯拉的膝盖。
奥特姆看着。
斯凯拉:我们会很忙。
贾斯珀:我明白了。
斯凯拉:抱歉。
贾斯珀:那如果你给我你的号码,我可以给你发信息,万一你们改变主意了呢?
斯凯拉拿接过他的手机,把号码输了进去。
奥特姆看着。
她把手机还给他,随后她手机响起。
贾斯珀(继续):好了,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斯凯拉:收到了。
我们多半没什么时间。
贾斯珀:好的,我明白。
但是也许你能来呢,你就能看我的信息,好吗?
奥特姆戴上她的耳机,试着忽略这一切,她看向窗外。
随着大巴驶进新泽西州,一片开阔的景色变得充满工业风起来。
61.内景,大巴(从威尔斯巴勒到纽约市),稍后大巴里从明亮忽然转暗,这是驶进了隧道。
荧光灯一盏盏闪过。
奥特姆的眼神里充满期望。
她的眼睛里有光闪过。
她的瞳孔里有光闪过。
62.外景,港务局,日大巴司机打开行李仓。
奥特姆和斯凯拉从大巴底下拖出她们的行李箱。
63.内景,港务局,出发与到达,日奥特姆和斯凯拉走进出发与到达大厅。
她们看起来都很茫然。
她们拿出手机开始查询。
贾斯珀只背着一个背包从她们身后走来。
贾斯珀:女孩子们知道你们要去哪儿吗?
斯凯拉:知道。
贾斯珀:你确定?
奥特姆:确定。
他朝前走去并回头。
贾斯珀:你们得拖着那个东西上地铁。
奥特姆:我们没问题的。
贾斯珀:我会给你发信息。
斯凯拉:好。
他走了。
斯凯拉和奥特姆特意等了一会儿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她们拖着箱子走过大厅。
64.内景,港务局,问询台斯凯拉和奥特姆拖着行李来到问询台。
斯凯拉:你好,请问我们要去法院街44号应该坐哪趟车?
她举着奥特姆的手机给问询台后面的人看。
这人戴着防弹眼镜,很敷衍地看了眼手机。
港务局问询台工作人员:你们坐A或者C线去市区,然后在杰伊下车。
奥特姆:杰?
抱歉能再说一遍吗?
港务局问询台工作人员:是的,你们得乘坐去市区方向的A或者C线车,一直朝布鲁克林那边坐,然后在杰伊街的都会科技站下车。
她们看起来都很困惑,于是工作人员递给她们一张地图。
他把地图摊开给她们看,并用一支笔把地铁站圈起来。
她们接过地图开始找地铁标识。
65.内景,港务局,大纽约交通运输管理局走廊奥特姆和斯凯拉推开了港务局和地铁站之间的门。
她们看见一个正在表演的街头艺人。
66.内景,地铁站,售票机奥特姆和斯凯拉站在地铁售票机前。
她们都在按着按钮尝试着弄明白怎么买票。
她们拿出钱来,往机器里费力地塞了一张20元,被吐了出来。
67.内景,地铁站,十字转门她们刷了几次卡,转门提示她们重新刷卡。
她们不太知道该用多快的速度刷,无助地看着对方。
行李箱没办法从转门下面通过,她们笨拙地举起箱子,把它从转门上面递过去。
68.内景,地铁站台阶她们拖着箱子下台阶。
两个人都使出最大的劲。
69.内景,地铁站站台她们在站台上走着。
70.内景,一趟列车,日奥特姆和斯凯拉上了地铁列车。
她们站在两位乘客面前,盯着他们脑袋上方的地铁路线图认真看着。
她们巨大的行李箱挡在路中间。
71.外景,布鲁克林的街道,日奥特姆和斯凯拉拽着箱子走在布鲁克林一条繁忙的街道上。
奥特姆在手机上查看她们是否走对。
72.内景,“琼·马林”布鲁克林健康中心,日奥特姆和斯凯拉走进大楼。
一个态度粗暴的保安拦住她们。
她俩面面相觑。
保安:身份证明?
她们同时掏出自己的学生证递了过去。
她们通过一扇金属探测安检门。
73.内景,“琼·马林”布鲁克林健康中心,等候室奥特姆和斯凯拉走进等候室。
这个区域是宽敞、拥挤和冷漠的。
这里的节奏要快许多。
奥特姆作了登记。
接待员很快地看了她的信息,递给她一个夹纸记录板。
奥特姆坐在斯凯拉旁边开始填写表格。
奥特姆试着遮住答案不让斯凯拉看到,斯凯拉忍不住一直试着窥探。
接待员3:奥特姆,4号房间。
74.内景,“琼·马林”布鲁克林健康中心,门厅奥特姆在门厅里游走着寻找她应该去的诊室。
75.内景,“琼·马林”布鲁克林健康中心,办公室奥特姆和“琼·马林”的社工人员(45岁)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
社工人员坐得非常端正,是公事公办的姿态。
社工:我需要花几分钟时间来确认你的信息,然后我们再看如何处理你的情况。
奥特姆:好的。
社工:你能先重复一遍你的名字和出生日期吗?
奥特姆:奥特姆·卡拉汉,2003年10月9日。
社工:除了孕检和超声检查,我们还建议做一个性病,例如淋病和衣原体病毒的检查,可以吗?
奥特姆:好的,没问题。
但是我己经做过孕检和超声检查了。
社工:好的,我明白。
但是我们必须要以我们今天在这里由我们的技师用我们的设备做的结果为准。
76.内景,“琼·马林”布鲁克林健康中心,检查室一位护士在给坐在检查台上的奥特姆做各项主要指标测量,她测了奥特姆的血压和脉搏。
护士1:你能卷起袖子握一个拳头吗?
她测了她的身高和体重。
奥特姆躺在台子上。
她朝上看着天花板,看见一台云朵形状的灯光装置。
护士拉起她的T恤,露出她的孕肚。
她的肚子上布满了淤青。
护士看着这些不太舒服。
蓝色的凝胶被涂到奥特姆肚子上,接着超声探头在肚子上滑动起来。
77.内景,社工办公室,日,稍后奥特姆一个人在办公室等着。
她四处打量,一个小学的多幅照片被钉在布告板上。
电话一直在响。
屏保图案在电脑屏幕上漂动。
这令奥特姆犯起困来,这时社工回来了,她赶紧坐好。
社工手里拿着她的超声检查结果和其他文件。
社工:你还好吗?
奥特姆:没事,只是累了。
社工:超声检查显示你己经有18周了。
这和你想的时间一样吗?
奥特姆:对不起,什么?
社工:看起来你己经快18周了。
奥特姆:不,我之前做的超声检查说是10周。
社工:小范围的误差是有可能的,但一般都在三四天之内,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再查一次。
奥特姆:我上次去的那个地方肯定告诉我是10周。
社工:是什么地方?
奥特姆:在我家那边。
社工:具体是哪儿?
奥特姆:我不记得名字了。
社工:是大夫的诊所?
她耸肩。
奥特姆:不是。
沉默。
社工:是免费的吗?
沉默。
奥特姆:是的。
沉默。
社工:我得告诉你一些情况。
在这个特定的机构,门诊堕胎只提供给从末次月经算起12周零6天以下的人士。
奥特姆:那我该怎么办?
社工:我们还是能按照你的需要帮助你。
我们只是不能在这儿进行了。
奥特姆:那么?
社工:我会把你送到另一个机构,做一个转介,你会排在明天第一个。
奥特姆:我等不到明天。
社工:你今天过去,他们已经关门了。
奥特姆:你能不能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现在能不能接收我?
社工:我可以打电话。
但是我能确定,他们会让你明天去。
奥特姆:我真的真的等不到明天。
社工:你在这儿有地方住吗?
奥特姆:有的,但是我真的得今晚回家。
社工:我不认为今天可以,我可以帮你确认一下。
虽然我们很想为你尽快提供你需要的护理。
她拿起电话拨出号码。
奥特姆等待着……78.外景,“琼·马林”布鲁克林健康中心,夜奥特姆和斯凯拉走出诊所。
己经天黑了。
奥特姆明显是愕然的,斯凯拉看起来很忧虑。
她们不知道去哪儿。
79.内景,地铁地铁列车行驶在黑暗的隧道中。
奥特姆看向前窗外。
多层玻璃映射出一个扭曲的充满幻象的地下铁旅程视野。
灯光亮起,列车驶进车站,刹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80.内景,旅店,市中心奥特姆和斯凯拉拖着箱子走过一家旅店的大厅,朝前台走去。
这是一家连锁旅店,一切都很普通。
奥特姆坐在沙发上。
斯凯拉从她们的背包里拿出钱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奥特姆看着斯凯拉朝前台走去。
旅店前台:晚上好,您有预订吗?
办理入住?
斯凯拉:你好,我没有预订,我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空的房间?
旅店前台:我看看。
斯凯拉:谢谢。
他在电脑上敲啊敲。
旅店前台:我们还有一间双人房,有免费Wifi和早餐自助。
斯凯拉:多少钱?
旅店前台:250元一晚。
斯凯拉:有折扣吗?
旅店前台:折扣?
我也许能帮你降到200元。
斯凯拉:还能再低吗?
旅店前台:你希望是多少?
斯凯拉:比如75元?
旅店前台:抱歉,那不可能。
斯凯拉:反正房间是空的,为什么不呢?
旅店前台:为什么不怎么样?
斯凯拉:不把它用了?
旅店前台:很抱歉,我不能降到200元以下。
斯凯拉:赚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不是吗?
旅店前台:抱歉,我不能给这么低价,我们通常都会住满的。
斯凯拉看起来很沮丧。
81.内景,港务局,大纽约交通运输管理局走廊奥特姆和斯凯拉晃悠着走回了大厅,这里人满为患。
82.内景,港务局她们乘自动扶梯来到地下一层。
古典音乐还在播放。
她们游荡着找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栖身。
83.内景,港务局,夜她们坐在长椅上。
奥特姆在给妈妈发信息。
斯凯拉躺在奥特姆的膝盖上。
她也在发信息。
“嗨……刚下班。
去斯凯拉家过夜。
”奥特姆给斯凯拉看了一眼她手机。
斯凯拉竖起大拇指。
斯凯拉:看看这个。
她给奥特姆看自己的手机。
有一条只写了“嗨”的神秘信息。
奥特姆:这是谁?
斯凯拉:我不知道。
另一条信息进来了:“回音室”,她们困惑地对视。
接着又来了一条消息:“9:15,来吗?
”斯凯拉(继续):那个小子。
奥特姆:别给他希望。
奥特姆(继续):他给你发了几次?
斯凯拉:他发来三条信息。
奥特姆:你回他了吗?
斯凯拉:没。
奥特姆:删除,删除,删除。
斯凯拉:好。
一名交警走了过来。
交警:对不起,你们不能在这儿过夜。
我们在清场。
她们站起来离开了。
84.内景,地铁站,夜奥特姆和斯凯拉乘坐着深夜的地铁列车。
车上空荡荡的。
斯凯拉靠着奥特姆睡着,奥特姆保持清醒观察着。
一群喝醉的人在其中一站上了车。
他们大声吵嚷,还唱着歌。
一对夫妻下车了。
他们在下一站下了车。
奥特姆四处打量,注意着她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一个男人从列车的另一侧上来了。
这是一个喝醉的衣衫不整的白人,像是刚参加了一个长时间的深夜派对。
他的眼睛朝镜头看来,蓝眼睛充满血丝。
奥特姆也看着他。
她稍稍坐直起来。
奥特姆上下打量他,他冲奥特姆微笑,奥特姆也紧张地微笑回应。
她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左右,看见他的手开始做前后的机械运动。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跳起来并叫醒了斯凯拉。
她把斯凯拉拖到门边。
男人一直盯着她们看。
车门开了。
奥特姆对他竖了中指,男人脸上露出笑意。
85.外景,中国城,夜斯凯拉和奥特姆走在中国城的一条街道上。
这里很安静,黎明即将到来。
她们看见闪烁的灯光,便朝那边走去。
86.内景,中国城游戏厅,夜她们走进一家通宵开的游戏厅,四处张望。
这里放满了新的和旧的游戏机,闪着灯光,发出刺耳的游戏音乐和音效。
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玩游戏。
87.内景,照相屋奥特姆和斯凯拉在一个照相屋里照了几张照片。
每拍一张,斯凯拉都换一个姿势。
一张照片里,斯凯拉是扮傻。
另一张,她很严肃。
最后一张,她亲吻奥特姆的脸颊。
奥特姆从头至尾都毫无表情。
88.内景,中国城游戏厅斯凯拉玩着跳舞机。
她的舞姿懒散不羁。
奥特姆朝游戏厅里面走去,她看见一个闪着灯光的老式游戏机,上面写着“三连棋小鸡”。
在一个玻璃箱子里有一只会动的病恹恹的公鸡正啄食一个碗里的水。
奥特姆走过去看着它。
她放进去一些硬币开始玩。
她按键出了一个“X”,公鸡从屏幕里啄出一个“0”。
他们下完了整盘,奥特姆输了。
一个提示她是失败者的音效响起。
奥特姆很不高兴。
89.内景,中国城,面包店,清晨斯凯拉和奥特姆看着柜台后面的中式甜点,它们的颜色非常诱人。
奥特姆:能不能给我们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柜台后面的女人往收银机里输入她们点的食品的金额,然后给她们一个袋子。
面包店员工:一共5元。
奥特姆从背包里掏出那一团一元纸币,极其不舍地在柜台上放下几张。
90.内景,中国城,面包店,卫生间她们一起站在水池前刷牙。
斯凯拉拿出一张纸巾,她把它对折数次,用水沾湿,先用它擦了擦腋窝,然后又擦了擦胯下。
斯凯拉:这个叫做法兰西婊子浴。
奥特姆笑了笑,拿出她们的钱,坐在地上数起来。
91.内景,地铁站,清晨她们朝售票亭里看去,里面没有人。
她们看着地图,完全看不明白。
她们把行李箱从十字转门下面推过去。
她们刷了一次卡,然后一起挤了过去。
92.内景,地铁,清晨她们朝市郊方向坐回去。
地铁上都是早间的通勤者。
这些人嫌弃地看着拖箱子的她们。
这和她们之前在列车上的待遇一样。
奥特姆也直直地回看他们。
93.外景,布利克街,早晨她们走在诊所所在的街上。
当她们快走到时,看见一群非暴力抗议者攥着念珠正在低声祈祷。
抗议者:耶稣啊,当你得国降临时,请记住我。
耶稣啊,当你得国降临时,请记住我。
94.内景,布利克街诊所,早晨斯凯拉和奥特姆走进诊所。
她们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准备好了出示。
保安2:你们好,可以看看你们的身份证件吗?
她们又从金属探测门走过。
95.内景,布利克街诊所,候诊区奥特姆和斯凯拉又坐下来。
她们很放松,因为无从得知要等多久。
她们在手机上玩游戏。
她们看着候诊区的电视。
接待员4:奥特姆?
奥特姆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
斯凯拉:你确定不用我陪你?
奥特姆:我没事。
奥特姆站起来,从接待台边走过,走进诊室之前回头看了看。
96.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电梯奥特姆乘坐电梯上了一层楼。
97.内景,布利克街诊所她一边走一边找寻着该去的办公室。
98.内景,布利克街诊所,办公室奥特姆和财务顾问(女性,45岁)坐在一起。
她穿着更为保守的套装,她的办公室非常整洁。
财务顾问:嗨,进来吧。
奥特姆:谢谢。
财务顾问:我来帮你清点一下今天的费用。
你希望怎么支付?
保险还是自费?
奥特姆:我不太确定。
财务顾问:你有个人保险吗?
奥特姆:没有。
财务顾问:你目前有保险吗?
奥特姆:有。
财务顾问:我能看看你的医保卡吗?
奥特姆拿出她的钱包,里面乱糟糟装着一堆卡和撕坏的纸。
她把它滑到桌子那边然后又犹豫地拿了回来。
奥特姆:我觉得我不能用这张。
财务顾问:不能?
奥特姆:如果我用了,我家里人会收到账单之类的东西吗?
财务顾问:是的,他们会收到一个结算单。
奥特姆:那不行。
财务顾问:我可以试着把你登记为急诊病人,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奥特姆:具体怎么解决?
财务顾问:首先,我们需要看看你是不是符合要求。
资格要求是以收入为基础的。
你是纽约州的吗?
奥特姆:纽约,不是。
财务顾问:你是哪个州的?
奥特姆:宾夕法尼亚州。
财务顾问:钢铁城?
奥特姆:煤炭城。
财务顾问:这样的话你就不合格。
我们只能登记纽约州的居民。
奥特姆:没有保险的话需要多少费用?
财务顾问:18周这个时间,自费是1500元。
她开始恐慌。
奥特姆:我没有那么多。
财务顾问:理解。
那你能付多少?
奥特姆:我只能付一部分。
财务顾问:我们不会将你拒之门外,我会试着看怎么解决。
奥特姆拿出背包,拉开拉链。
她把她带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
她把钱放在桌上,就好像某种平安祭。
财务顾问(继续):去吧,把这个拿好。
交费是在楼下。
我只需要你填一下这张表格。
99.内景,布利克街诊所,门厅奥特姆从一间办公室出来,来到长长的门厅,进入另一间办公室。
100.内景,布利克街诊所,办公室,稍后她坐下等待。
社工走了进来。
社工看见了她,发现她年纪很小,她们的交谈内容和之前不一样。
社工很友好。
她戴着粗框眼镜,以非常自然的方式让患者袒露心声。
她的办公室和之前那个一样,只不过要凌乱许多。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嗨奥特姆。
我是凯莉,你的顾问。
你怎么样?
奥特姆:很好。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看起来很困。
奥特姆:我没事。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确定吗?
你今天到这儿来耽误学校的课了吗?
奥特姆:是的,就这两天。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哦,错过上课,你是什么感受?
奥特姆:你的意思是?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担心吗?
你是不是错过很多?
奥特姆:并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学校打电话,和你的辅导员沟通一下,有帮助吗?
她点头。
社工在她的病例页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开始正式的程序。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在布鲁克林计划生育中心己经做过超声检查了,检查显示你怀孕18周。
这和你想的一样的吗?
奥特姆:唔,不一样。
布利克街社工:你认为你怀孕几周?
奥特姆:我以为是10周。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10周?
好吧,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
鉴于你己经18周了,是孕期的第二阶段,这将是一个两天的手术过程,好吗?
奥特姆:有没有可能今天一天就做完?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很抱歉,这不可能。
必须得两天才能完成。
我们得先把扩张器放进子宫颈,让宫颈在晚上能慢慢打开。
这样第二天的手术就能安全地进行。
你明天能回来吗?
奥特姆:能。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我还需要知道你是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你要终止怀孕的决定?
你坚持你的决定吗?
奥特姆:是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因为你如果改变主意了,不来进行第二阶段手术,将是非常严重的医疗事故。
奥特姆: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今晚有地方住吗?
我知道你从很远的地方来。
她耸耸肩。
奥特姆:有的,有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打算住哪儿?
奥特姆:不知道,我会找家旅店。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旅店会很贵。
你有钱吗?
奥特姆:我会想办法。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确定吗?
我们有一些志愿者能帮你们找到住的地方。
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
奥特姆:不用,不用,我们会想办法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们?
今天谁和你一起来的?
奥特姆:有人和我一起。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很棒,是谁?
奥特姆:我表妹。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她支持你今天来这儿的决定吗?
奥特姆:是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是他们强迫你来这儿吗?
奥特姆:不,完全不是。
我们关系很好。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真是个好表妹。
你确定今天要进行堕胎吗?
奥特姆:是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来终止妊娠?
奥特姆沉默。
奥特姆:我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这个理由可以吗?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完全没有问题。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都没问题,只要那是你自己的决定。
有没有人强迫你今天到这儿来终止妊娠?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关于你的既往病史,好吗?
有很多问题,尽你所能的回答就好。
奥特姆:好。
社工很快地逐个问出既往治疗史这部分的问题,并在方框里画钩。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有没有日常服药的情况,包括避孕药或者任何毒品?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今天有没有服用任何药品或者毒品?
她摇头。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你对任何药品过敏吗?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乳胶过敏吗?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任何手术或者住院治疗经历?
奥特姆:切过扁桃体。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有麻醉药问题吗?
奥特姆:应该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的疫苗都打了吗?
奥特姆:打了。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请告诉我你今年有没有得过感冒。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好的,但是你总看过大夫或者儿科医生,有过体检吧?
奥特姆:是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你抽烟吗?
奥特姆:不抽。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饮用或者吸食大麻吗?
奥特姆:不多。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好的。
不错,好的。
最近生活上有什么变化或者压力吗?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花一分钟时间和你聊一点你的性生活史。
这些问题是我们会问每一个人的,并且你在这儿说的所有事情都会保密。
奥特姆: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除非你跟我说你受到了伤害,或者被迫发生性关系,或者有自杀倾向——那些情况我得汇报,好吗?
奥特姆没有回答。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可以吗?
奥特姆点头。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你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是多大年纪?
奥特姆:14岁。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是哪一种性关系?
阴道,肛交,口交?
她小声地回答。
奥特姆:全部都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现在有几个性伴侣?
奥特姆:一个。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的伴侣还有其他伴侣吗?
奥特姆:很有可能。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你在之前12个月中有几个性伴侣?
奥特姆:两个。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一共呢?
奥特姆:六个。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使用避孕套或者其他保护方式来预防艾滋病或者其他性传播疾病吗?
奥特姆:有时。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做过艾滋病检测吗?
她摇头。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你想今天做一个吗?
她态度不明地耸耸肩。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我建议做一下。
很少有人想做,但是这很重要。
奥特姆:行。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花几分钟时间跟你聊一下你和恋人的关系,好吗?
奥特姆点头。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因为这个会影响你的健康,你知道吗?
不知道?
没关系。
所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比较私密。
你所需要回答的只有从不,很少,有时,或者总是。
就好像做选择题,但并不是考试。
奥特姆: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在过去的一年中,你的伴侣有拒绝过使用避孕套。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特姆:有时。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
在过去的一年中,你的伴侣有破坏你的避孕措施,或者尝试让你怀孕?
奥特姆:从不。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奥特姆,你的伴侣有没有威胁或者恐吓过你?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特姆看向别处。
奥特姆: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确保你是安全的。
你的伴侣威胁或者恐吓你。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特姆:很少。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的伴侣有击打,掌掴或者对你进行过生理伤害。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特姆没办法回答,她压抑自己的情绪。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的伴侣有击打,掌掴或者对你进行过生理伤害?
有人伤害你吗?
奥特姆:有时——她更激动一些。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没关系,这只是一些问题,好吗?
你的伴侣有没有在你不愿意时强行发生关系?
从不?
很少?
有时?
总是?
奥特姆控制不住自己,她崩溃了。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没关系。
我想确保你是安全的,想尽我所能帮助你。
我只有一个问题了,好吗,奥特姆?
有没有人强行和你发生过关系,有还是没有?
奥特姆: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你想跟我说说这个吗?
奥特姆摇头,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奥特姆:不,现在不想。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没关系。
我会把我的号码给你。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们不是非要今天说,但是你想说的时候,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
社工把号码写在一张卡片上,推到桌子那边。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有想问我的问题吗?
奥特姆镇静下来。
奥特姆:那个手术——会疼吗?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会有一点不舒服。
你做过妇科检查吗?
奥特姆:没有。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会在一个手术室一样的地方,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一个医疗助理。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在那里。
你希望我也在吗?
奥特姆点头。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好的,今天就像是做一个妇科检查。
他们会在阴道里放置一个窥器,然后放一些昆布条在宫颈里,好帮助宫颈在夜里扩张。
好吗?
所以会有一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压力,你会想要尿,但不会有什么伤害。
奥特姆: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吗?
如果你今晚真的有什么疼得厉害的地方,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奥特姆: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没问题吧?
你明天回来做第二步骤手术,那个阶段你会睡着,好吗?
我也可以陪着你。
奥特姆:我会昏过去吗?
她开始感到紧张。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就10分钟而己,很快,好吗?
奥特姆:好吧。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到时候……我们会把你叫醒,你会在监护室醒来,一切就都完成了。
你就可以回家了。
奥特姆: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准备好了吗?
奥特姆:差不多吧。
奥特姆喝了一口水,深呼吸一口。
101.内景,布利克街诊所,手术室,更衣区奥特姆合上帘子。
她穿上长病服,脱下内裤,紧张地把它放进裤子口袋,然后把内衣胡乱塞进T恤的袖子里。
她拉开帘子。
102.内景,布利克街诊所,手术室奥特姆走进一间灯光很亮的检查室,她坐到检查台上。
她穿着不配套的两只袜子。
大夫走进来戴上手套。
社工穿着医院工作服走了进来。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需要尽可能地让你的臀部靠近边缘。
她努力地蜷起腿向下移动。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一直到边上。
她努力地够过去。
大夫拉起她的双腿把它们搭在腿镫上。
稍后。
大夫打开医用窥器,放进她的阴道,然后放进昆布条。
奥特姆抓住社工的手。
在整个过程中,她的睫毛一直因为紧张和不适抖动着。
103.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监护室,稍后奥特姆穿着病服坐在监护室。
她用一个塑料杯子喝了一口水。
104.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等候室,稍后斯凯拉坐在那儿,一边等待着,一边看着接待台旁边关着的那扇门。
奥特姆终于出现了。
斯凯拉:嗨。
奥特姆:嗨。
斯凯拉:你还好吗?
奥特姆:我觉得还好。
斯凯拉:你有什么想要的。
奥特姆:没有。
105.外景,布利克街奥特姆和斯凯拉拖着他们的行李箱在街上慢慢走着。
奥特姆不敢看斯凯拉。
106.外景,布利克街,地铁站她们拖着箱子走下楼梯回到地铁站。
箱子从她们手中脱开,翻滚到楼梯最下面。
107.内景,地铁站,日奥特姆拿出她的地铁卡插了进去,她试着推动转门,但是没有成功,她又试了一次。
她看着闸机上显示的信息“无效票”。
斯凯拉看着奥特姆。
斯凯拉正要打开背包,奥特姆看着她摇了摇头。
奥特姆:我把所有的钱都付给他们了。
斯凯拉:他们不接受你的保险?
奥特姆:不是,保险不能在这个州用。
斯凯拉四下看了看,她快速地从转门下钻了过去,打开了紧急门。
奥特姆连忙拖着箱子走过去。
108.内景,地铁站台,日斯凯拉在查车次,奥特姆不敢看她。
斯凯拉:他们为什么不能一天做完?
奥特姆:别问我,我不是大夫。
109.内景,港务局,日她们在港务局里溜达,古典音乐仍在播放。
110.内景,港务局,灰狗巴士斯凯拉朝柜台走去,向戴着厚厚眼镜的灰狗巴士售票员询问。
斯凯拉:嗨。
灰狗巴士售票员:有什么需要?
斯凯拉:我们的票丢了。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再印一次?
灰狗巴士售票员:你们有收据吗?
她朝兜里摸去。
斯凯拉:那个也丢了。
灰狗巴士售票员:没有购买证明我没法重新出票。
斯凯拉:两张去宾夕法尼亚州沙莫金的票多少钱?
灰狗巴士售票员:65元一张。
111.内景,港务局,日她们在充电站上插上各自的手机。
四周很安静。
斯凯拉:你想让我给我妈妈发信息吗?
奥特姆:不。
斯凯拉:你想让我给你妈妈发信息吗?
奥特姆:不。
斯凯拉: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奥特姆:滚开。
斯凯拉站起来坐到大厅另一边。
她们都看着手机,并不理睬对方。
时间过去了。
她们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
奥特姆吃了几颗镇痛药。
她们之间保持着距离。
奥特姆看见斯凯拉在手机上发信息。
斯凯拉站起来走出大厅。
112.内景,港务局,卫生间奥特姆走进卫生间看见斯凯拉在化妆。
她涂了夸张的眼影和口红。
奥特姆看着她。
接下来斯凯拉开始给奥特姆化妆。
她把口红抹到奥特姆脸颊然后揉开,并给她眼睛下擦了遮瑕膏。
113.外景,港务局,街道,夜斯凯拉和奥特姆在港务局外等着。
外面很冷。
奥特姆环视着时代广场,她们身边是霓虹灯、繁华的街道和嘈杂的汽车声。
她们一边等待着,一边四下张望,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
贾斯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贾斯珀:嗨。
斯凯拉:嗨。
贾斯珀:你们亲戚的事怎么样了?
斯凯拉:挺好的。
贾斯珀:我原本以为你们不会联系我了。
斯凯拉:我们之前比较忙。
贾斯珀:是的,我想也是,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你们能联系我。
你们想跟我去城里参加这个活动吗?
他做出想要离开的样子。
斯凯拉:实际上,我们得呆在这儿。
贾斯珀:这里?
斯凯拉:是的。
贾斯珀:行,那我们去喝一杯。
斯凯拉:我不是21岁,也没有假身份证。
贾斯珀:你多大了?
斯凯拉:20。
贾斯珀:在纽约没人查身份证。
斯凯拉:要不然我们去里面吃点什么?
贾斯珀:行吗?
她们走进了港务局。
114.内景,港务局,夜贾斯珀带着她们走进港务局。
他领着她们穿过大厅,奥特姆跟在最后。
115.内景,港务局,快餐店,夜奥特姆和斯凯拉紧张地和他一起站在柜台前。
这是中转站里一个小小的汉堡店。
这里并没有私密空间,也不安静,不怎么像餐馆。
贾斯珀:你们吃些什么吗?
斯凯拉:不了,我们不用。
贾斯珀:在你不了解的人面前吃东西总是有些尴尬的。
更尴尬的是,你吃,她们不吃。
斯凯拉:我们刚吃过了,谢谢你。
沉默。
贾斯珀:能给我一个芝士汉堡吗?
收银员:10.5元。
他拿到了汉堡。
餐桌区域。
他们都坐了下来。
贾斯珀:表演特别棒。
其实这更像一个活动,而不是表演。
那是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里。
没什么能有如此沉浸城市空间的感觉。
你们确定不想去看看吗?
斯凯拉:下次吧,你知道的。
贾斯珀:城市有很多秘密,非常隐秘的。
斯凯拉看着他的薯条。
她很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偷偷拿起一条。
贾斯珀(继续):吃吧吃吧。
她又拿起更多。
贾斯珀说着话,满嘴都是食物。
贾斯珀(继续):得承认其中有一些不合法或者有人身危险的地方,这使它变成一个更有激情的音乐会。
而且音效……斯凯拉:抱歉,离开一下。
她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只剩下奥特姆和他待在一起。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奥特姆捂着肚子痛苦地坐着。
贾斯珀:你想吃点吗?
奥特姆:不了,谢谢。
贾斯拍:那,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奥特姆:宾夕法尼亚州。
贾斯珀:酷。
具体哪里?
奥特姆:中部,诺森波兰郡。
贾斯珀:听起来很厉害。
奥特姆:还不错,我喜欢那里。
贾斯珀:你们想在那儿做什么?
奥特姆:普通的事。
贾斯珀:比如?
奥特姆:上学和工作。
贾斯珀:很棒……奥特姆:我是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一个不错的生长的地方,只不过你知道的,它有些局限。
斯凯拉从卫生间回来了。
贾斯珀:你们确定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斯凯拉:我们真的不行。
116.内景,港务局,夜他们上了扶梯,贾斯珀打头。
他们朝一个亮着粉色荧光灯的地方走去,这是一个中转站内的类似俱乐部的场所。
117.内景,保龄球馆,夜这是一个类似俱乐部的保龄球馆,有酒吧和舞厅灯光。
贾斯珀朝前台走去。
一位保龄球馆服务员站在柜台后面。
贾斯珀:嗨,怎么样?
保龄球馆服务员:晚上好,你们有预定吗?
贾斯珀:没有,还有没有空的道?
保龄球馆服务员:我想能给你们腾出一条。
贾斯珀:太好了。
保龄球馆服务员:几个人玩?
贾斯珀:我们三个。
奥特姆:我不玩。
保龄球馆服务员:那么两个?
贾斯珀:什么?
奥特姆:对不起。
保龄球馆服务员:你们想按小时收费吗?
贾斯珀:当然。
奥特姆:一小时足够了。
保龄球馆服务员:加税和鞋子一共90.47元。
斯凯拉和奥特姆相互对视。
贾斯珀:我来付。
他掏出钱包。
斯凯拉:谢谢。
他付了钱。
118.内景,保龄球馆,夜斯凯拉和贾斯珀坐下穿上鞋子。
奥特姆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斯凯拉滚出去一个球。
贾斯珀:不!
斯凯拉:闭嘴。
贾斯珀:一出手就这么厉害。
你是在逼我使绝招吗?
斯凯拉:你知道……斯凯拉看着奥特姆。
贾斯珀:不,认真地说。
我会不会,比如说,在一个浴缸里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少了什么器官或是什么的?
斯凯拉坐下,贾斯珀站起来拿球。
轮到他抛球了。
多台电视屏幕上放着海洋的视频画面,摇曳着蓝色的光。
奥特姆坐在那里,她难受得更厉害了。
斯凯拉看着她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斯凯拉:你还好吗?
奥特姆:嗯。
斯凯拉:你想喝点什么吗?
奥特姆:水或者随便什么。
贾斯珀:要不然我来点一大罐啤酒?
奥特姆:我喝水就可以了。
贾斯珀:你和我一起喝吗?
斯凯拉:唔,当然。
斯凯拉越来越放松并且开始觉得有趣。
奥特姆站起来离开了。
保龄球道。
她穿过整个保龄球馆朝卫生间走去。
背景处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海浪汹涌的画面。
119.内景,卫生间隔间奧特姆进了卫生间,她身体很不舒服。
她进了隔间,脱掉裤子,她的内裤上有暗红色的血迹。
她有些恐慌。
她抓起一团卫生纸,把它叠起来,放到两腿间。
她脱掉内裤,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妈妈(画外):你好?
奥特姆没说话。
妈妈(继续):嗨,宝贝,是你吗?
奥特姆忍住没说话。
妈妈(画外,继续):你在哪儿?
你还好吗?
奥特姆挂了电话。
手机上马上有了回电,但是她挂掉了电话。
铃声又响起,她关掉手机。
120.内景,房间,夜贾斯珀一边唱歌一边喝一杯饮料,他跳着舞,饮料洒了出来。
斯凯拉和奥特姆看着他。
贾斯珀:不是因为你的样子/不是因为你的笑/尽管它们有点不一样/不是因为你的头发/不是发型有多特别/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有你的照片/那就会提醒我/我不能后半生只祈祷/不是你化的妆/不是你的舞姿/不是夜晚的天空/是你闪亮的眼睛/带着笑容的凝视/跨越了巨大的距离/如果我有一张你的照片/它会提醒我/我不是终其一生只能空想/不是因为你的言语/不是因为你的所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如果这感觉伴我己久/告诉我这不是徒劳/走出那扇门吧/如果我有一张你的照片/它会提醒我/我不是终其一生只能空想。
歌声结束,斯凯拉拍起手来。
贾斯珀(继续):该你了。
他坐在两个女孩中间,装作不经意地触碰斯凯拉的腿。
他们滚动着选歌页面。
贾斯珀(继续):我感觉从一个人在卡拉0K点的歌就能充分说明他是什么人。
奥特姆:别制造压力。
奥特姆把所有的歌单都滚动了一遍。
贾斯珀:斯皮尔斯,斯普林斯汀。
斯凯拉:我只能在真的喝醉了以后才能唱。
贾斯珀:要不要我再点些酒?
奥特姆继续滚动选歌页面。
奥特姆:我不是很想唱。
贾斯珀:唱吧。
奥特姆:我没心情。
贾斯珀:唱吧,你是一个歌手,一个真正的歌手。
她停止滚动。
她做了选择。
她开始唱歌,然而身体极其难受。
奥特姆: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黑夜你可以尽情流泪/今夜你或许己心碎/但在明天的拂晓中/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黑夜里的阴影都会消失/你的眼泪也随之而去/阳光会带来喜悦/为每个男孩女孩/所以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我们知道哭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别哭听鸟儿歌唱/也许很难发现/你远走他乡/但是别忘了爱是个游戏/它总是来了又去/噢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
在唱歌的过程中,贾斯珀向斯凯拉耳语。
他用胳膊搂着斯凯拉,斯凯拉很僵硬,但是并没有推开他。
奥特姆看着他们。
121.内景,港务局,外围他们走出俱乐部,尴尬地站着。
贾斯珀:我想我得庆幸没回去看演出。
你们人真不错。
我说,我们其实还是可以去,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但是不是太远了?
你们的大巴是几点的?
沉默。
斯凯拉:事实上,我正需要问问你。
我们把票弄丢了,一时间又联系不上我妈妈。
贾斯珀:噢,不是吧。
斯凯拉:能借我们一些钱吗?
贾斯珀:当然。
沉默。
贾斯珀(继续):跟我去城里,我们可以找一个ATM机。
斯凯拉:我们时间不够。
沉默。
贾斯珀: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ATM机,到处都关门了。
斯凯拉四下看了看。
确实到处都关门了。
斯凯拉:好吧……贾斯珀:也许街对面有?
斯凯拉:非常感谢。
贾斯珀看着奥特姆和行李箱。
贾斯珀:你拉着那个走来走去肯定累了。
我们去一下就回来。
奥特姆:好的。
贾斯珀:我们会很快。
斯凯拉:你确定可以吗?
奥特姆:是的,我没问题。
他搂着斯凯拉的肩走了。
斯凯拉回了回头。
奥特姆走到墙边,独自坐在箱子边,等了很久。
122.内景,港务局,很久以后奥特姆站起来,她想去找斯凯拉。
可到处都空无一人,她停下来给她发信息。
123.外景,港务局她走出港务局,走下前门楼梯。
她朝外面看去,时代广场有很多人。
她开始恐慌。
124.外景,第四十四大街她在街区之间走动着寻找斯凯拉。
夜色和灯光令她眼花缭乱,丧失方向。
她的目光在搜寻着他们俩的身影。
125.内景,港务局,外围,夜她穿行在港务局里,转过一个角落,看见斯凯拉和贾斯珀在不远处。
贾斯珀把斯凯拉别在一个圆柱子上,正激烈地吻着她,并上下其手。
奥特姆偷偷朝他们走去。
她伸出手去摸斯凯拉的手,让她知道她在。
奥特姆和斯凯拉的手秘密地牵在一起。
126.外景,第四十四大街贾斯珀站在ATM机前,他把一张卡插进去。
他按下一个键,又按下一个键,再按一个键,终于按下最后一个。
机器停了一会儿发出轻微的声音,处理着他的请求。
机器吐出好几张20元面值的钞票。
他把钱递给斯凯拉。
斯凯拉:谢谢,我们会还你的。
贾斯珀:别担心,我会给你发信息。
他吻了她,奥特姆看着。
贾斯珀穿过马路朝地铁站走去。
他们看着他离开。
127.内景,地铁,夜斯凯拉睡在一节空的地铁车厢里。
奥特姆非常清醒地看着每一站上来的人。
窗外的景象从黑暗的隧道变为明亮的站台,又变回黑暗,又变得明亮,如此往复。
天色亮起来,列车驶出地面。
128.内景,地铁,黎明地铁停在皇后区洛克威的某地。
在那儿停了片刻。
斯凯拉醒过来,朝窗外看去。
她看见了什么,她站起来,头伸出车窗外。
奥特姆站起来也和她做一样的动作。
129.外景,木板路,早晨她们迎着狂风走在空荡的木板路上。
她们扔下箱子,朝沙滩上走去。
130.外景,沙滩,早晨她们朝大海走去。
周围风声呼啸。
她们捂住自己的脸颊挡住沙子的袭击。
她们走向海岸,坐下来。
她们都脱掉鞋子和袜子。
她们把脚放进水里,海水冰凉,但她们不在乎。
她们光着脚走在海浪尽头。
131.内景,布利克街诊所大楼,日她们再一次通过安检。
132.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等候室,日斯凯拉安稳地坐在那儿,就像她非常熟悉这里。
奥特姆看起来心不在焉,惴揣不安。
斯凯拉从头发上扯下一个橡皮筋。
斯凯拉:想看一个魔术吗?
奥特姆:当然。
她向她展示橡皮筋绕在两根手指上。
她打开再握起手,橡皮筋神奇地跳到另外两根手指上。
奥特姆(继续):让我再看一遍。
斯凯拉:看好。
她重复了一次戏法。
奥特姆把橡皮筋拿过来,试着照做,却不会。
133.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办公室,日奥特姆不舒服地坐着。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嗨,你昨晚过得怎么样?
奥特姆:挺好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都干什么了?
奥特姆:卡拉0K。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有趣!
你睡觉了吗?
奥特姆:睡了点。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有没有绞痛或者流血?
奥特姆:没有太厉害。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准备好今天的手术了吗?
奥特姆:我想是的。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跟你约定一个术后回访。
奥特姆:我得回来?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让我看看。
这很重要,我确定在你住的地方附近会有能帮助你的妇产科医生。
他会和你讨论后续的计生措施。
奥特姆:没关系的,我自己能行。
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确定不需要我提供帮助?
奥特姆:不用了,谢谢。
我回家会自己注意。
她点头。
134.内景,布利克街诊所,手术室奥特姆躺在手术台上。
她握着社工的手。
医护人员正在准备手术,她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大夫(50岁),女性,她脱掉奥特姆的病服,露出她的胸口,放上监控心率的电极片。
奥特姆的双腿分开,下体靠近手术台边缘。
她是裸露和脆弱的,努力保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
大夫:你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年龄和出生地吗?
奥特姆:奥特姆·卡拉汉,16岁,斯克兰顿。
大夫:很好,你今天为什么在这儿?
奥特姆:什么意思?
大夫:你在进行什么手术?
奥特姆:我不明白?
大夫:我们只是想确认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
奥特姆:我在做流产手术。
大夫:好的,谢谢。
麻醉师:请从10数到1。
奥特姆:10,9,8,7,6……奥特姆神志不清地看着房间。
房间变得模糊起来,她慢慢闭上眼睛。
社工看着她,用一根手指敲着她的额头。
135.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监护室,日奥特姆睁开眼睛。
她坐在监护室,身边围着陌生人。
护士2:你检查你的流血情况了吗?
奥特姆:嗯。
她一点一点咬着薄脆饼干,碎肩沾在她的嘴唇上。
她擦掉碎肩,喝了一小口水。
136.内景,布利克街诊所,等候室,日奥特姆走进等候室。
斯凯拉:你好了吗?
奥特姆:好了。
斯凯拉:你想做什么?
奥特姆:我很饿。
斯凯拉:那我们去吃点然后回家?
奥特姆:好的,听起来不错。
137.内景,中国城,面包店她们走进面包店,选了各式甜点,端着一个橙色的盘子来到桌前。
她们俩都无精打采,奥特姆一直在吃,就好像饿了好几天。
斯凯拉看着她。
斯凯拉:怎么样?
奥特姆:什么意思?
斯凯拉:是什么感觉?
奥特姆:爱咋咋的感觉。
斯凯拉:疼吗?
奥特姆:不是很疼,有一点。
斯凯拉:他们人好吗?
奥特姆:很好,但是我也不想再回来了。
斯凯拉:我明白,你难过吗?
奥特姆:只有不舒服。
斯凯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奥特姆:只是累。
斯凯拉看着她。
奥特姆微笑着揉她的脸。
138.内景,港务局,日她们在港务局里穿行。
钢琴演奏的古典音乐从某处传出……139.内景,港务局她们拖着箱子走下扶梯。
140.内景,港务局中转站,日她们拖着行李箱找寻自己的站口,终于找到了。
她们排队上车,迫不及待想回家。
奥特姆吃了一些镇痛药,喝了一口水。
141.内景,大巴(从纽约到威尔斯巴勒),日他们和几个乘客一起上了大巴。
她们坐在一起,奥特姆靠窗,斯凯拉靠走廊。
奥特姆坐好以后关掉手机,她们对视了一下,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大巴从来时的原路返回。
大巴驶进林肯隧道,除了一闪而过的荧光灯,是无尽的黑暗。
有光闪过奥特姆的眼睛。
有光闪过奥特姆的瞳孔。
大巴重新驶进光明中。
奥特姆最后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黑出(全剧终)
本文是对于本片开头八分钟声音设计的一些想法。
影片在开头即和观众达成协议,奠定了全片声音设计的基础,也奠定了塑造Autumn的勇敢和独立的性格的基础。
The opening sequence, ending with Autumn entering the consulting room, introduces the audience to the beginning of Autumn’s “abortion journey.” Intending to immerse the audience in the awkward and hostile environment Autumn is in and gradually synchronizing the audience’s perspective with hers, director Eliza Hittman constructs a soundscape similar to that of reality, sets up a dichotomy between ambient sound and Autumn’s inner world’s sound, and employs frosty dialogue to distance Autumn from her surroundings.It starts with three groups of performers (one of which is alone) singing joyful songs, performing with lively body language; however, the liveliness of Autumn’s song differentiates her from the other three performers: her song is sad, making the audience realize the uniqueness of her psyche in this film, wondering about the vicissitudes of her life. Then, a man shouting “slut” interrupts everything, and the ambient sound, including cough, whisper, and sound of the crowd’s restlessness becomes the most prominent sound. The ambience creates a real situation, without music heightening the audience’s reaction, and the word “slut” itself pushes the audience to empathize with Autumn, for she is bullied, and the man is rude. The involvement of ambient sound is important for the whole film; it not only makes the soundscape more real but also enlightens the audience that the male gaze and other hostility Autumn encounters do happen in real life, augmenting the film’s persuasiveness and connection to the real world.The high-pitched tinnitus-like sound is the mark of Autumn’s inner self. It offers a transition from the crowd’s applause to the restaurant, and then the ambience takes over the film. This dichotomy between ambient sound and high-pitched sound further distinguishes Autumn from her surroundings. When ambience prevails, the audience encounters the same male gaze that Autumn encounters; and when high-pitched sound prevails, Autumn being alone, the audience reflects and digests the feeling, and asks why the girl (and the audience itself!) receives such hostility. The images then reveal the whole truth: she is pregnant. This is a contract for sound between the director and the audience: the latter knows whether it is perceiving the world of the film from a bystander’s perspective or from Autumn’s perspective. The audience thus feels Autumn’s courage to face all the difficulties on her own. The dialogue is what distances Autumn from others within the same closed interior (typically from personal and social distance). Even though she and her parents are close in distance, Autumn’s frosty tone and her father’s frost and rude speech tear them apart. Her father’s unwillingness to praise her daughter and stating the problem “is in her head” makes the message clear: Autumn is not likely to depend on her parents. Autumn also turns down her mother’s care for her. This awkward atmosphere of her home further establishes Autumn as a lonely individual. She then steps into a clinic; the sound of the two old ladies comes before their appearance on the frame. The audience’s perception of this new place is therefore synchronized with Autumn’s (receiving information first through sound rather than seeing what’s going on beforehand)——this is the turning point of the perspective of the film——informing the audience that “you and Autumn are on the same page ” and marking that their journey now sets off.
晚会闭幕后,我不再隐忍他泼我的脏水;异乡流浪时,你不再躲避搭讪男的脏嘴。
手术准备间,我拉上医生的手克服恐惧;取款机柱前,你紧勾住我的手强耐狎猥。
闪眼的亮片反为刺身的鳞片,酷炫的鼻钉已是彰显自我的剩品,庞大的行李箱因年少无知的悲伤那么沉,复杂的堕胎手术因受骗遭打的痛苦那么长。
从不为自己发声,很少为自己抗争,有时向男人妥协,总是因男人沉默。
女性一个人的堕胎是加缪笔下西西弗斯的神话,是英雄在无意义中创造意义的“奥德赛式”抗争。
电影叙事极其冷静克制,开篇十分钟迅速奠定人物关系塑造性格,效率很高。
唯一在医院一问一答的大段台词相当有力,寥寥几题单一画面便将女主怀胎过去脑补完整。
但憾在电影偏舒缓乏味,节奏过慢,反而冲淡了浓郁的忧伤,填补了昏沉,虎头蛇尾。
不过有塔莉娅神颜支撑,倒也弥补了这一缺憾。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2020)7.72020 / 美国 英国 / 剧情 / 伊丽莎·希特曼 / 茜德尼·弗拉尼根 塔莉娅·莱德
如果你是女性,试想有一天晚上你加班或补习到很晚,一个人从地铁站出来后不得不走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回家,不断有电瓶车和汽车打着刺眼的灯光朝你驶来,你只好躲到路的最边缘,等他们开过去。
车走了,小路又恢复黑暗,你注意到身后几米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低头边看手机边快速地走着,于是你感到有些慌张,连忙加快了步伐并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离你有多远。
如果你是男性,试想有一天晚上你加班或补习到很晚,一个人从地铁站出来后不得不走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回家,老板发信息给你告诉你方案还要再改一下,于是你加快脚步决定快点回家修改早点休息,过了一会你注意到前面有个女生不停地回头看你,明显有些惊慌,你感到很困惑,觉得自己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影片三十多分钟的时候,两个女孩坐在开往纽约的巴士上,坐在她们边上的一个陌生男子试图和其中一个女孩攀谈,并要了她的电话,这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女孩有些犹豫和不安的神情,到站后,男子上前问她们:你们知道要去的地方吗?
女孩回答知道,男子走后,两个女孩看着对方,微微皱了皱眉。
大部分的男生也许很难理解,觉得我只是想认识一下她,和她聊了几句天,也挺有礼貌的,为什么她会表现地很冷漠呢?
有时候女性自己也会开始反思:我是不是表现得过于小心翼翼了,这样一点也不酷吧。
但是那些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新闻突然涌入你的脑海,你不得不长期处于一种警惕的状态。
影片的视角平和且细腻,比如奥秋躺在诊所的躺椅上,镜头对准她的肚子,上面的淤青一览无余,一只手给她肚子上涂上透明的耦合剂,她抬头看着一分一秒滴答着的时钟,再看向“天空”。
再比如地铁上,两个女孩分享着刚买的点心,你咬一口我的,我咬一口你的,短暂且平凡的快乐。
在第二个堕胎诊所,医务人员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她一开始非常平静和不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她觉得自己不是无意识的牵线木偶、不是柔弱的羔羊,可问着问着,她却渐渐红润了眼眶开始啜泣。
医务人员的声音非常地温柔,但她问出的问题却尖锐地像把刀,奥秋的每个回答也似乎在滴着血。
好多人的学生时代,有堂神秘的课程是男女分开学习的。
老师不愿多讲,隐晦的感觉像是犯了什么错误。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理卫生课。
众所周知,我国的性教育一直都是缺失的。
老师的态度,其实正代表着我国多数人看待「性」的态度:遮遮掩掩,避而不谈。
但是,不讲清楚,不代表着孩子们不「好奇」。
有「好奇」的孩子自己去「探索」,于是就有人「犯了错」。
今天小燚要分享的这部电影,讲的是「少女堕胎」,可是它折射出的问题,远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可怕。
它是——《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01 17岁的奥秋发现自己怀孕了,但不敢告诉家人。
她去小诊所,医生并不答应堕胎,除非她有家长陪同。
于是她试图自己「解决」问题。
比如大量服用维C药片,还用拳头奋力捶打自己的肚子,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一个生命就此消失。
但是,哪有这么容易。
除了肚子上的淤青,什么都没有改变。
奥秋下定决心,和一起打工的表妹,从家乡的小城镇跑到纽约去堕胎。
对于两个未成年少女来说,这趟「旅程」却并非想象中那般顺利。
她们不仅从小城来到大城,也从未成年的世界跨入到了成年人的世界中。
地铁的工作人员,讲话像是机器人一般生硬且无感情。
夜间地铁上,还倒霉地碰上暴露狂。
还有一路搭讪的男孩儿,看似阳光男孩,实则内心也有他的「目的」。
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中,城市是冷冰冰的,无情的,甚至是「危险」的。
所有的异性都是带有「敌意」的。
02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的开场是学校的一场演出,奥秋的节目是吉他弹唱。
她的歌词其实大有寓意: 他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他逼我说我不想说的话尽管我试图逃脱但却因我爱慕他而失败没法拒绝他的要求因为他有种能力能够让我彻底爱上他 歌词以女性为第一人称视角,看似在讲述一个爱情故事,可是这段爱情看起来并不甜蜜。
因为歌词中的他并非一个温柔的对象,与之相反,他总是「逼」她做一些事情。
而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即便这样,她依旧爱着他,因为「他有种能力」。
这段看起来并不对等的爱情,让我想起了一本书——《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小说中的房思琪在遭受到老师李国华的侵犯后,告诉自己「要爱上老师,不然太痛苦了。
」这种心理暗示,不正是那段歌词形容的关系。
我们得以看到一个女性被侵犯的残酷真相。
为了缓解自己被侵犯的痛苦,她们的方法不是抵抗,也不是求助。
而是选择用一种近乎「自我催眠」的方式,告诉自己已经爱上了对方。
用「爱情」代替「侵犯」。
这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困境。
而影片中无处不在的,是男性对于女性的「恶意」。
奥秋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台下有人叫她「荡妇」。
奥秋的目光扫过台下,一群家长和孩子们同样麻木地望着台上。
甚至还有几声冷笑。
好像刚才有人讲了一个不大好笑的冷笑话。
有没有感觉到可怕,在学校的一场晚会上,出现了「荡妇」这个词,居然没有人认为是违和的。
更让人心寒的是,奥秋表演完以后,并未得到继父的夸奖或是安慰,相反却被继父质疑「每天都摆出一副臭脸」。
温柔的妈妈希望化解尴尬,可是你能明显看出她在家庭中的地位——没有地位。
电影更加令人心疼的是奥秋的表妹。
同样是十几岁的女孩儿,和奥秋一起在超市打工,每天交账都要被猥琐的老板亲吻手臂。
却不敢拒绝,也不敢告诉别人。
只能「默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当奥秋和表妹来到纽约以后,钱很快花光了,却又必须用钱来解决医院的事情。
于是,表妹站了出来,主动联系路上偶遇的搭讪男孩儿,出卖「色相」,换来了接下来的费用。
人们不禁开始注意表妹,这个体贴的表妹,一路上都在照顾着奥秋,帮着拎包、找地方、买东西,甚至还在想尽一切办法哄奥秋开心。
可其实,她只是妹妹。
她的「懂事」,让人心疼。
影片有个镜头非常微妙,奥秋站在墙的侧面,小心翼翼地拉着表妹的手指。
而表妹也很默契地任由她拉着。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女生之间情感的传递。
虽然这里没有对话,可是你就能明显感觉到,奥秋释放的信息是,我在。
而表妹就会安心一些。
其实,另外一边,表妹正在和曾经搭讪她的男孩儿接吻。
她们必须默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借到钱。
姐妹之前的互相支持与理解,之于这个残忍的社会显得既温馨又另类。
这同时象征的,正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很多女性,经常遭遇的性骚扰问题。
面对骚扰,大家往往缺乏反应措施,大多数都是隐忍。
这种「隐忍」,其实变相助推了对方的「放肆」。
03 整部影片的点睛之处,来自女主和医生的一段对话。
因为奥秋的未成年人身份,所以医生出于责任,问了一些问题。
同时,为了保护她的隐私,医生建议回答可以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来概括。
医生:过去一年里,你的性伴侣拒绝戴避孕套。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秋低下头,呃,有时。
医生:你的性伴侣妨碍你避孕,或者试图在你不想怀孕的时候让你怀孕。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秋:呃,从不。
医生:你的性伴侣威胁或者恐吓过你。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她迟疑了一会儿,没有按照常规回答,却反问对方,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医生:我需要确认你是安全的。
你的性伴侣威胁或者恐吓过你。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秋思考了一下,呃,很少。
你的性伴侣打过你,扇过你耳光。
或者对你造成过其他身体上的伤害。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她忽然沉默了,并没有回答问题。
医生继续询问,你的性伴侣打过你,扇过你耳光。
或者对你造成过其他身体上的伤害。
是不是有人伤害过你?
奥秋:有...... 医生:只剩下最后几个问题了,好吗?
你的性伴侣是否曾违背你的意愿,强迫你与之发生性行为。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奥秋经明显开始崩溃了,没有回答,低下头小声啜泣。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我只想确保你的安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可以吗?
从你出生到现在,是否有任何人强迫你与之发生性行为,是或否?
奥秋红着眼睛:是。
短短几分钟的问话,我们却得以看到奥秋一直不曾提及的生活。
那些令她感到无奈的、羞耻的、憎恨的回忆,从这段对话中被一点一滴地呈现出来。
奥秋从对话开始的一脸疲惫,到后来开始失语,之后渐渐坐立不安,眼神闪躲,直到手足无措,眼中带泪。
你能迅速看穿她的心思,又能想象出她曾经受过多少委屈。
通过奥秋这段异常艰难的对话,我们不难看出她肚子里的胎儿,很可能正来自于她不愿回忆的性行为,而这些一定和医生的问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令人心痛的是,这些并不该是这个17岁的女孩儿应该承受的。
影片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不想要拍绚丽的电影,我想要观众真实感觉这些女孩独特的背景。
几分钟的戏份,我们看到了一个17岁女孩的克制。
而这种克制,同样来自影片主创对于剧本的把控。
从头至尾,奥秋的另一半都没有出现过。
甚至连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
这种设置,反而给了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
电影带给观众的更多是反省,不是只有奥秋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世界上有太多个「奥秋」。
她们或许曾经经历,甚至正在经历着类似的侵犯。
是的,我们还可以聊聊「侵犯」。
我不认为只有发生了某些事情才应该被定义为「侵犯」。
而是当对方做出的举动,超出了正常的范围,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哪怕仅仅是言语上的「恶劣」,其实一样都是「侵犯」。
你看影片中的那些人,满嘴脏话的继父,亲吻手臂的超市老板,地铁上的暴露狂,他们无处不在,令人作呕。
相比之下,「少女堕胎」并不羞耻,羞耻的是,这个已然「畸形」的认知态度。
影片中的男性角色对待女性的态度,打心眼里就是「蔑视」,更别谈「尊重」。
再看如今的社会新闻,韩国N号房事件,被PUA的北大女生包丽去世,鲍毓明性侵养女......被侵犯,被骚扰,被施暴的事件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还有更多我们看不到的。
因为当事人根本不想,甚至是不敢让其曝光的事件。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女性注定面临着更多的「偏见」与「歧视」。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只是一部电影,你可能很快会忘记它,忘记奥秋。
就像热搜,今天还在讨伐,明天可能就去吃瓜。
你看,我们每一次的健忘与沉默,何尝不是在默许类似行为的发生。
这个社会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这个社会还有太多的「奥秋」,她们需要陪伴,需要支持,需要反抗。
同样是未成年性侵题材,《嘉年华》曾经摘得金马奖最佳导演奖项,导演文晏说:感谢她们为那些没有能够发声的孩子们发出了声音。
这就是现状,从不忏悔,很少作为,有时愤慨,总是遗忘。
对于我们来说,也许能做的不多。
但是,每一次善意的评论与安慰,每一次事件的不回避、不嘲笑、不调侃,绝不包庇、绝不容忍、绝不纵容。
一定能给更多的「奥秋」们以力量。
电影是艺术,也是媒介,更是冰山一角。
它让我们看到一些,也让我们得知看不到的那些存在。
震惊之余,我们总要做些什么。
这世界需要更加美好的明天,它需要今天你我做一些改变。
没有生活,只有流产。这种单线的个人化叙事就是极为偷懒的意淫式创作,谁想不出这样的一个平庸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伤痛小故事呢,同时叙事效率低下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每一个男性出场的细节都包含着导演对男人的厌恶与嘲讽,一种强迫症一般的极化处理,我不知道这种思想从何处诞生。
从不期待,很少反抗,有时落泪,总是沉默。
buck 零钱
比较空洞,言之无物。
对比《四月三周两天》来说,剧作本身的冲击要小很多。优点是对于青少年的那种困顿感表现非常出色,正如少年时的离家出走那样窘迫。然而最大的败笔就是那个大箱子,完全就是多余的。
略逊于《四月三周两天》。漫长的4分30秒,每一题都是对女性痛苦的精神拷问。虽然默默回答了很多“从不”,但知道现实中大多答案都是“总是”。是的,从不期待,很少希望,有时妥协,总是沉默。
没看之前,四个词像散文,看了之后才知道名字是如此直接。导演太有耐心了,我很喜欢她那些细小的切口和思考。镜头没什么特色,这也意味着镜头从不会喧宾夺主。她把女孩子能遇到的坏事进行有序讲述,尽管如此,算计的痕迹也没有多强,再加入大量像提箱子坐地铁这样的生活化情节,让故事很有说服力。不过,像《沙滩鼠》结尾的烟火,作品依旧带着学院气息,而缺乏某种野性力量,在反智社会里保持这样的耐心与平静,拎得清事与事的界限,不嘶吼,不哀婉,反而极难得了。
青春类海外题材,有它一定的现实性,影片表现手法不错,有的地方人为制造效果不佳,总体不错。
片名很棒。短篇小说式的一部电影。尽量浓缩,简洁,砍掉一切前因后果。
Benale2020 Competition.人物及背景设定还是交代的不甚清楚,女主人设来说确实有些自私不讨喜,相较来说女配形象其实也可以再丰满一些,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中段点题,很喜欢导演前作沙滩鼠,然而这一部还是不及432多了。
强行把所有堕胎旅途中可以遇到的问题串联,强行符号化所有男性角色,故作沉重又没有足够的表达来支撑。除了点题的那场心理医生的戏,其他地方都很不可。
细腻而耐心地拍出了女孩的日常恐惧和对男女权力关系的幻灭、忍受、不在乎又被影响的多层次矛盾,自己很多平时没有表达过感受被表达了被抚慰了,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产生了神奇的带入感,虽然没有女主这样的经历。Forever sisterhood!! 瞬间觉得那些若隐若现用“百合”当噱头的片子之不怀好意,那还是一种male gaze,不是sisterhood的样子。PS. 故事发生在制度相对来说非常完善(如果不是最完善)的地方也增加了创作难度;PPS. 可能是最好看出评论者性别(性向?)的片子
圣丹斯出品
堕胎片拍成这种女权样,我是真没兴趣继续看了,回看一遍《四月三周两天》高下立判。
我很喜欢这种内向的锤炼情绪的电影,而不是像《少年的你》那样明显的在背后操控你的情绪的电影,这个导演融入故事,融入角色,满篇的情感如同水银泄底,标题段落拍得十分精彩,这也看出来她并不贪心,做出最主要的主题场景之后,其它的话题和情绪点就错落有致的分布,不去抢戏,这一组友情也写得很好,互为主角,将电影的空间扩展得很大,仿佛走进电影里我可以观看她俩任意谁的故事,也因这样才将少女的性被掠夺的情感表达的细腻和体贴,因为做到了这样所以这部电影仅仅是在一个小的技术层面内打转也没有关系。
看到“rarely”那里我就想到了拉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 #拉姆法案# 她的身体什么时候自己做主?
2.5 节奏亦步亦趋,但硬伤不小,主人公时被动时主动,且前多于后,使对其移情的基调更多向反讽偏转,同此凉热,语言层面时而贴脸主观意识流叙述,或时而强调环境压力景深的混杂,也与之也呼应,某种程度上,内核的错位意外导致结构更多朝“正确”的社会情感凝聚,总体所谓的点题时刻能算一个反讽复归的慰藉,同时也更能体会即便在女人还只是女孩的时候,就已经承担了太多的义务和责任,却享有了太少的权利。
海报上的女主,乍一看真像罗南妹子。
主竞赛看到的第一个称得上喜欢的。就坐在主创前面一排,团队很年轻,大部分是女性,结束之后在掌声中接受大家的祝福。和旁边的女孩感叹,能拍电影可真好啊。
真的很像《四月三周两天》的变体,但缺少蒙吉式的社会背景铺设,而更专注于女性在性暴力与堕胎困境前的痛苦,但拍得不俗——并无狗血情节,反以一种平稳无波的方式表达这个痛楚的问题是怎样渗透进日常;未成年女性尤其容易落入身体与经济弱势的一方,一切不堪都尽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中显现,令人心疼。女性间的互助是人间一丝温暖;搭讪女二的男生,侧面补全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