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在边界上疯狂地试探,直到其中的一个跨过了边界。
1973年,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正在瑞典的法罗岛上过着一种半隐居的生活。
此时的伯格曼正在经历着人生的低谷期。
一年之前,他的《呼喊与细语》(Viskningar och rop)惨遭商业上的失败,票房收入远没有达到预期。
而在更大的人生尺度上,55岁的伯格曼已经有过了四次失败的婚姻。
即便2年之前再次结婚,他也早就看透了婚姻里种种的伪装和谎言,对这种人类之间的亲密关系再也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
很快,在受到瑞典电视台的邀请之后,伯格曼用极少的投资和四个月的时间完成了6集的《婚姻生活》(Scener ur ett äktenskap),并将自己对婚姻的所有理解都扔进了其中。
《婚姻生活》海报毫无疑问,长达295分钟的《婚姻生活》无疑是一部关于亲密关系的史诗,虽然它记录的只是一对普通夫妻的平凡生活。
争吵、厌恶、离别、重聚,在狭窄封闭的室内空间中,每一段稀疏平常的对话都隐藏着暗流涌动的杀机。
北欧人特有的冷峻基调为婚姻的本质做上了最悲观的注解:说到底,你必须和一个自己并不了解也不满意的人生活在一起,而爱(如果这东西真的存在的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婚姻生活》(Scener ur ett äktenskap )在伯格曼完成《婚姻生活》的半个世纪之后,海加·李维(Hagai Levi)决定翻拍这个经典。
与其说是翻拍,不如说是重新演绎。
在这个项目之前,他最出名的作品是 Showtime 的剧集《婚外情事》(The Affair)。
那个故事同样是围绕着一段婚外情而展开,并用着各自的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了同一段事实。
对错的争辩在主观视角下变得毫无意义,所有人不过都是私欲的奴隶,在不断膨胀的自我意识中制造着闹剧,然后在欲望的海洋里做着徒劳的挣扎。
海加·李维十多岁的时候在以色列的公共电视台上第一次观看了原版的《婚姻生活》。
他立刻被那单一场景中数十分钟的连绵对话震撼了。
因此当伯格曼的小儿子丹尼尔·伯格曼找上门来提出翻拍的构想时他立刻就同意了。
接着44岁的杰西卡·查斯坦(Jessica Chastain)与42岁的奥斯卡·伊萨克(Oscar Isaac)加入到项目中。
两个人在读书的时候相识,已经成为朋友20多年。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某种难得的亲密关系,毕竟在今天很大一部分婚姻并不能维持20年。
《婚外情事》(The Affair)在银幕上赤裸裸地直视婚姻的本质从来都是一件危险的事,这就像原力的阴暗面充满了诱惑,随时都会让绝地武士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年《婚姻生活》播出之后,瑞典的离婚率翻了一倍。
而在完成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的《大开眼界》(Eyes Wide Shut)之后,曾经的金童玉女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和尼克·基德曼(Nicole Mary Kidman)选择了结束他们的婚姻。
同样的事情似乎也发生在杰西卡·查斯坦与奥斯卡·伊萨克身上,前者说自己拍摄期间总是在不停地哭泣,后者则经常对剧组发出抱怨。
“对不起,我很抱歉!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爱是在何时消失的,但在大多数婚姻中它被伪装成一种始终存在着的假象。
于是乎在漫长的婚后岁月中,夫妻双方都变成了演员,费尽心机地在对方面前戴上了好妻子和好丈夫的面具,讨好着彼此,同时欺骗着自我。
新版的《婚姻生活》正是从这样的表演切入的。
当屏幕亮起时,杰西卡·查斯被拍摄人员围绕着,然后她戴上结婚戒指,整理好自己的面容,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带着满脸愁容走入拍摄的现场,同时也走进那段无望的婚姻之中。
相似的场景随后会出现在每一集的故事中,演员们走进或者走出片场,有时候他们会如释重负,另一些时候则根本无法在现实和虚构之间顺利地切换角色。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这是一个颇具象征意味的手法,让新版的《婚姻故事》不再是老版简单翻拍,而是加上了一层解构的视角。
曾经的经典已经进入了不朽的殿堂,刻舟求剑式地翻新只会成为不解风情的狗尾续貂。
更何况伯格曼早就在50年前讲尽了婚姻的苦楚与疯狂,没有必要让一模一样的闹剧再次发生。
是的,现在是2021年,半个世纪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在这个尊重多元文化和价值观成为主流的时代,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婚姻形式不再需要被遵守。
米拉,我们的女主角,一个科技公司的高管,提供着家庭的大部分收入。
她独立、自信,是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而乔纳森则变成了相对弱势的那一方,有着犹太血统的他是一位哲学教授,负责着大部分的家庭事务,对自己的妻子体贴又温柔。
像旧版的故事中一样,他们经历了一次不太愉快的采访,目睹着另一对夫妻在餐桌上争吵,在睡觉前讨论着意外的怀孕,然后失去了孩子。
对了,在此期间他们说了很多次:“对不起,我很抱歉。
”好吧,时代的前进至少让一部分婚姻看起来更加礼貌了。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很快新版的《婚姻生活》展示出了它最大的野心,出轨发生了。
但和原版不同,这一次出轨发生在米拉身上。
在某个夜晚,她急匆匆回到家中,然后向丈夫坦白了不忠的事实。
在这里没有原版中低声下气的祈求和挽回,当伪善的面具被揭下,开始的是撕心裂肺的谩骂和攻击。
“对不起”消失了,“我很抱歉”也消失了,如果之前那种心照不宣的道歉只是婚姻的表演,那么现在就是真实自我的爆发。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用经济决定论或是女性意识的觉醒来解释新版和旧版之间的区别是天真且幼稚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甚至放大了婚姻的问题。
当表面上的平等被建立,不愿妥协的彼此会变得更加针锋相对。
米拉和乔纳森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脆弱的,他们无法理解彼此的想法,甚至不愿意去倾听彼此的感受。
对于婚姻中各自的角色,对于生育、激情和幸福这些话题,他们都固执地认为自己站在了真理的一边。
天还未亮,米拉离开了,乔纳森则开始痛苦地哭泣。
婚姻中的表演在此刻结束了,留下的是两具满是伤痕的身体,两颗无法修复的心灵。
婚姻就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然后对彼此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之所以让人羡慕是因为它结束在开始幸福生活的瞬间,但婚姻的悲剧从不会因为互相离开而结束。
相反当亲密关系破裂之后,婚姻的余辉将在漫长的消耗战中失去最后的光芒。
在随后的故事里,我们能清晰见证这样一场漫长的消耗战是如何蚕食彼此的心智。
每一次见面,米拉和乔纳森开始都是含情脉脉地聊天,随后就再次转换为争吵和相互攻击。
一个错误的用词,一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态度,甚至是一个眼神,任何事情都会将他们带回到那个决定分开的夜晚。
或者说他们从未离开,此后的人生只是那一刻的无限重复。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这可悲的现实恰恰是现代人爱无能的最好表现。
在中产阶级所谓的幸福世界里,有感情有时间有经济基础,婚姻最后还是逃脱不了一地鸡毛的命运。
哪怕上一秒还在温存,下一秒依然会发生冲突。
对爱的渴望变成了一种诅咒,离不开,逃不掉,最终成为了彼此伤害的借口。
可如果聪明到认清了现实又能做什么呢?
不婚不育保平安的消极自由成为了最后的选择。
在最后一集的开头,乔纳森来到了父亲的葬礼上。
在和母亲交谈后,他甚至无法知道自己母亲的婚姻是幸福还是不幸。
他看到的是隐忍和妥协,一种自己和米拉都不具备的品质。
而米拉呢,看起来依然独立自信,只是再次和情人不欢而散。
随后两人重聚了,在那间已经被他们卖掉的旧屋子里。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重回故地就像返回灾难的现场,一切都已经装饰一新,但受伤的记忆仍在不断涌现。
重归于好的冲动需要经受理智再三地考验,而米拉和乔纳森再一次失败了。
他们中一个人有了新的家庭,另一个则选择了坚持自我。
直到此刻,“婚姻生活”才迎来真正的终结。
感情犹在,或许比当年更好,但更多的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无奈。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当一声“停拍”之后,两个人满脸倦意,裹着床单,彼此依偎在一起,走出了房间。
他们现在是谁?
是杰西卡·查斯坦与奥斯卡·伊萨克,还是拉米和乔纳森?
戏里戏外的边界在暧昧的灯光中模糊了。
当然有一些东西是真实的,比如依偎在一起,比如彼此之间永无止境的折磨。
那婚姻呢?
对不起,它看起来就像是虚幻的泡沫。
《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
经济学把婚姻定义为“资产的重组”,强强联合大于强弱联合,婚姻的本质昭然若揭。
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缺口,渴望从某个人某件事某个爱好上得到“救赎”。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婚姻生活》这部剧把本质上乏味的婚姻生活搭建在彼此救赎的soulmate基底之上,生活的乏味也许一层不变,人却是变化的,思想是流动的,情绪是变化的,一纸婚书不会保障婚姻和谐如初。
此后种种,出轨、离婚、逃离等不过手段,即便是偶尔的留恋往日温存,也不过是类似于犯罪嫌疑人习惯返回案发现场。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01.Mira(女主)和Jonathan(男主)双方都确认对方是彼此的救赎,甚至在某个时期是彼此唯一的微光。
在他们反复确认彼此的重要性的时候,下手伤害彼此的时刻却又毫不留情,颇有些双方盖章认证过的soulmate大原则不能丢,而后半生情断、往事再难回首的模样。
在剧中,很多人认为Mira是婚姻的背叛者,而Jonathan是受害者,具体表现为Mira出轨Poli。
其实,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两者并不矛盾。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第二集Mira提前回家告知Jonathan她出轨Poli,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是理智的,Mira是心怀内疚的妻子,Jonathan是不明就里的丈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Jonathan压根儿就不知道Mira对这段婚姻已经忍无可忍,亦或是Jonathan同时在自我欺瞒,试图屏蔽他们两人婚姻出现的裂痕。
不管是Mira首次生育遭受的生育之苦、产后抑郁,还是Jonathan忍受产后抑郁的Mira施加给他的情绪暴力;还是Mira第二次怀孕后两人先决定留下,然后再决定流产。
他们感情的裂痕早就出现,也在越变越大。
Mira与Jonathan在一起12年,没有无缘无故的离婚,婚姻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故,平静之下波涛暗涌,Mira并非完全的背叛者,Jonathan也并非完全的受害者,两者身份皆可扭转。
对于另外两个角色Poli和Eva,我倾向于他们充当了一个工具人角色,Poli充当了Mira打破婚姻僵局的工具角色;同理,Jonathan则利用他们两人的女儿Eva则充当了婚姻粘合剂的工具角色,站在道德高地企图维持婚姻;两个工具人像块砖,哪有需要哪里搬。
02. 此外,这部剧还有一个观点非常有意思,即我们终将不知不觉成为自身想要逃离的人,或者说我们不想成为的人。
第一集交代了Mira与Jonathan的成长背景,后面几集逐一再做了细节补充。
两人是同校同学,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毕业后偶然的机会开始这段感情。
这部剧给Mira的定位是互联网公司高管,同行Poli称她为“全美最棒的产品经理”,业务能力强悍。
Jonathan是一所大学的教员,目前在休长假带孩子。
Mira成长于婚姻破碎的家庭,母亲多次再婚,自15岁开始Mira谈了大量恋爱,按照她的说法是基本上没有大量的独处时间,整个人向外发展。
原生家庭导致Mira对婚姻没有信心,但她还是走入了婚姻,她觉得她有机会成为和母亲不一样的人,最后依旧离婚收场。
Jonathan则是犹太裔背景,成长于父亲强势母亲懦弱的家庭,认为自己的母亲是父亲暴政下的受害者,一生唯唯诺诺、受气惶恐的母亲形象让他多年来为母亲不忿,同时也无法像母亲倾诉,整个人向内发展。
Jonathan绝对不会想到他在与Mira的相处中,时而扮演者自己的父亲,时而扮演着自己的母亲。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03. 本剧中存在的观念冲突不止一处,值得玩味的是男女职能反转、生育观念的冲突,男女传统职能的反转会为这段关系带来相处压力,表面上Jonathan在这段关系中丧失主导权,但拥有主导权的Mira也并非全然轻松。
他们的第一个观念冲突是男性女性传统职能的反转,Mira高管的身份为家庭带来更多收入,所以他们家是女主外男主内的模式,女研究员进行社调采访时Jonathan有点小吐槽的样子,Mira也佯装配合。
第二个观念冲突是生育,具体在Mira第二次怀孕,Mira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Jonathan有些摇摆,Jonathan去医院陪同Mira药流的时候迟到,再就是买可乐的时候都是恍惚的。
Mira以堕胎的姿态来挽救自己的婚姻,避免第一次生育后的痛苦相处模式,后来他们每次吵架Mira都提出Jonathan因为堕胎的事情怪她,一是她自身潜意识的痛苦,二是她确实感受到了Jonathan的责怪。
再就是Mira出逃那天被塑造为情绪大幅度波动的“疯女人”,同样的塑造出现在离婚签字当天,反观Jonathan则冷静的多。
同时,两人的态度是有转变的,Mira从决绝到挽留,Jonathan从挽留到决绝,两场戏都出现了部分肢体冲突。
Mira出逃那天的情绪是逐渐失控的,绝情的妻子,失职的母亲,道德上的劣势,丈夫压抑的愤怒,Jonathan层层加码到Mira身上,一个在职业上无往不利做到副总裁的女性破防了。
至于Mira为什么要快速逃离,没有相似经历的人可能不太好懂,懂的都懂。
对比签字离婚那天Mira更想挽留,绿沙发的事情,一次暧昧,在两人肢体冲突后Mira果断签字,再也挽留不了了。
04. 都说最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表面看Mira这个猎人当的太好,然而Jonathan这个猎人也不过是披了层猎物的皮。
他们也许都不否定对彼此的爱,大部分时候也相当真诚,但时过境迁,伤痛愈合,不该再走下去了吗?
Scenes from a Marriage (2021) 剧照
到头来,发现,谁都不能定义你,除了你自己!
昨晚看了《婚姻生活》,我无比能感同身受,在婚姻中,丈夫角色的缺失,在婚姻中感到窒息,不是失去了激情,而是在这种模式下,自我的枯萎,你的能量渐渐消失了,被压制,你的任何本能的火苗被封印,被打压,你的欲望,你的情感,你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变成了对方的负担,他不但忽视了,而且从根本上否定了你的情感需求!
而我又那么渴望被看见,被爱,生完孩子之后,为什么我就只能是妈妈了,周而复始的茶米油盐,表面的和谐,情感的封锁,他或许只是希望有这个稳定的、足以抵挡外界声音的壳。
在前不久他再次向我提出生2胎之后,我原本以为的一种平衡再次被打破。
他向我诉说他的压力,他独自一人面对他妈妈的催促,只因小区里的女人大多都生了2个孩子了,只有一个孩子让她觉得在小区里抬不起头,生2胎之后仿佛对他们每个人都有好处,但是他唯一没有提到对生育者而言意味着什么!
剧中的丈夫至少能说一句,“一切都只能你来承受”,他至少知道生育的一切都由生育者来承受,所以生育的权利掌握在妻子手中,而我的丈夫只是想要,他不知道这快四年丈夫角色的淡去,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他始终是和他父母绑定在一起的,他只是在乎我是他女儿的母亲,我的子宫还有价值!
2020年6月是二胎问题彻底爆发的一次!
他妈妈说“不生两个不配进他张家门”,我发怒、颤抖,开车逃跑,离家出走,在外两天想了很多,最终为了女儿又回去了,回去当晚被他们三人连翻指责,所有的气都咽了下去,当时在想:为了女儿,为了女儿,忍住!
那一刻我无限卑微,却又无限强大,我在想,不会有比这再难忍受的时刻了,你的心会变硬,他们再恶毒的话也伤害不了你了,至少你看清了这一切,我心里暗暗发誓:我终究要离开你!直到此刻,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啊,怎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代价的,母职是我的软肋,可我不想告诉女儿,我婚姻的存续仅仅是为了你有个健全的家庭,不然我早离开你爸爸了,我跟他在一起真的很不快乐,就像在慢性自杀,我拼命长出的生命力都要被他抽空了,到底如何选择,我的宝贝!
我可能是老了,看这种场景单一,没有什么具体情节,整整五集全靠两个主演间的台词,神态,动作,形象来推进的唠嗑剧,居然能看的这么上头津津有味!!
再说回来,两个主演真是宝藏中的宝藏,劳模姐把Mirra前两集困在婚姻中的那种绝望和后来分居,求复合彻底单身后的那种神采熠熠把握的太精准了。
男主也一样,特别是第三集和第四集的几段激情戏,从第三集的拒绝到第四集的分手炮再到第五集和女主重新约会(或许约炮跟合适),将他对女主那种钟爱隔着屏幕漫溢出来。
个人感觉,Jonathon永远都爱着Mirra,从一开始为她放弃信仰,到后来为她重新开始祷告,再到后来就算重新回归到了自己原生背景的生活中,也是被Mirra彻底摧毁了从前根植在自己脑海中关于婚姻制度和家庭的看法,也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而对于Mirra而言,她也深爱Jonathon。
不爱不会在十年的婚姻中处处照顾他的意愿,不会在跟新人热恋之中还借着孩子的名义回来看望他并企图睡他,不会在被解雇以后第一时间想到重回和他构成的家庭,更不会在单身时选择和这个身为前夫的人一直约会,只不过在最后一集我们能看出Mirra不是那种能过着稳定婚姻生活的人,那种互相的忠诚与责任和爱无疑对她是一种禁锢。
有趣的是,这两个相互深爱的人从第一集开始时是夫妻关系,从整个阴暗的画面到两人貌合神离的状态营造出来的窒息与别扭我们都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忍无可忍,特别是Mirra。
但是到了第五集,这相爱的两人离婚变成了炮友,却变成了最亲密的两个人,从两人对双方成长的家庭到两人对感情的态度无话不谈到发生关系的场景,都无疑显示着他们已成为对方最信任的人。
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所以婚姻制度,传统的家庭生活和观念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脑海中根深蒂固两个相爱的人组成家庭抚养后代共同抵御生活风险,有可能真的是个伪命题。
特别是现如今,传统家庭观念中对忠诚,责任和稳定生活的追求还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吗?
还是说为这种追求带来的牺牲其实痛苦远远大于幸福。
或许最后Jonathon对Mirra说的那些话才是这一切的根源: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谁,我也没有被人爱着过,我觉得我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第三集:泪之谷1、煎熬与遮盖开篇照旧是戏中戏的套子,淡描几笔片场光景,相比之前,愈发不再忌惮直面袒露这是一出戏的真实(或虚假)。
傍晚时分,乔纳森在楼下客厅收拾,神态松弛,一种有人要来的迹象。
谜底很快揭晓,屋外米拉走下车来,步履轻缓。
一内一外双视角,从内景中的乔纳森和外景中的米拉,就这么两下,为接下来长时间轻松的基调轻轻作了个铺垫。
从两人在门口第一眼照面的情形来看,这显然是一场有所预谋的会面。
两人一直在对视,目光中透着平和,甚至情愫。
乔纳森微微吃惊米拉的变化,米拉轻抚头发,在意乔纳森是否满意。
这短短片晌功夫,亲昵的意味已从画面边缘渗出。
进门后的贴面礼节有些生疏,或者说还遗留着过往的熟悉,乔纳森惯性地去亲吻,米拉一怔,两人凑切得呼吸间都有亲密的气氛,但人事变迁,毕竟不是从前,轻微的尴尬中,将亲吻改为碰额。
这一微妙的变化,从爱意中诱出亲情的意味。
乔纳森摩挲米拉肩臂的习惯未变,但这次没有压迫感。
米拉走进来,首先还是关心艾娃,这再次证明她对孩子的关心。
接着她以一种客人的心态在打量着室内摆设的变化,可见她离开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从她眼中可以看出乔纳森生活上的变化,他有了看电视的习惯,从中透出一丝分开后苦闷煎熬线索。
米拉善意地嘲笑着乔纳森怪异的室内陈设风格,这里她说出了一个影射性质的比喻,她形容那迎面摆放、格格不入的两条沙发就像在对峙一样。
从前,在这个家中的两个主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此时回想乔纳森在米拉进门之前的那些遮盖的举动,便能意识到他在向米拉遮盖他这段时间真实的生活状态,因为他过得并不好。
两人聊到艾娃,能感觉到父母的分居确实对她产生了负面影响,她变得沉默了。
谈话中也得知,两人现在轮替着照顾艾娃,可见两人的分居生活已经踏上正轨。
接着提及米拉的恋爱对象波利,也就是米拉之前的外遇对象。
从米拉的话中感觉,似乎因为艾娃,因为米拉与乔纳森之间还有羁绊,令波利和米拉的关系产生了一些隔阂。
乔纳森再次引出“谈话”一词,这暗中衔接了上一集末尾,两人极不稳定的状态之中,未尽的谈话。
两人走到餐桌附近,米拉注意到乔纳森重新过起了犹太教安息日,他的父母还过来吃了晚餐。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反推一些事实,为了米拉,乔纳森做出了关于宗教信仰上的牺牲,而牺牲宗教信仰意味着也牺牲了自己和原生家庭的关系。
米拉和乔纳森的犹太家庭无法相容,所以乔纳森已经十年(从二人结婚开始)没有履行教众的生活方式,也意味着这十年他和父母的关系是疏远的。
乔纳森说,你一直不喜欢这些。
米拉说,你就喜欢我不喜欢这些。
说这话时,米拉朝着镜头走过来,气氛变得更为亲昵。
不过这个小片段再次提醒我们婚姻关系中的一个变量。
当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时,彼此都是带着各自从前的家庭教育、宗教信仰、文化习俗……拥抱在一起的。
这些过去的东西活在各自的身上,而它们彼此间是不同的,甚至是不相容的,像乔纳森和米拉的背景显然是大为相异的。
这势必会对他们的婚姻造成可见的影响,两人如何应对,磨合的效果如何,会对他们的婚姻产生深远的影响。
比如,乔纳森的背景给他带来的自我压抑式人格,就使得他总是回避问题,造成及时沟通的匮乏。
再回到米拉说的那句话,也可以想象当长年生活在严谨的文化中的乔纳森遇到米拉那样漂亮、时尚、外向的美国白人女孩时,那种与自己的文化正好相反的美感产生一种异质性的魅力,和缺失性的向往。
我脑海中浮现的一个并不恰当的比喻性画面,是那些背井离乡的移民漂洋过海,在甲板上,透过迷雾,终于见到自由女神的那一刹。
但是我们应该反思的是,在婚姻中的米拉已经不是乔纳森爱上的那个米拉,她遭到乔纳森的抑制和削改,变得不再像自己。
要想象从前的米拉是什么样子,我们应该借助现在这个站在眼前的米拉来推想,因为离开了乔纳森之后,她开始恢复自我的面貌,她的发色,她的穿着,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神情,都开始变得更米拉了。
所以从两人婚姻前后的个人变化来看,两人都为了婚姻做出了牺牲,但这种牺牲可能并不是良好的那一种,因为我们自身的文化背景是构成“我”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人格的一部分,乔纳森牺牲了他的犹太性,米拉牺牲了她的美国性,都造成了各自的人格压抑。
但他们又不可能真正忘却自己的文化,彻底改造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无法相融的状态始终存在。
不过在此我要说一句,文化背景只是一个向度,我并没有要将之夸大为一种不可抗力,成为婚姻关系中的决定性因素,否则就是一种狭隘的文化决定论了。
这样一来,任何人能否共处岂非早已确定,就像宿命一样。
稍后,两人一起喝酒,乔纳森要求在对视中共饮,这显然是他们过去的一个爱情仪式。
如今乔纳森还坚持,米拉也不拒绝,旧日感情的遗物还在深沉有力地对他们今日的关系发生作用。
而且在这一阵对视中,两人再次拥抱,心理距离再度拉近,更“可怕”的是,失落的情意愈加烧燃起来。
2、失落与错位落座之时,乔纳森是这样开启谈话的,他说:“So……”这一个单词包含了太多。
他期待着米拉的讲述,讲述什么呢,肯定是她的近况,但是不止于此,他期待更多。
让我们看下去,米拉紧接着就分享了自己的近况,她被公司分配到欧洲分部了。
这时镜头交还乔纳森,捕捉他的表情反应。
没错,他说了祝贺的话,但是表情总是比言语更诚恳,你能看到他并不是真的高兴,他是失落的。
所以乔纳森期待的仅仅是米拉讲述她的近况吗?
他显然期待更多。
他希望听到的是米拉说,自己对这个家庭的思念,对自己的思念。
这也意味着乔纳森其实并没有放弃挽回米拉,他的平和是因为他变换了自己的心理立场,他接受了米拉的“暂时”离开,就像给予她一个缓冲和思考的空间一样,但他希望米拉有“思考清楚”,然后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而且在他的预期中,这一天不会太久。
但是,现在……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米拉这次来想要讨论的核心问题是孩子的今后,可乔纳森心中最在意的其实还是婚姻的修复,两人的心理预期是错位的。
所以当乔纳森那样无礼地拒绝妻子将孩子带去欧洲的可能性之时,他表达的更多的是失望和沮丧。
眼前的局面仿佛回到昔日的僵局,回到那种熟悉的二人相处模式之中。
相比看似不可调和的问题,更深层的问题是他们的交流方式还是那样地不妥,这当然主要是乔纳森的问题,他还是那样激烈,那种控制性的气息又恢复了。
但是事情有没有转机,我们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米拉所说的话让乔纳森缓和了不少,因为这段话表明在米拉的计划之内,他仍然占据重要的位置,他还并没有被米拉排除于自己的生活。
米拉提出这个方案选项时,她像过去那样紧紧闭了一下眼睛,而且是在乔纳森催问之下才说的。
她的表现也同样表明她也还处于过去的相处模式之中,过为委婉,清晰直接地表述自己的想法对她而言依然是一件艰难的事。
这给人一种不良的预感,因为如果他们始终不能脱离出这种相处模式,那么他们的关系最好的状态就是方才见面伊始的那五分钟,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亲密又疏远的状态。
糟糕的是,过去的那种相处模式还在强烈地复现,孩子成为谈话的绝对主题,但孩子本身又只是一个道具。
事实上,本应成为主题的是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无论他们还是否决定相处在一起。
可是,他们还是在回避这样一个必须面对的主题,沉默不语或者只是以行动展现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除非你们再也不必面对彼此,除非对方于你而言已经是全然不在乎和无所谓的人,那么也罢。
但我们能看出来,并非是这样,所以他们仍然走在一条糟糕的道路上。
回想自身,我们是否也像他们遗忘,无法走出自身的局限,那些性格上的缺陷,那些不恰当的交流方式,是否最终也未能改变,从而导致我们从未能将问题真正推进下去,更遑论解决。
可我们怎么能接受得了自己,成为这样一个——请容许我说——失败的人呢?
正因如此,这就是我们需要去改变自己,完善自己的原因,个人主义不是万能的,我们需要建立的不是一个永远正确,坚固,且不容置喙,永远优先于他人的自己。
除非你能够做到不需要亲密关系,除非你认为绝对的个人主义是度过此生的最简易、最惬意的方式,否则我们必须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让自己去面对他人,而不是凌驾于他人之上。
回到剧中,我之所以说孩子只是一个道具,是因为他们之间显然存在着的不只是亲情,他们之所以还会相见,还会在乎彼此的感受,还会含情的对视,这都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爱。
所以,他们一直讨论着孩子,不过是在以一种回避的方式,在探讨他们的感情问题。
而回避,会导致探讨无法真正进行,就像过去那样。
在谈话,或者说争吵之中吧,乔纳森说了一句关键的句子,你以为我们是你的手提箱吗?
去除孩子这个道具因素,他的表达让我们得以确定他脆弱的自尊心仍在作祟。
另外一个他强调的方面是,孩子的生活环境,亲人,社区。
可以说,乔纳森有些类似于那种安土重迁的中国人,因为我不能直接对应地说他是一个有故乡观念的人。
但这显然和他的宗教信仰和家庭教育有关,他是一个地域性的人,有家族意识的人。
我们可以看到剧中只提到了乔纳森的原生家庭,而米拉仿佛没有父母一样。
米拉所做的工作也是全球性的,她在一家国际公司就职,她经常在世界各地飞行。
在乔纳森眼中,米拉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也的确如此。
所以,在此我们又看到了文化观念的冲突对亲密关系的影响。
3、自弃与在意又是一次谈崩的对话,乔纳森激动之下,出现哮喘的迹象,起身去找吸入器,这同时也是借乔纳森身体的位移,将人物调离这一空间,也让剧情进入下一阶段。
这应该是本剧第四次展现乔纳森的哮喘,米拉也都在场,于是我们能看到每一次米拉是什么反应。
上一次米拉克制了自己帮忙的冲动,更早的时候米拉都是匆匆忙忙地,就像一个在履行必尽职责的妻子。
但是这一次,米拉没有作为一个妻子的紧张,也没有作为一个逃离者的慌乱,她很自然地将吸入器递给乔纳森,像一个亲密的朋友,内在的心理与外在的行动之间巨大的压强差消失了,平衡了。
或许是从米拉的说话方式中判断出米拉已经不想复合,或许只是乔纳森的一个以退为进的策略,又或许仅仅只是乔纳森浮现了自暴自弃的心态,总之乔纳森提出了离婚的事宜。
首先,这个细节从反面佐证了二人情感上仍然深深地纠葛。
再者,乔纳森说话时镜头又是打在聆听者、接受者的脸上,我们看到米拉的笑容消失了。
这又反证了米拉对这段感情延续与否的在意。
米拉不想离婚,我们都能看得出,虽然她已经和波利在稳定的恋爱关系之中。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还是不要现在就谈。
我们会看到镜头开始着重抓取米拉的表情变幻,此时的心理视角开始明显归属于米拉,她开始追问乔纳森的感情状态。
同时我们看到乔纳森和本集在此之前所展现的那个乔纳森不一样了,可以确认他开始呈现自暴自弃的状态。
事实上这段生活他一定很大程度上沉浸在自暴自弃之中,但是他仍然想以良好的状态面对米拉,于是他隐藏了这段时间自己真实的状态。
但现在他不隐藏了,他拖着独处时的那种家居步子,拿出了香烟,还用蜡烛点烟,增加了危害健康的风险。
乔纳森承认自己几个月前已经重新开始抽烟,这再度说明他和米拉分开后的心理状况是不佳的。
在米拉对他抽烟提出反对意见时,他展现了消极进攻的姿态,说自己已经记不得上次哮喘发作是什么时候了。
意思是说,之前会哮喘发作,都是因为你让我激动的缘故。
说这话的时候,乔纳森的眼神分明是在关注米拉的反应的。
这又可以看出,乔纳森此时会说离婚,会抽起烟来,确实存在表演成分,是一种测试,看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反正,两个人都在延续着那种消极、回避、隔膜的相处模式,这让人很是失望,因为这样相处的话,两个人是真的没有出路,没有未来的。
4、残缺与遗存随着两人的谈话进入更深的地步,相应地在空间上,他们也走进房子的更深处,米拉开始观察她走后房子内部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变迁。
我们知道剧中总是在每集中间和结尾拍摄这栋房子,中间拍内部,结尾拍外部,房子和婚姻之间是存在明确的隐喻关系的。
所以当米拉在审视房子的内部变迁时,此时也是在借她的眼让我们审视一段婚姻的内部变迁。
米拉有些心酸地发现,乔纳森和艾娃的起居都已经迁移到了一楼,他们住在一个房间里,艾娃的空间占据了大部分,乔纳森让自己待在一个角落。
乔纳森告诉米拉,自从……(你走了)之后,房子突然变得很大。
这句话,实在太令人伤感了。
一个现代家庭,总是小小的,就两口、三口人,但是夫妻二人,每个人都变成了这个家不可或缺的核心梁柱,缺了一根,这个家已不可避免地面临倾塌,怎样都立不起来了。
你和我,原原本本,在这个家中,不拥不挤,走了一个,莫名地空洞了。
这空洞,更大程度上是心灵上的。
爱情使我们在地球上建了一片家园,也使我们在心灵之内建造了一栋楼房,如果爱人缺失了,这爱意的枸筑还如何成立下去呢?
米拉走后,艾娃变得更为依赖父亲,乔纳森也直接在一楼工作了,所以二楼已经弃用。
由于缺失了一个人,父女二人无法撑起一个家的形态。
由于缺失了一个人,父女的关系变得更为相依相偎。
这些细节的讲述,让乔纳森真实的生活状态更多地展现出来,令人觉得心酸、可怜,米拉对此也很受触动。
而后,米拉更往上走,走进二楼,走进曾经的双人卧室,走进曾经的婚姻记忆。
如今那片区域已经成为爱情的遗迹,重临此地,竟有抚今追昔的感慨,满屋杂物仿佛凌乱的证据,不知还会否有人认领,随时间的流逝将会愈发难以辨认。
米拉很快就转身走了下去,爱的废墟,实在教人不忍细看。
5、感知与评判气氛从此转入悲沉,一点红酒是个让对话还能继续下去的由头,否则言已至此,谁也没有心情再多谈。
米拉表达了自己对那些旧家具的依恋。
木制的家具就好比婚姻这座房子的骨骼,对家具的依恋即对旧日婚姻的依恋。
这种依恋,如米拉所言,是一种家的迷思,它看起来没有那么符合世俗逻辑。
但米拉话锋一转,直指对这些物(object)的依恋,反而搞砸了他们的关系,他们的关系被具象成了一个物件。
什么意思呢?
我认为她的意思是,人们太过于注重表面的形式而忽略了内在的实质吧。
因为他们的关系正是那样,从表面上看谁都会说是模范家庭、模范夫妻吧,可是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只是在勉力维持着一个幸福安乐的假象,而内在的爱意已被抽空,使人窒息。
我看到米拉的这几句台词的时候,觉得在这里创作者的意志有些直露了,不太符合人物自身的设定。
乔纳森将话题引入米拉的新家,米拉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倾诉欲,而在这个段落,我们将会看到他们对于家,对于生活,对于孤独的一些阐述。
米拉拿波利做了个反例。
波利所向往的家或者说生活方式,是这样一些标签:富人社区,高层公寓,公园景致,大楼门卫。
对了,米拉没说的是,还有一个高冷优雅的白种女人。
这就是波利的美国梦,他所渴望所想象的美国式家居,美国式生活。
他相信,这些东西,确认了他是一个上流的人。
可是,对于米拉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物件,作为物的房子无法代替情感维系的家给予她温暖,她需要的是心灵的慰藉(安全感),可是只有相爱的人可以带来这个,而她的状态告诉我们她并不拥有。
这段话基本否定了她与波利的关系,确认了米拉如今获得了自由,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情关系,甚至可以说她失去了爱,鉴于她与乔纳森深厚的情谊。
我想岔开一句,从米拉和波利的所欲所求可以看出他们的不同。
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层次性的不同,波利追求的是物质的、表面的,米拉追求的是心灵的、内在的。
不过也可以说是一种文化心理的不同。
波利是一个外来人,他对美国抱有崇慕之情,他的追求体现的是他对美国的认同,反过来说这证明了美国的中心地位。
而米拉本身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国人,身处美国中上流阶级,她不需要扮演一个美国人,成为一个美国人,波利的追求自然是与她错位的,因为她自然不会追求她已有的东西。
米拉看不上波利的追求,如果批判性地看,这也带有一种美国式的傲慢,身处后资本主义时代,对资本的积累、物质的侵占已经丧失兴趣,因为不缺乏,不需要。
你甚至可以说身为一个天然的地道的美国人,她自身就是一件最大的奢侈品,这是她与身俱来的优势,这也是波利追求她的原因。
米拉找寻不到心灵停放的港湾,失望之余,她开始否定港湾存在的可能,也否定港湾曾经存在,这令乔纳森感到不满。
乔纳森认为,她这样的观念之所以形成,起作用的是心理防御机制。
而且,他牵引出米拉大学时类似的表述,证明米拉在情感之中一直存在这样的问题。
每当她在情感中受挫,她就会否认情感连结的可能,或者直说吧,否定爱情的存在,认定人生来永恒孤独,可是最终她又会与旧情人重归于好,因为她无法忍受孤独。
米拉身上的自相矛盾表明人类普遍的困境,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需要摆脱孤独,找到爱情的,可是太多太多的人越来越怀疑爱情真确实有。
乔纳森的这段分析,带有一种宿命般的暗示意味,因为他们俩现在的情况,仿佛就走在这样一条轮回的轨径之上。
面对乔纳森对自己的评判,米拉有些不适。
这可以理解为米拉习惯于感性思维和她对理性分析的抗拒,乔纳森则相反。
但在另一方面,应该被注意到的是两个主角始终有一个不同之处,米拉对问题的讲述和评价总是向内的,指向自身的,但乔纳森会频频评判外界,评判对方,虽然这一集他增加了自我批评的向度。
这一点也提醒了我自己,在面对亲密关系中的问题时,我们应该对评判他人保持慎重的态度,尤其是当我身处男权社会,身为男性的我更应慎重于此。
虽然我有可能是对的,就像乔纳森说得的确有道理一样,但是评判一定会带有审视的意味,带有权力感,我们应该尝试用一种平和、交流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交流,这一点恰是剧中乔纳森一直强调,但他自己一直都并未做好的。
即便是在目前最能体现他自省精神的一集中,他的目光依然带有审视和嘲弄。
面对米拉的不适,乔纳森轻描淡写地道了歉,表面上认可了对方。
在后续转折的情节中我们也会看到乔纳森对此陡然转折的态度,前后发生对比。
6、言说与抑制乔纳森一反常态出现的一段心理分析,将剧情引入下一段落,乔纳森告诉米拉自己在接受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让乔纳森获得了描述的能力,从而获得了理解的能力,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任何人都是这样,面对问题,最重要的一步恰恰是认知,如果描述不出或者找不到问题是什么,甚至根本意识不到问题的存在,问题自然也就不可能被解决。
乔纳森告诉米拉自己在写一种叫做晨记的心理记录,但是不巧的是,米拉犯困了,乔纳森因此不悦,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两人的差异在此又显现出来,乔纳森的思维方式偏好理性和批判,但是米拉的讲述是偏重感性和感受的,这一点在很多情节都展现出来了,比如乔纳森批判资本主义制度对婚姻的毒害,比如米拉述说自己无法呼吸的婚姻生活。
其实这二者并无优劣之分,但二者兼备会更好,因为在乔纳森身上,我们看到感性的匮乏,使他难以理解米拉的痛苦,而米拉的理性匮乏,使她在感情分合中全凭感受行动,而且总要在依附之中求得慰藉。
前两集突出显现的是男方身上的问题,米拉身上体现出的主体性缺失,我们会自然地归结为婚姻内部的压抑所致,但是在这一集中,通过乔纳森的一笔关键补述,我们得知米拉在大学的恋情中已经陷入这样的状况,又结合她自己第一集“濒临虐待”的说法,更确凿了米拉自身长期存在的问题,虽然我们还很难看出这一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米拉之后的表现也在证明着她自身原本存在的依附性,因为此时她已经不再受乔纳森抑制,她是自由的,可是她仍然被乔纳森的行动深深地影响,恳求着乔纳森的原谅,让乔纳森与她分享她并不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当然,这也是爱的体现,我们很难完全分清楚这二者,但是我们确实能看出她身上存在着依附性。
她变得像一个小孩,通过恳求和撒娇的方式,向恋人索要着一些证明爱意的礼物。
当乔纳森无奈答应给她念晨记之后,我甚至感觉她脸上隐秘地流露出“得逞了”的欣喜。
透过乔纳森晨记的内容可以看到,家庭和家教对人格形成的影响,以及这种被塑造的人格对未来感情生活的影响。
乔纳森的父母双亲是典型的强势父亲和弱势母亲的组合。
强势父亲对他进行严苛的道德式家教,却又从来不对他进行认可与奖赏,频频地挫败,使他陷入自我焦虑和自我否定之中。
弱势母亲自顾不暇,乔纳森无法向她寻求倾诉和依靠,于是成长中的乔纳森始终无法被人看见,无处得到支持,他变得自我封闭,隐藏真正的自己,形成内向、压抑的人格,这又导致他无法维持亲密关系。
米拉的出现拯救了他,因为米拉看见了他。
但是直到分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没能做到呈现自己( there-not-there )。
通过这样的梳理和自省,他开始共情妻子的遭遇,体谅妻子的行为,接受了妻子离开的合理性。
我觉得这种晨记的形式是很值得借鉴的一种做法,它是自己面对自己的行为,不受其他因素干扰,因此我们的记录将足够真实,而且这些平日漂浮碎裂的思绪将会慢慢被归纳出清晰完整的线索。
简而言之,它让我们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而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就在其中。
在这里提一下旧版,我也粗略地看了一下旧版的电影版。
新版在人物关系上有一个明显的倒转,比如旧版男主角出轨,新版女主角出轨;旧版女主角写心理日记,新版男主角写心理日记。
书写和言说,事关表达,极为重要。
无法言说时,书写变得尤为重要。
男权社会使女性的声音被抑制,但通过艰难、变形、隐晦的书写,文学史上的女性依然留给了后世一种可能,我们借由这些自身也充满抑制性的文本,有机会还原女性本来的声音,甚至让它们串成一串,看出它们的脉络和传统。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的女性文学,应该被深入解读的原因,因为那些俗气的流行故事和平淡无奇的细节描绘之下,可能既是一种必要的伪装,也是通往作者心声的密符。
当我用这种方式读了三四章《简爱》之后,我惊呆了。
因此在伯格曼的旧版中,心理日记成为被抑制的女性声音被还原的方式。
但是新版让我们发现另一个事实,在男权文化下,男性内心的声音其实也被抑制。
男权文化需要的产品只是它规训塑就的人,无论男人女人。
它在绝对意义上禁止的一件事是,允许你做自己,做一个自然而然、充满人性的人。
因此,在男权社会,不分性别,所有人都处于同一个压迫结构之中,无法做自己。
从这样的关系倒转和剧情倒转之中,我们可以看出新旧两版形成了相互对照的关系,构成一种镜面书写,使观众得以从多个面向更为系统、整全的看待同一件事。
回到刚才乔纳森念晨记的情节,我刚才说了,通过内心的梳理和反省,他共情了妻子的遭遇和选择,这的确是一种事实。
但是不可忽视的另一个事实是,在乔纳森缓缓打开心扉的过程,也是米拉对乔纳森共情的过程。
通过聆听对方的成长经历,她理解了乔纳森人格形成的原因,同时谅解了乔纳森,并对他再次献出自己充沛的爱意。
或许,此刻此时,是米拉最了解乔纳森的时候,也是她最爱他的时候。
米拉升起的浓情蜜意,潮水般向乔纳森淹没过去,几乎使乔纳森失守,但是他最终拒绝了同米拉发生性爱。
两人现在处于暧昧不明的关系阶段,未来是复合还是彻底切分,谁也不知。
乔纳森在与米拉分居一年的这段时间中,花了很久才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理性的他不想让自己再度经历同样的过程。
在米拉耐心、包容地引导和聆听之中,乔纳森慢慢讲述出他所经历的苦痛,米拉再次对他形成共情。
在这一集中,两人都体现出对另一方某种程度的共情,这是难得的,但是在此我不得不提前告知大家,在这一段情节中的后半部分却最终证明,这仍是一次失败的交流,深度的共情没有发生,或者说,它只是单向地发生了。
后半部分的情节是,在乔纳森的完成自己的内心表达之后,米拉也自然地开始分享自己这一年的感受与经历。
她说,你以为我和你不是一样吗?
那对我来说同样是一场噩梦。
乔纳森却说,请不要这样,不要说违心的话。
原以为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我,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
因为乔纳森并不相信米拉与他有着同样的经历和苦痛,并且他连续的否认事实上再次形成了一种抑制。
对于米拉来说,她又一次经历了声音被抑制的事件。
对于乔纳森来说,他的武断让他失去了彼此进行深入沟通和深入理解的机会。
很不幸,这种武断,同样基于男性沙文主义,认为自己才是正确,自己才在受苦。
可是他的感受和判断纯然从自己出发,以自我为中心,对别人的表达却不能等而视之,反而予以轻视和贬抑。
面对此种情景,多次尝试言说的米拉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唯有收干眼泪,像枯槁的芦苇,独自承受内心的干涸。
这个情节之中出现了多次情欲动机,我们可以看到,在聆听了乔纳森的讲述之后,以及米拉在尝试与乔纳森分享自己的内心感受之后,米拉都迸发出了强烈的情欲,想与乔纳森发生性爱。
为什么我要把情欲发生的时间节点表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情欲的迸发不只关于情欲。
当然可以将米拉的情绪迸发理解为她对乔纳森念念不忘的爱意,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也不要忽视另一个侧面,与米拉的情欲迸发相对应的,是乔纳森的情欲抗拒。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情欲在这个情节中指向什么?
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对立的情欲态度?
在二者的交谈之中,情欲存在着独特的意涵。
米拉的情绪迸发指向的首先是对乔纳森的共情和认同,其次是渴望乔纳森对自己的共情和认同。
而乔纳森的情欲拒绝传达的不仅是他对重历痛苦的畏惧,它的另一重意涵是对米拉所述所为真实性的否定。
说得直白一些,他认为米拉说的那些感同身受的话,以及米拉对自己的“投怀送抱”,是对自己的欺骗,目的是为了讨好自己,安慰自己,乔纳森的自尊使他不能接受这种赐予。
前面乔纳森说米拉存在心理防御机制,其实他内心的防御机制已经坚固到成为一种本能。
在下一集也存在一个情欲情节,我认为二者之间有着某种值得一说的对比之处,但或许还是留到下一集说更方便。
7、孤独与原罪既然与自己重温旧梦,会使乔纳森那样痛苦,那么出于尊重,米拉问道,你想让我走吗?
乔纳森没有说话,但神情和动作是同意的意思。
在门边,米拉向乔纳森提了个问题,这个问题事实上是一个复合的信号,但是由于信号不明确,以及由于乔纳森的防御性思维和男性自尊,他接受到的是歧义信号。
这个问题米拉问了两次,用了两种问法。
第一次她问,如果波利不陪我去,你会改变主意吗?
第二次她问,如果我一个人去伦敦,你会考虑和艾娃一起来吗?
第一次的询问方式,更为委婉,以致歧义性很强。
仿佛意识到这个问题,米拉第二次问的时候,去掉了波利的名字,意思变得更为清晰了。
虽然仍然做不到足够清晰,因为米拉是在试探。
乔纳森以反问的形式给出了回答,波利和这事什么关系?
他没有接收到准确的信号,他听到的是其中的歧义信号,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一个备选。
但是听到的是什么,有时候真的是人的主观选择,乔纳森的回答明显是针对米拉第一次的提问,而非第二次。
在他的内心,默认排除了米拉寻求复合的可能性,就像他不相信米拉与他同样痛苦、同样深情一样。
米拉也没有进一步解释,于是误解再次成为对话的结果,他们只能再次分散。
但是最终,米拉没有离去,乔纳森也同样不愿她离去,他们的行动已经表明了彼此的爱意,他们只需要坦诚地说出来,就还有修复的可能。
可是交流的机制总是不畅,或许这已然表明,他们是不适合的。
又或者说,相比于婚姻的存续,更先要的问题是如何对自己的人格进行优善,因为人格影响爱情,影响人生所有事。
米拉今晚将睡在这儿。
虽然他们不再是情侣关系,却再次处在亲密的空间,亲密的状态和情侣也没有差别。
换睡衣时,继前两集之后,镜头再次对准了米拉的后背,现在她背上的勒痕已经消失,表明在这段感情中她内心的伤口逐渐愈合。
米拉深深嗅了一下乔纳森的睡衣,二人相视而笑,像亲密的情侣一样钻进被窝。
阔别已久,米拉闭着眼睛调适了此一刻的虚幻性,张开双眼,像从前的那些个深夜那样,与乔纳森相互凝视。
但虚幻是真实的,手机铃声敲碎了此一刻的延续。
静听着卧室之外乔纳森与女友劳拉的通话,米拉很快焦躁起来,后悔自己留宿的选择,毕竟不是从前了,在今夜的梦里,已经无法体验昨夜的真实。
随后在厨房的情节中,乔纳森和米拉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准确地说,是乔纳森再次对米拉大发雷霆。
当时,米拉觉得乔纳森没必要向女友劳拉将一切如实道来,因为她觉得就这样结束了一段关系有点可惜,毕竟这也不是不可原谅的。
就在这时,乔纳森发怒了。
为什么乔纳森发怒,我说说我的看法,我不能确信我说的是对的。
我认为这主要出于乔纳森对米拉的误解和偏见。
试图去理解乔纳森心理的方法在于,尝试理解米拉的那些话,听在他耳朵里,会被翻译成什么含义。
当米拉说,为你感到可惜,因为听起来你们挺认真的,乔纳森的心理是,难道我和你之间就不够认真吗,你为什么就那样说断就断,一走了之了呢?
他会将米拉的话听成一种指责,而他认为以米拉的所作所为,是根本不配指责自己的,因为她自己的行为更没有道德感。
至于米拉说,这不是不可原谅的,指的是虽然乔纳森和前任(自己)有点纠缠不清,甚至还睡在了一张床上,但这也不是不可解释清楚的。
这话听在乔纳森耳中,会变音成为,发生一点外遇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大错。
这会让乔纳森联想到自己遭遇了米拉的外遇,会让他认为米拉对自己的外遇看得如此之淡,简直是在为自己的不轨行为进行辩护。
这同样让乔纳森认为,米拉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是没有道德感的,是非常糟糕的。
乔纳森后面接着说,你又不是我的婚姻咨询师,你还是别管了。
这表明他认为米拉在妄自揣测自己的心思,他对此极为不忿,因为他认为这种揣测对自己极为不公平,因为他不像米拉那样没有道德感。
所以他紧接着才有些突兀地批判了米拉在一两个钟头前的那番关于人永恒孤独的言论。
当时,他忍住了自己对米拉的评判,表面上认可了米拉,但现在他完全说出内心的真实看法。
他轻蔑地说,我对你那套“孤独颂”根本就不买账,那就是扯淡。
为什么他突然重提这个话题,对米拉进行一番挞伐?
我认为他的潜台词是: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害怕孤独,因此总是急于寻找怀抱求得安慰吗?
我现在的恋爱根本不是因为害怕孤独,你不要用你那套孤独的理论来揣度我的动机。
接着,他说自己并不是在进行说教,但事实上他根本是在彻底释放自己内心对米拉的审判。
这段论断,表明乔纳森在日记中显现的对米拉的理解和认同,并不是一种深层的理解和认同,他内心原有的道德审判仍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之前,乔纳森认为米拉在通过否定过去,合理化现在(我们在一起时也是孤独的,所以导致分离的结局)。
可是乔纳森现在做的,却是通过高度肯定过去,来否定现在(我们曾经相互拯救彼此脱离孤独,我们创造了奇迹,后来我们遇到了困难,你却没有和我共同面对,而是选择了放弃。
你的出走是一种脆弱、逃避、无力的行为,你因为感到孤独而离开了我。
现在,在波利身边,你又感到了孤独时,于是又试图回到我的身边,因此你今晚的回归不过是孤独感再次作祟的结果而已)。
乔纳森之所以如此笃定自己的判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紧接着他所做的一件事,是播放波利的一段语音留言。
波利在那段留言中说,我知道我一离开,米拉就会去找你,但我受够了这些操蛋的怀疑和争吵,你们好好商量出一个结果,如果她要跟你复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阻拦。
波利的这段留言包含着波利对米拉的评判,在他看来米拉是一个摇摆不定的女人,在亲密关系上无法做出明确的选择。
乔纳森播放这段录音,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论断确凿无误,你就是因为再次感到孤独,才来找我的,就像当初你和你的大学男友反复分合一样,也像你一年前离开我时一样。
鉴于波利的指控,乔纳森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指控,乔纳森提前认定了今夜米拉的到来不过是米拉重走孤独的怪圈,这注定了他不会公平、客观的对待米拉的一言一行。
他已经先行否定了米拉是一个真诚的人、理智的人,这意味着米拉在他眼中变成比他更为低能的一种人类,一种不能自知、不能自控的生物。
当此之际,面对新债未偿,旧孽难解,面对前后两个男人的责难非议,先不说米拉自己如何有苦难言,有冤难申,我先已代她感到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没顶压来。
为了将上面那长长的一段话逻辑清晰地表述出来,我花费了不知多少力气,因为这实在是太艰难了,在数量这么庞大的看似充分有理有据的话语面前,你最大的可能是失语,或者说,选择沉默,不事声辨,可能反而是最“轻松”的结果。
你已经看到,米拉有苦难言的心理感受化为呕吐的生理反应,如同之前丧失自我的她感到无法呼吸一样,抑制的机制再次发生效力。
但是,我不得不在此,用我的言语,试图为米拉讨回几分公道(我竟然用了这么父权制的表述方式)。
首先,我必须回答的问题是,乔纳森对米拉的那些指控,或者说评判,有没有道理?
有一定道理,但主要是胡言乱语。
如果你站在乔纳森的立场,乔纳森的这番表达当然是自洽的,可是其中有许多因果推导的前提与结论,似乎都只是经他认证,如果跳脱出他的立场细究,我们可以提出很多问题,去质询他这份表达。
米拉的脆弱、混沌、抽离都是事实,甚至无法忍受孤独,也是事实,但混沌、抽离是为什么?
害怕孤独又算什么罪过?
问题之一在于,乔纳森所说的孤独被赋予了太多道德意味,隐伏着太多潜台词。
在乔纳森嘴里,孤独成为了米拉一切行为的动机,成为罔顾道德的借口,因而成为一种原罪。
问题之二在于,乔纳森污名并曲解了孤独的真正意涵。
米拉所感到的孤独,其深意是一种丧失自我,无法得到理解的精神孤独,而不是乔纳森所指斥的那种浅层的身体性的孤独。
米拉之所以感到混沌、抽离和孤独,是因为她无法得到你们的理解和认同,是因为她永远必须要放弃自我,去先要地理解、认同你们这些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狂!
你们这些必须依赖女人的委屈逢迎来填满自卑的男权分子!
乔纳森指责米拉的出走是一种逃避和放弃的行径,是因为害怕孤独,可是我在前两篇文章已经详细辨析过,所以已经无须我赘述,所谓地逃避和放弃背后,是极致的压抑,和对自由的渴望。
还有乔纳森那番“奇迹颂”,他说当初他们走在一起时,正是他们相互的拯救,让彼此不再孤独。
可是乔纳森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只是米拉让你不再孤独,你却并没有真正使米拉不再感到孤独?
正如乔纳森在心理日记中所言,米拉的出现拯救了他,因为米拉看见了他,可是他凭什么有这个自信,认为他也看见了米拉呢?
我们在前两集清晰无比地看到,米拉的内心感受他是难以看见的,米拉当初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米拉找到了自己向往的状态,米拉是崇拜他的。
所以,在这一集,乔纳森不过是和波利共同完成了对米拉进行污名和审判的一场合谋,男权视眼的浓翳和有毒的油彩加倍覆盖在米拉身上,使她承受更深的误解,更难翻过身来,为自己正名。
我完全可以想见有多大比例的观众会认为乔纳森说得多么在理,而米拉身上有多么大的问题。
最后的一个室内片段,是艾娃听到动静,从房中跑出,少不更事的艾娃看到妈妈,还以为自己在波利家里,或者她已经认定,妈妈和波利已经是一组相关词,也就是说,妈妈已经不再和爸爸是相关词。
常言道,童言无忌,可是童言听在大人耳中,却重重坠在了心里。
艾娃的话仿佛一颗小小的红红的章子,在爸爸为妈妈写就的罪状之上轻轻摁上一个印子。
米拉再度陷入了自责之中,仿佛她真的是那个无法忍受孤独而流连混乱的妻子,仿佛她真的是那个永远不称职且无法再弥补的母亲,仿佛她真的背叛了家庭,背叛了丈夫,仿佛她真的是一个有罪的女人。
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连孩子都已经将波利的存在当成自己世界内的既定之事,连孩子都已经接受这新的变化,人事变迁,回头无岸。
当然,这只是米拉的看法。
如果米拉能够真正认识到真相的所在,想必她也不再如此苦恼。
可是我们无法代她想,我们只能忧心忡忡地注视,而投去的眼光再温暖,也终究只是一片冰冷。
无法重温的双人睡枕,已然改换的室内布局,门廊处不再有亲吻的爱侣,我只是驾车而来的漂泊客,飞蝇扑火,草坪上的旋喷一味自我浪费,风铃声中是否藏着一颗不被听闻的孤独之心?
原文首发于公众号:段雪生感谢最近赞赏的朋友-来自豆瓣的-瑛茹-来自微信的-YH夏韬菠萝蜜多清徐红
情绪都是真实的,但行为是戏剧的。
首先,女主人公的车真好看!
奔驰1986年款的 560SL
然后,男主的穿搭真好,尤其喜欢第一幕的这件衬衫。
上述两件东西都很想买。
本文存在大量剧透,请观看完全片后,再来看这篇文字。
《婚姻生活》里的感情是真实的,处理方式却是戏剧化的,或者说是非真实的。
如男主人公的母亲所说:男女主人公都未曾真的经营过自己的婚姻。
看似男主对女主关爱备至,细心呵护,千依百顺。
但事实上,男主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似乎有一套标准的经营婚姻的操作规范,在妻子面前严格遵守着,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某种风度,但在私下,他也有粗鲁、野蛮和低俗的一面。
当然,更加“不堪”的是女主,她贪婪、放纵和没有原则。
整部电影都机会发生在他们生活的房子里,大部分剧情集中在客厅和厨房,他们在这里争吵,在这里做爱,在这里签离婚协议,甚至女儿后来也睡在了这里,而卧室沦为了杂物间。
这里象征着他们的表世界,也就是他们平时互相相处的方式,一切都在一个“公共”的空间里,他们都在为对方表演着自己,舞台就是客厅。
至于阁楼,很显然代表着他们的真实内心。
第二集,男主上阁楼,这里阴暗而脏乱,男主的动作粗鲁而散漫,他挥手扇开了灯绳,用脚踢开了杂物,他在这里工作,但工作的漫不经心,他在这里看小黄图,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是男主的内心世界,压抑,空虚,一团乱。
扇开灯绳
踢开杂物,小黄图就不截图了最后一集,女住找到标注着访客禁止入内的阁楼钥匙,走进了这个明亮而华丽的新阁楼,男主问她这是不是你原来想要的样子,女主答,没这么夸张,但差不多。
这是女主的内心世界,浮夸,奢靡,但更舒适。
华丽而浮夸两个人都有问题,并不是女主单方面出轨才引发的这一系列的悲剧。
他们的情感我都能理解,我甚至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出轨。
但我实在不能接受他们处理这类问题的方法。
或许这就是《婚姻生活》聪明的地方,他用真实的情绪引发虚假的反馈,造成了情绪上的对立。
第一集:上一个镜头两口子才商量好要生下孩子,下一个镜头就是在打胎了,男主在女主吃药的时候满眼的期待,我想他期待的是女主哪怕有一点点犹豫也是个新的希望,但女主没有,不但痛快的吃了药,还同意做长久的绝育计划,而男主仍然选择了“忍”着。
第二集:女主人公决然的情绪下,男主竟然还在想方设法的挽留。
第三集:女主升官发财志得意满,然后又突然想要和男主做爱……第四集:上来就做,做完男主就逼迫女主签离婚协议,然后整部戏的情绪从这里开始走向崩溃,一直到最后的丑陋收场。
第五集:男主在父亲的葬礼之后马上劝说母亲把父亲的死当作一种释放。
这些表达背后的情绪都是真实的,是的,我们人类就是这么奇怪,我们真的会有这些情绪,但大部分人不会真的在这样的场合里把这些情绪转化为实际行动,就算有,也不大会如此集中。
毕竟,这是部电视剧。
所以从第二集我就全程喊着“这都什么鬼啊!?
”的看完了整部戏,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的用了八天。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推荐给朋友们,他们都还太年轻了,不应该这么早就看这些……
前四集在爱、怨恨、不舍之间反复横跳。
不是作,而是人本身就是这么复杂的个体。
第五集两人回到故园偷情。
Jonathan决定不做品德高尚的人,质疑自己爱人的能力,深夜里面对自我的孤独。
离婚是仅次于亲人离世的第二大压力,两人花了四年不断寻找方式去应对,“只是我再也无法像爱你这样爱着别人。
”
剧中好几种关于婚姻的观点:比Mira小10岁的前男友说Mira不了解男女关系,同居居然是为了组建家庭;Jonathan否认他妈妈53年的婚姻,说她并未快乐,但妈妈说她始终爱着他父亲,直到他去世,而为了孩子们的幸福而维系的婚姻不值得被嘲讽;开放式婚姻的夫妇,却在对方动情上醋意大发,以此区别自己的关系只为性。
每集开头都有演员进入片场的跟拍,最后一集是结束在两主角的更衣室门口,一方面呼应片名Scenes of A Marriage,另一方面,婚姻都是一幕幕碎片组成,在鸡毛蒜皮之间挑出熠熠生辉的……鸡内金?
两人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为对方提供应许的经济价值,甚至安全价值情感价值都不用或不能提供。
自己也离婚几年了,凡是上线这类讨论婚姻的电影或书,都第一时间渴求的心理去看,潜意识希望从外部视觉去看其他婚姻标本,去反思自己的经历。
虽然反思绝不是为了复婚或再次走进婚姻,可能更多的是想认识亲密关系应该怎样维系和经营,毕竟长那么大没有专门的课程或者过来人讲授应该怎么做,应该怎样爱人。
如果想了解婚姻生活中令人窒息的一面,可以看看《婚姻生活》这部美剧。
关于婚内生活的沉重和压抑、那些固化的相处模式、隐藏的情绪以及两性权力关系,在这部剧中很真实地还原了。
看完之后,我对最后一集的内容很不解。
确切来说,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作为一名普通观众,我还是会不自觉地进行道德审判或者站队。
影视角色或小说人物,是对真实世界的一种呈现,单纯地用好坏对错等二元论去下判断,其实不有利于我们思考。
对于一部值得深思的作品,我们可以更严肃地看待。
在看第二到四集的时候,我是同情男主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女主出轨。
出轨,真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对于出轨本能的憎恨,容易蒙蔽我们的双眼。
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总是倾向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给予同情。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剧中男主的形象是温和和隐忍的,显得很“加分”。
可是我错了。
看了最高赞的分集评论,我看到了很多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我肤浅了,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现在只想说一句:男权真是可恶!
在父权体制下,果然男女都是受害者。
然而同为受害者,女性受到的伤害依然比男性要多得多。
剧集和评论分别看了两天,引发很多思考。
被出轨蒙蔽双眼的我,再次感受到女性在婚姻中的艰难和被动。
剧中对二人沟通问题的呈现不是直接和明确的,而是藏在他们的每一次对话与互动之中,需要我们慢慢发掘和体会。
妻子的无力和压抑,是因为丈夫的回避和忽视。
这种状态在婚内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被意识到的,直到某个临界点。
在婚姻中不被看见,是亲密关系里很严重的问题。
妻子一直迁就和忍耐,无法提供情绪价值的丈夫,却只看到了表面的和谐。
沟通问题带来的压迫感令妻子透不过气。
她的内心充满挣扎,尝试寻找出口。
出轨不是她的本意,但出轨带来的缓解作用,让她得到了暂时的释放,于是她借此决定逃离。
可是她还是慢慢意识到了,这样并没有解决问题。
丈夫面对妻子出轨的事实,从一开始的无法理解、愤怒和伤心,到后来开始尝试寻求心理治疗。
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这是好的开始,但也止步于此,他依然没有能力触及到这段关系中的核心问题。
妻子后来开始试探是否还有复合的可能,但此时丈夫已经逐步抽离这段关系,忽视妻子发出的信号,并始终把主要责任推到了妻子身上。
一段关系出现裂缝,以及是否还有机会修补,始终关乎两个人。
人会本能地避重就轻,这一点在男性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剧集在第五集结束了,但故事并没有。
维系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很难,更何况是走进了婚姻。
其实可以讨论的还有很多,例如他们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以及第一集的堕胎。
大家可以去看“段雪生”的分集评论,真的分析得很好。
(声明一下,本文观点有时间局限性)因为Hagai Levi的《婚外情事》看了一集就看不下去了,所以本并没有很高的期待,结果一口气看完非常喜欢,比英格玛伯格曼的原版更喜欢。
人在现代生活里要面对的问题要比70年代复杂太多了,能把所有的冲突一点点推进掰开揉碎讲清楚常不容易。
我觉得每一集都像一部电影那么好看,几年之后再看可能理解又有不同。
看到有很多人说是婚恋育劝退片,我倒不觉得,大多数人恐怕并不会经历这种在其他基础条件都不值一提的情况下这么的纯粹又复杂的爱情,光是柴米油盐就消耗掉所有耐心了。
我甚至非常羡慕,他们怎么这么有空,有空讨论个体、婚姻、生育、自由的意义啊,他们真的好闲啊。
二三十岁的我们能看懂《婚姻生活》吗?
但这真是年龄和阅历的问题吗?
第五集:午夜时分,地球某处,黑暗小屋1、今朝本集开头以黑衣深雪中一场肃重萧索的葬礼启始叙事,结尾以一首短诗将叙事掷入无际无垠的寥廓微茫。
再加上首尾相续一体的(同一首)远淡配乐,苍苍冷意,幽幽入骨,岂能不察?
开头是一个序幕,并列交代了乔纳森和米拉各自一段生活现状。
乔纳森对父亲的墓志铭——备受爱戴与爱悯他人(loved and loving)——提出异议,暴露他与父亲之间的深刻矛盾。
米拉婉拒了波利介绍的一份出色的工作,平常的装束与发色表明她已失去继续在事业上竞逐的雄心,同时她也拒绝了波利进一步与自己约会的请求。
车中谈话,透露出乔纳森的父亲性格专制,连汽车都不允许乔纳森的母亲驾驶。
乔纳森认为父亲的死具有积极意义,家人不必再生活在他的权力阴影之下。
但母亲全然不这么认为,两人的对话凸显新老两代人之间爱情婚姻观的差别悬殊。
旧式观念以父权为大,重视家庭稳定,却压制了自由,夫妻间的情谊也很难与新式的爱情对等,孩子又经常成为夫妻维持形式婚姻的理由,因为相信离婚对孩子不利。
我们看到了之前乔纳森的人格和婚姻如何延续了这种模式,也看到了(并且将继续在本集看到)后来乔纳森如何对这种家庭和婚姻模式产生了逆反,并与之决裂。
餐厅外谈话,显示出波利的观念与乔纳森的母亲暗合,于他而言,爱情基本等同婚姻维系、家庭稳定。
我们已经看到之前的米拉如何被这套模式反复挟持,始终难觅自我。
而本集我们将看到米拉已经进入一种新的爱欲模式之中。
乔纳森和米拉均步入新的阶段,这是否意味着旧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呢?
这是需要在本集进行观察的事情。
2、巡礼米拉在火车站外,等待乔纳森。
她将艾娃寄放到了同学家中,这又会引起了艾娃对母亲的猜测和反感,父母私下相见的事情也并没有告知艾娃,从通话中可以听出母子关系延续了一向的隔膜状态。
这一天是两人当初确定恋爱关系的纪念日,也就是乔纳森哮喘发作被米拉送去急诊室,被医院误会他们是情侣的那一天,那已经是十七年前。
乔纳森将要给米拉一个惊喜,开车去往目的地时,感觉镜头和音乐隐晦地植入了一个奔驰车广告。
米拉开的这款车型看起来是简单实用,与她现在普通中产的状态吻合,所以这个广告插入的时机也挺巧吧,面向的正是普遍性意义上的中产家庭。
目的地抵达,看起来一点也不惊喜,这不正是他们婚姻的坟场,那座从前的旧居吗?
第二集米拉离开得多么决绝,第三集一反,米拉回归的渴望多么心切;第四集乔纳森离开得同样决绝,这一集又是一转,却发现他并未告别曾经。
情人相诀之后,一种情况是,过往烟消云散,谁也不再念想。
一种情况是,某一方依依迟迟,频频回顾。
于是,曾经二人共筑,后来已经坍毁的爱欲桃源,在此人的梦境与悬想中却原原本本地留影存摄了一份,成为他一人的爱欲宇宙。
它是虚幻的,独自悬浮的宇宙,因为不再有现实的情节作为凭证,也无从在他人的意识中获得对照。
从此,这温馨被冷冻,如同不再生长也不再衰老的早逝之人。
然而这温馨不会再发生丝毫差池,它以结束或死亡的方式得以永恒,虽然永恒得令人绝望。
因此流连旧梦,甚至潜入过往,是一种温馨的绝望仪式,那正是乔纳森此刻做的事。
然而稍有不同的是,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和曾经的爱人同赴旧梦,联手身为时空的窃贼,一齐潜入封存的爱欲宇宙。
那么,一个人做这种事时是绝望的,两个旧日的情侣一起做呢,会变得不绝望吗?
然而,潜入记忆的空间与潜入现实的场所着实不同,后者显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甫一进门的一刹那,等着去印证和确认的期待就已落空。
潜入的目的本为唤醒温馨的过往,却发现自己曾经的婚姻现场已经面目全改,彻底成为他人的婚姻现场。
缓步慢行,细致观察,欲对旧日致以温馨的巡礼,目光所抚摸的,却只是他双爱侣构筑耕耘的岩石土壤,那属于自己两人的爱欲巢穴处于目光无法抚摸到的下方冲积层,质变为化石,更多的只是土方,成为被埋葬的无数微型爱欲文明之一。
地壳表面已是另一段婚姻,另一个家庭的无声叙事。
偶尔在他人的砖墙柱石辨认出几颗熟悉的碎石,也已经失去昔日的意义,因为那已是他人的建筑材料,从此标记的是他人的气味、指纹。
在他人的地盘,运行的是新的空间法则,外来者须得阅读他人的规定,接受他人的约束,凡此种种只是加倍证明,此非尔等巢穴,你们只是这一空间的局外者和闯入之人。
事实上正是如此,在你的爱巢之下或之上,过去或将来,都曾或都将累积、分布无数的微型爱欲文明,一代一代,一层一层,谁人可辨?
可辨的永远只是处于现在时态的地表这层。
3、逆旅借用这家主人的酒精,两人开始对话。
乔纳森告诉米拉自己和母亲发生争吵,米拉对此的评价是,你在母亲面前就会变成一个小男孩。
此时画面所呈现的情态,让人意识到米拉和乔纳森的关系某种程度上也存在这种属性,米拉对乔纳森的顺从之中也有母性的包容在内。
乔纳森又说到自己与母亲表面僵化实际又互相关心的关系,米拉仿佛无意地说到,是的,我懂。
其实说这话时,她代入了自己和乔纳森相处的感受。
作为反例,乔纳森认为自己和米拉至少是深入交流过的。
米拉其实并不能认同这一点的,但是她轻轻跳开了这个发生无数次的话头,选择不再分辨这件事。
米拉这些细微反应,乔纳森如从前一样难以察觉。
接下来谈到的事交代了两人这一次旧情复燃的场景;对这段充满情欲的讲述又作为一种调情手段,激发了这一场景中二人的情欲。
一个月前乔纳森的父亲去世,服丧期间,米拉登门拜访,那是乔纳森与米拉离婚后首次见面。
暌违经年,彼此间的情欲再度喷薄,两人竟然在乔纳森服丧期间天雷勾动地火,延烧得不可收拾,甚至引起乔纳森母亲的疑心,上去敲门。
对米拉毫无逆料的出现,乔纳森形容,你就这么出现了,像一个幽灵(apparition)。
当初琼·贝兹在《钻石与铁锈》这首歌的首句词就用了类似的说法来形容分手十年之后,鲍勃·迪伦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Well I'll be damned,Here comes your ghost again。
”人如同幽灵、鬼魂,因为人所挟卷的往事、回忆如同隔世、幻影,正如此刻他们一边吃着披萨外卖,一边继续观看房屋内设时的感想。
米拉轻微地愤怒,怎么能改动我的布局设计?
潜台词是,属于我的一切怎么可以都消失不见了!
连在旧日的基地都已经无法追寻过往的一切,其他场所就更不必说了,对这种无奈米拉选择了接受,也不愿另起炉灶,在新的关系中重建一座新居,因此如今她住在酒店。
酒店这种场所是当不了家的,标准化的布置决定了你和所有来访者一样都只是顾客。
且酒店是对家的意义抽空,家的气息在酒店是不会存在的。
即便你设法营造,也是不可贮留的,因为居住酒店一事明确无比的消费性质。
居住只是暂时,它永远在提醒你自己身为一个消费者的自觉,你无法欺骗自己这里属于你,虽然在当代城市中的人们居住的公寓、小区和酒店的外在结构实则大同小异。
4、倒错对这一实情的认知和选择,米拉比乔纳森彻底。
乔纳森目前这段新的婚姻以家的外在形状,掩饰着其内部空洞的真实。
米拉认为,这种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于是她宁可独身,宁可不要回避人生如逆旅的真相。
这样一看,米拉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米拉了,在她身上罕有的主体性如今已然豹变初成。
乔纳森不能相信这一点,他将米拉的独身选择仍旧视为状态不佳的表现。
但米拉告诉他,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自由自在的,从前她恰恰是缺失了这样一种选择和体验。
可见米拉终于从依附和流连的关系模式中脱离了出来。
米拉原生家庭中的上一代关系模式对她的影响在这一集终于有所显露,她的母亲有多次婚姻,到后来不再信任婚姻,甚至劝她不要结婚。
米拉也因此不信任自己能进行一段稳定持续的爱情关系。
在与乔纳森确定之前,米拉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
与乔纳森走入婚姻,是她试图打破这个循环的勇敢一跃。
虽然后来仍然失败,但我们也更能理解米拉这段婚姻中能够坚持十二年,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的。
此时有意思的是,米拉对乔纳森作了一番评论,这番评论和乔纳森之前对她的那番评论何其相似。
米拉说,我认为你不可能独自生活,你需要在自己的生命中有一个见证者。
如果看过稍后的情节,我们会知道乔纳森现在也已经有了新的婚姻,回想几年前米拉出走的那段时期,会发现两人的状态又恰好来了一次翻转。
当时,米拉进入新的关系,乔纳森独身;现在,乔纳森进入新的关系,米拉独身。
当时,乔纳森认为米拉无法忍受孤独;现在,米拉认为乔纳森无法忍受孤独。
他们相互之间趋同的判断,是一种偏见、浅见,还是恰如其分的确见、明见?
我认为既是偏见,也是明见,因为所有人应该都是这样一种动物,谁都不会天生宁愿孤独一世。
在作出对乔纳森的判断时,米拉又表现出了母性的语言、情态和动作,抚摸、宽慰着有些受伤的乔纳森。
镜头语言也呈现了这一点,米拉处在画面的上半部分,环抱着处在下半部分的乔纳森,就像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声音元素也体现了这一点,米拉是不断表达和陈述的那一个,乔纳森有时点头,有时发出婴儿般的鼻音,回应着前妻,更多时候是乖顺地听着。
和米拉的对话,像撕下胶带一样,撕下了乔纳森常态的装饰,撬动了乔纳森内心潜在的恐惧,这体现在随后在从前的卧床上进行失败的重温仪式时哮喘的出现,以及结尾前的惊悸之梦。
我将他们在从前的卧床上所做的性爱尝试,视作一种对过去的模仿行为,一种以现在的动作去吻合过往情境的仪式。
结果是失败,时过境迁,尤其是心境已迁,旧梦重温实难,因此乔纳森发出感慨,重回此地的感觉真是太怪了。
一切终究回不去了,即便只是一时的刻意模仿,获得的也只是虚假的感受。
此时情绪下宕,两人各自起身,只是方向不同。
乔纳森向外向下,拾掇杯盘,是要离开的态势。
米拉向内向上,探索之中,意外发现一片洞天之所。
此时场景下层的乔纳森有如穴居的鼹鼠,在黑暗中悄言细语的一通电话,向观众彻底交待了他现下的婚姻状况。
乔纳森再婚,有了新家,有了一个和他同教的妻子,两人共同有了一个孩子。
当这一体量不小的现实状况装盛在名为观看的餐桌之上,此时我们应该意识到,在这个空间,在主角二人目前的关系和身份中,产生了多重的错乱和尴尬。
一者,之前,他们身在这一属于自己的婚姻场景中,心却已处在这一婚姻场景之外;现在,他们潜入曾经属于自己如今已经属于他人的婚姻场景之中,企图寻找自己曾经的婚姻记忆,复制曾经的爱意温馨。
再者,他们从情侣到成为怨侣到成为地下情侣,从婚姻关系到走出婚姻到成为婚外情关系,从米拉发生外遇却和乔纳森难舍难分到乔纳森有了新的家庭却和米拉发生外遇。
又及,乔纳森从婚姻道德主义者变成婚姻道德失守者,米拉从爱情依赖者变成独身主义者。
5、尖阁场景上方的米拉却发现了阁楼里的秘密基地,那里的布置、装点仿佛正是他们从前想要的样子,他们多次聊起过这件事,却从来没有真正去实行过。
一栋房子,首层用于生命的跃动,二层用于身体的静息,而最上方那一层小小尖尖的阁楼,仿佛灵魂的扬逸之梯,爱欲的升华之门。
往日在他们手中,这里几乎是无人打理的荒芜所在,如今却成为另一个家庭的梦幻天堂。
于是他们在此间的纵情享乐,假借和盗取的性质变得更为浓厚,在爱欲之域,这几近非法。
这矗于整座楼屋最上方的阁楼如同金字塔尖,它是一个高点,也是一个终点,是这场有关婚姻漫长的讲述、对话和辩论的最后十码,是这段爱欲探讨某种程度的极点所在,也是整部叙事最后一个相对空间。
渡过此地,我们将腾挪一变,进入全新的境界,可能是高空,可能是深渊,当然也可能只是一个看似质变实则存在某种共性的新的轮回。
当两人躺在阁楼的床铺上时,剧情很明显地对乔纳森目前陷入的境地进行了探讨。
乔纳森已婚,却和米拉旧情复燃,也多次和其他女人发生外遇,而且你能意识到这将成为他的常态,虽然这事实上并不可耻,因为相对许多人而言,乔纳森只是更晚地走到了这一步。
爱情对他而言是前半生的事物,留在了他和米拉结束的婚姻里,如今已经失传。
婚姻对他而言已经绝对地丧失爱的内涵了,婚姻的内涵已经严重工具化,非常具体地归结到某些实际功能,比如生育。
对婚姻的存续他已不再抱以期待,其实也不必再抱以期待。
已经可以看见婚姻制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性的脆弱和消亡的前景,如果这种情况成为普遍现实的话。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无爱的婚姻可以因女性的经济性依附而广泛存在,因女性没有在社会上竞争和发展的自由而广泛存在。
虽然婚姻的源起和本质可以说本来就不是爱情,但是至少我们以爱情的名义对它进行了包装和定义。
如果这层糖纸不再有效,婚姻制的道德性已经瓦解,法律上赤裸的强制也将难以为继。
新的妻子虽然来自和乔纳森相同的文化背景,有共同语言,他却对她却并没有爱情,或者说“以某种方式爱”。
事实上,将这种“爱”还称之为爱已经可说是名实颠倒、巧立名目了。
随后,乔纳森说出全剧最令人感到悲哀的台词,“我不可能再以爱你的方式爱别人了”。
这种悲哀不是从这句话的字词表面获得的,它来自这句话含蓄未言的本意,而米拉和我们实则都体会到了它的本意。
乔纳森深爱过米拉,之后他没有爱过任何人,也几乎不可能再爱了,可以说,爱这种能力、这种事物在他生命中已经消亡。
正如前文所说,爱情是他前半生的事物,永远留在了他和米拉的那段关系之中。
如今,即便是他和米拉共处的时候,也不能说现在的他还在爱着现在的米拉,这种约会更好的定义可能是“祭奠”,而非“爱”。
现在的他通过现在的米拉,祭奠曾经的他对曾经的米拉的爱。
虽然这是如此冷沁骨髓的悲哀,但乔纳森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状态轻松,仿佛这真的是最适宜的情形了。
这样的乔纳森是对那个受困道德律令的男孩最根本地反叛,或者说最彻底的远离,这仿佛是最革命的行径,又仿佛只是最懦弱的自弃。
当乔纳森说出那句他“以某种方式爱”着自己现在的妻子时,这时的乔纳森一定会意识到他说了和母亲近似的话。
这句话使得这整整五集基于爱欲关系的转变、发展、重建而进行的探讨变得无比焦虑,因为一种轮回般的宿命感仿佛一张浩大的天网恢恢笼罩,仿佛现在和过去,今天和历史没有本质区别,不过处在一个人类无能俯瞰全貌的巨大循环之中,我们自以为的转折与脱轨,只是其中的一道小环。
我们一定会认为乔纳森的婚姻爱情与父母之间的婚姻爱情有着本质区别,可是在此我们发现了很重要的一个共性,那就是无爱却因某种原因或看似无因的惯性而存续着。
那么事实就是,从前的婚姻与爱无必然关系;后来人们叛离这一传统,意欲建立基于爱欲的婚姻,并且某种程度上我们自以为实现了这一新的建筑;然而现在,我们开始全面地怀疑自己之前视之为爱的事物,进而弃绝爱,爱已不再是一种必要的追求。
如此一来,是否一场漫漫远征没有收获任何荣誉和价值,最终兜兜转转不过回归到旧式传统?
某种程度上这的确变成一场轮回,某种程度上甚至更糟了。
因为毕生待在囚牢的人至少对囚牢外部的世界充满自由的遐想,可是在囚牢外部的世界探索过却没得到自由的人,是绝望的,因为他们还能去往何方呢?
可是若要说,这种新的局面是彻底绝望的,也不尽然。
让我们从好的方面想。
我认为,这说明当今世界,对爱欲的思考进入了新的阶段,我们已经无法回避,必须面对那些暧昧不明的爱欲问题。
最坏的结果不外乎就是,爱被证明从不存在,可是那又如何,那真的是不能面对的结果吗?
难不成你希望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们只需要基于最新的认知,相应地反思和祛魅从前的爱欲体系,建立基于最新认知的爱欲体系。
如果证明爱只是一种应激反应,只是现在时态下的片刻状态,那么现行的婚姻制就是与之不相匹配的,因为它意味着双方过度的耦合,因为它的前提和目的是双方情感的长期延续。
那么或许我们就应该重建新的婚姻制,让婚姻变成一份更短期的契约,一个更容易离出的机制。
你可以签订一份一个月(也可以半年,或一星期)续约一次的婚约,如果发生异议,双方在这一月结束后即可终止合约。
如果证明了爱不存在,那么让这古老的婚姻制昂首阔步地走进历史博物馆之中,就可以了。
从此以后,我们不必再受爱欲问题困扰,不必再上演那些或痴情或薄幸的戏剧,我们老老实实(或痛痛快快)在其他领域追寻人生意义和自我价值。
在爱欲关系的宿命轮回中,也呈现了人类对话交流的宿命轮回。
剧中的高频词是talk,可是交流最终形成了吗,问题解决了吗?
一个人始终的局限,一段感情毕竟的失败,一些问题末了的未解,或许正告诉我们,作为体制的文明多么僵固,强大,惯性,长久;反过来看,即表明人力多么渺小,表明单从个体层面解决历史和社会问题的不可行,以及这种文明体制应该被冲击,被革命,被重建的迫切与必要。
这需要更多更多的人深入认识到这些问题,并实践自己的认知,将个体的实践逐渐变成社会现象,变成新的社会共识,以此建立新的爱欲文明。
乔纳森的婚姻关系,从此不再属于通常的亲密关系,也并不属于通常的开放关系,因为开放关系并不排斥亲密关系,而是可以兼容的,可是乔纳森的婚姻关系还属于亲密关系吗?
他现在还是否具备爱情?
或者是否还可能具备爱情?
他现在的关系模式应该如何定义?
难道乔纳森经过重重周折,不过蜕变成了一个渣男?
但显然,他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渣男。
米拉难道成了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吗?
乔纳森和米拉的关系仅仅是婚外情而已?
基于之前二人所进行的那些关系探索,爱欲思辨,它显然又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第三者角色和出轨关系可以概括的。
以通常的概念已经无法顺利、精确地定义这一切,虽然这一切已经是人类社会新的关系模式,新的爱欲场景。
方才主要是从乔纳森的方面看待这些问题,可是对于米拉来说,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无论如何,都包含了牺牲。
而且毫无疑问地,是米拉在牺牲,而非乔纳森。
身为乔纳森情人的米拉,仍然是一个牺牲的客体。
而乔纳森在每一个关系阶段,都始终作为一个主控者的角色而存在。
发生异常的时刻仅仅是那两件事,流产,出走。
而这两件“异常”的事其实并没有为米拉赢得主控权,它们成为米拉身上更加沉重的罪行砝码,你可以看到直到最近这两集,乔纳森依然没有将这两个砝码从米拉背上卸下。
上一集乔纳森不相信米拉会同意为自己再生一个孩子,这一集乔纳森也调侃了一句,意思是米拉没有评判自己出轨的道德权力(38'35'')。
因此,那两个时刻只是让米拉在两人的关系中变得更加被动,承受更重的审判,实质原因是她身上产生的自主性使她成为不再彻底安分的客体。
虽然现在奉行独身主义的米拉已经拥有自己的主体性,她也并不会认为自己在与乔纳森的相处之中是牺牲和被动的角色,因为她是自愿的,也是愉悦的。
但自我判定是一回事,社会批判是另一回事。
作为一个旁观者,基于通用的关系道德,两人互有情愫,但由于其中一人有家室,另一人只能做他的地下情人,这当然是一种不公平关系。
所不同的,一是因为乔纳森已经自主地放弃了从前那种强迫症一般的相处模式,所以米拉没有遭遇从前那样的精神虐待;二是因为米拉已经变得精神上自主自立,她也随时可以从这种关系中抽身而出。
可是我也必须说,这只是目前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答案,这一新的阶段他们还只开启了一个月,你能想象一年后的情形吗?
而且,为乔纳森新的爱欲模式而牺牲的不只一个人。
他卷入了从前的妻子和现在的妻子,卷入了从前的孩子和现在的孩子,卷入了这两个家庭。
当他正在进行的关系模式和他真正的爱欲观念被他现在的妻子知道之后,那不会是新一轮的伤害吗?
他现在的家庭岂不是又要破裂?
在这个过程中,难道不会也殃及米拉吗?
实情就是,作为剧集的故事停在了第五集,但是作为生活的故事可不会就此停止。
你所看到的只是一部剧集的结局,而非现实生活的结局。
虽然基于如此丰厚的讨论和素材之中,对于未来,我们足以存在某种程度的展望,我也这么做了。
但是,人类的预测往往是不靠谱的,因为人类智力有限。
总之,米拉和乔纳森目前的关系如同船行幽涧,已经转入更为复杂、模糊、未知、善变、虚幻、危险的水域,牵扯进更多人,更加难以回头,更为无依无凭,仅仅只靠此一刻的真诚感受,完全赤裸,或许也完全呈现爱的本真,不与任何混杂,不受任何羁绊。
但真是这样吗?
你真的高兴得起来吗?
6、此在他们无法再分析什么,也无法预言什么,语言已穷尽于此。
他们既不能展望未来,也不能回到过去,只好停留在此刻。
他们只能想象着将离婚四年后的这段交会视作对他们已逝婚姻的祭奠。
在失去空间感知的黑暗弥漫之中,在兼具天真与虚幻的怀旧乐音之中,交欢,性爱,时间已只剩此时,爱情已只剩此刻。
于是,很自然地,我们也看到了此刻潮退后,乔纳森的噩梦。
乔纳森的噩梦是二十一世纪人类对爱欲关系的噩梦。
乔纳森的噩梦,是年岁古老、由来已久的婚姻制和爱欲模式本身的噩梦。
乔纳森是那个站在新旧之交的人,是站在鸿沟和裂谷之上的人,是离问题最近(零距离)的人,因此是最撕裂和最彷徨的人。
这个梦呈现了这一阶段他真实的心态和人格形象,在梦中他失去双手,无法拨开重重艰阻,渡抵彼岸,而米拉已经先行穿越和抵达。
梦境映照现实,现实中他轻松怡然的态度只是一种表层真相,他并没有在这种新型关系中完全自洽,他仍然没有从过去的模式和观念中彻底走出来,而未来又是那样地迷茫无助。
可说一半的他还留在过去,一半的他却已被抛向未来。
在他和米拉的关系中,他是主导者,主导者理应是强者,可是我们发现,这并非全部真相。
在更深的层面,乔纳森是个弱者,米拉是给予他依靠和慰藉的强者。
于是在他们的关系中,一个新的倒错发生,我们看到了强者和弱者的易位。
或许我们从中应该得出被忽略的知识:权力上的强者不等同精神上的强者,也可能是精神上的弱者;强大不一定要转化为压迫他人的权力,也可以转化为支持他人的能力。
从噩梦中醒来的乔纳森向米拉诉说了自己儿时(3岁)从噩梦中醒来后的场景,他走到父母的房间,告诉父母,自己因为做了非常“无聊”的梦,因而无法入睡。
可是父母并不能理解,语言表述能力不足的孩子所说的“无聊”其实是“可怕”的意思,他们也无法从他的脸上发现他的恐惧。
时至今日,母亲回忆当时的场景,也只觉得他多么可爱,而无法共情他的心理。
乔纳森通过这个故事在告诉米拉,自己从小没有获得过父母的理解,因而也无法得到他所需要的那种爱,这导致他也不懂得如何爱人。
而他自己,在情感方面,某种程度上还停留在儿时,与儿时的自己面临着相似的恐惧和无助情绪。
儿时的“无聊”就是乔纳森目前阶段莫可名状的恐惧,儿时“无聊”的梦境,如同一个轻巧的寓言,却已经隐喻了乔纳森现在的心理绝境。
在这种茫然无助的时刻,是米拉如同精神上的母亲一样安抚了他的惊恐,给予了他未曾从母亲身上得到的理解和慰藉。
「我以我的方式爱着你,你以你的方式爱着我,我相信你会永远爱着我。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without any fanfare, in a dark house ,somewhere in the world。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地球某处,黑暗小屋。
」
结局如同一支安慰剂,说罢相爱的情语,相拥而眠,然而第二天将回到什么样的状态,又会转入怎样的想法,谁也无从预知。
淡薄的温馨之中透出淡薄的冰冷,从此冰冷亦是温馨。
晨曦,鸟鸣,杀青。
演员相拥相携走出片场,言笑晏晏,走到休息室外,一吻,分开,走进各自的房间,门边并不是特别醒目,却分别写着“米拉”“乔纳森”,他们在戏中的角色。
引号内的两个名字,提醒着我们,这正是万千个“米拉”和万千个“乔纳森”的故事。
剩下的问题都留给了我们,剩下的解答都交由我们自己去探索。
自己的诗二十一世纪的谢幕回想我们的二十一世纪如今成为一句空言余温仍在余味仍存我们的二十一世纪已经谢幕36°C那是谢幕时我们仍能抵达的温度想起前天走在路上不知为什么忽而又琢磨起“一夜到白头”这句话倒不是其浪漫而是其如此稀罕如此必要已经没有人可以承受二十一世纪的时钟我们频频梦醒二十一世纪已是一道写成程序的闹钟人类离开的居所已不能保留人的痕迹24h我的记忆同样糟糕得如此悲哀只有残存的电子墨痕默默点起青烟拟作冰冷的祭奠从此冰冷亦是温馨别无他由只因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2021.10.5(完)影评均首发于公众号:段雪生感谢最近赞赏的朋友徐红hachimazzy特别鸣谢有些朋友多次赞赏支持,我会将之化为完善创作的动力,细说系列仍将继续。
台词效率的差距 确实有优秀和天才的鸿沟。如果没有看过原版,或许这是部迷人的剧,但原版的魅力太大了。
看了一点点 感觉不是我的菜 还是喜欢嘻嘻哈哈中深度
慎重,别随心所欲
我也想和这个男主have sex,实在是太性感了。另外,以“拍摄的形式”进行拍摄,还挺有创意的。不过除此以外,剧情毫不吸引我,虽说是零碎的生活剧,但也毫不治愈。不推荐看。
跟原作最大区别就是这个版本对婚姻的解读还停留在How do you feel? 简直就是典型新自由主义下的情景对话,人物在不同情境下作出各种反应,并没有对婚姻做出深度的思考以及在原作基础上再进行艺术创作。
有话痨电影,也有话痨剧,陈述,试探,陈述,试探,反反复复,人性啊,真是复杂,想起之前的同名电影,我的观感也是这样,能进入,能体会,但不舒适,即便是杰西卡,也没能让我继续下去
7/10。正片开演前都会插入主演在片场走动、深呼吸进入表演状态的长镜头,就像演员们顺利切换了角色走进那破裂的婚姻,夫妻戴好亲密的面具随即变成谩骂和攻击,制造着毫无意义的对错争辩。一对正在实践开放式婚姻的朋友来主角家中做客,当女方细数他对丈夫的包容时,男方用她出轨的事实反唇相讥,借此暗示看似开放的现代婚姻实际受制于相处模式中的各种隐形条款,这也预示堕胎时米拉将自己裹在病床里漫长的哭泣和出走的决心,她怨恨讨好彼此、欺骗本心的假面生活,但最终又和乔纳森回到了他们卖掉的旧屋里,尝试用一杯杯红酒和披萨填补空白,主演们满脸倦意地裸躺在一块,拍戏结束后还维持依偎的状态,导演这是为强调婚姻的本质和表演无异,幸福的泡沫里是无止境的折磨。但戏里无数场争吵无法洞察出个体背后的妥协与牺牲,错失了对婚姻本质更有力的剖析。
无聊,话痨剧
非常非常能理解这种生活以及角色的性格特点,在此基础上,对白是加分项。更不用说二人的完美演技了。
我觉得女主不像个正常成年人
无缘由,且平淡。
老太婆的裹脚布
这俩人让我很舒服,因为他俩一直在保持着“理性”,没那么多的歇斯底里。甚至由于过度平稳以至于当俩人终于大打出手时让我感觉有种别样的爽。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几个老生常谈的道理:经济基础决定话语权,就怕掌权的那个其实内心并不够强大、又太爱作。没有完美的婚姻,两个人在一起越久就越容易心生嫌弃,我们要么不断地去换人去寻求新的亲密关系,要么就只能在固有的关系中不断调适(妥协)。也正因为不存在完美,所以我们其实注定就只配得上一些人,那个对我们来说最好的可能就是那么的差,这或许从根本上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没有孩子的话其实事情就会容易许多。能真正坚持做自己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只看了第一集,感觉不到两人是夫妻,先立后破,这没立住
完全不能理解女主为什么要折腾,所谓对婚姻制度的反思有点牵强。一星给表演,演得真好
跟jessica同一场看的,威尼斯太堕落,HBO短剧标志出来的时候真想不到是三大电影节在放。
没有一丝烟火气但可真实可残忍又可温馨
懂了,离婚也是婚姻的一部分,但是婚内出轨又搞到一起不是啊
Gosh真是难以置信我看完了。一开始完全是为了Oscar Issac去看的,但是这个故事也真是把婚姻真实的一面暴露得淋漓尽致了,拖拖拉拉不肯签离婚协议是最令人窒息的一段。看完又是致郁的一个晚上。果然女性最终还是一种处境,繁衍后代是即使没有爱也会刻在dna里的一种本能。最后跑到已经租给别人的房间里去二人世界这种行为根本一点都不浪漫!!
很期待吵架,想看看婚姻的不堪,结果出乎意料。E3还很无聊,E4终于吵架,但女性困境忽然而至,完全打破了前期强弱对比。(男的是不是真的繁殖癌😰)E5两个人还能搞,就不太懂了。她的形象也变了,不好看了,感觉整个人灰扑扑的,没有了光彩。然后男的还是婚外出轨……🙃🙃omg还有ons(怎么会整个家都租出去呢……无法想象陌生人翻东西睡床,想起之前看《含光》的愤怒💢阁楼的布置者要崩溃了,为此再扣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