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却惊艳。
抻长的时光线,让回忆的气息如流水般蔓延。
黑白影像去除斑斓的浮躁,也加强了电影基调的寡淡。
满满的符号,父子关系,放大的听觉,和努力营造的回忆。
重呈现,轻表达。
一个极其普通的90年代的夏天,一些极其普通的生活碎片,与其说这是个故事,不如说是对一个男孩眼里的一个夏天的素描。
你很难去臆测故事到底要讲什么,你能做的就是去感受。
故事背景里是满满的时代符号和社会气息。
作为一个在90年代度过了中学甚至大学时期的人,我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亲切,那种人们在时代变迁下依然保持的纯朴味道。
对于那个时代,除了怀念,还有深深的尊敬。
晚上一个人去看《八月》,影院稀稀拉拉几个人,哭了好几次。
看到黑白镜头前,昙花开了,杨爷爷给小雷在昙花旁边照相,其他好几个邻居都说要来照。
小时候住家属院老房子,我们家阳台上也有一盆白昙花。
在那儿住了十年,只开过那么一次。
也是好多人专门来看,稀奇得很。
我家住顶楼,三楼。
有棵老黄角兰树刚刚够到窗户,拿根晾衣杆儿就可以掏花。
我有次放学回家,站在树下听我爸在阳台上弹琴,雪绒花雪绒花,断断续续的。
大家还没弄饭,下午四点过,整个院子安静得只听得到琴声。
老院子里,家家户户都种花。
马蹄莲,绣球,灯笼花,山茶,还有一排老桂花树。
夏天晚上大家都习惯在坝坝头乘凉,我们小娃娃藏猫儿,大人就摆龙门阵。
一楼右边的伯伯最喜欢跟退休干部讲改制,买断工龄。
听求不懂。
一楼左边的张婆婆喜欢我,每年马蹄莲开第一朵都送我耍,一会儿手就肿了,过敏。
有一阵我的癖好是摘山茶花骨朵,天天带一伙跟班儿横扫院子里的山茶树,后来被一个婆婆逮现行,说等了我好几天了,也手心遭罪。
夏天太热了,睡觉热得背心打湿贴在凉席上,蚊子嗡啊嗡的。
半梦半醒的感觉我妈开了灯,在拿扇子给我扇风。
热的时候,我跟我妈也分一根棒棒冰,在客厅看电视,窗户大打开,风一吹进来还有黄角兰的味道。
那时候我还没有升学的烦恼,但书记家的小姐姐有。
小雷要上三中,她要上一中。
也没考上。
要交一万多块钱高价。
书记没有下岗,但日子也不好过。
我妈说,交高价前一天晚上十二点,他带到小姐姐从家走到一中。
路灯是鹅黄色的,路上就他们两个人。
书记一百块钱一张一张放,他女儿在后面一张一张捡。
看能铺好远。
看的时候想起父亲很多次,果不其然谢幕就打了“献给父辈们的电影”。
好像突然打开了旧录像带,闻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味道。
一地鸡毛的生活,失意的一代,还有童年。
第一次对《八月》产生好奇是因为马家辉老师在《锵锵三人行》里讲的一句话。
他说自己作为香港人,看内蒙古一座城市的改制故事竟看到流泪,说这部电影「宁静中带有焦虑和惶恐」。
我同意。
《八月》非常真实地反应了 90 年代国企体制改革背景下,一个普通家庭的父母所面临的问题和选择。
这个炎热的八月,不单是导演的私人记忆,同时也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的群体回忆。
影片中的男孩小雷即将从小学升上初中,在这个最无忧无虑的八月,他的父母却面临着一些人生不得不直面的难题:不由分说的失业,在理想与现实间必须做出的选择,孩子的升学问题,以及,亲人的离开。
成年人的烦恼小雷并不了解。
十二岁的他满脑子琢磨的是重点中学的校服、让人着迷的小姐姐,以及小混混三哥这个帅气的榜样。
小雷处理问题的方式单一而直接:用双截棍打老师,偷看小姐姐晾衣服,照搬大姨的话安慰三哥「哭出来吧,憋着更难受」。
小雷或许不能对父母的体会感同身受,但他在同一时段经历了属于自己的成长。
而作为观众,在观看的过程中会忽然意识到:在我们体会少年烦恼的时刻,父母正经历着更痛、更苦的成长。
这是我觉得电影打动人的地方。
银幕上的故事分两种,一种补全人生体验、讲你未曾经历的故事,另一种再现你的回忆、唤起你的感受。
《八月》显然属于后者,故事当然不必起承转合都相同,有一些扮演导火线的小细节便足够。
比如第一场戏,一家三口在客厅边吃饭边看电视。
父亲说电视里的女主角长得苦相,小雷说菜有点苦,母亲回说夏天吃点苦的好。
这个场景,一下子把人拉回小时候的那张餐桌。
你跟父母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他们却很少向你直接表达工作上的不顺意。
你只能在一旁听着,并试图用自己有限的经验去理解大人的苦恼。
导演张大磊选择在第一部长片里讲自己的故事,这很好理解,因为最熟悉、也最有讲述的欲望。
他在采访中说拍这部电影「出于直觉」,希望「能通过电影的形式,把一直存在脑中说不清像梦一样的东西呈现出来」。
《八月》,如它的英文名 The Summer is Gone 所指,讲了一段逝去的夏天的故事,一个「宁静中带有焦虑和惶恐」的夏天,你我都曾拥有的那个夏天。
有人说电影私人记忆太多覆盖人群会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体会到影片中的情结。
我不这么认为。
影像画面或许是私人的,但感受却是能够相通的。
有人说导演把成年人的视角强加于一个小孩。
我也不这么认为。
影片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小雷的背后观察,是「回头看」,而不是当下。
还有人说电影缺乏批判性,应当愤世嫉俗一些。
我更加不这么认为。
家常碎片的小情小调有什么不好呢,它们同样是时代的构成,且恰恰是你我最熟知的部分。
一部电影并不能代表整个时代,它只是其中的组成部分。
电影《八月》,是 90 年代这块拼图中小而精致的一片。
P.S. 附一篇时光网的访谈 《八月》是大陆版《童年往事》?
专访导演张大磊:受到侯孝贤和杨德昌影响 。
里面问了一些我也想问的问题,包括影片有多少真实人生多少戏剧创作、小雷梦境的意义等等。
有一些信息量,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黑白文艺片,这注定是不迎合市场和观众口味的,但我个人很赞赏这种艺术的体现形式。
因为故事背景在90年代国有改革砸铁饭碗的时期,通过黑白的回忆色调呈现纯真朴素的岁月,以小男孩懵懂天真的视觉去看大人们的复杂世界。
很细腻,很怀旧,很多情感现在的90后00后可能无法体会,总之父辈们努力创造生活的样子真的很感人。
导演花了很多小心思,很多隐射暗寓,就好比小男孩的那个双节棍,表面是他崇拜李小龙,他打老师、打韩主任家的仔,这其实也是在用一个小道具鞭挞着那个时代的万万之事……
本文部分发表于《上海电视》4月某期,如需转载,请一定联系本人、一定注明、一定附上豆瓣链接!
-- 《八月》给喜欢艺术片的影迷带来的冲击,没有《路边野餐》那么大,后者以一个超级长镜头模糊了现实与梦幻的界限,探讨人生的种种遗憾和情感,情节设置相当精巧。
这两部,我都在影院看了两遍。
但《八月》未必不梦幻,不诗意,不以镜头语言说话,它淡淡地带观众去往另一个方向——恢复我们的某种记忆。
上世纪90年代初的记忆,基本被导演张大磊浓缩在短短一个月里。
这种处理,很容易产生把时空线索刻意装进一个罐头的效果,参见无数引用非典和张国荣之死的国产青春烂片。
这一层,张大磊做得勉强自然。
这也给电影造成弊端,没有这种共同记忆的人,如何明白,国企改制给下岗工人带来的瞬间绝望?
个体户在当时是个什么地位?
严打是什么?
以《亡命天涯》开启的每年十部分账大片如何震动了电影市场?
95后00后怎么看他们出生前的社会状态?
没有背景知识的外国人能否看懂?
过来人,如我,甚至比我离片中经验更近的那些大厂子弟,看完后能得出什么结论和启发?
本片用了11岁小雷的视角,又不只如此,还父亲的视角、上帝视角,最后时近时远、疏离朦胧地讲述了小孩不明白、过来人一看就懂的社会状态,它甚至没有中心情节。
说到底,它是需要观众主观参与的电影,用意识去缝补一场场戏之间的联系。
怎么说呢?
这就像我们普通人去看《魔兽》,只是看了个故事单薄的奇幻片,游戏玩家去看呢,就是看着他们从小就认识的游戏角色变成真人走来走去,角色讲的笑话,我们都听不太懂,玩家懂,角色的社会背景、江湖地位、情感关系,我们不会注意,玩家却能从一个小细节看出导演用心。
《蝙蝠侠大战超人》同理。
《八月》因为生活化,很真实,所以观众可以不费脑筋地看导演铺画册,一页一页,即便不去主观缝补剧情,这个电影时空也是成立的。
但是看完之后呢?
既然是画册,《八月》大概还是影像出彩。
此片风格略似做起梦来的杨德昌,但没有杨德昌那种犀利冷静的态度,杨的电影基本不会给我们对现实发梦的机会。
我很喜欢《八月》里警察追捕不良青年三哥那场戏。
近景里的小雷看着远处虚景里警车边的人渐渐跑近,与他擦身而过,是三哥,小雷也跟着跑起来,先是听到三哥呼叫的声音,接着远远看着他被逮捕的全程,此处的视觉语言正贴合孩子懵懂迷惑的视角。
有人说本片看不出张大磊在莫斯科学过电影。
但小雷梦中的水上倒影,河溪边因黑白影像而显得格外明亮灿烂的小树,明明沾染了塔可夫斯基的风格。
梦境多少与现实相连,越到后来越模糊界限,也避免了复制小学生作文式生硬的转场交代。
比如,德彪西的音乐渐强,小雷在被邻居小姐姐亲脸的瞬间醒来,此刻小姐姐正在用小提琴拉曲。
比如,他说想上重点中学三中,是因为校服帅还能配上三哥那样的漂亮皮带,一向宠他的爸爸气得把他丢路边,自己骑车飞奔回家。
于是他梦到爸爸带他在草间寻觅,不知道在寻觅什么,最后找到了蛐蛐,爷俩还一起吃西瓜,他讨好地说“爸,我不去三中了。
”这是儿童臆想中的困惑、解答与和解,在梦中完成。
爸爸坐车去远方做场工,切入同伴搞联谊的场景,再切回车上。
这个场景里出现了那位每天早晨站在阳台上唱美声还常常即兴喊诗的大叔,因为他后来又出场,在小雷母子看昙花的时候喊诗,所以我们判断那场联谊不是未来场景的插入,它像是在车上的一个梦,这也可能是男人对未知明天的茫然想象。
激起这场车上飘飞的,是《你在他乡还好吗?
》。
这让我们赫然想起,那几年最流行的,原来都是外出务工人员的心声,“大哥大哥你好吗?
”“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你那里下雪了吗?
”词曲虽流俗但质朴真挚。
再想想今天外头唱的都是些啥,时代印记,民风人貌,都蕴藏在流行乐里。
父亲大概是全片塑造得最立体最有血肉的角色。
他总嚷着“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却不得不随他瞧不起的韩主任,离开熟悉的家园,放下剪辑的本事,去跑拍摄现场。
揾食不易。
他看到韩主任也会赔笑,也任凭儿子追打韩主任的儿子。
韩主任在楼下地图炮乱骂,他就暴躁紧张。
他连见老丈人,都要站起来,像跟领导汇报工作。
他嘴里说国企改制是让人凭真本事吃饭,内心却焦虑不安。
只能喝喝酒,一遍遍观看《出租车司机》尤其是那句“Who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to?”最激烈,也只是半夜抡空拳中发泄一番。
他惩罚了儿子,晚上又不好意思地过去劝儿子快睡觉,既心疼又愧疚。
他们看绝症梗爱情片《遭遇激情》,儿子看不懂睡着了,他却看得泪流满面。
男人喜欢的浪漫都很残酷,是生离死别。
这种真实,大抵体现了张大磊对身为剪辑师的父亲怀有的深爱与敬意。
讲真,看完这部片,我一直沉浸在写自己童年往事的兴致中。
唤醒,也许就是这样一部艺术片的意义吧。
-请关注我的公众号 “树屋钓月亮”。
首先出自影像的质感,宛若老旧照片般泛着往昔时日的痕迹。
突然间它动了起来,就像拿在手上的家庭旧照在目光下慢慢晕开,然后失去的时光再次被寻回。
这种既没有流于平面化(浓厚的阴影)、也没有向纵深发展的数码黑白(区别于胶片黑白)恰到好处地还原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发生在西部小城里一户普通人家的生活。
电影的视角大多都限制在这位叫晓雷的男孩身上,他正结束了小升初的考试,他的父母不仅要为他升学操心,更重要的是他们正经历着国有单位转型。
一切都平缓地延续着,但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任何导演的处女作都带有自传色彩,但似乎没有谁像张大磊这般将素材彻底地限制于自己曾经的生活。
正是这种忠实于记忆的理念,使得影片在细节上做到了完胜的程度,甚至延宕出一种无法解释的深层共鸣,而这对于一位没有经历过那段特殊时期的观众是很难想象的。
诚如导演自己所言,“这都是我的回忆”,倘使电影中参杂了虚构,那么它的丰满与细腻便不会如此强盛。
尤其对一位刚刚拿起导筒的青年导演来说,情况更该如此。
作为处女作,《八月》让人赞赏;但也不是没有问题。
它的问题来自于影片以两类相反的制作模式完成:有些时候,电影在非常巧妙地对一些情节点进行设计,比如晓雷甩着双截棍突然向老师示威、在宴散归家途中儿子无意间抖露上三中的理由(这段骑自行车的情形让我们想起《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父子俩在训话骑车回家的场景)等,这些情节点的连接有助于推进故事的发展,并在松散的日常生活内里令其紧绷,我们说这事某一类经典电影的制作模式,比如杨德昌德的电影。
但这些偶然间散落下的点未能连缀成周密的情节线,原因在于第二类制作方式的介入,这是某些带有自传性质的散文电影惯常的拍摄手法,它总是在创造影像的松弛感,它的目的是铺呈情绪、感觉,重塑回忆的真实,最好的代表是费里尼-侯孝贤的电影。
这两股反力的作用,使得《八月》既没能成为一部具有经典意义的作品,也无法成为一部彻底的作者电影。
但作为一部处女作,可以为其他青年导演借鉴的地方实在太多。
就当下大陆独立电影的普遍状况而言,作品的完成往往基于某个先行的构想,这种高屋建瓴的方式使得影像往往在一个抽象层面展开,最后导致的不是虚假便是意淫。
电影结束在父亲托人从剧组带回的现场拍摄视频上。
我的一个想法是,如果这次现场拍摄的视频所拍摄的正是观众当下正在观看的《八月》,那可就牛逼了。
可以比现在这样一部完全写实的电影高出几个档次,一种虚实-影像的瞬间升华。
《八月》是张大磊导演拍摄的致敬父辈之作。
影片所采用的有距离的观看方式,并不是以小雷的主观视点去建构与代际差距相平行的区隔,事实上就影片的主要段落来看,在切入小雷的主观视点之前,导演更习惯于先以一种小雷同时也是被观照对象的“客观”表现方式:小雷在事件发生之后再入镜,如在父亲和几个好哥们唱起蒙语版的《母亲》时,小雷在歌声响起之后入镜。
这其中还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即导演偏爱于用声音来串联转场,比如通过小提琴声来串联小雷的梦境到现实的转换,影片中还会有意地把声音的源头标识出来,如喇叭等。
回到影片并非采用小雷的主观视点镜头来区隔子一代和父一代的问题,私以为这是因为导演将两代人置于同一时空中,他所想要叙述的有他眼中的父辈,受父辈影响的子辈,但更关键的或许是一段对于个人、家庭和社会来说都十分特殊的时间,在无所不在的闹钟的滴答声中,所有人都被迫“忙生活”,都“被成为”时间的经历者,小雷的特殊性或许就在于他想要主动成为一个主动去感受时间的人,当然在小雷的背后,隐藏着导演自己想要触碰一段逝去的时光的尝试。
或许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对“昙花”等直接对时间问题有所象征的符号进行了淡化处理,即便是表现死亡给生活施加的阴影时也非常克制。
一部只能“重看”的电影《八月》没有给予时代背景以虚焦处理。
相反,它通过给小物件微小的细节以特写,来营造一个对于影片叙述和观众接受心理来说都是相对可靠的虚构时间坐标,比方说售票厅前的黑板和粉笔字、闹钟上的小鸡啄米,由此构造一种并不将观众距之门外的时代感。
《八月》的时代感并不陌生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因为那个时代尚未远去,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都生活在九十年代的余波之中,观众对那个时代的物件或者氛围或多或少都有过切身的感受,这也是有九零后观众在观影后不会被抛掷于年代的陌生感的原因所在;二是因为即便采用了怀旧序列影片中并不罕见的表达方式,简化处理反而使情怀性的东西随着镜头和时间推移而渗透式地打动观众。
构建整部影片的“往回看”的时间坐标系为观众审视影片所叙述的过去储存在记忆中的过去、抑或是被观影经历所影响或者篡改的过去的时候,提供了一种寻找到聚焦点的可能。
当然这一出于私人目的却可达到共感效果的引导,有可能因为观众对怀旧本身的排斥而遭到拒绝,这一点是无可避免的。
《八月》还提供了一个源于导演本人的迷影空间,它在音乐和电影上的互文本是如此丰富,却又贴合于叙事和时代氛围的构造中。
如果说观众在观影之后的焦虑主要来自于重组散落叙事的困难的话,那么通过影响研究切入的阐释焦虑反而被取消掉了。
一个许诺中的彩色结尾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八月》结尾剧组正在拍摄的影片《八月》,是不是会更好?
窃以为在片尾插入《八月》的拍摄场景并不构成一个更好的选择。
按照导演致敬父辈的原意,那么这个结局的安排无疑实现了这一点。
它被统摄于影片的整体叙事框架内,准确来说它是一个在叙事已相对完整的前提下添加的半封闭半开放式结尾。
因为它是片中多处屏幕观看(包括电视机、影院屏幕)中唯一一处作了去屏幕和去观众的处理的,也就是说,对片尾的父亲所在剧组的拍摄画面的观众并不只有小雷母子二人,而是朝向正在观看影片的全部观众敞开。
在阿巴斯的《樱桃的滋味》的片尾中,剧组所拍摄的影片未必是、当然也未必不是《樱桃的滋味》。
在剧情片插入伪纪录片、尤其是指涉自身的伪纪录片的形式,是否基于一定程度上主动暴露影片虚构性而凸显拍摄的真实性的努力?
这一点或许值得深思。
《八月》后半段带给观众的另一观感或者也可纳入同一范畴中进行考虑:有观众认为后半段随时都可以结束。
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种基于观影经验和对剧情片的预设下对于灯光亮起、“故事讲到这里”的期待,对于怀着这样的期待的人来说,一个伪记录短片形式的彩色结尾是出人意料的,它嵌入一部以黑白影像为主体的电影中,以它所能达到的最有冲击力的方式让观众记住镜头下的人——也就是导演所想要致敬的父辈,不管这一点有没有收获预期中的认同,导演的这一诉求和用心都是能被体会到的。
“从没有人说过八月什么话, 夏天过去了,也不到秋天。
但我望着田垄,土墙上的瓜, 仍不明白生活同梦怎样的连牵。
”这是林徽因在诗歌《八月的忧愁》里写的。
的确,八月是个充满着矛盾的月份。
烈日之下,很适合冲动、与轰轰烈烈的剧变;然而高温之下,却常有恍惚的眩晕,于是眼前、脑里易产生朦胧的幻象。
于是,当再回望八月,这段时间里的记忆,不免会变得扑朔迷离,难辨真假。
八月,已经淡去了放暑假时的雀跃、令人焦虑的开学时间也还没急着前来报道。
主人公小雷,生活百般聊赖,只有那些熟悉的声音还在尽力地制造出生活的气息。
三轮车上的吆喝声,巷子里有节奏的磨剪子、戗菜刀声,对面楼房传来舒缓的小提琴声、以及失意的人高声大唱的《江河万古流》。
这些声音,对于小雷来说,如同是日子得以正常运转与守恒的能量,若即若离又习以为常。
直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以各种形式开始在小雷的眼前,大摇大摆地出现时,偶尔刺耳,有时玄妙,亦或是出乎意料,总之,它们提醒着这个还会爬到树干上唱着《祝你平安》的男孩,这个八月已经悄悄地,有了变化。
警车“滴呜”地响、在狭窄的巷子里追逐与抓捕的急促脚步声与呵斥声、雷声轰鸣雨骤下、令人猝不及防;深夜被爸爸扯掉录像带“咔咔声”吵醒、看着他发了疯似的、朝着空气挥拳出“呼呼”声,令人心疼;妈妈往嘴巴含了一大口水、像水柱一般扫射、喷在花瓣上的“噗呲”声,令人费解。
这一点点的异常声响,慢慢地拼凑出平静的八月表象之下,暗潮涌动的真相。
这些声响越来越大胆,却也隐忍着最后的底线。
但小雷越来越懂得,他离真实的十二岁的八月,更近了。
父亲离开的那天,一大早还没睡醒的他只顾着跟在父母身后,没有任何告别的形式,只有大巴远走的“辘辘”声,他第一次觉着,这声音那么陌生。
亲人们喜欢围在生病卧床的太姥姥身旁家长里短,后来太姥姥不在了,屋子里似乎也丢掉了好些声响。
奇怪的是,以前太姥姥可是从未出过声,怎么就感觉热闹了呢?
小雷心中,三哥是个很酷的人,当他出事后,再回家时,父亲已去世。
看着三哥翻看父亲的包裹,默不作声时,小雷平静地对他说了句,“哭吧,憋着难受”。
当小雷再转头回望时,三哥趴在了台球桌上,嚎啕大哭。
也许直到这一刻,小雷终于知道,这哭声,就是他十二岁的八月里,必须要遇到的声音了。
再漫长的暑假都会过去,而他的人生中,也有了第一个没有父亲在的立秋。
而那个夜晚,他也迎来了十二岁,最魔幻的一个声音。
昙花开了,花开亦有声,当他靠近时,一定听到了些什么,才会笑得那么灿烂。
《百年孤独》里有一句话:“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多年以后,小雷应该还会记得,他十二岁、某个八月的夜晚,家里一番争吵之后,父亲伴着鼾声熟睡,母亲还在灯下握笔工作,电视里放着没人收看的节目。
断断续续的响声,却让人如此踏实。
小雷躺在沙发上酣睡,做着梦。
或许梦里是,那个下午,父亲带他去游泳池边,不断地给他示范,那个夹水的游泳动作。
我想,这种让人心安的声响,是这个八月之后,他最珍惜的记忆。
作者:凤凰街58号 公众号:小电影大人生 可戳添加:https://www.douban.com/photos/photo/2436425308/
首发于《环球荧幕》3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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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葡萄藤下的这张,能看到阳光的质感小男孩作为男主角那么绝大多数都是“大雄”而不是“胖虎”,这部《八月》也一样,孔惟一饰演的小雷外表羸弱,不声不响,骨子里却全是闷骚的小意志:崇拜着大院古惑仔、双截棍从不离身、看不惯就棒打老师、追着坏同学满院儿跑……印象最深的是考试失败,他理直气壮地去厨房对着沮丧的妈妈喊:“莫以成败论英雄”。
影片正是通过这些细节,一点点将小雷那种不谙世事又极力成长的耿直boy形象塑造出来,可爱而亲切,似乎在遥望记忆对岸小小的自己。
导演张大磊用了非常冒险的手法:散文式的叙事,以小雷的视角,将那些改变社会的大事讲述得不动声色。
这种正常人心电图式的节奏一旦没有把人抓住,看的人很可能难以入戏,因为只有一步步让每个角色都成为你“认识的人”,才能跟片中的人物一起在这黑白的光影中生活一次。
所以说张大磊很是大胆,这种“去戏剧性”让它几乎注定在院线成为小众。
然而,并不是把各种段子随便拼凑一下就是“散文式”,它同样需要铺垫和设计,需要稳健的节奏、柔软而丰富的镜头语言,还有一点点打动人的小心思。
看似是个“小片”其实有大量的人物需要塑造,场景也多,小空间内的调度复杂,绝对超过一般“小片”的体量。
在小雷看来这个八月似乎平淡无奇,然而很多改变社会的“大事”却在他不经意间暗自风起云涌:长辈的生老病死、为了升学而“走后门”、大厂改制、爸妈买断工龄、铁饭碗下海、好莱坞大片闯入中国……那些被说成“符号化”的东西,其实是将生活片段生生截取几帧,加以巧妙组合,这种结构恰恰印证了我们记忆本身的模式——琐碎而模糊,而一旦联系在一起又往往让人惊一下。
导演拍这部电影就像把我没有能力做的事做了出来。
最让我感动的是他没有刻意去弄一个要么跌宕起伏、要么耸人听闻的主线故事出来,也没有让“情怀”“怀旧”沦为符号式的卖点,感谢他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讲记忆、讲时代。
整个春季档,华语电影整体的平庸与乏力,让进口片占据了主场。
尤其是三月份,国产片几乎全线溃散,值得一说的也就只有一部,没有明星鲜肉、成本极低,而且全片都是黑白摄影的国产独立电影。
这部电影和传奇影业的超级大片《金刚:骷髅岛》在同一天上映,在排片不利的情况下,虽然凭借着不俗的口碑(目前豆瓣评分7.3分,大概是目前春季档里国产片口碑最好的一部)被影迷好评,但上映三天来仅仅收获了两百多万的票房。
的确,在当下动辄单日过亿的中国电影市场上,两百万的票房在当下的国产电影市场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这样的数字想必是发行方也羞于提及。
但对于一部口碑良心的文艺电影来说,用票房来衡量电影的好坏与否显然是有失公允的。
八月The Summer Is Gone
《八月》的故事发生在九零年代的一座西部小镇上,少年晓雷刚刚结束了小升初考试终于迎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暑假。
孩子们在暑假当中整日百无聊赖,而看似平静的大人们,心却像八月里的烈日炙烤着那般燥热。
在那个闷热躁郁的八月里,晓雷遭遇了性的萌动和学校外的暴力阴影,感受到了亲人故去的悲伤,也逐渐懂得了父母之间的关系与矛盾。
因为工厂面临转型,晓雷父亲所在的单位也遭遇冲击,父亲的下岗让一家人的生活顿时陷入了焦灼当中。
母亲总是叫父亲去求那种有地位、有路子的朋友。
这让一向高傲倔强的父亲倍感压力与难堪,但却最终抵不住生活的压力选择了苟且。
少年晓雷就这样在天真与世故之间、经济变革与家庭改变之间懵懂成长,感受着身边隐隐发生的一切。
直到父亲为了生活同其他人远走他乡,家里只剩下了母子俩,晓雷才着实感觉到时间过去了,生活不一样了。
影片的英文名叫The Summer is Gone,和中文连在一起,正好就概括了整个故事。
八月过后,夏天结束了。
本片的导演张大磊是1982年生人,成长于电影描述的90年代初,他的少年时代是在内蒙古电影制片厂里的大院里度过的,所以电影里小雷经历的厂区大院生活都是那么的真切可感。
晓雷的父辈所亲历的国有企业从繁荣到衰败的过程,恰如同晓雷的童年在八月中消逝一样,变得莫名悲戚。
而这部电影最大的亮点也正是导演对90年代生活细节的洞察力,对那个年代的生活细节的真实还原。
从墙上贴着的李小龙海报,晓雷父亲看的《愤怒的公牛》录影带,台球厅里放着黑豹的《无地自容》,电影院里的挂着的《亡命天涯》的海报……这些极具年代感的时代符号被导演有意强化。
大到场景、胡同小院、交通工具,小到闹钟、锅碗瓢盆,细到人物服饰、谈吐、娱乐方式,都让观众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一般。
中国第一部进口分账片《亡命天涯》笔者非常同意豆瓣上著名导演谢飞老爷子对本片的评价:这部电影的“优点是对生活的尊重及捕捉视听形象的执着”。
整部电影是用无数细节堆砌起来的,导演张大磊用黑白极简的影像带领观众回顾90年代的时代记忆。
全片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故事主线,导演只是忠实的纪录和还原了90年代初一户普通小镇居民的琐碎日常生活,故事看似普通却用诗意的影像纪录下那一段“八月里的时光”。
但是,正是这种平淡之中蕴涵的饱满情感让这部新人导演的处女作,在去年的金马奖最佳影片奖的最终角逐中,《八月》以黑马之势,成为了笑到最后的赢家。
评委会主席许鞍华曾向媒体称赞本片说:《八月》是丰满和完整的,我一个香港人看都很感动。
笔者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总会联想到去年上映的同类型的两部电影《少年巴比伦》和《黑处有什么》。
算上这部《八月》,恰好在不同年龄段里分别组成了“九零年代的小镇青年们的回忆三部曲”。
九零年代初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国有企业改革,社会面临严重的经济矛盾,整个社会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意识到时代在变,可谁都无能为力。
晓雷的父亲,兢兢业业在制片厂干了大半辈子,却遭遇被下岗的命运;作为一个有些理想主义的艺术工作者,他始终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但当他去一向对工人买免费开放的电影院,却发现需要买票才能看的时候,他意识到时代真的变了,愤懑的他只能在午夜里对着空气挥动着拳头来宣泄。
电影试图用孩童的视角看待时代变迁,致敬父辈,没有大悲大喜,不做过多干扰和评判,就像是一首略带感伤的讲述回忆的散文诗,在抒情与回忆当中折射当时整个社会的环境。
导演张大磊自称自己深受侯孝贤与特吕弗的《四百击》的影响,所以有人评价这部电影是“内地版《童年往事》”。
换言之,这是一部关于许多八零后一代人童年的记忆的电影。
暑假里的晓雷的生活每天都百无聊赖,偶尔躲在阳台上偷看住在对面的好看的姐姐是青春期的懵懂与好奇,至于跟着父亲学游泳、捉蛐蛐儿则是晓雷最快乐的时光。
少年晓雷的腰间总别着父亲给他亲手做的双截棍,似乎这样这个瘦小羞怯的男孩就能从心理上更接近偶像李小龙一点。
晓雷就像青春期里的每一个男孩一样,渴望自己变得强大,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影片的主要剧情也围绕晓雷和父亲两人的关系中展开。
透过小男孩小雷的眼光看到周遭的大人因为国有单位转型,而开始失去铁饭碗,生活产生变化的故事,并以此延伸出对中国社会里的父子关系和家庭教育以及当时的社会环境进行了一种反思。
比如:电影的一开始,晓雷一家三口围坐吃饭,母亲说起晓雷的小升初问题,精明强悍的母亲一心想让孩子读重点初中有个好学历才有好前途。
晓雷的母亲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她深切的感受到“现在不同了”。
为什么非要上重点中学呢?
当初你也没上重点中学,现在也挺好,为人师表。
你懂什么,现在不同了。
但对于还在懵懂之中的晓雷来说,他对于选择什么学校的理由则要简单的多:晓雷,你为什么想上三中啊?
因为三中的校服好看,还要配一条像三哥那样的皮带。
整个晓雷的童年似乎在爸爸要离开的时候结束,晓雷穿着背心在小区里闲逛的日子正式告一段落。
画面也开始转向彩色,晓雷爸爸不再念叨高贵的头颅,背着包袱离家谋生,在片场忙活得有模有样。
只不过让人感到悲伤的确是在那之后似乎什么都开始要变了。
正如冯小刚在《甲方乙方》的结尾里所说的那句台词一样: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每个人都会独自长大,经历过懵懂无知的童年,也曾遭遇过时代赋予我们的痛感,我们的父辈却在随着那个时代的消逝而逐渐老去。
这也正是这部电影里导演所怀念的那些岁月镌刻下来的记忆。
也许在某一天的午后,我们每个人都会像晓雷一样,回忆起那个百无聊赖的八月和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吧。
本文发表于公众号【迷影映画】(ID:miying1994)
补标记,记得看的时候那种共鸣感
声音做得很好,重现九十年代生活,但是结尾突然有点刻意,彩色完全没必要,并体现不了多大的升华。
又是一部年代戏流水账
2.5 片段式流水账,工整也平庸。特意抓取了九十年代的符号和细节,但仅仅是堆砌而已,并不深刻更无从谈共鸣。
有怀旧,也确实有被触动到,特别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声音处理,还原地非常棒。只是在怀旧的情绪之外,整体叙事还缺少一个足够强力的支撑点,或者说是表达上的爆点,不管是下岗潮还是时代变迁甚至是少年的成长,都浅尝辄止,戛然而终。或许这就是导演私人向的创作初衷?但总的来说,喜欢。
比起侯孝贤可能更像杨德昌加上[压路机和小提琴]的老塔,但就算语言是借来的,记忆和情感却是极为真挚的(不仅是内植,我甚至觉得这部影片会有一种反向的内植哦)。把内蒙厂还原成国企,并选择了那个关键的时刻,这简直是电影史的神来之笔。影片声音设计极为有想法。等上映了一定要去影院再刷一遍。
超越了言语表达的范畴——昙花开了,大家都合影留念,那样转瞬即逝又无限重复的一个夜晚,舞池的灯光扫过他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脸,是当下又是历史,是现实又是回忆,是终有一天逃离后又希望在梦里被遣返的乡愁。
童年往事,瑣碎真實,聲音的細膩控制很滿足細節控,但我不太適應導演對焦的習慣,總是忍不住跑神。不出意外地會想起《一一》,但又其實很不一樣,在國企改制的那個時代,社會的變化很大,對小孩子也是同樣,但這些在這個八月夏天,都不再是重點了。
文艺电影四大俗,彩色结尾黑白片,片名不肯马上出,固定机位长镜头,怀旧金曲串串烧,八月四俗此俱全~
文青一怀念就容易灾难,因为只有情怀而无章法,从开头一家三口吃饭的场景就有不好的预感,越到后面果然越失望,是在表演那个时代,痕迹太重,鲜有让人代入的情感出现。演员一方面,配乐一方面,最失败的其实是黑白调色,可能是想掩盖一些穿帮,但却彻底丧失了真实感和人情味,把观众挡在了荧幕外。
电影厂与企业改制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化合感,悲观如我忍不住在想或许有朝一日,工业一定会把艺术挤占到消失殆尽,电影“下岗”的那一天,一定是我的世界末日。小雷才学会用成人的方式对话世界,世界就在他眼前瓦解,或许爸爸在空气中打出的一套组合拳就是人生的终极答案,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令人惊喜。出现了中学政治书里的“抓大放小”,以及一系列90年代歌曲,推测发生年代为93-95年左右,结合小男孩的年龄,感觉就是自己的成长史。听崔健看出租车司机的父亲以及一系列配角都挺出彩,《你在他乡还好吗》传来时泪奔。可能老了的标志就是听到影视里的怀旧歌曲会瞬间伤感吧。
历史事件的边角料纪实,视角独特,不仅想到洪流中的我们,写到历史里可能不过几句:21世纪前叶,房产调控不当,民间疾苦不堪,可谓:官方无情,野史有义。
总体很好,有很强的生活质感,把九十年代初社会变革时期的状态叙写得不错。处处都是细节,几个人物跟我家人简直一毛一样。不过剧情还是显得单薄,声音铺得太满,从来没停过,给人感觉收放不够自如。不过长片处女作,很可以了!
我看的不仔细,觉得很无趣啊。小孩的视角电影出来过很多次,以前还有一个讲亚运会的。
特点就是特点,问题就是问题。
用程蝶衣的话说,这个导演是懂戏(电影语言)的。几个镜头值回票价,不堆砌符号,小演员好。
片子拍的像电影散文,很多导演私人化的小情愫;但狂轰滥炸式的时代元素,稍有点儿做作轻浮,应该做些减法;很多连续大段的狂欢段落,配上音乐竟有点儿费里尼的意思,也可能我瞎,但导演思维挺好哒。现在年轻有才华的导演都在拍怀旧的、地域化的小艺术片,像某种风向,可以看到一个新的和而不同的代际。
导演的野心不小,画面也很有质感,勾起了童年的许多回忆。然而也就仅此而已。
细节——说不好听是碎片——的罗列拼贴出一个年代的人情世故。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夏天的片段,但是每一个看似简陋却细腻的画面都在讲述人心的坚韧、迷茫以及温情包裹的脆弱。那个宏大的叙事一直都悬在那里,作者似乎并不愿意去碰,又小心翼翼的把每一步走在它的阴影里。所谓美,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