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片有三个片段对于我直观深刻:一是少年派为改变同学对他名字的嘲笑,硬是把圆周率背下而赢得尊重,凡人无法改变世界,但足够刻苦便可改变世界的看法;二是落难后欲远离老虎,却因微妙关系要与虎同眠, 我觉得运用了弗洛依德对本我,自我和超我等三我并存的复杂人格结构的描述,非常细腻和纠缠;三是到了真正现实岸边时老虎的不回首,这是真正让我动情流泪处,仿佛亲历派的痛,想留恋却永远无法好好道别,人生处处皆如此,就如龙应台的《目送》言:不必追。
因这第三项,我迷糊地将喜爱的发夹遗留在戏院了,希望它能结上有缘人吧。
今年十一正好去了李安《卧虎藏龙》的拍摄地之一宏村,发现他确实能够发掘这种尘世间的美,然后铺垫在复杂的人生下。
不管人生是否狗血,是否看透,却依然要用一双善良的眼睛去发掘尘世间的美,如果,你还想活着。
名导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记》是一部色彩明亮鲜艳,视觉效果出众却处处充满隐喻和象征的电影,即便你是那个看完电影只会评价“喔,真好看的人”都会觉得票价很值。
在电影中每一种动物都是一种象征,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少年派和老虎理查德·帕克的关系。
老虎就是派自己,象征着人性中光明和黑暗的两面,派和老虎的关系演进,恰恰象征着一个人内心成长的过程。
小时候派主动拿肉去喂老虎,暗喻我们每个人的童年,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意识到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恶在幼儿时代的我们都是一种本能的自然流露,是父亲不顾母亲的反对,让派意识到恶的存在。
母亲是派的信仰领路人,她让派先信了印度教,湿婆神的大嘴里的宇宙,就是派内心的欲望,只是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原来还有那么多渴求。
但是因为偶然的原因,派又相信了基督教,然后是伊斯兰教,这象征着我们少年时的成长,我们总是不加怀疑的信任自己愿意相信的人。
我们以为皈依就是有了信仰,就能解决问题,而父亲向派指出,人要有理性,要有怀疑精神,要看到所谓虔诚的背后是:你什么都选择相信,其实你内心什么都没有坚信。
当青年的派陷入爱情,带着女友去看老虎的时候,老虎仿佛离他们很远,好像我们的人生都有经历这样一个阶段,我们以为只有自己的内心是纯粹的,我们不会和社会的那些人一样,以为自己从此可以远离阴暗。
可是当派的一家被迫去加拿大,在海洋上遭遇到暴风雨时,所有的猛兽都跑出来了,派问:“是谁放出了动物们?
”动物不是谁放出来的,而是告诉我们:人在特定的环境中,自己内心隐藏的恶会不知觉的苏醒,甚至成为控制你思想的力量。
派显然意识到这一点,在救生艇上,他意外发现老虎也企图登上来,他企图用船桨阻止老虎登船,但是徒劳。
他感到非常恐惧,这意味着我们成长成人后第一次重新发现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时的震惊,原来我的内心也有如此邪恶的一面!
可老虎上船以后,经过一番风浪很快就不见了,看起来是被风浪吹走了。
这暗喻着年轻的派经过艰难的抉择,用理性强制压制住了心魔,看起来表面上我们已经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人类,但是苏醒的恶一旦被激活,它只是隐藏在一个你视野无法看到的角落,等待时机。
当鬃狗(象征着残忍的厨子)咬死了猩猩(象征着妈妈),派的理性终于无法压制心中的猛兽,老虎冲了出来,干掉了鬃狗,派吓坏了,躲到了救生艇的艇杆上,这意味着人性中的恶一旦被环境激发,善良的一面就开始被压制。
渐渐的,船上的动物尸体都不见了,说明派开始被自己的原始欲望所控制,救生艇成为老虎的地盘,但也正是要喂饱老虎的原始欲望,让派得以生存。
这暗指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一段满足原始欲望的阶段,才能接受更高层次的成长。
借助求生手册,派自己搭建了一个浮动的小堡,苟且偷生。
求生手册象征着人类的科学知识,派内心中善良的一面企图通过学习人类理性的成果,科学文明来自我拯救。
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也会经历这样的一个阶段,当我们发现自己的内心狂野难测的时候,我们企图通过理性寻求自我救赎之道。
派在求生手册的帮助下,开始了一步步驯服猛兽的过程,老虎一点点退让,救生艇上派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救生艇此时象征着每个人的思想,似乎越来越多让理性占据上风,让善良占据上风,而内心中的恶慢慢成为理性的奴隶,开始服从理性的指挥。
但是理性似乎总不那么管用,笔用完了,求生手册被风浪吹走的镜头,暗喻着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求助科学理性的力量,也看到科学理性的一些成效,但是对于我们内心的欲望,理性似乎总有不能到达之处。
转机反而出现在派彻底没有了求生手册之后,他决心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征服老虎,最后派成功的让老虎重新回到帐篷内,象征着人性可以依靠自己内心的力量,让内心的魔鬼又躲回到你看不见的地方,人性中的善最后还是会赢。
当派在船上和老虎于夜空一起凝望深海,他们都看见了妈妈,而正是妈妈让幼年的派第一次认识了宗教,经过内心挣扎的派,似乎理解了,在理性和科学不能到达之处,要留给神灵。
当你内心重新找回了信仰,神必将展示他的神迹,在又一个暴风雨之夜,派彻底认识到了大自然的伟力,臣服于自然,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和微不足道,让人终于收起狂妄自大的心理,我们不是万物之灵,我们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而内心中的恶,老虎此时也彻底臣服在信仰的伟力之下。
当派驯服了内心的老虎后,他们来到了梦幻岛,这个岛白天就是人间天堂,似乎他和老虎都可以自由自在在岛上共存,可是到了晚上,岛就显示了它吃人的一面。
李安是用梦幻岛告诉所有的人,一切承诺完美的信仰,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人生一定要敢于逃离虚幻的梦境,面对真实的苦难。
在颠簸的海上,派和老虎都奄奄一息,笼罩在死亡的气息中。
派把老虎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个人相依为命。
这暗喻着经过一辈子的博弈,人内心中的善良和邪恶终于达成和解。
敢于面对真实的派最后得救了,老虎头也不回去了密林,再也不见。
派的眼泪是为自己内心的善而流,也是为自己控制了内心的恶而流。
一个人的一辈子要经过多少挣扎,才能驯服自己内心的猛兽?
有些人,一辈子都停留在某个阶段而不自知,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某个阶段挣扎,有些人下辈子都在为自己的过去忏悔,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忏悔过...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少年的派,就是我们成长的那个故事。
【警告:本影评从第三段开始严重剧透,未观影者建议只读首两段,看完电影再通读全文一同探讨;不建议将本片看成一个美好童话的人看这篇影评,真的很残酷,本人是支持两种观点都成行的,你希望这部影片是什么样子的,它便可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不支持童话派来此寻求幻灭,这篇文章只能说是其中一个视角。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在表象下都蕴含着大量的哲学和神学隐喻。
这与作者和导演本身息息相关,原著作者扬·马特尔毕业于加拿大彼得堡的特伦特大学哲学系,并且在印度灵修过一年多时间。
我曾在给另一位作家Paulo Coelho的书评中提到:给作家要写出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很容易,但是要写一些保持原有想法和理念却为大多数读者理解和接受的文字却并不简单。
这便是《少年PI的奇幻漂流》小说颇为出彩的一点:这部作品借用了“小说”或“童书”这种普通人最能接受的文学体裁,把作者的哲学和神学心理建筑巧妙传达给了读者。
每段童话背后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可怕真相。
童话的作用只是给蛀空了的现实披上一层糖霜,用人人都能懂的语言去阐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我觉得在看完书和电影后,观众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阵营——去做一个快乐的小孩,或是一个忧伤的成年人。
换句话来说就是:无论是电影和书,它是一个镜子,你在哲学和神学方面走得有多远,它在你看来就有多远;对孩子来说这是一本奇幻冒险笔记,对有禅修意识的成年人说,这是一本残酷且忧伤的回忆录。
即便是影评,也是可以从两种不同的角度出发。
但从前者出发,这部作品其实可圈可点的部分远远比后者要少得多。
出于从哲学或灵修的角度去剖析这部电影,也顺便说出我的一些观点,下边我会说出我自己发现的一些隐喻,不一定正确,观众也不一定全要站在我“忧伤的成年人”角度去分析,权当发现同一件事物的不同视角吧:一:老虎并不是具象的存在,他是PI的一层隐形人格。
这一点,在电影中有非常多的暗示。
最早,理查德帕克出现时,父亲对PI说:“你在老虎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你自己的倒影。
”这是一句绝妙的双关语言,代表着人如果用不同的视角去看世界,所呈现出的东西就是截然不同的;“老虎跟人是不同的,他们没有人性,只有兽性,这便是区别。
”这是父亲对于理查德帕克的定义。
海难过后,理查德帕克顺着船桨爬入救生舱,这便是PI兽性一面最开始的显现——他拒绝去面对突然出现的“心中的老虎”,然而为了生存老虎依旧留了下来。
所有看过电影的观众应该都记得,老虎突然从船舱出蹦出咬死了鬣狗这一幕,这一幕吓得所有观众不轻,但正是李安在影片中最有力的隐喻,它彻底表明:心中的兽性已经再也无法藏住,它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了,它的原始和残忍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然,在之后影片依旧有许多隐喻。
派和老虎在漂流时遇到狂风,派狂妄对天大喊,而老虎却躲在船舱出不敢出来——这并不是因为老虎想要存活,而是派觉得这层人格是无法见人的,是可耻的,无法面对诸神的;随着派揭开帆布,让老虎公诸于众,也表明派最后决意让自身的黑暗面曝光,接受神的一切责罚。
派明明有机会让老虎落水,最终却又拯救它,这其实是派面对海难时自身的心理挣扎——到底是要直面死亡,还是挣扎着活下去?
派得救后,老虎型人格再未现身,派所哀伤的是再也无法遇见的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救了他一命,却不为世人和诸神所接受。
他在旅行时候对老虎说抱歉,最后诉出思念之情,都表明他的矛盾心态——过往的那个自己异常强大,却凶残得可怕,令自身都爱恨交加。
二:猩猩代表着母亲,海底幻象背后是残酷的真相。
事实上猩猩是母亲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但我没想到在电影中所谓的奇幻场景事实上也是支撑这个想法的隐喻。
这个现实非常残酷,最初是豆瓣网友鱼丸子注意到的(以下引用其原文):“电影中,派问老虎:你在看什么?
然后他看向海中产生了幻觉,一个章鱼缠住了一个大鱼,接着电灯鱼吃了别的鱼,整个就是海洋的生物链。
最后很多鱼或浮萍拼成了他妈妈的摸样。
当时看着,我就在想,派还是最爱妈妈的,但后面怎么不出现爸爸,和哥哥的拼盘呢?
最后十分钟,听派很有感情的说了第二个故事,他妈妈被厨师杀了后,他只能看着妈妈的尸体被鲨鱼追啃。
所以海洋中无数的鱼拼成他妈妈,因为鱼肚子里面都是他妈妈。
”是的,这个故事中的幻想不只有老虎,美轮美奂的3D深海奇遇和人形岛都是幻象的表明。
这个幻象开始变成残酷现实,将这个故事中碎片化的影像也都逻辑化。
慈悲之心的猩猩其实就是派的妈妈,它的去世我看电影的时候也很揪心。
三:人形岛是神或拯救物的化身,也是影片的升华。
很多网友也在提出这样一个疑问:“沉船事故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实际上我也比较倾向于是派的错误,细心的观众会发现:派开门去看暴风雨时,似乎忘记关上了那道门,这或许就是造成船舱进水导致全船沉没的主要原因,这样来看,无论是奇幻漂流还是之后编造的第一个故事,都是派忏悔并企图活下去的表现(为什么会说是忏悔?
后边会解析)。
人形岛是在派和老虎都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出现的,除了莲花牙齿这些小细节,还有一个很大的东西表现了“这是PI的幻想”这一点。
那就是一群一群的猫鼬,也叫狐獴或蒙哥,这是一种生活在非洲平原的草原或少数在沙漠等环境下的生物,所以呢,这种萌物不可能以如此大的种群密度生活在这样一个浮岛上的。
关于浮岛,有个很尴尬的地方,那就是目前有两种说法都似乎存在漏洞。
一种是它代表着印度教中的神毗湿奴,另一种说法极其残酷,说这代表着派母亲的尸体。
但两种说法都有漏洞,因为从“忧伤的成年人”角度去分析前者的话,这只能代表着一个神迹,还是无法从理性角度得出派到底是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怎么活下来的(或者说是吃了什么活下来的);后者可以从理性角度分析派是怎么活下来的(来自网友比盐还闲:因为在海上,细菌会很少,海水的盐度足以保持尸体很久才腐烂。
所以最后帮助派度过难关的是他母亲的尸体),但是这样的话就会和前面的海底幻象冲突(因为海底幻象表明母亲是被丢进大海葬身鱼嘴,从感性上我也更愿意支持这个观点,吃掉妈妈这种事情真是太残酷了)。
但这些疑问都不能掩盖,浮岛对于派来说是一个心理和生理上的彻底升华,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派似乎更加接受老虎跟自身是一体的(说不定真的是吃了自己的妈妈,所以觉得自己的兽性和罪恶已经无法被救赎QAQ)。
原著小说中有这样一句话(也是这篇影评的标题):“我跪下时是个凡人,站起来时却已不朽。
”这个小岛便是协助派站起的最大因素,他似乎已经明白现实甩给你的每一个耳光,都是上天在教你懂得低头。
同时之后的他也变得更加无畏,最终顺利上岸得救。
他原本以为这种无畏会伴随他一生,然而他惊讶地发现上岸后他依旧变成了一个凡人(老虎型人格头也不回离他而去),他娶妻生子按照凡人一样去生活,却永世难忘这次奇幻漂流。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奇幻漂流不尽然是不存在的。
四:第一个故事是存在的,在派的心中。
之所以说奇幻漂流不尽然是不存在的,是因为他确实是存在于派心中的。
这个旅程不仅仅是残酷真相的掩盖体,从哲学和神学意义上来说,这是派的心灵和信仰在这段旅途中所遭受的一切——它是存在的,只不过和神一样,它的存在是无形的;老虎是存在的,只不过它不是具象的,它是一种人格,一种类似于信仰的无形力量。
对于派来说,这不是选择哪个故事相信哪个故事的问题,而是同一条平行线内从心理和生理里程来看,所遭受的不同的奇幻之旅。
网友糊糊玛奇朵说:“少年派在讲述第一个故事时没哭,成年派哭了,少年派在讲述第二个故事时哭了,成年派却没哭,这也是一个细节,表现派的成长吧?
”确实如此,少年派的哭是无法面对残酷现实,而成年派的哭是对于这段心灵成长的疼痛和残酷所作出的具象表现。
没有办法分析派的人格到底是好是坏,他可能真的有点“贪生怕死”,但在这样一种历险中活下来便是一次神迹,他对于哲学和神学的感悟变得更高一层,到达普通凡人不可触的境地。
这或许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这篇影评还要感谢网友大喜糖和上文中所有提到的网友帖子,触发我的很多想法,最终将此整理成这篇影评。
能够分析的东西或许还有很多,但我只能碎片化并且按照一些网友们的疑问去分析和整理,如果再有后续会添加上来。
也欢迎大家来探讨。
其实在论坛中,还有一篇09年发表的不满导演换成李安的帖子。
但我个人觉得,李安或许是这部片的最佳人选,他之前的作品中无不体现对于儒家和哲学的探讨,如果FOX真要把它拍成一部商业片,那也估计只有李安能在这样一部电影中放入这么多隐喻,最终还原故事的哲学和神学涵寓了。
最后,放上题外话两则:1.扣掉的一星确实是因为FOX,如果是李安长久以往的合作方Focus(天啊这两个公司连发音都这么相似),故事估计会更加文艺和内涵,FOX想把这部片往商业片发展的意图从宣传策略中就一览无余,什么“下一个《阿凡达》”啊“画面美轮美奂”啊,我明白电影公司最终还是希望赚钱,但我真的很反感这种宣传策略,会让很多人的观影视角彻底改变,或者吸引到本就不是这个故事的受众——问题在于,跟这些人在一个电影院看这部片时,你真的是感到彻底分裂,她们简直在把这部片当成“印度阿三的阿凡达海上喜剧漂流”,观片过程中的质素令人愤慨。
所以,这一星是给FOX和原本可能会呈现的更好故事扣掉的。
2.有生之年有慧根的人一定要去一趟印度,这估计是宗教、哲学和神学领域来说最奇妙的国家,原著作者在印度酝酿出这部小说,乔布斯在创立苹果时也曾在印度灵修过一年。
相信只要参悟这些真谛,对你的人生无论从物质和精神层面都有莫大帮助。
相信我,物质和精神是相辅相成的。
最后,谢谢你的耐心,期待你的观点。
--11月26日更新--【来自豆瓣网友atreebywater】5.海底幻象和人形岛都是妈妈身体的一部分我看过小说,小说里讲厨子砍下了派妈妈的头,然后头被鲨鱼刁走了,但并没有说身体也被鲨鱼吃了。
电影里海里的幻影也是派妈妈的头像。
这么说的话,派妈妈的头和身体是两种归宿也是很有可能的。
关于这个奇幻的岛,小说里虽然没有人形这个描述,但在电影里我觉得导演/编剧还是暗示了是派妈妈的身体。
一是形状似人,二是派在这个岛上吃到的是素食。
在电影一开始厨师就曾对派妈妈说牛(或者还有猪?
我看北美版的,单词没完全记住)吃的是素食,所以吃牛肉(肝脏)就相当于吃素。
而派妈妈是素食者,派吃妈妈的尸体就被他演化成吃素了。
而那成千上万秘密麻麻的獴我个人理解也许是尸体上的蛆或者其他生物。
我知道这样理解非常残忍,但我觉得这是最符合电影的猜测。
我相信派首先吃掉的是厨子,这个在小说里描绘更多,是确定无疑的。
但派漂流了227天,一副尸体是否够吃?
也许派当初是万万不想吃掉自己妈妈的,他飘到人形岛的时候是极度饥饿的时候,也许在这样的时候,活下去胜过了一切,况且他的妈妈已经死了。
生物老师Kumar,一纯正的无神论者,pi敬畏的偶像,几乎毁掉了少年pi的宗教观。
这个重要人物被删掉了。
动物园里野生动物以及游客的危险性,和剧情关系不大,被删掉可以理解;但是很有趣,没有了很可惜。
三教派(印度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导师不约而同去见pi,结果见面互相吵架的情节被删掉了。
英迪拉·甘地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解散所有非执政党控制的地方政府,这是pi老爸移民的大背景。
pi是被日本船上的台湾海员丢到救生船上的。
因为他们看到船上有鬣狗,所以想用pi做诱饵把鬣狗引开。
不想救生船被斑马冲走了。
第一夜船上无动静,少年pi对获救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清晨鬣狗咬食斑马的情节被弱化了,原文描写挺残酷的,近乎白描。
小说里,斑马在失去大量内脏和下半身的情况下,撑了两天才死去。
电影还是很顾忌观众的接受程度的。
第二夜pi非常地焦虑,担心天太黑无法获救,担心鬣狗会活跃起来。
第三天看到Orange Juice晕船的场景让pi放声大笑,大概是因为发现人和红毛猩猩晕船的神态也非常相似,感觉到自己的感受能有他人(猩猩)来分担,所以情绪转好。
Orange Juice的身世被删掉。
第三夜是为父母兄弟痛哭之夜。
第四天,Orange Juice死状也非常惨,电影做了合理弱化。
pi眼睁睁地目睹了整个过程,痛苦而绝望。
因为知道自己是下一个牺牲品,他已经放弃了要活下去的斗志。
这种绝望无力,在电影里被改编成了要为猩猩复仇的架势。
老虎被Richard Parker命名为Thirsty的原因被删掉。
顺便说一下老虎为什么取名叫Richard Parker。
1838年,Edgar Allan Poe出版了一本小说,描述了一个海难故事:三名生还者杀同伴食其肉得以生还,被害者的名字叫Richard Parker。
46年之后,Mignonette号游艇沉没,三名生还者杀掉客舱服务员,并分食其肉,被害者的名字也叫Richard Parker!
(由此引出了著名的女王诉杜德利与斯蒂芬案。
)此外还有若干Richard Parker遭遇海难或者在船上被绞死。
Yann Martel对这种巧合印象深刻,说“So many Richard Parkers had to mean something”,于是把这只老虎取名Richard Parker。
老虎并没有秒杀鬣狗。
鬣狗故意把斑马横在船的中间,为的是老虎有肉吃,不用来攻击自己。
也因为老虎的存在,鬣狗有所顾忌,不敢冲到帆布这边。
pi在老虎和鬣狗的夹缝中忽然又恢复了生存的勇气。
作者这里做了一个比喻,好比挑战者和冠军打球,心态很差连输几场,最后一场因为已经没什么戏了,反而可以打得很轻松很在状态。
大概这就是触底反弹吧。
这里差不多到了书的一半。
总的说来,小说里对pi的心态有很多生动的刻画,在电影里都没有表达出来。
这可能不是这部电影的问题,而是文字本身独特的魅力。
不过看到老虎没有回头地进入密林,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
大概生命中有些人有些事,都不会有一个告别的仪式,而是说没有,就没有了。
(补全的部分见http://movie.douban.com/review/5681335/)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根据扬•马特尔于2001年发表的同名小说而改编的一部3D电影,由李安执导,苏拉•沙玛、拉菲•斯波、伊尔凡•可汗、阿迪尔等主演。
2013年,该片在第85届奥斯卡奖颁奖礼上获得了包括最佳导演、最佳视觉效果在内的四项奖项。
影片讲述的是少年派遇到一次海难,家人全部丧生,他与一只孟加拉虎在救生小船上漂流了227天,人于虎建立起一种奇特的关系,并最终共同战胜困境获得重生。
影片主人公的名字“派”有点怪,含义是什么呢?
“派(pi)”,读起来和数学中的π同音,原著作者扬 •马特尔给少年起这个名字是因为π是无限不循环永远不会重复和结束的意思,以此来隐喻人生的未知性和变化无常。
少年派正是被逼迫离开家,独自踏上未知的太平洋之旅,途中有很多不确定的遭遇。
而跟随派一起漂亮的老虎名字是:理查德•帕克,这其实是现实中或者小说里沉船遇难者通用的名字,其中一位帕克先生孩子作家爱伦•坡的小说中被同船的人吃掉了,等等。
都显得那样的有深意、不寻常。
这是一部想说点什么的电影,里面有着李安浓浓的东方情结,和东西方文化的碰撞融合。
这部电影让大多数观众会觉得是不虚此行的视觉盛宴,但是却无法忽视当你读懂了结尾派那第二个故事真相时,突如其来的残忍。
他骨子里的悲观情绪总会在影片中默默传递给观众,当然还会给你留一个可以憧憬美好的未来。
即使我们抛开那些让我一晚上睡不着觉的伟大画面和镜头,我依然认为李安讲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故事。
因为他把一个完全的单线,没有人物冲突,只有一个人和一头老虎是如何在海上相处漂流的故事说得津津有趣。
对于小说改编电影来说,李安对节奏的把控、气氛的还原、人物心理的挖掘都做到了极致。
这么说吧,从把文字转化成画面这个角度来说,李安已经几乎做到完美了。
有些故事非常精彩,比如盖里奇那些眼花缭乱的多线叙事,有些叙事非常震慑人心,比如《那个男人来自地球》(我知道这个翻译是错的)——Pi更接近于后者,尤其是最后10分钟,Pi说出第二个故事之后,将故事性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实话,这个故事是支持我看第二遍的最主要动力,当我知道这个故事,再从头看之前李安留下的伏笔细节觉得十分有意思。
比如——法国作家说“你干叔说你一个人在海上漂流”——Pi纠正说,不是一个人,是跟理查德帕克一起。
比如——在放下救生艇的时候,确实是厨师站在船头。
比如——在斑马还在的情况下,老虎袭击Pi来捕食一只小老鼠。
比如——老虎在吃鱼的时候发出人类的咀嚼声。
……毫无疑问,第二个故事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贯穿始终的,是信仰。
我海边长大,我知道一个人站在风浪很大的海滩上望着面前咆哮的水面,那种无力感。
我也知道你在一艘小船上,漂在大海上——哪怕是没有风浪——那种渺小感。
这种环境下人对神灵的依赖是不由自主的。
但是Pi对基督的信仰兴许不止来自于此。
在第一次认识耶稣基督的时候,Pi说“这说不通,为啥让一个无辜的人为世上有罪的人赎罪?
” 神父说“因为上帝爱世人”。
——答非所问是吧?
当一个人漂泊在海上的时候,Pi这个善良无辜的少年遭受了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苦难,正如他在暴风雨中咆哮的“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而Pi也在海上犯下了几乎不能原谅的罪行——为了生存杀人吃肉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这个事情非常简单,Pi无论多么善良,他的人性有恶的一面,这就是基督教中的原罪思想,因为上帝爱世人,所以用自己的儿子去为世人赎罪。
而善良的Pi了解到自己人性恶的一面,但是又奇迹的获救之后——他相信了上帝的存在“即使你人性本恶,但是,祂依然爱你,不放弃你。
”
派是印度男孩,英文名为“Pi”。
因为Pi和Pee很像,别人经常把他戏称为“Pee”(尿)。
小时候的他就是在众人的揶揄中长大的。
派的母亲本来做植物园工作。
派的父亲看上了这家植物园,想把它转变成动物园。
于是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可是因为女方家庭的反对,派的母亲被迫与娘家断绝关系。
在法属印度时期,也就是20世纪中叶,两人就有如此勇气真是让人钦佩。
由于法国收回了印度某些州的自治权,派的父亲所在的动物园每年得到的补贴少了,经营出现了亏损。
这样,派的父亲决定赴加拿大卖掉动物换钱。
在航行的途中,他们经过了新加坡到达菲律宾,然而此时暴雨来临。
好奇的派半夜起床去船头享受暴风雨中在大海航行的感觉。
然而,大船却进了水,派的一家被海浪吞噬。
派为了救斑马,跳到了一只小船上。
这时大猩猩以香蕉为筏向小船游来,最终被派救上了船。
老虎理查德以及狼狗随后也登上了此船。
四种动物共存的结果是:狗咬死了斑马,猩猩捶打狼狗然后被其扑倒,老虎饿极了,要吃派。
于是最后就演变成派和老虎的斗争。
有了对手,就有了生存的目标。
派凭借惊人的毅力活了下来,并凭借智慧和理查德做了朋友。
那个凶神恶煞般的老虎终于被驯服了。
两者漂流到了食人岛,遇到了成千上万的狐獴。
狐獴们很可爱而且很可怜,因为他们惧怕被害,每到夜晚就栖息到树上。
派不愿意在此孤岛长眠,毅然踏上了船,重走漂流的路。
老虎经历了很多颠簸和饥饿终于倒下了。
派则飘到了岸边被救。
结局是好的,派有了幸福的家庭,言语间透露着从容。
可是又有谁能理解那一段海上惊魂时光呢?
也许用高尔基《海燕》中的一句话结束本文比较合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面对绝望和挫败,智者会像派那样敢于挑战自我并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影片中的海洋与月亮共同造就了一幅凄美的画面,而我们从影院回来的路上看到月亮后却有说不尽的温馨。
珍惜现在吧,美好的生活有时候蕴含在平淡之中。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经历在告诉人们珍惜幸福的同时,也在激励着世人敢于战胜意外和困难。
看到不少影评把这部影片说的很煽情,评价很高。
但是李安呈现出的pi和原著中的pi实在南辕北辙,作为原著党,吐槽两句。
李安对原著的改编是尺度是非常大的。
原著中的印度少年并不是像很多豆友理解的那样,由于巨大的痛苦内心出现了幻觉才描述了那样一个和老虎海上共存的故事。
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告诉大家一个美丽的故事,用以让大家对残酷的现实世界维持一点可怜的希望,维持对上帝的信仰(和蝙蝠侠2:黑暗骑士的结尾有共同之处)。
估计是不希望电影在北美审查时被归为限制级的缘故,编剧在结尾处删掉了很多血腥暴力的描写,让人根本感受不到”内心激发出的邪恶“是怎么彻底改变了pi,这种去掉了人吃人情节的故事与前一个故事对比也不是那么鲜明,大大削弱了剧本的震撼力。
此外,影片全篇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而不是像小说那样机智,假托作者查到的冰冷的录音稿件,用冷冰冰的第三人称口吻来呈现给读者残忍的现实。
本来少年在与日本船运公司的两个调查员的谈话中斗智斗勇,然而影片中却呈现出的是不痛不痒的平淡叙述。
原著中的印度少年只有14岁,性格狡猾乃至残忍,智商很高,心理素质极强,“很难搞定”。
而在影片中,pi完全变成了一个内心柔弱的美正太,他在近乎残忍的海上磨难后留下的强大气场在影片中荡然无存。
可以说,李安呈现出的是一个人战胜自然、战胜内心的、《老人与海》型的故事,而这与原著表达的主旨真是天壤之别。
顺便吐槽一下中文翻译。
这部电影本来不少关键情节都是原汁原味地保留原著对白的,是一大亮点。
但是影片的最后pi问:“which story do you prefer?”在得到回答后说:“the same opinion with god."这句话小说里翻为:”和上帝的意见一致“,极其精妙传神。
但是字幕居然打出”你将跟随上帝“,真是毁了半部电影啊。
回顾《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以下简称“《少年派》”)在国内引发的解读热潮,你会发现两大脉络:一是对于人生的感悟,譬如那句“人生就是不断的放下,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好好的道别”,就被人不断的当作名言警句提起;而老虎不回头的唏嘘,一时间也充盈互联网——理查德•帕克执拗的盯着陌生的墨西哥丛林,然后不管不顾的纵身跃入,只留下身后的派徒然长叹。
第二,就是对于“真相”的索引、探求,也就是所谓“第二个故事”的来龙去脉,那些动物到底代表着谁,谁杀了谁,谁又吃了谁,以及食人岛、果实里的牙齿、狐獴等意象到底“隐喻”着什么具体事物,国内观众乐此不疲。
这其实折射出中国文化的某些特质:在我看来,就是由于宗教背景的阙如,导致国人重情感伦理,以及对超验思维的不自觉排斥——一定要找一个“坚实”的现实主义土壤才肯罢休,不然,整部《少年派》就是一个不可理喻、无所依归的故事——对于有着五千年“文以载道”传统的中国人来说,那意味着《少年派》根本无法走完编码-解码的大众文化消费流程。
当然,在一个“后现代”的语境中,想树立一元化的文本解读权威是徒劳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接受美学思想已经被庸俗化为某种反智的口号,每一个解读者都不得不事先做一番“政治正确”式的声明:“这只是一家之言”——笔者也概莫能外。
回到影片的文本,笔者认为,这是一部基本忠于原著小说的电影,原作者扬•马特尔也参与了编剧,套用“作者论”的观点,电影《少年派》其实应看作是马特尔-李安作品,要“理解”电影,免不了要不断的回溯到小说,二者相互结合,可能更利于思路的爬梳。
电影基本照搬了小说的基本结构,首先是一个倒叙的叙事大套层,由作者马特尔“本人”去采访有着传奇经历的成年派;然后,在派的讲述下,一个三段论的故事就此展开:派的儿时经历,派所经历的奇幻式的海上漂流,最后是“第二个版本”的展露。
之前一直好奇李安会怎么改编这个小说文本,后来发现,李安采取了大巧若拙的改变方式:“不改编”——当然有大量的细节调整,但基本故事结构纹丝不动,对书中那些奇幻场景的描述,李安也采取了近乎“狭路相逢勇者胜”式的啃硬骨头的表现方式——通过3D特效场景还原出来,打了一场结结实实的文字—影像的符号遭遇战,挑战着读者的想象力。
现在看来,经历了孩子、动物、水、3D等诸多技术难关后,李安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在李安之前,3D、CG特效等手段还停留在视觉杂耍的手段,用于营造奇观化的视觉场景,因而常常被知识阶层贬低为“形而下者”,经过李安的淬火,这些新兴电影科技已经可以为更深邃的主题和富含哲理意义的影片服务了——“文艺片”和“商业片”的二分法是粗暴的,但日常语言的粗糙本性已然反证了这种二分法的合理性,所以我们似乎可以充满逻辑漏洞的说一句:从李安开始,3D、CG等新兴特效技术,终于开始为“文艺片”服务了。
俗常的理解,所谓“画鬼容易画狗难”,在《阿凡达》里营造一个完全异想的世界其实并不难,在《少年派》里搞出老虎、狐獴、大海来,才是金刚钻(此处绝无贬低前者的意思)。
《少年派》的原著曾经在2002年获得布克奖,就欧美图书市场而言,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布克奖有点像奥斯卡,诺贝尔文学奖反而类似于金棕榈。
所以,《少年派》在欧美早就是畅销书,七年前就已被翻译引入内地,但并未引起广泛关注,现在看起来,电影的营销宣传作用居功至伟。
小说里的前三分之一不厌其烦的交待了派的成长历程,他的出生地位于印度南部的“本地治理”,相较于受到英国殖民者影响、普遍信仰印度教、本土通用语言主要是梵语和印地语的印度其他地区而言,本地治理地区长期被法国殖民,穆斯林、基督教徒、耆那教徒为数众多,泰米尔族人口比例较高,泰米尔语较为流行——事实上,派的本名就来自于巴黎的一所游泳池,可见其中产阶级家庭与法国文化的勾连。
派的父亲之所以决定要移民,历史背景就是英迪拉•甘地总理统治时期,实行了短时期的“紧急状态”,建立了短期的个人专权,大幅削减了地方政府的自治权,这段历史甚至被成为“印度独立后最黑暗的时期”,受到法式西方民主思想深刻影响的派一家,想移民也不难理解。
有趣的是,“派”这个名字是派自取的,就是对应着圆周率的希腊字母π,在电影中,李安加入了派神童般背诵圆周率的桥段,而究其本意,π可能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无理数——回顾西方历史,古希腊时期的毕达哥拉斯主义者甚至会为了一个无理数杀人,拉夫乔伊在《存在巨链》中总结古希腊哲学思想时,曾把“丰盈”、“充沛”作为其主要特质,对于一个认为宇宙是“圆满”的人来说,跟“最完美”的图形圆形紧密连接的π居然在小数点以后无限不循环,委实有几分“无理”。
“无理”成为一个重要的潜伏线索,李安在论及《少年派》时曾说过,“我们需要叙事,不然我们的生活就会像π一样继续下去”——我想,这里说的意思是,叙事成为人类把世界化为“可知”的重要(甚至唯一的)手段,有某种类似康德所说的“人为自然界立法”的隐藏含义——叙事必定建立因果逻辑,同时将外部世界伦理化。
于是我们看到,小说和电影都不厌其烦的交待了派同时皈依三大宗教——印度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历程。
对于一部“奇幻”电影来说,这些看似无趣的说教显然不是闲笔——不过对大多数中国观众来说,这些交待可能无足轻重。
印度教是派一出生就信仰的宗教,历史造就了派的印度教信仰,无须赘述,而他对其他宗教的看法,其实也应和着印度源远流长的宗教融合脉络。
早在古印度的“沙门思潮”时期,带有抵抗种姓制度和反婆罗门教色彩的耆那教、佛教的诞生,就有一些宗教融合的底蕴,到了印度的近现代时期,巴乌尔文化的勃兴,巴哈依教、克利须那教派的迅速传播,以及罗摩克里希那、甘地等思想家的论述,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宗教融合思想。
“诸神皆一神”的想法,放在派成长的语境中,并不稀奇——小说中有一段派同时与三教智者神父、伊玛目和梵学家辩论的描写,在引用了甘地关于宗教并存、融合的语录后,这场辩论立马告一段落;此外,考虑到教派冲突引发的千年惨剧,印度小伙派的宗教“兼容并包”思想,显然也有某种普世人道主义思想的质地。
关键是,不论什么宗教,派都是笃信不疑的——坦率的说,派已经对制度化的教义做了内心修订,不然他同时信仰三教本身的行为本身就是抵触三教教义的。
而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海难之后,派内心的宗教信仰依然坚定——这里不得不做一下解释:老虎的名字“理查德•帕克”在西方文化中常常与海难、食人联系在一起,1884年在一场英国的海难后,一位名叫理查德•帕克的孤儿被人分食;而在艾伦•坡的小说里,这个名字也与同样的事件相连。
更重要的是,在小说中,派自述海上漂流时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失明期间他居然偶遇了另一位漂流难民,而那位难民被老虎吃掉,复明后的派只看到圆圆的人头盖骨,虽然后面的情节在电影中被删掉了,但从这些草蛇灰线中我们不难推知,“第二个故事”就是一个极端“重口味”的人吃人事件,只是细节如何,已经无法厘清。
小说中交待了派与动物的特别是老虎的交流,一来与后文的与虎同船构成逻辑对应(派掌握驯虎技能);二来,则可以看做是某种生态主义思潮的回响——二战以后西方世界兴起了声势浩大的生态神学思潮,作为在西方大众文化中广泛传播的《少年派》(电影和小说),笃信三教的派其实也很容易被当做一个生态神学信徒走入万千受众心中。
更重要的是,小说中作者借派之口说了一段话:“我并不是要为动物园辩护。
要是你愿意,你可以把所有动物园都关闭……我知道动物园已经不被人们喜欢。
宗教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关于自由的某些错误观念使两者都遭了秧。
”由此可见,出生在动物园世家的派,其背景跟宗教、神学的主题不无联系。
众所周知,现代社会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祛魅”(韦伯语)过程,米兰•昆德拉曾在《被背叛的遗嘱》里引用了海德格尔的悲观谶语:“诸神就这样终于离去”,来说明在祛魅后的世界里,人类那刻骨铭心的迷惘与孤独。
而对派来说,这一问题始终是个伪命题,那段不堪回首、把人置于空前极端境遇的经历,其实可以被看作其内心的试炼。
从伊壁鸠鲁、约伯到现代无神论者,神义论的抗辩始终在西方宗教文化史中存续。
西方世界一直有一个终极的存在——神(目的论意义上的),而被赋予了道德属性的“善”神,似乎总在挑战信众的心灵:既有神的荫庇,世间为何还有苦难?
具体到《少年派》里,我们不难发问:那个心存善念的素食主义者少年,为何要遭遇如此苦难?
耶稣在《马太福音》里“我的神,我的神!
为什么离弃我?
”的凄厉呼告,似乎从未在“信教者”耳旁销声匿迹,派只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重启了这一议题。
众所周知,西方世界在现代化的历程中,有一场在社会生活中表征为“政教分离”的思想启蒙大潮,经过马基雅维利、霍布斯、斯宾诺莎、卢梭等先贤的持续“掘墓”,宗教的神圣性被彻底解构,宗教作为目的论的最高代表,最终完全退缩到私人领域(或者作为“公民宗教”、“理性宗教”等心灵鸡汤式的理想形态获得合法性)——马克•里拉用“夭折的上帝”来命名这一历程,可见其对西方文化脉络的撕裂性影响之深。
问题是,去宗教化的努力在21世纪似乎不得不回潮,罗尔斯也在《政治自由主义》中修正了其在《正义论》里过于“极端”的论述,道德目的论被重新置于公共生活的价值谱系中,“公器”一直在被警惕并妖魔化着(国家成为“利维坦”怪兽),现代科技的发展似乎不断证明着原子式个人“自然权利”的合法性,按照施特劳斯的说法,我们在一片低俗但坚实的地基上委身于“第二层洞穴”(对柏拉图洞穴譬喻的谑用),虚无主义思想盛行,“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此情此景,神何处藏身?
由此而言,同时笃信三教的派其实是作为一个奇葩出现的,但在经历过“炼狱”般的考验后——那一段被包装为“奇幻漂流”的经历,不啻是《约伯记》故事的当代翻版——神反而显形了,或者说,对神的信仰成为派的生命动力,残酷到荒诞、极端到不堪的生命境遇,被神重新注入了意义——这里的神应该是宗教融合意义上的神,是安拉,是上帝,也是毗湿奴。
诸神隐退后的世界,乃是荷尔德林所言之“世界之夜”,缺少了终极目的,人只能在恐惧中煎熬(霍布斯认为恐惧才诞生宗教,斯宾诺莎则认为恐惧产生的不是宗教是迷信),仅凭人类的理性,只能在一片恐惧的汪洋大海中“身世浮沉雨打萍”,而那只凶猛的老虎,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没有神“约束”的人类本身——在似是而非的“第二个故事”里,老虎理查德•帕克一般被理解为派臆想出来的个人化身。
派是信神的,这成为他的终极目的,也成为派生命意义的源泉。
漂洋过海从古老的次大陆抵达新大陆,并最终找到了家园——加拿大同时表征着精神家园的意义——在这里,派的故事最终“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小说中语)。
当然,这里有某种西方中心主义的嫌疑,似乎那个猛兽丛生(尽管在动物园里)、落后封闭的印度,与开明、现代、阳光明媚的西方世界,形成了明显的二元对立——好吧,归宿还是在西方。
人总是需要家园的,伯林曾用“在家的感受”表述民族主义思潮的质地,身体在家,心灵也须得“在家”。
而在宗教语境中,神无疑喻示着“家”的所在。
回首“非神化”(Entgötterung)的大历史,在一段峰回路转之后,西方人赫然发现,必须“迷途知返”,向神回归——在此,我宁愿表述为神走向人而不是人走向神,由此,我也把《少年派》所隐含的心灵昭示作如下表述:神已经踏上了“归途”旅程。
有趣的是,电影《少年派》却出自没有宗教背景的华人导演李安之手,李安不讳言自己的无神论背景,不过他也提及了道家思想的影响。
现在看来,道家思想似乎是传统中国文化中与终极式的哲学思考最贴近的思想源泉。
“道”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承担了“神”的身份?
当然,个中意味纠结繁复,就不是本文力所能论的了。
(刊载于《文学界》2013年1月号下旬刊)
这部电影太好了,这篇影评太精彩了。
虽然有自己理解吗,但是看完马伯庸这篇影评,觉得一切都解开了。
当然,除了那串香蕉,PI对保险公司坚持说:你可以自己试一下。
这个香蕉应该可以深入解读。
个人看完影评结合自己理解,还是有点小发现,即最后他信奉犹太教,因为旧约圣经里有“亚伯拉罕献以撒”的故事。
这是我看到的至今最强大、最具说服力的少年派解读,原来少年派不只是两个故事,还有第三个故事 。
来之马伯庸微博:http://weibo.com/1444865141/z82zzzxn1#1354520021611 http://weibo.com/1444865141/z82zzzxn1#1354520021611 《李安的隐喻森林与少年Pi的三个故事》 作者:马伯庸在谈论少年Pi这部电影之前,需要预设若干个前提。
这些前提就像是数学里的那几条公理,一切演绎,一切推理皆由此而来。
如果我们不能在起点达成共识,那么只会分道扬镳,越行越远。
第一。
少年Pi的小说属于扬马特尔,少年Pi的电影属于李安。
李安的电影基于原著,但又不尽相同。
他保留了故事框架,进行了改动增删,使之混杂入了李氏基因,从而变成另外一样东西。
因此,我在接下来的分析中,将会彻底抛开原著的干扰——不涉及原著情节,不涉及原作者用意,不比较两版之间的差异,总之就当是我们从来不知道这部电影还有原著——只专注于导演在银幕上给我们摆出来的东西。
第二。
成年Pi的演员伊尔凡可汗在接受采访时说过:“这部电影表面上看是一个少年的冒险故事,实际上隐藏着很多隐喻,它有许多平行空间,很多层次。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寓言性质的故事,里面的隐喻表现手法克制而简洁,彼此的映射关系十分明显。
李安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赋予了扬马特尔的故事框架一个“李安”灵魂。
我们只有承认李安在这些细节上的处理是刻意的,每一处都经过精心设计,每句台词都有它的功能和指向,才能拼凑出他试图表达的意义。
否认了这一点,就成了聆听云天明童话的三体人,听到的只是一个纯净、美好的故事。
第三。
我一向认为,影评是一件主观的工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视角和观感,他们都没错,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根本不存在客观影评这种东西,自然也就不存在对错。
对写影评的人来说,他唯一的责任,就是承认他的评价只是个人体验,不是妄议别人对错的客观真理。
所以这篇东西,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它不涉及微言大义,不谈主题外延,只就电影本身的线索做一些分析。
或许对,或许错,或许过度解读,或许牵强附会。
如果得到大家的认同,我深感荣幸;如果你的意见与我大相径庭,那说明这部电影存在多重解读,更显出它的神秘魅力。
闲话少说,让我们从那次晚餐说起。
电影一开始,同时信仰了印度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Pi和他的父亲母亲在晚餐时进行了一次谈话。
这次谈话非常重要,它是整个电影主题的第一次预演。
少年Pi的父亲说:“如果你同时信仰三个宗教,那等于什么都没信。
与其如此,不如选择相信理性,相信科学……我宁可你经过深思熟虑否认我,也不要不加分辨地盲目接受。
”(凭记忆写出,只是复述其大意,以下同。
)而母亲则说:“科学解决外在的问题,而不是内在的。
”实际上是在暗示理性和信仰所发挥的作用不同,前者解决现实问题,后者解决心灵问题——要注意,母亲这句话,实际上成为了Pi后来一切行动的心理渊薮。
电影里提及了两人的背景:父亲被现代医学救了一条性命,所以他相信科学,代表着理性;母亲倾向于宗教,代表着信仰。
电影里还特意强调,母亲舍弃家庭跟随父亲,信仰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父亲和母亲的说法不同,少年Pi面临着抉择。
要理性还是要信仰,这是一个精神领域的经典困境,少年Pi最终做出的选择是:“我决定去受洗。
”也就是说,他选择了后者,也就意味着他认同了母亲的话,但信仰需要的是虔诚,Pi并非一个虔诚者,他是个泛神论者。
成年Pi的一番论述表明,他需要的是一种超自然的、至高无上的力量作为信仰依靠。
至于无论是上帝、安拉还是毗湿奴,并不重要。
可以这么说,他的意识里,信仰的是信仰本身,而不是某种特定的神明。
对虔诚者,他选择信仰是去解决问题。
而Pi这样的人,他选择信仰,只是为了逃避问题。
信仰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具体膜拜的对象,而是一个寄托,一个可以逃遁的空间。
这就是为什么,Pi要讲两个故事。
两个故事的真假一直存在争论。
可在我看来,第一个故事毋庸置疑是编造出来的。
李安很狡猾,他从不公开谈论故事的真假,他知道保持一部电影的魅力就是让观众无限地争论下去。
可他在电影里的安排,却表明了自己内心的态度。
一个幻想故事,可以天马行空无所顾忌;但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必须符合现实。
第一个故事里有食人岛,这是一座深海中的热带密林,中间生存着无数沙漠中才有的狐獴。
沙漠和大海,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意象。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的,那么李安为什么不设置一个长满棕榈树爬满老鼠的正常海岛,使之看起来更加合理呢?
可李安非但没这么做,反而煞费苦心地挑选了距离合理性最远的沙漠狐獴,这是刻意放大不合理,以此来暗示第一个故事的虚幻性,告诉所有观众,这只是幻觉,这只是想象。
我们都希望第一个是真实,但没法说第一个就是真实的。
这有点像我们平时开玩笑。
比如我调侃一个姑娘说:“你真漂亮我特喜欢你。
”这句话有可能会被当成玩笑,也有可能会被当真。
为了避免被当真的风险,我会故意夸大这句话“你比林志玲还漂亮我天天想着你连肉都不愿意吃了。
”不合理的部分被无限放大,听的人自然明白这只是个玩笑。
所以,第一个故事是Pi所幻想出来的,第二个故事是真实的,是理性的。
可Pi无法解决第二个残酷故事给自己内心带来的煎熬,他只能逃遁到第一个故事里去,把周围的遇难者幻化为各种动物,才能让自己平静——正如母亲晚餐时所说,理性解决外在的,信仰解决内在的。
他那一句“我决定去受洗”,实际上就是自己决定逃遁的预言。
李安在这部电影里,有两种方式来引导观众巧妙地觉察到隐喻存在。
一是预演。
每一次大的行动之前,都会有一次小的行动作为预演;二是让本体和喻体反复出现,强化两者之间的关联,然后通过构建喻体之间的关系,来揭示本体的命运。
晚餐谈话,无疑就是Pi讲述两个故事的动机预演;而基督教牧师对Pi说的那句:“you must be thirsty。
”和父亲说“从它眼中反映出来的,是你自己的投影”,则是李安在不断在我们脑海里建立起Pi和老虎之间的本喻关系。
有人说老虎代表了恐惧,我觉得应该更进一步,代表的是Pi的本能情感。
在第一个故事里,Pi把自己一分为二,自己代表着人性或理性,老虎是剥除了理性的原始本能——本能地发怒,本能地恐惧,毫无掩饰地表达自己最粗粝的欲望。
换句话说,第一个故事里的人与虎,是第二个故事人性与兽性之间天人交战的投影。
Pi不愿正视吃人的现实,只得一分为二,变成人与虎的奇幻漂流。
这在许多影评里都有提及。
可是,不要忘了,我们否定第一个故事真实性,理由是它存在着不合理,而且李安保留了“不合理”的标签,以此提醒观众故事的虚幻。
但第二个故事,就真的合乎情理了么?
回想一下第二个故事的过程:Pi、母亲、水手和厨师登上救生艇。
水手受伤,很快死去。
厨师将其吃掉。
然后Pi不小心放跑了一只海龟,被厨师殴打。
母亲与厨师争执,被厨师所杀。
厨师把母亲的尸体扔进大海喂鲨鱼。
Pi出于愤怒杀了厨师,并吃掉了他。
在这个故事里,各种元素和第一个故事完美对应,母亲=猩猩,厨师=鬣狗,水手=斑马,老虎=Pi的本能,看似完美无缺,合乎情理,连最理性的保险公司都快要认同,但其中却存在着两个破绽。
第一个破绽,是香蕉。
当Pi讲述第一个故事的时候,说猩猩坐着漂浮的香蕉而来。
保险调查员立刻指出,香蕉不会漂浮。
当Pi讲述第二个故事时,对这个细节居然没有修改,仍旧坚持说妈妈坐着漂浮的香蕉前来。
第二个破绽,是妈妈的死。
厨师是一个对食物很执着的人,他会吃老鼠,会把水手杀掉用肉做鱼饵。
对他来说,每一块肉都是极其宝贵的。
可是妈妈死后,厨子没吃掉她,扔到了海里喂了鲨鱼——这是一种浪费,尤其是厨师已经吃过了水手,对他来说,最大的心理障碍已经消除,没理由会做这种浪费行为。
第二个故事本身已经非常圆满,却多了这两个颇为醒目的蛇足。
实际上,它们也是刻意被保留下来的标签,用来提醒观众——第二个故事也并非真实——至少隐瞒了一部分真实。
这两个破绽,都与母亲有关。
毫无疑问,第二个故事隐瞒的真实,就是母亲的下落,前面我说过了,李安喜欢用各种比喻反复强化本喻关系。
少年Pi和老虎是其中最醒目的一对,但还有一对本喻很容易被忽略。
母亲与莲花。
莲花与母亲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在此之前已经有两次显著暗示。
一次是在开头,母亲在地板上用粉笔画莲花给Pi和拉维看。
一次是电影中段,Pi俯瞰海底,先是鱼形成莲花,然后又变成母亲的容貌(这里Pi父和拉维的脸都没出现,指向特别明显),最后叠加到了沉船。
所以准确地说,莲花代表的是Pi对母亲的思念和爱。
与此同时,李安还特意安排了阿南蒂给Pi讲解舞蹈,引出一个关于莲花的重要比喻:林中莲花。
在Pi问阿南蒂林中莲花是什么意思时,她没有回答。
直到我们进入整个电影最关键的一段情节:食人岛,才恍然大悟。
Pi在夜晚的林中摘下一朵莲花,打开以后,里面是一颗人牙。
于是“林中莲花”这个比喻和指向,在这里得以完成。
我们知道,第一个故事是Pi的幻想。
那么他在岛上的动作,肯定是对各种现实发生的投射。
莲花是Pi对母亲的思念;莲花中的人牙,代表了母亲的遗骸,也即死亡。
而母亲的躯体,实际上就是整个食人岛。
岛是母亲,而岛下涌起的酸潮,则是母亲的下场。
酸潮是一个意义异常清晰也异常恐怖的比喻。
如果想表达母亲死亡的意象,有很多种办法,最简单的比如说潮水慢慢淹没岛屿,代表母亲的溺水;或者鲨鱼啃噬小岛的根茎,代表葬身鲨腹,等等……可李安选择的是一个非比寻常,几乎和海洋没有一点关系的比喻:酸。
这个酸,自然就是人的胃酸。
酸潮扑上小岛,这个意象表明母亲是被吃掉的,被胃酸所消化,所以遗骸的代表物是牙齿。
Pi在岛上吃了植物根茎,老虎吃了狐獴,这是食母的暗喻。
有一种说法认为,根茎和狐獴代表尸体的肌肉纤维和蛆虫,代表了吃人,这两个比喻在电影里找不到可参照的点。
李安如果要设一个比喻,一定不会只设一次,一定会重复多次,或者找另外一个参照点,所以这个猜想是否成立,需不需要影射到如此细致,有待商榷。
但食母是确凿无疑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食母之前已经预演过一次。
Pi是个素食主义者,他第一次抓到一条大鱼,一边大哭一边用锤子把它砸死。
砸死以后,Pi跪倒在筏子上,哭着对鱼的尸体说:“毗湿奴,谢谢你化身为鱼来救我。
”他这么做,是因为自己面临着饥馑危机,理性告诉他只能吃鱼渡日,为了能够达成心灵妥协,Pi必须在信仰里找了一个借口。
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关于道德的教义太过鲜明,没办法利用,于是Pi只能选择毗湿奴作为理由。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出Pi的宗教观。
于是,鱼成了毗湿奴的化身,Pi有了一个可接受的理由,内心回归平静。
这次吃鱼事件非常重要,承前启后。
往前看,它与晚餐谈话相对照。
父亲在晚餐时说了句话:“今天的羊肉很美味,可惜你们享受不了。
”说明父亲是家里唯一一个肉食者,他代表着理性,理性是要吃肉的。
母亲则告诉Pi,理性可以解决外在,信仰可以解决内在。
这一点是食鱼事件里也得到体现,Pi理性地杀鱼吃肉,然后用信仰给自己内心找了个避难所,一个借口。
这个很变通甚至有点狡猾的举动,与Pi在餐桌上轻松地说“我决定去受洗”的精神是一脉相承。
往后看,母亲就是鱼。
鱼是毗湿奴所化,那么母亲也一定是毗湿奴Pi来的。
Pi吃鱼是因为这是毗湿奴的化身,Pi吃母亲也是因为她是毗湿奴的化身。
一个化成鱼,一个化成了海盗。
食鱼事件就是食母事件的预演。
宗教变成了Pi的心灵庇护所,他给自己构筑了一个坚固的壳。
对Pi来说,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教义太过清晰,对善恶的道德评判太过清晰,他唯一能选择的——同时也恰好是她母亲所信仰的——只有印度教。
只有毗湿奴的神话特性,才能为Pi食母构造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李安唯恐观众还搞不清楚这个比喻,还特意给出一个岛的轮廓特写。
有人说这是毗湿奴的侧影,有人说这是一个女人,都没错。
这个轮廓本来就兼具了母亲与毗湿奴两种特性。
莲花是毗湿奴的象征,而母亲信仰的是印度教,毗湿奴的神话就是她讲给小Pi听的。
从这个特写镜头,母亲-莲花-毗湿奴这三个元素的连接,得到了一次明白无误的强化。
这就是为什么岛的轮廓既像毗湿奴,又像是母亲,Pi为了给自己的食母寻找了个宗教理由,早视它们为一体了。
在这之前,Pi应该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在幻想层面,鬣狗杀死了猩猩,老虎杀死了鬣狗,但很快鬣狗、斑马和猩猩的尸体全都消失了,全都被老虎吃掉了。
投射到现实层面,厨师杀了母亲,Pi杀了厨师。
然后面临饥馑的Pi吃掉了水手的剩余部分和厨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母亲的尸体。
食人是一回事,食自己的母亲又是另外一回事。
Pi在吃水手和厨师时还能保持正常——食鱼事件里,Pi杀死了鱼自己却没吃,而是喂了老虎,表明他把吃人归咎为自己的兽性,自己的人性还保持着清醒——但面对自己母亲,他内心的惊慌和挣扎可想而知。
在登岛之前,故事一里有一场惊天动力的大风暴,老虎在瑟瑟发抖,Pi在呼天抢地。
开始时Pi还呼叫着神明,但很快就放弃了。
这说明他的人性和兽性同时遭遇大了现实中的大挫折,这挫折可能是真正的风暴,也可能是其他灾难,总之造成的结果是食物匮乏至极,陷入极度的饥饿。
唯一的食物,只有母亲。
吃了,自己心理绝对无法接受;不吃,一定会饿死。
可这场危机太过强烈,于是Pi的人性和兽性不得不暂时达成统一,或者说妥协,把母亲当成毗湿奴的化身,重演吃鱼时的故事,并且构造出一个毗湿奴食人岛的幻象。
正如电影开头讲述的,到了夜晚,我们都生活在毗湿奴的梦里。
然后,在幻想层面,人与虎同时登岛,Pi吃了植物根茎,老虎吃了狐獴。
不知大家还记得不记得,当Pi告别阿南蒂的时候,阿南蒂给他手腕系了绳子,代表了与最爱之人的告别。
再回想起Pi一登岛便在岛上系了一段绳子,便会豁然开朗。
Pi是在告别,与母亲告别,因为他即将要吃掉她。
到了夜晚,酸潮涌动,莲花里只残存一颗牙齿。
等到Pi夜晚打开莲花看到人牙时,林中莲花的暗喻发挥了作用,他的理性之火终于觉醒,意识到自己做下的极恐怖的事。
Pi自己说担心被食人岛吞噬,才决定离开,实际上担心的是食母这件事吞噬掉他的精神,让他疯掉,乃至死亡。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这个岛,也就选择了忘记。
这同样也在阿南蒂的情节里得到了呼应:“我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但是却忘记了是如何告别的。
”结果Pi把这件事彻底忘掉了。
他给保险员讲述第二个故事时,只讲到自己暗示吃了厨师,就停止了。
他不是刻意隐瞒,而是自己也忘了,唯一残留的记忆,只有他自己编造出来保留在第一个故事里的食人岛。
阿南蒂的情节在整个电影里地位独特。
如果把她的戏单独抽出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这段情节跟后面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女人也再没出现过。
但李安从来不做无用功,他加入阿南蒂的戏,正是为了给后面食人岛的一系列活动建立比喻的对照系。
系绳子、忘记告别、林中莲花,这些都是食人岛中的重要暗喻,同时又与阿南蒂的故事要素全部照合。
没有阿南蒂的故事,食人岛的行为就会让观众觉得不知所云。
没有食人岛,阿南蒂则变得毫无意义。
两者实际上是一个彼此呼应的隐喻体系的两端。
这就是充斥于细节中的各式隐喻所构筑出的第三个,也是真正的故事。
李安把第一个故事描绘的极为精美,对第二个故事却吝啬到一个镜头都没有,对第三个故事甚至只肯用隐喻来承载。
他把现实包裹在美好的糖衣之内,又在现实里放入残酷夹心,递给大家。
作家和保险公司相信了第一个故事,Pi本人相信的是第二个,为了强化自己的信念,他甚至还多信了一个犹太教。
至于观众愿意剥开几层糖纸,则取决于他们自己。
李安用这种极度不均衡的手法,把选择权出让给观众。
他打开了许多条路,每一条都没有设置终点。
《盗梦空间》里,陀螺是旋转还是倒下,主角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观众可以予以猜测解读,也可以随时出戏,起身走人,归根到底这是主角自己的问题,观众们是无关的客观者。
但观众们在看少年Pi的时候,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我究竟该相信哪一个故事。
这个选择权不再取决于故事的解读,而是取决于观众的内心。
宗教者从中看到信仰的力量,无神论者从中看到对宗教的否定与稀释,心灵纯净者与疲惫于现实都市的人倾向于相信第一个故事,而内心黑暗的悲观主义者,则对背后隐藏的真相不寒而栗。
当李安在采访时被问起关于第二个故事,他的回答避重就轻,说故事拍完就交给观众了,这是个聪明的做法,他放弃了最权威的导演阐释权,让观众保持争论。
莫衷一是是电影保持长久魅力的不二法门。
所以我们不必奢望从他那里得到明确的答案,相信自己的本心就好。
抱着很大希望去的 看到一半镜头晃的想吐 片子言过其实了!
看完真累啊。。。。还是想看轻松的爆米花电影啊。。。
不好看,完全失去了小说的精髓。画面也不行,云彩像死的一样。
全球媒体纽约首映,李安亲自来开场讲话,他真的很随和,儒雅,沉稳!画面唯美,震撼,3D 效果融合如了情节发展和剪辑。情节终于原著,因为故事真的没什么好改的了。导演坦言这是对自己导演生涯的最大一次挑战,但是看来他挑战的结果还不错,影片结束后所有国际媒体记者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看这部电影,俨然一场奇幻漂流。与派一起体会身在人间却似地狱的孤独,本能支撑起的信念在困境中摇摆不定。那不知如何穿越了牢笼进入虎口的羊,就是导演变的戏法,而梦中人浑然不觉。恢弘瑰丽的洋面场景,十年难得一见,更宝贵的是片中渗透的宗教人生哲思,让影片内涵深邃。一切都做到极致,李安太棒。
第一次IMAX体验给了这部电影,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李安越来越大气,技术直指巅峰,叙事不急不躁。前面如同画龙,每一笔都美得让人灵魂出窍,第二个故事一带而过,却是点睛之笔,原来真相如此残酷,好比撒旦附体。一个是美,而瑰丽梦幻。一个是真,却丑陋无比,你喜欢哪一个?你又会相信哪一个?
给他打分是7.5,为了把他的分数拉到合理才给的1分
在电影院里尤其是imax厅中看本片那种享受是其他形式完全无法比拟的,深夜里派漂浮在平静的闪烁着银光的海面上那一幕真是美极了。第一遍观影的时候隐隐猜到故事背后的一些隐喻,但主要还是欣赏其中的想象力与美景。对于这个故事,无论想看到哪一面都可以,美好或残酷
“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着蔷薇,审视我的心灵吧,亲爱的朋友,你应战栗,因为那里才是你本来的面目。”——西格夫里·萨松
视觉大片
画面超美。但是如果有#好看但是我不喜欢#这一电影分类的话,我会把它扔进去。
感觉拍的有点失败。有点做作。个人不是很喜欢用这种叙事方式和台词来讲述这样类型的故事。原作肯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但是感觉拍的味道差了很多。 不过海上的景色拍的很唯美。
电影院里睡着了,我真是很少睡电影院的。。。好吧,我觉得非常无聊的片子。。。数次想离场。。。
明明一部烂片确可以炒成一部神片
太沉重和残忍的故事,可是到后来,请你重新拾起被摧毁过的纯真,我祝你永不失去。
就那样吧
三星半。画面壮美得得摄人心魄,但却少了书中冒险时的孩子气——那个孩子的渴望、痛苦、气愤和孤独,还有他对老虎的深深依恋。说教味道挺浓重。结尾太过直白,掩饰不住急于传教的心态。
卡梅隆还夸他 话说真不咋滴
NYFF首映!!!我太开心我最后买到票了, 因为实在是太好看啦!!!就像看Memento的感觉一样,我感到我再次看到了电影的进步,不管是spiritual上的还是technique上的~Mr. Parker最后那一顿、那个神奇的floating island、望向海底那一眼、美爆了的夜晚的海面…好多好多经典!眼泪哗哗的~李安打通任督二脉了啊!
真没觉出好来,受不了印度背景以及印度阿三为主人公的套路。影片开始了10分钟就开始觉得厌烦,欧美传记记者那哥们长得跟越狱第二季里那个西班牙疯子似的。搞了半天也看不清影片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从成年印度阿三的眼中看到了假深沉,假睿智。真他么弱智,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