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伊藤先生》电影剧本文/〔日本〕黑泽久子译/徐怡秋1.东京郊外的一家便利店午后,店里人来人往,客流不断。
年轻的店长正在训斥一位呆头呆脑的打工店员,54岁男子,伊藤。
伊藤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收银台前的阿彩冷冷地望着伊藤。
阿彩的声音:“败犬”、“落伍”、“要是混到他那份儿上这辈子可就完了”,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这时,在店里打钟点工的主妇本间笑眯眯地说道——本间:那个人,一定很了不得哦。
本间的目光紧紧盯着伊藤。
阿彩:啊?
伊藤开始整理杂志,他时不时地拿起女性漫画,对着封面发出“嚯”的一声。
阿彩的声音:当时我以为,这句话的真伪我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辨别出来的。
2.一间公寓房公寓的一楼。
阿彩和伊藤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两人正在吃晚餐。
伊藤往嘴里满满地塞了一大口饭,然后开始慢慢咀嚼。
阿彩的声音:因为一件很偶然的小事,我们一起出去喝了一杯……然后又一起出去喝了一杯,后来又一起、又一起出去喝了一杯……3.单人公寓房(回忆)伊藤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身旁是醒着的阿彩,一脸茫然。
床铺四周散落着好多空酒罐,看样子两人刚才喝得很嗨。
阿彩:……阿彩望着鼾声大作的伊藤。
望着望着,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4.刚刚的公寓房阿彩注视着正在咀嚼的伊藤。
阿彩的声音: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住了下来,所以……5.同上景,由推拉门隔开的两个房间和式的房间是卧室。
洋式的房间里摆着电视和小矮桌。
阿彩的声音: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了。
6.同上景,小菜园公寓与隔壁街区之间有一块狭小的空地,现在被开发成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菜园。
菜园里种着蔫头耷脑的茄子和西红柿。
7.甜品店“什么?
你说要让咱爸和我一起住?
”正在吃巴菲的阿彩猛地停下来,望着哥哥阿洁。
阿洁弓着背,用勺子不停地搅拌巴菲。
阿彩:那怎么行呢!
这么突然。
阿洁:我知道。
这事儿也不是那么着急,我想想……九月份能搬过去就行。
阿彩:不是,可是……阿彩一时语塞,舔起了勺子。
阿洁:也不是说就这么一直住在你那儿了,只要让爸在你那儿待到小凛和幸汰考完试就行了。
半年,就半年时间,说定了。
阿彩:不就考个初中吗?
有那么费劲吗?
阿洁:哎哟,他俩现在每天都得去上补习班,晚饭都得带着便当去,还得管接管送。
而且,我们家不是双胞胎嘛。
受的累得比别人家多一倍。
再加上还要照顾咱爸,理理子她已经要……阿洁开始吃巴菲。
阿彩:理理子怎么了?
她已经累倒了吗?
阿洁:也不是累倒了……怎么说呢……她精神上已经有点儿不太稳定了……阿洁放下勺子。
阿洁:求求你了。
现在我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你了,阿彩。
阿洁说着低下头。
阿彩:不是,可是……可是。
啊!
让咱爸一个人住不就行了吗?
阿洁:阿彩,你是当真的吗?
阿彩:……阿洁:咱爸可都七十四了。
心脏又一直都不太好,而且……阿彩:怎么了?
阿洁:咱妈也不在了。
阿彩:都已经过了四年了。
阿洁:我不是说这个……咱爸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独立生活过……阿彩:就算是这样……阿洁:噢,阿彩,难不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呢?
阿彩立刻点点头。
阿洁:我说嘛……不过,你倒是也该有个伴儿了。
8.同上景,店外阿彩和阿洁走出店外,两人都低着头。
阿彩:对不起啦,哥。
阿洁:哪儿的话,用不着你道歉。
阿彩:真的很抱歉。
阿洁点点头,向前走去。
阿彩向反方向走去。
9.公寓,玄关阿彩打开门。
水泥地上摆着一双皮鞋。
“你回来了。
”伊藤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你连句‘我回来了’都不说吗?
”阿彩:!
10.同上景,洋式房间阿彩和伊藤并排坐在一起。
阿彩的父亲打量着二人。
父亲: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啊?
阿彩:他姓伊藤,我们俩现在一起生活。
在这里。
伊藤:我叫伊藤康昭。
父亲:你们结婚了吗?
伊藤:没有。
父亲:冒昧问一句,多大了?
伊藤:您是问我的年龄吗?
父亲死死盯住伊藤,仿佛在说“不然还能是什么?
”。
伊藤:我今年五十四岁。
父亲:噢?
你和阿彩……居然差了二十岁呢?
伊藤:要是算起来,嗯,确实有那么多了。
父亲:你俩这岁数,再怎么说,也差得太多了吧!
伊藤: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过,我们俩倒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吧?
阿彩点点头。
父亲强忍着没有怒吼出声,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麦茶。
父亲: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伊藤:我现在在小学上班。
父亲:哦,你是老师啊?
伊藤:不,不是。
我不是老师。
父亲:嗯?
那你是事务部门的还是总务部门的?
伊藤:都不是。
父亲:你又不是老师,又不是总务的也不是事务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伊藤:我是打工的,是那儿的“午饭大叔”。
父亲沉默不语。
阿彩:爸,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跑我这儿来了?
父亲:你今天见过阿洁了吧?
阿彩:啊,嗯,见过了。
父亲:那你就应该明白了吧?
阿彩:啊,嗯,差不多都……父亲:就是这么回事。
父亲说完,喝光了杯里的大麦茶。
阿彩:欸,等一下,什么叫就是这么回事啊?
父亲:我要在你这儿住上一段日子。
虽然你这儿地方不算太大,不过,将就一下倒是也还能凑合。
伊藤和阿彩面面相觑。
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茶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父亲:这是我的生活费。
饭菜要日式的,口味不要太重。
我的被褥和其他生活用品明天下午就会送到……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父亲说完站起身,右手拎起旅行包,左手想要抱起一个小纸箱。
伊藤伸手想要帮忙拿那个纸箱。
伊藤:我来拿吧。
父亲:不用,不用。
伊藤:不过……父亲:这个其实没有多重。
11.同上景,和式房间榻榻米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和一个小纸箱。
父亲坐在榻榻米上看报纸。
阿彩和伊藤正在把自己的被褥和衣物等搬到隔壁的房间去。
父亲:晚饭就吃荞麦面吧。
阿彩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看父亲。
父亲把脸躲在报纸后面。
12.同上景,饭厅父亲正在吃放在小笼屉上的日式冷面。
阿彩坐在父亲对面,她的面里有一个鸡蛋。
因为没有椅子了,所以伊藤站在桌子旁边吃面,他的面里放的是炸面屑。
父亲吃光了两屉荞麦面。
父亲:蘸汁太甜了。
父亲夸张地皱了皱眉。
伊藤:对了,阿彩。
家里还有柿子吧。
昨天买回来的。
伊藤说着打开冰箱门。
父亲:柿子这种东西根本不用买来吃。
伊藤:什么?
阿彩:又开始了。
伊藤:什么?
父亲:花钱买柿子,简直就是拿钱白糟蹋。
伊藤:啊……那,要是想吃了该怎么办呢?
父亲:去那边儿摘一个来呗。
父亲说完,走进自己的房间。
伊藤手上拿着两个柿子,一脸茫然。
阿彩:你给他切好了他就吃了。
从前他就这样。
阿彩从伊藤手里接过柿子,开始切柿子。
阿彩:每次我妈一买柿子回来他就说“花钱买柿子,简直就是拿钱白糟蹋”。
可是,只要把柿子切好了,他吃得比谁都多,真是的。
伊藤站在换气扇下面点燃一根烟。
伊藤:你们家附近有吗?
柿子树?
阿彩:怎么会有呢!
他说的是他小时候的事儿。
据说他小时候家里的小院儿里种了一棵柿子树。
他经常爬到那棵树上去摘柿子,然后他就会从这件事开始没完没了地讲一通他小时候的故事。
伊藤:是吗?
阿彩:真的,我爸这个人,是该说他顽固好呢,还是该说他难以取悦好呢,反正他的事儿就是特别多……伊藤:他可能听到哦。
阿彩:那又怎么样。
阿彩不再说话了。
伊藤吃了一片阿彩切好的柿子。
伊藤:好甜哦。
伊藤对着阿彩笑了笑。
13.同上景,门外阿彩站在电灯下,正在打手机。
阿彩:咱爸已经到我这儿来了。
阿洁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
阿彩:你已经知道了?
阿洁的声音:他给我留了张纸条。
阿彩:我也很为难的。
阿洁没有回话。
阿彩:白天见面时我也跟你说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呢。
他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跑来了。
阿洁的声音:我知道。
我都知道,不过,求求你了。
真的,只要在你那儿待一阵儿就好。
等我这边安顿好了,我马上就去把他接回来。
14.同上景,饭厅父亲正在看早报。
阿彩:早上好。
阿彩走进饭厅。
父亲(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
阿彩:您吃早饭了吗?
父亲:早饭倒是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不过一大早起来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能行吗?
父亲指了指桌上的盘子。
盘子里装着一个煎蛋、香肠还有一些炒菜。
阿彩没有回答,她开始吃早饭。
父亲: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父亲把脸藏在报纸后面。
阿彩:和谁?
伊藤吗?
父亲:不然还能是谁?
阿彩:在我打工的地方。
父亲:难道你现在是“午饭大婶”吗?
阿彩:才不是呢,是上一家打工的地方。
那会儿我俩都在一个便利店里打工。
父亲:便利店?!
阿彩:不过现在已经倒闭了。
父亲: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阿彩:在车站前的书店里。
父亲:是正式员工吗?
阿彩:怎么可能?
当然是打工喽。
父亲: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一开始上班的时候不就是正式员工吗?
你就没想过再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吗?
阿彩:现在想要找份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喽。
父亲:你就只会在这儿找借口,你马上就要三十四了吧?
今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
你现在可不年轻喽,不年轻喽。
阿彩咬了一口香肠。
父亲:这一说起不年轻来……那个伊藤,是叫伊藤吗?
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岁数比你大那么多的人呢?
阿彩:你问我为什么,我哪儿知道啊……只不过是我找的这个人刚好比我大而已……父亲:什么叫刚好?
难道你能刚好和一个比你大二十岁的男人一起生活吗?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将来老了以后会怎么样?
再过六年他就到花甲之年了吧?
孩子啦,这个那个啦,哪件事儿不都够让你烦心的!
阿彩:我才不会要孩子呢。
父亲拿开报纸,盯着阿彩。
阿彩:我走了。
阿彩起身离去。
15.书店“日立书房”,仓库阿彩正在拆一捆杂志的包装,她胡乱地把包装纸揉成一团。
16.公寓,院子伊藤正在摆弄院子里种的蔬菜,他头戴一顶破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
阿彩一边说一边走过来——阿彩:我回来了,我爸呢?
伊藤:他不在家。
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阿彩:他会不会又回我哥那儿去了。
伊藤:不会吧。
你看,那堆行李还在那儿呢。
伊藤用手里的铁锹指了指父亲的房间。
阿彩赶忙跑了过去。
17.同上景,和式房间房间里堆满了东西,有用塑料袋罩着的电扇、半透明的衣物包以及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纸箱,简直找不到让人落脚的地方。
阿彩目瞪口呆。
她注意到壁柜前面放着一个小纸箱。
伊藤:怎么了?
伊藤从阿彩的背后向屋里张望。
阿彩:啊,没什么,就是那个箱子。
伊藤:哪个啊?
阿彩:我觉得那里肯定装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东西。
伊藤:肯定是一些不想让我碰的东西吧。
伊藤用毛巾擦了擦汗,继续说道——伊藤:比如遗骨什么的。
阿彩:遗骨!?
伊藤:你母亲的遗骨。
你看,这个箱子的尺寸是不是刚好够放一个骨灰壶的?
阿彩:不过,我妈妈的骨灰已经安放到墓地里了。
伊藤:是吗?
那就不是了。
阿彩:可是,我觉得肯定是和我妈妈有关的东西。
伊藤:是不是照片、日记什么的?
对了,还可能是情书。
阿彩:情书?
是吗……要不要打开看看?
伊藤:什么?
阿彩:你不好奇吗?
这个谜一样的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伊藤:好奇倒是很好奇,不过……阿彩:咱就打开看一眼。
阿彩伸手要拿起箱子。
伊藤忽然抓住阿彩的手腕。
伊藤:这可不行,阿彩。
阿彩:不会被发现的。
伊藤:不是这个问题。
阿彩:什么?
伊藤:即便是父女之间,也是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对不对?
阿彩:……伊藤:对了,你过来一下。
18.同上景,饭厅餐桌旁摆着一把天蓝色的椅子,颜色非常显眼。
阿彩:这是怎么回事?
伊藤:不错吧?
我在旧货店里找到的。
才1000块,1000块哦!
阿彩:是吗?
不过用不着买这个吧?
反正他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
伊藤:话虽如此,可是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不太好办了吧?
阿彩: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伊藤:有一把备用的椅子不是也挺好的吗?
19.同上景,饭厅,玄关阿彩一边喝发泡酒(注1),一边在炸猪排。
卫生间里传来了荒腔走板的歌声。
“叮咚”,门铃响了。
阿彩有点儿担心炸猪排的火候,但还是赶紧跑过去开门。
这期间门铃一直响个不停。
阿彩(有些心烦意乱地):您回来了。
阿彩打开门。
父亲:我的行李都运来了吗?
父亲边说边走进屋。
阿彩:都运来了。
已经搬到您房间里了。
伊藤的歌声还在继续——父亲:他在洗澡?
阿彩:嗯。
阿彩回去继续做饭。
父亲:炸猪排……你这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阿彩没有搭理他,她把炸猪排盛到盘子里,端到桌上。
父亲望着那把天蓝色的椅子。
阿彩:这是您的椅子。
伊藤给您买的。
父亲:这品味,简直有点儿让人怀疑他的人品。
父亲边说边坐到那把天蓝色的椅子上。
父亲:这是我买的。
“咚”的一声,父亲把一提啤酒放到桌上,一共六罐。
阿彩:谢谢您。
现在喝吗?
父亲:嗯,不了,嗯,要不还是喝一罐吧,就一罐。
阿彩取出一罐啤酒,放到父亲面前,然后她也坐到桌前。
阿彩:我说,我哥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父亲:什么叫怎么样了?
阿彩:我听说小凛和幸汰正在准备考试,孩子还那么小,真够呛啊。
父亲: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都反对了好多次了。
干吗非要参加中学考试(注2)呢!
根本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只会让孩子心理越来越不健康。
阿彩:我们书店附近也有个补习班,每天晚上都得学到好晚好晚的。
那些孩子都还特别小呢。
父亲:你能相信吗?
他们连晚上都要带便当,便当哦!
明明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饭才是更重要的。
我这个当了四十年老师的人怎么跟他们说都没有用。
尤其是阿洁的那个媳妇,唉……阿彩:理理子吗?
她怎么了?
父亲:……嗯。
就在这时,嘴里念叨着“哇,啊,好舒服啊”的伊藤,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走了过来。
伊藤:啊,爸,您回来了。
一看见伊藤,父亲马上转移开视线。
阿彩:嘿,刚出锅的,快吃吧。
伊藤:我去穿件衣服。
伊藤向洋式房间走去。
父亲双臂交叉于胸前,紧盯着眼前的炸猪排。
阿彩喝光了手里的发泡酒,又打开了一罐啤酒。
父亲:我说,你是不是喝得有点儿多啊。
阿彩:这才刚第二罐而已。
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喝个不停,老了以后可就麻烦喽,听到没?
阿彩没有搭理,继续喝酒。
伊藤走过来坐到桌前,他身上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睡裤。
伊藤:让你们久等了。
我开动了。
伊藤拿起中浓酱汁,浇在炸猪排上。
父亲目不转睛地盯着伊藤。
伊藤:不好意思,我先来了。
伊藤边说边把中浓酱汁递给父亲,可是父亲并没有接过来。
父亲:中浓酱汁就是恶魔酱汁,文明人都得用胡斯特酱汁。
伊藤:什么?
阿彩:跟您说了多少次了,爸,那不叫胡斯特,那叫伍斯特酱汁。
伊藤:哦。
不过,这可是炸猪排哟。
父亲:你们家没有吗?
胡斯特?
阿彩:没有。
父亲:难道你们都是野蛮人吗?
伊藤:我去买一瓶吧。
阿彩:不用了。
伊藤: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吃吧。
父亲:算了,不用了。
今天晚上我将就将就吧。
父亲没有蘸酱汁,直接吃起猪排来。
伊藤:我还是去买一瓶吧。
伊藤拿起钱包。
父亲:不用了,你给我坐下。
伊藤:啊?
父亲:晚饭必须得全家人一起吃才行。
伊藤重新坐好。
三个人默默地吃着炸猪排。
20.同上景,洋式房间阿彩和伊藤并排躺在一起。
阿彩:我说,你用不着处处想着要讨他喜欢。
伊藤:嗯?
是说你爸吗?
阿彩:明明是他自己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硬要住在这里的。
午饭什么的你也不用管。
伊藤:那怎么能行呢?
阿彩:你要是对他太好了,说不定他就不走了。
伊藤:那就有点儿不大好办了。
阿彩:不好办了吧。
21.同上景,饭厅父亲坐在天蓝色的椅子上,正在看报纸。
阿彩坐在对面,正在吃早饭。
父亲:噢,原来乐天队的阿嶋是崎阜县的人啊。
我说,那个伊藤是哪儿的人啊?
阿彩:好像是横滨的。
父亲瞥了阿彩一眼,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阿彩假装没有看到,吃起酸奶来。
父亲:这个软银队的柳田有两个妹妹呢。
对了,伊藤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啊?
阿彩:他父亲已经过世了,母亲跟着他姐姐一起住。
父亲:田中将大的老婆原来岁数比他大啊。
我说这个伊藤怎么一直都没有结过婚呢?
阿彩:他结过一次婚!
父亲:结过婚!
阿彩: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父亲:他离婚了吗?
阿彩:那当然了。
他现在是一个人。
父亲:他的前妻现在怎么样了啊?
阿彩:听说已经再婚了。
父亲:他们有孩子吗?
阿彩:我觉得应该没有。
父亲:什么叫你觉得应该没有啊?
阿彩: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他。
父亲:他要是有孩子怎么办?
阿彩:那又怎么了,有什么怎么办的。
父亲:那怎么能行呢?
阿彩:有什么不行的。
反正我是不会问的。
父亲:你只是觉得不好开口,所以才一直没有问,对不对?
阿彩: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
在遇到我之前,无论他做过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父亲:你真的这么想吗?
阿彩:……父亲: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得再周全一点儿?
阿彩没有回答,她把勺子舔在嘴里。
父亲:不许把勺子在嘴里舔着。
这习惯多不好。
你怎么还没改呢?
阿彩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
阿彩:我就是我,我是经过认真思考之后才选择现在这种生活方式的,而且,和伊藤的关系我也想得很明白,所以我们才住在一起的。
现在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我一直都很幸福!
父亲:……父亲继续看报。
阿彩接着吃酸奶。
22.同上景,菜园阿彩:我已经受不了了。
阿彩坐在门口大声喊道。
伊藤一边观察着蔬菜的长势,一边笑着说道——伊藤:我没有的。
阿彩:什么?
伊藤:孩子。
不过,要是有个孩子可能生活会更有意思一些。
阿彩:啊,是嘛。
伊藤摘下一根大苦瓜。
伊藤:快看,长得不错吧。
伊藤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阿彩:嚯。
23.“日立书房”阿彩手里拿着钱包从书店里走出来。
她正要往前走,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
阿彩回头一看,是一位衣着十分艳丽的中年妇女。
阿彩:小枝子姑姑。
小枝子:正好,我正要去店里找你呢。
理理子也跟我在一块儿呢。
小枝子拉着一位女子的手腕往前一拽,险些把那人拽倒。
那位女子就是理理子。
她的眼神很空洞。
口红全都涂到了嘴唇外面,粉底也抹得很不均匀。
24.公园三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阿彩坐在小枝子和理理子的中间。
小枝子:你爸爸搬到你那儿已经好长时间了吧?
阿彩,我一直很担心,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
虽说一直都在用邮件联系着,可是,就你爸那个脾气!
阿彩:邮件?
小枝子:理理子不是跟你一直用邮件联系着吗?
可是,就你那个老爸啊,是不是?
阿彩偷偷瞟了一眼理理子。
小枝子:对了,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有没有吵架啊?
阿彩:怎么可能不吵呢。
小枝子:我就说嘛。
你那个老爸,真是让人头疼。
打小他就事儿多。
姐,你这筷子不能这么拿,就连这他都管……理理子:姑姑,能不能麻烦您让我和阿彩单独说两句话?
小枝子:什么?
理理子:有些话,我想和阿彩单独说说。
小枝子:哎哟,我还不能听啦?
理理子:嗯。
小枝子不情愿地站起身。
小枝子:那我就先去那边儿转一圈。
理理子:麻烦您了。
小枝子:不过,这公园可没多大,要不了多一会儿我可就转完了。
理理子:没问题。
小枝子离开了,只剩下阿彩和理理子两个人。
阿彩一直在等理理子开口,可理理子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
树上传来蝉鸣的声音。
理理子:对不起了。
理理子望着地面轻声说道。
理理子:咱爸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真的很抱歉。
阿彩:啊,没有,啊,是的。
理理子:而且,我一直也没发过邮件,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你打过,真是对不起。
阿彩:没有没有,也不用特别……理理子:我一直想着得跟你联系一下,得跟你联系一下,可是……最近,无论干什么我都提不起劲儿来。
严重的时候,连饭都做不了,家里的卫生也做不动。
阿彩: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理理子:我已经去看过了。
大夫说我这是苦夏,等到了秋天可能就会好点吧……阿彩:……理理子:阿彩,跟咱爸一起过,不那么容易吧?
阿彩:嗯,这倒是。
理理子:我想也是,这可怎么办好呢……理理子用双手捂住脸。
她的指尖在微微震动。
阿彩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远方的风景。
一个妈妈手里领着一个小宝宝,母子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一个公司职员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对着手机大喊大叫。
一位老人慌里慌张地从中年男子身边走过。
阿彩:啊!
听到喊声,老人回过头,原来是阿彩的父亲。
父亲:这个点儿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听到父亲的声音后,理理子忽然开始呕吐。
阿彩:!
父亲:!
“理理”,小枝子跑了过来。
父亲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阿彩站起身想要叫住父亲。
可是,她没有叫出声。
阿彩:……25.阿彩、伊藤与父亲,三人餐桌父亲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阿彩偷偷瞟了一眼父亲的脸色。
伊藤望着样子有些奇怪的父女二人。
26.同上景,洋式房间阿彩和伊藤并排躺在被窝里。
伊藤: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
阿彩:你怎么看?
伊藤:我也搞不懂啊。
阿彩:理理子肯定是超级超级讨厌我爸了。
伊藤:这也不好说吧。
阿彩:你想,理理子一看到我爸,当场就给吐了。
伊藤:说不定她是怀孕了呢。
伊藤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阿彩:我说,你倒是好好想想啊。
伊藤:我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
你这信息也太少了。
伊藤闭上眼睛。
阿彩坐起身。
阿彩:明天我要跟踪我爸一下。
伊藤:跟踪?
阿彩:也不知道我爸这一天天的都在干些什么?
一整天都不着家。
伊藤:啊?
阿彩:他在这儿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认识什么人。
伊藤:啊。
阿彩:而且,自从搬到咱家以后,他一直都是这样,都两个星期了,他几乎天天都在外面晃。
伊藤:这和理理子有什么关系吗?
阿彩:……性犯罪。
伊藤:什么?
阿彩:说不定噢,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
说不定他专偷别人内衣,要不就是强制猥亵什么的。
这样一来,理理子不就会特别讨厌他吗?
还有可能……伊藤:还有可能?
阿彩:说不定理理子自己就是受害人呢。
伊藤坐起身,仔细打量着阿彩的表情。
阿彩:看什么呢?
伊藤:你真厉害。
阿彩:什么啊?
伊藤:阿彩,你的这种想像力,真是太厉害了。
我以前就一直佩服得不得了,不过,你现在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真是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哪儿啊,你这已经不是迈了一大步,你简直就已经飞起来了啊。
阿彩: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啊?
伊藤: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我是真的在赞美你呢,我打心底里佩服你。
阿彩:我也不想这么想的,谁愿意这么去怀疑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可是,只要你这么一想,就会觉得所有的问题都能对上了。
对了,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箱子!
伊藤慌忙在嘴边竖起一根食指。
阿彩(压低声音):就是我爸带来的那个谜之箱子。
说不定那里面就藏着他的“战利品”呢。
女人的内裤啦,胸罩什么的。
所以他才坚决不让别人碰。
我告诉你,肯定是这样的。
伊藤:要不你就去试试,去跟踪他一下。
要是这样能让你心里踏实点儿的话。
伊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伊藤:阿彩,跟踪的秘诀就是要盯住他的鞋子。
阿彩:什么?
你是不是刑侦剧看得太多了?
伊藤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27.同上景,玄关阿彩仔细地观察着父亲的皮鞋。
左脚的鞋跟上沾着一些白色的污渍。
28.鞋跟处沾着白色污渍的皮鞋在路上行走父亲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阿彩尾随在后面不远处。
她的口红颜色格外鲜艳,还戴了一副眼镜。
父亲时不时地停下来欣赏一下盆栽,或是看看拉面馆的菜单。
他一直也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阿彩继续尾随在后。
父亲走进一家超市。
29.超市,家庭日用品卖场父亲在一列列货架间穿行。
他并没有专门留意哪样商品,只是不停地在货架间转来转去。
忽然,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勺子和叉子。
他拿起一把闪闪发亮的勺子。
阿彩躲在一摞锅的后面观察父亲。
这时,父亲朝阿彩这边看了一眼。
阿彩条件反射般地将身子往后一躲。
她的身体一下子撞到一摞炒菜锅,一阵巨大的金属声响起,堆得高高的一摞炒菜锅全都掉在了地上。
店员:这位顾客!
您这是怎么了!?
一位女店员飞跑过来。
阿彩:哎呀,实在是对不起。
这时,父亲已经不见了。
30.同上景,店外阿彩跑到超市外面,向马路两边张望。
远处看到了父亲的背影。
阿彩快步追上。
31.公民馆前面的庭院阿彩在长椅附近搜寻着父亲的身影。
长椅上坐着很多中年妇女,正在聊天,还有一群带着孩子的妈妈们,人群中,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正在吃从便利店里买来的便当。
32.同上景,图书馆父亲坐在长椅上,专注地看书。
阿彩找了一个父亲看不到的死角坐下,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阿彩向四周望了望。
图书馆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老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头儿。
每个人看上去都和父亲一样,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父亲一直坐在长椅上看书。
他的后背稍微有点驼——33.父亲走出公民馆,继续前行阿彩跟着父亲走出公民馆。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34.小学校的门前父亲走到学校门前,停下脚步,他凝望着里面的校园和校舍。
阿彩站在父亲身后不远处,她凝望着父亲。
父亲坐在附近的长椅上。
阿彩也找了一把长椅坐下。
父亲凝望着校园。
校园里空荡荡的,一个学生都没有。
学校里万籁俱寂,只有教师办公室的窗前还亮着灯,可是这盏灯忽然也熄灭了。
父亲依旧一动不动。
他望着夜色中的校园。
附近的住家都开着窗子,隐隐约约地,能够听见摆放餐具的声音传来。
父亲依旧坐在长椅上。
一直观察着父亲的阿彩也无法动身。
从附近的住家里传来一阵阵吃晚饭的喧闹声。
35.公寓,洋式房间阿彩正在吃冰淇淋。
伊藤刚洗完澡,他走过来,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
阿彩:我说,这个星期天,咱们一块儿出去玩玩好不好?
伊藤喝了一口啤酒。
伊藤:啊——真好喝。
阿彩嘴里叼着勺,等待着伊藤的回答。
伊藤:那,你想带我们去哪儿啊?
阿彩:我想上午先去看场电影。
中午吃顿荞麦面怎么样?
找家好点儿的馆子。
吃完饭去打场保龄球,打完球再去泡个温泉,然后,最后一站是啤酒广场。
伊藤:我说,这活动安排得是不是有点儿多啊?
阿彩:多吗?
伊藤:拉着你爸爸去那么多地方,他吃得消吗?
阿彩:不行吗?
伊藤:也没什么不行的,偶尔来一次,活动多点儿就多点儿吧。
36.保龄球场父亲投出的球洗沟了。
显示屏上显示出这已经是连续第四个球洗沟了。
父亲一脸不痛快地走回来。
下面轮到伊藤投球,他站到球道前。
全中。
连续第三个全中。
伊藤:Yeah!
伊藤笑得很天真。
父亲有些焦躁,他不停地用鞋底搓弄地板上铺着的亚麻油毡。
阿彩(轻声对伊藤说):你倒是让一让他啊。
伊藤:我已经很小心了。
可是,越是随便扔出去的球好像打得越好。
这一放松反而光打好球了。
阿彩叹了口气。
×××轮到父亲投球。
又洗沟了。
显示屏上打出一排“G”的字样。
父亲一脸落寞地走回来。
伊藤:爸,您沉住气,慢慢打,肯定能打到的。
反正这些瓶子是跑不了的。
父亲:那还用你说。
难道这些瓶子还能跑到哪儿去不成。
旁边的球道上,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打出一个全中。
孩子和他的家人一片沸腾。
37.同上景,大厅阿彩和父亲正在等待伊藤结账。
父亲显得十分失落,阿彩感到两个人在一起有点尴尬。
阿彩:至少可以帮助一下消化吧?
父亲:嗯?
是说那顿荞麦面吗?
我根本没吃多少,用不着消化。
阿彩:电影还挺好看的吧?
父亲:看得我头晕眼花的。
阿彩:……伊藤(笑着走过来):让你们久等了。
父亲:那咱们接下来怎么着?
阿彩:我的计划是去泡个温泉,把身上的汗都洗掉,怎么样?
父亲:泡温泉?
阿彩:就在这附近。
听说里面还带露天浴池、沙浴、岩盘浴什么的,好像还有乒乓球……父亲:算了吧。
我先回去了。
温泉你们俩去就得了。
阿彩:那怎么行。
伊藤:要是您不去的话,我们就跟您一块儿回去。
对吧?
阿彩?
阿彩:嗯。
伊藤:您去不去?
父亲:我要回家。
伊藤:那咱们就回家吧。
伊藤先向门外走去。
父亲和阿彩也跟着向门口走去。
伊藤:对了,我想顺路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38.建材超市店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琳琅满目。
父亲:嚯。
这附近还有这么一家店呢。
父亲拿起手边的一把电钻,说道——父亲:好轻啊。
伊藤:是吧?
而且,这还是无线的。
伊藤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电钻一边说。
父亲:有了它,好像什么螺丝都能拧了。
伊藤:它的最大扭矩是140,马力十足呢。
父亲:这可真管用。
父亲也开始抚摸起电钻来。
阿彩:我说,咱不是来这儿买螺丝和灯泡的吗?
伊藤:还得买一把园艺剪刀。
阿彩:那还不赶紧去买啊。
伊藤:知道了,知道了。
螺丝就在这前面。
伊藤和父亲恋恋不舍地望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缓缓地往前走着。
墙壁上展示着各种型号的螺丝和螺栓,令人目不暇接。
父亲:东西可真多啊!
伊藤:这里的东西最全了,应该算全东京第一吧。
父亲:这个螺丝的头可真有意思!
伊藤:啊,那叫“防撬螺丝”,它设计成那样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不怀好意想要把螺丝拆下来搞破坏的。
父亲:这螺丝上面连一个缝儿都没有,居然没有缝儿!
伊藤:这样一来,你就没办法随随便便地把它拆掉了。
而且,它设计成这样以后,你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一根螺丝。
这种伪装性!
装饰美!
简直就像生物界里的拟态一样啊!
伊藤的情绪越来越高涨。
在伊藤的带动下,父亲也开始兴奋起来。
父亲:嚯,这又有一个这么大的螺栓!
伊藤:光是想一想它能用在什么地方就让人热血沸腾啊!
阿彩无奈地望着二人。
39.同上景,园艺专柜这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花、蔬菜、果树和盆栽的树苗。
父亲:嚯!
父亲开心地叫出了声,他在各种树苗间走来走去。
伊藤开始挑选蔬菜种子。
阿彩:你还要买啊?
伊藤:夏天种的蔬菜马上就要过季了。
得买点儿秋天种的菜了,这都是秋天种的。
阿彩:你还要种啊?
伊藤:你看,这有菠菜、小油菜,还有小葱。
种点儿这些菜可方便了。
阿彩向四周看了看。
阿彩:爸呢?
伊藤:他这是去哪儿啦?
两人开始找人。
父亲站在一堆果树苗附近。
阿彩: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爸!
父亲:哦。
伊藤:这是枇杷树吧?
父亲:真没想到,这儿居然卖这么多种树。
父亲一直凝视着枇杷树的树苗。
阿彩:把这棵买下来吧。
父亲:有点儿碍事吧?
这盆这么大呢。
阿彩:没事儿的。
把它摆在菜园边上就行了。
父亲:不过——阿彩:这不挺好的吗?
枇杷。
等到明年夏天肯定能出果了。
而且,这还带着一个大花盆,等您从我们家搬出去的时候还能把它给带走……阿彩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看了看父亲。
父亲压根就没有注意她,只是一直望着那棵枇杷树。
父亲:那就买了吧。
买一棵试试。
伊藤抱起花盆,向收银台走去。
40.同上景,收银台伊藤、阿彩和父亲正在排队结账。
伊藤手里抱着花盆。
阿彩拿出钱包。
父亲:我自己来。
阿彩:啊?
不用啦。
今天咱不是……父亲:不要,我自己来。
父亲转过身,掏出一个破旧的黑钱包。
父亲(小声嘀咕道):这是今天的纪念。
今天过得很开心。
41.公寓,院子父亲施完肥后,开始播撒种子。
伊藤望着父亲的手势。
伊藤:您种得可真好。
父亲: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缘故吧。
这种农活儿早就干惯了。
父亲可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抬头看伊藤,态度还是不太友善。
伊藤模仿着父亲的样子,也开始播撒种子。
42.同上景,饭厅阿彩一边准备三个人的晚餐,一边望着父亲和伊藤。
43.“日立书房”阿彩正在为迎接秋季读书节而布置书店。
44.同上景,店外“我先回去了。
”阿彩说着走出店外。
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下。
阿彩:!
一共有14条信息。
前几条信息都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紧接着,伊藤、小枝子和理理子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
45.警察局阿彩飞奔进警察局。
46.同上景,小屋房间里摆着一张长桌和一把升降椅。
伊藤正在打盹儿。
阿彩走进屋,推了推伊藤的肩膀,“喂”。
伊藤睁开眼。
阿彩:真亏你,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得着。
伊藤打了一个大哈欠。
阿彩:出什么事了?
伊藤: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也不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正要回家的时候,忽然有人把我叫住,说“伊藤先生,警局给您打来的电话”。
我一接电话,警察跟我说“您父亲受伤了,请马上来一趟”。
阿彩:电话居然打到你学校去了?
不是打的手机?
伊藤:你爸一开始好像是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警察了,可是你一直在上班,手机总也没人接。
后来,警察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于是你爸就说“我女婿在第一小学上班”。
阿彩:女婿?!
伊藤:我到这儿的时候,警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阿彩:不过,那就是说,他伤得不怎么严重了。
他自己这不是还能说话呢嘛。
伊藤:有可能。
不过啊……阿彩:不过什么?
伊藤: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牵扯到什么犯罪事件了啊。
要不然不会让我在这儿等这么半天啊……阿彩猛地蹲下身。
伊藤:对不起,对不起。
可能是我想多了。
阿彩:这可怎么办啊……这时,门开了。
森下警官(一脸严肃地走进房间):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
后面跟着父亲——阿彩:爸!
父亲:哎哟,你来了。
伊藤:爸,您的手怎么了?
仔细一看,父亲的右手上缠着绷带。
森下: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接到一位公交车乘客的报案,说是下车的时候,有一位男子一直在推搡他前面的老奶奶,嫌她走得太慢,司机过去调解的时候,那个人又开始殴打司机。
于是,我们马上就出动了,不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您父亲已经把那个人给制服了。
阿彩望了望父亲。
父亲把脸转向窗外,仿佛无关己事一般。
伊藤: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森下:那当然,那当然。
森下面对父亲,调整好站姿。
森下:我今天真的非常感动。
您真了不起。
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老人家,您简直就是这个城市的英雄!
父亲:哪里哪里。
我只是碰巧,碰巧而已。
森下:我代表全体警员向您表示最诚挚的谢意,谢谢您!
森下对着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父亲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他也低下了头。
阿彩也跟着低下了头。
伊藤饶有兴味地望着这一切。
“又来了是吧,你个糟老头子!
”忽然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
小枝子站在门口。
跟在她身后的理理子面色苍白。
47.家庭餐馆小枝子:我是不会道歉的哦。
阿彩、伊藤、理理子、阿洁和小枝子围坐在一张桌前。
小枝子: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一点冒失。
不过,我说,我可一点儿也没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对。
话说回来,本来这事儿就应该早点告诉你们才对。
小枝子一边说,一边用扇子不停地在脸前扇风。
理理子一直低着头。
阿洁用两手揉了揉眼睛。
伊藤喝了一口冰咖啡,杯子里的冰已经都化了。
阿彩:爸爸偷东西……阿洁:很抱歉一直也没告诉你。
不过,理理子和我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
除了你,我们也指望不了别人了。
阿彩:可是你们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阿洁:告诉你咱爸是个偷东西的惯犯吗?
听到这个,阿彩,你还会收留咱爸吗?
你还会和咱爸一起住吗?
阿彩:……理理子:都是我不好。
爸本来是说要自己一个人住的,结果我们非得把爸爸给接过来,接来以后又照顾不好他,总是让他感觉到很孤单……理理子浑身颤抖。
“理理子……”阿洁把手搭在理理子的肩膀上。
小枝子:这不怪你,理理。
理理子:不,这都怪我不好!
就是因为我不好,我这个人什么都做不好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理理子大叫着扑倒在桌子上。
理理子:对不起!
对不起!
原谅我吧!
对不起!
桌上的杯子倒了,发出一阵巨响。
周围的客人都在往这边看。
伊藤做手势制止住跑过来的服务员,他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理理子一直在哭泣,肩膀抽动个不停。
小枝子一直在安抚理理子。
阿洁又开始用力地揉眼睛。
阿彩:……理理子的哭泣声越来越尖锐。
47A.同上景,出口小枝子搀扶着理理子走出店外,她们向车子的方向走去。
阿洁和阿彩跟在后面。
阿彩:话说回来,咱爸到底都偷了些什么啊?
阿洁停下脚步。
阿洁:都是些小玩意儿。
阿彩:什么小玩意儿?
阿洁:勺子啦,叉子啦之类的。
阿彩:欸?
是那种一把好几万块的高级餐具吗?
阿洁:不是不是,都是些便宜货,也就一百块一把的那种。
阿彩:啊?
啊?
为什么要去偷那种东西呢?
阿洁:我哪儿知道。
阿彩:欸?
那咱爸是怎么说的?
阿洁:他说他也不清楚。
阿彩:不清楚?
阿洁:他说,等他发现的时候,东西已经在他口袋里了。
阿彩:还有这种事?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么说警察就能原谅他了?
阿洁:可能觉得他是老年痴呆吧?
阿彩:啊?
阿洁:最近这种老年人的盗窃行为不是特别多吗?
据说,这好像是认知症的症状之一。
阿彩:咱爸老年痴呆了吗?
阿洁:谁知道呢。
反正商店和警局都是这么认定的,所以每次才都没有把事情闹大,很快就解决了。
阿彩:怎么会呢?
咱爸那样,不可能是老年痴呆吧?
阿洁:谁说不是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
不过啊……阿彩:不过什么?
阿洁: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呢?
阿彩:……伊藤站在距离他俩稍远的地方抽着烟。
48.公寓,饭厅房间里黑漆漆的。
房门打开,阿彩和伊藤走进房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阿彩打开灯。
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出去一阵”。
便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左手写得一样。
阿彩和伊藤面面相觑。
阿彩推开和式房间的拉门,走了进去。
阿彩的声音:不见了!
我爸的包!
还有那个箱子!
49.同上景,和式房间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个还没拆封的纸箱。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
50.同上景,院子伊藤正在用喷壶给枇杷树浇水。
他朝洋式房间里看了一眼。
阿彩躺在那儿,一脸茫然地望着伊藤。
伊藤把纱窗高高掀起。
伊藤:你出去找找你爸不好吗?
阿彩:就算你逼着我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啊。
伊藤:我哪儿是逼着你去啦。
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问你要不要出去找找?
阿彩:我又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而且,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我都打完电话了,只要看到他,人家就会通知我的。
伊藤:不过啊,与其待在这儿傻等着,还不如活动起来,干点儿什么呢。
阿彩: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等他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了。
他现在还没回来就说明他还不想回来呗。
伊藤:他可能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吧?
阿彩: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问题。
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伊藤停下手里的活儿,望着阿彩。
他的目光非常沉静。
阿彩:怎么?
难道你不开心吗?
我们好不容易又回到二人世界了,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担心隔壁房间里的动静了,而且也不用再费心做饭了。
其实你心里也觉得我爸挺碍事的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装好人呢?
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奸诈啊?
太奸诈了吧?
伊藤:……51.同上景,饭厅阿彩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她正在看手机上的信息。
“我要临时和一个朋友见面,今天会晚点儿回去”这是伊藤发来的信息。
阿彩:……天蓝色的椅子。
阿彩:……阿彩从炉灶下面拿出一瓶烧酒,她往杯子里倒了半杯烧酒,然后一饮而尽。
阿彩:……她又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52.同上景,亮着灯的窗户伊藤回来了,他停下脚步,望着亮灯的窗户。
他好像有点醉意。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确认了一下里面的纸片。
伊藤向玄关走去。
53.同上景,饭厅“我回来了。
”伊藤走进房间。
阿彩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
她旁边的酒杯和酒瓶都是空的。
伊藤坐下来,望着阿彩。
伊藤:……阿彩睁开眼睛。
伊藤:你可是喝了不少啊。
阿彩:……伊藤:来点儿水吗?
伊藤站起身,打开冰箱。
他拿出一个水瓶,然后没有关门,而是继续望着冰箱里面。
阿彩:怎么了?
伊藤:中浓酱汁就是恶魔酱汁,文明人都得用胡斯特酱汁。
冰箱里并排摆着两瓶酱汁,一瓶是中浓酱汁,一瓶是伍斯特酱汁。
阿彩:……窗外传来一声声虫鸣。
伊藤关上冰箱门,给杯子里倒满水。
阿彩:……我还是出去找找我爸吧。
伊藤:是吗……要去吗?
伊藤说着把手伸进口袋。
伊藤:那,这个就先给你吧。
伊藤掏出一张纸片放在阿彩面前。
纸片好像是从一个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阿彩从来没有见过。
阿彩:这是什么?
伊藤:这个地址你有印象吗?
阿彩:嗯。
这好像是我爸老家附近的一个地方。
不过,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伊藤:这是你爸的手机位置。
阿彩:什么?
伊藤:确切地说,这是你爸的手机曾经出现过的位置。
今天正午时分,你爸的手机电波被确认曾经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是这儿。
阿彩:欸?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说回来,我爸的手机根本就打不通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欸?
为什么?
为什么?
伊藤搔了搔头。
伊藤:我先说好啊,其实这么做是不对的,我就是找到了以前的一个哥们儿,让他帮我查了查。
阿彩:以前的一个哥们儿?
什么意思?
他是干什么的?
伊藤:啊,这个嘛,这个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了。
阿彩:欸?
难不成你说你今天要见的那个朋友就是这个?
是为了这件事?
伊藤:嗯,不过,嗯,对,我就是找以前的一个朋友帮忙给查了查。
阿彩仔细地端详着伊藤的面孔。
阿彩:伊藤先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伊藤:我是第一小学食堂的午餐大叔。
伊藤笑了笑,他的目光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54.汽车沿着东京近郊的一条环山公路向前行驶55.行驶中的车内阿彩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瞥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映照出的是阿洁的面孔。
阿洁坐在后座上,满脸不悦,一言不发。
正在开车的伊藤完全没有顾忌阿洁的心情,他跟随着收音机里的音乐,用指尖一下下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节奏。
阿彩:……56.服务区阿彩和阿洁坐在长椅上喝咖啡。
阿洁:为什么要跑这儿来呢?
阿彩:其实,我本来是想和伊藤两个人来的。
阿洁:那你为什么要叫上我?
阿彩:因为伊藤跟我说,让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阿洁:他什么意思?
阿彩:谁知道呢。
阿洁: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朋友是警察,那也就是说,他以前也当过警察喽?
阿彩:我不知道。
阿洁: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你居然不知道?
阿彩:我就是不知道嘛。
这些都是在我认识他之前的事。
阿洁:他已经五十四岁了吧?
阿彩:嗯。
阿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和这么一个老头儿住在一起?
姑姑也挺为你担心的,她怕你碰见的是一个结婚诈骗犯。
阿彩:我又没有钱。
阿洁:你个傻瓜,是劳动力。
他看上的是你的劳动力。
阿彩:劳动力?
阿洁:就是看护,护理。
他肯定希望等到他动不了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年轻的媳妇去照顾他,唉,男人都这样。
阿彩:那,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等到自己老了以后,让理理子去照顾你。
阿洁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彩。
阿洁:阿彩,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你这一点,简直跟咱爸一模一样。
阿彩:我才不像他呢,我哪里像咱爸了?
阿洁:不,你们就是一模一样。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你还在上中学……阿彩:我说,哥,现在说这些合适吗?
阿洁喝了口咖啡。
阿洁:阿彩,要是这次咱爸回来了,你还能跟他一起住吗?
阿彩:我也没想好。
说实话……我觉得跟他一起住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阿洁:是啊。
这个我也非常清楚。
阿彩:理理子说什么了?
阿洁(摇摇头):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和她谈这事儿。
阿彩:也是啊。
阿洁:伊藤先生是什么意思?
你们一起住的时候咱爸和他吵过架吗?
阿彩:好像从来也没吵过。
要说起来,他好像比我跟咱爸更能合得来。
阿洁:啊?
阿彩:这么一想,我们俩好像从来没有聊过他对咱爸的看法。
阿洁:你们都一起住了两个月了,竟然从来没有聊过?
阿彩:嗯。
阿洁:这个人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57.汽车继续向前行驶,两边是山川河流的风景过了一条河后,汽车继续向山里驶去。
58.父亲的老家一幢造型气派的民房伫立在群山环绕之中。
汽车停下来,阿洁、阿彩和伊藤走下车。
阿洁:这里还是这么破破烂烂的啊。
阿彩:要是真变漂亮了,那才吓人呢。
伊藤:这地方真不错啊!
伊藤做了一个深呼吸。
阿洁:阿彩。
阿彩:怎么了?
阿洁:你看。
门廊边上放着一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袋子还很新。
阿彩:爸爸还真在这儿。
阿洁:进去吧。
阿洁打开大门。
阳光照进屋内,灰尘在空气中飞舞。
59.阿彩和阿洁走进房间阿彩:爸!
阿洁:是我们,爸!
阿洁一边招呼着一边推开拉门。
宽敞的和式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袋,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灯笼,屋里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食物和饮料。
阿彩:他是不是出门了?
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旁边是一个小纸箱。
阿洁: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60.父亲的老家,院子伊藤望着院子里的柿子树。
阿彩和阿洁来到院子里。
伊藤:你爸总说的那棵柿子树是不是就是这棵啊?
伊藤指了指柿子树。
伊藤:柿子掉的满地都是啊,太可惜了。
阿彩:因为没有人过来摘啊。
伊藤:确实,“柿子这种东西根本不用买来吃”。
阿彩:前提是你得住在这儿。
伊藤:我爬一下这棵树试试吧。
阿彩:什么?
你可别。
阿洁:是啊,掉下来会受伤的。
伊藤:不过,你爸爸小的时候不是经常爬吗?
阿彩:伊藤,你得想想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
阿洁:而且,这树也是棵老树了,说不定树干已经很脆了。
阿彩:都说让你别爬了。
这时,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三个人停下来,向外望去。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开过来,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父亲从车里走出来。
父亲瞥了一眼阿彩他们。
父亲:你们来了。
阿彩:……阿洁:……伊藤:……61.同上景,和式客厅父亲率先走进屋,阿洁、阿彩和伊藤跟在父亲身后也走进屋。
伊藤:这房子的设计真棒。
这些细节的地方都花了不少心思呢。
父亲:这是老房子了。
伊藤:这房子盖了有多少年了?
父亲: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怎么也得有八十年了吧。
伊藤:这里一直空着没有人住吗?
父亲:以前我哥哥他们一家住在这儿,不过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没有人住过。
伊藤:现在这房子的所有权还是您哥哥的吗?
父亲(点点头):这块地一直都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父亲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周。
阿洁盘腿坐在一旁,望着谈兴正欢的父亲和伊藤。
伊藤:那个,我可以到其他房间里去转一圈吗?
父亲:啊,您请便。
随便看吧。
不过,这房子有些旧了,上楼梯的时候,还有在楼上的时候都得当心点儿。
伊藤:我知道了。
伊藤向房间里走去,不一会儿,人影就不见了。
父亲坐在上座。
阿彩也坐了下来。
一阵沉默。
父亲:喝点儿什么吗?
父亲把从超市买回来的塑料袋拽了过来。
阿彩:还是我来吧。
阿彩从袋子里取出瓶装的大麦茶。
阿洁:我们都很担心您,爸。
父亲:啊,嗯……对不起啦。
阿彩:我说,这儿应该已经很冷了吧?
您没感冒吧?
父亲:我才不会感冒呢。
我只在这儿住了昨天一晚上而已。
阿彩:是吗?
那您这几天一直都在哪儿住着呢?
父亲:我一直住在大町呢。
你们认识那儿吗?
大町温泉。
离这儿不算远,那地方挺不错的,住着很舒服。
那儿没有什么观光客,所以可以很悠闲地待着,关键是那儿的温泉水特别好,那里的露天浴池真是没治了……阿彩:大家这都为您担着心呢,您可倒好,居然泡起温泉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阿洁(安慰道):阿彩。
父亲: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对的?
阿彩:您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父亲: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道歉了吗!
阿彩:我说,爸——阿洁:都别说了。
阿彩和父亲都不再做声。
阿洁: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回东京吧。
父亲:我不回去。
阿洁:啊?
阿彩:欸?
父亲:我是不会再回东京了。
当然也不会再去浦安,也不会再去阿彩家。
我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和你们一起住了。
阿洁:您,您不回去了?
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啊?
父亲:我就住这儿了。
或者就在这附近租间房子住。
阿彩:那怎么行!
阿洁:您别开玩笑了!
父亲: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当真这么打算的。
父亲气势汹汹地望着阿洁说道——父亲:这样一来,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阿洁:您什么意思啊?
父亲:理理子已经压根不想再和我住在一起了吧?
你来之前,她肯定跟你说的是“求求你了,快点儿把这个瘟神给我赶走吧”。
阿洁:理理子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父亲:不用她说我也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
阿洁:爸!
理理子为了您吃了多少苦您又不是不知道。
父亲:所以我这不才要退出来吗!
阿洁:都这会儿了,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父亲:当初不是你们非得逼着我,让我和你们一起住的吗!
阿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彩:哥,别说了!
爸,您也说得有点儿过分了。
父亲:阿彩,其实你也一样。
父亲说着把目光转向阿彩。
父亲:其实你心里早就已经烦我烦得不得了了,对吧?
你心里其实早就巴不得我赶紧从你那里搬出去了,是不是!
阿彩:哪儿有。
父亲:我已经受够了你们的同情和怜悯。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最后的这段日子我就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这有什么不对的?
四十年……我已经为你们整整工作了四十年了!
我牺牲自己全都为了你们!
阿彩和阿洁:!
两人全都愕然无语。
就在这时——伊藤(边说边走进屋):房子虽然是旧了点儿,不过倒是还挺结实的。
三人:……伊藤:榻榻米和隔扇门确实是有点儿破了,不过,房梁和柱子一点儿都没坏。
这样的话,稍微修整一下,这房子就能住人了。
伊藤停下来,望了望三个人。
伊藤:怎么?
你们的谈话进行得不太顺利吗?
伊藤盘腿坐到父亲的正对面。
阿彩:爸爸说他不回去了。
他说他要住在这里。
伊藤:啊?
阿彩:他说他已经受够了东京了。
对于和我,和我哥一起生活也已经受够了!
父亲: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对啦!
父亲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紧紧盯着伊藤。
父亲:伊藤先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在这儿啊!
阿彩和阿洁:!
伊藤若有所思地望着父亲。
父亲:你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儿不停地夸这个房子好。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幢房子啊!?
伊藤:啊,这个嘛……父亲:那你就搬来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这房子这么大了,两个人住足富裕,不,简直是太富裕了……伊藤:我才不要呢。
父亲:啊?
伊藤:为什么我一定得和你住在一起呢?
我又不是你的儿子,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我既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要去照顾你。
你任性好歹也得有个限度吧!
阿彩和阿洁目瞪口呆地望着伊藤。
伊藤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轮流扫过。
伊藤:你们这些人真是让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拉门被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外面传来玄关的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阿彩忽然回过神来,她追出屋外。
62.同上景,院子阿彩从玄关处跑出来。
伊藤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叠好的睡袋、食物等各种物品,一样一样地放到地上。
阿彩:我,我说,伊藤。
伊藤:你们必须把话都给说清楚。
阿彩:你,你要干什么?
伊藤:要是这样就回东京了,那和以前有什么两样?
你们三个人肯定还会各自找些这样那样的理由,然后继续逃避问题,对不对?
伊藤嘴里不停地说,同时手上也在不停地忙着。
他根本没有抬头看阿彩。
阿洁也走了过来,呆呆地望着伊藤。
伊藤关上后备箱盖。
伊藤: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们。
阿彩:什么?
伊藤: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就都住在这儿吧。
偶尔和父亲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伊藤拍了拍阿彩的肩膀,然后走进了驾驶室。
阿彩:欸……伊藤:夜里会降温,可要好好注意保暖哦。
伊藤按响了一声喇叭,然后把车开走了。
阿彩:……63.同上景,和式客厅阿彩和阿洁把行李搬进房间。
父亲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父亲:你们干什么呢?
阿彩:伊藤让我们今天晚上住在这儿,让咱仨把话都给说清楚了。
父亲:真搞不明白。
64.点亮的灯笼石油气的小边炉上坐着一口铝锅,正在往外冒热气。
阿彩、阿洁和父亲身上披着毛毯,正在吃奶油炖菜和咖喱,他们吃的全都是方便食品。
阿洁在书包里吭哧吭哧地找了半天。
阿洁:把这个也热一下吧?
阿洁找出来的是一瓶720ml装的日本酒,他连瓶子一起加热,做成了烫酒。
阿彩:这主意不错。
父亲: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嘛,嗯。
65.父子三人围坐在一起喝烫酒三个人的动作和表情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的地方。
谁都没有讲话。
房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阿彩吓了一跳,她朝着声源望去。
阿洁也抬头望去。
父亲也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不知道从家里的什么地方又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阵风吹来,边炉里的火苗随风摇曳。
阿洁:上次来这儿的时候感觉没有这么冷呢。
父亲:上次?
是那次,你妈妈非逼着咱们一起来的那次吗?
阿彩:因为那次来是夏天。
这里可凉快了,感觉特别舒服。
阿洁:那时候,妈妈为什么非得要来这儿一趟呢……父亲:不知道。
你妈妈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可完全搞不明白。
阿彩:那可是你老婆啊!
父亲: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够互相理解的。
阿洁点点头。
阿彩:我说,爸,你为什么会跟妈妈结婚的呢?
阿洁:嚯。
父亲:那都无所谓了吧,都是老皇历了。
阿彩:既然无所谓,那就告诉我呗。
老皇历就得好好翻一翻才行。
父亲:你就讲歪理有本事。
这到底是随了谁呢?
阿洁:……阿彩:你们好像不是相亲结婚,对吧?
好像是在工作单位里认识的,然后结的婚,是吗?
父亲:我在狛江当老师的那会儿,你妈妈正好调到那个学校去做事务员。
阿彩:然后您就爱上她了,对不对?
父亲:刚好相反。
是你妈妈看上我了。
是她先提出来要和我交往的。
阿洁:嚯。
阿彩:欸?!
真的假的?
这是不是您瞎编的啊?
父亲:我骗你干嘛?
因为你妈妈一直死缠乱打的,我实在没辙了才答应和她开始交往。
阿彩:那结婚呢?
结婚是谁先提出来的?
父亲:当然是你妈妈喽。
因为她天天来缠着我,我实在拗不过去了,最后一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阿洁:这,这都是真的吗?
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父亲:这事儿我有什么好编的,说瞎话对我有什么好处?
阿洁:啊……阿彩:妈妈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让人搞不明白啊。
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彩:为什么呢?
妈妈怎么偏偏就看上您了呢……父亲:你们俩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要知道,我年轻的那会儿,也是很有女人缘的呢。
阿彩:也就是说,您是万不得已才跟妈妈结婚的喽?
父亲:怎么说呢,其实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阿彩:……父亲(轻声地):不过,我从来也没有后悔过。
父亲说完钻进了睡袋。
阿彩也熄了炉火,钻进睡袋。
阿洁用睡袋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天花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阿洁:还是回东京吧,爸。
父亲:我才不要呢。
阿彩(小声嘀咕):臭老头儿。
66.阴天,柿子树被风吹得左右乱晃下雨了,雨势很大。
67.父亲的老家,屋内狂风暴雨中,门板和高高的房顶都在不停地嘎吱作响。
阿彩和阿洁靠在打包好的行李上,一脸失落。
父亲在不远处正襟危坐。
阿洁:伊藤怎么这么慢啊。
他说的是一早就过来接咱们,对吧?
阿彩:嗯。
阿洁:可这都已经中午了啊。
确切地说,现在都已经一点多了。
阿彩:我给他打个电话。
阿彩拿起手机打电话。
可是,电话没打通。
阿洁:这下完蛋了……看这天儿,肯定会越来越坏。
阿彩:会吗?
阿洁:天气预报说,温带气旋要过来了。
父亲:你们打个车回去不就完了。
阿彩:我们叫辆车来,您也跟着一起走吗?
父亲:我不走。
阿彩:这可是温带气旋。
就连这房子可能都会被整个吹走。
父亲:吹走就吹走吧。
我就当这是命了,我认命。
阿彩:您是认命了,可是对于您身边的人来说,这可是一场大事故!
父亲:我本人都说没问题了!
跟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
阿彩:怎么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关系大了!
阿洁:阿彩,别。
阿洁一把按住想要站起身的阿彩。
阿彩和父亲怒目而视。
忽然,父亲转移开视线,向门外走去。
阿洁:您去哪儿?
父亲:散步,我出去散散步。
阿洁:可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
父亲:你可别小看我。
我就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的。
父亲“砰”的一声关上了拉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
阿彩:干脆就把他留在这儿算了,如他所愿。
阿洁:欸?
二人目光相对,彼此探测着对方的真意。
阿彩: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阿洁:那还用说。
怎么可能呢?
把他留在这儿。
阿彩:啊——啊……阿彩突然趴在地板上。
那个谜之纸箱映入眼帘。
阿彩:哥,那是什么?
阿洁:什么?
阿彩:就那个,那个纸箱子。
阿洁扫了一眼纸箱。
阿洁:不知道。
阿彩:爸到我家的时候就带着这个纸箱子。
阿洁:是吗?
阿彩:那里面装的东西好像特别特别重要,他从来也不让我和伊藤碰那个箱子。
阿洁:嗯……装的什么呢……阿彩:打开看看吗?
阿洁:欸?
好吗?
阿彩:当然不好啦。
不过,我太想知道了。
而且又有你在这儿。
阿洁:我?
阿彩:要是就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不能打开啊。
万一那里边装的都是钱怎么办?
可是,要是咱们兄妹俩都在场的话,那日后肯定谁也不会怨谁,怎么说呢,咱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它打开了。
阿洁:你是想的这个啊……阿彩:爸那边儿,回头跟他道个歉就行了。
阿洁:可是……阿彩:喂,就打开一下呗。
打开一下呗,好不好嘛?
阿洁:嗯……阿彩一点点地蹭到箱子边上。
阿彩:那,我可要打开咯。
可以吗?
可以吧。
阿彩一边说,一边开始小心地拆掉箱子上的胶带。
阿洁:还是算了吧。
阿洁一把抓住阿彩的手腕。
阿洁:算了,阿彩。
阿彩:我知道啦!
好了,不看了。
阿彩就地打了个滚,从箱子旁边离开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
电闪雷鸣。
阿洁:这天儿算是完了。
阿洁望了望窗外。
阿彩:爸出去的时候带伞了吗?
阿洁:好像没带吧。
忽然,拉门开了。
伊藤扶着浑身湿透的父亲走进屋。
阿彩:爸!
父亲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伊藤:我从前面那一大片树林里穿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爸站在那儿。
好像是在那儿躲雨呢。
不过,就这雨,站在树底下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啊。
阿彩:我说,你来得也太晚了吧。
你不是说一早就来的吗?
伊藤:咦?
我是那么说的吗?
阿彩:你都干什么去了?
这么晚才来。
伊藤:嗯,我去吃了个饭,泡了个温泉。
真是太好吃了,阿彩,那个烤羊肉真是没治了。
我是看到招牌上画着头羊就进去了。
那烤羊肉真绝了,而且那里竟然还有寿司,羊肉的!
那羊肉片微微一烤,软软的,实在是……阿彩:你竟然一个人去!
把我们都撂在这儿……阿洁:咱还是先回东京吧。
伊藤:啊,你们达成一致了吗?
阿洁:啊,这个嘛,还没……阿彩:我爸还是说要留在这儿。
父亲:东京,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父亲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
阿洁:您怎么还说这话呢……“啪”的一下,一道强烈的闪电照亮了房间。
雷鸣声越来越近。
伊藤: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先回去吧,爸。
父亲:……伊藤:要是我们那儿和哥哥那儿您都不想住的话,可以先找个酒店住一下。
如果您还是决定回这里住,那也得先好好准备准备,把这儿收拾好了再过来。
父亲:不过……伊藤:今年冬天咱先把这房子好好收拾收拾,等开春以后您再搬过来,怎么样?
一上来都准备好了,以后住着也舒服,是吧?
父亲(陷入沉思):嗯……伊藤:爸,反正这房子又跑不了。
今天您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求求您了。
伊藤低下头。
阿洁紧跟着也低下头。
阿彩慌忙也低下头。
父亲:……没办法。
我是真不想回去,不过既然伊藤先生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算了,今天我就……真拿你们没办法。
伊藤:真不愧是咱爸,就是讲道理。
哎哟,您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到底是当过老师的人,这关键时刻的判断力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阿洁也拼命点头附和。
父亲:……阿彩低着头,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伊藤:要是主意已定,那好事不宜迟,赶紧麻利地把行李都收拾好,咱这就动身。
阿洁:啊,那我去把旁边那屋子给收拾一下。
父亲:我去把二楼的门关好。
嗯。
父亲说着站起身。
阿彩和伊藤开始收拾垃圾。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阿彩尖叫一声,吓得把身体缩成了一团。
伊藤:雷劈下来了,就在这附近。
伊藤拔腿向门廊跑去。
阿彩:刚才那个是雷吗?!
阿彩也跟着爬了过去。
伊藤望着院子,目瞪口呆。
阿彩望着院子。
父亲:怎、怎、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阿洁:刚才那雷落在哪儿了?!
阿洁和父亲也都向门廊跑去。
父亲:!
阿洁:……那棵树……那棵柿子树……68.柿子树正在着火被劈成两半的柿子树着了火,火焰熊熊。
69.父亲的老家,门廊阿彩、伊藤、阿洁和父亲呆若木鸡,四个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熊熊燃烧的柿子树。
突然,父亲向院子里跑去。
他朝着柿子树的方向一路狂奔。
阿彩:!
伊藤:爸!
伊藤大叫着也向院子里跑去。
阿彩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忽然,她脚下一滑,摔倒了。
阿洁:你没事吧!?
阿洁从后面赶过来,扶起阿彩。
父亲和伊藤抬着头,茫然地仰望着柿子树。
阿彩和阿洁也走到树旁,仰望着柿子树。
父亲晃晃悠悠地向前迈了一步。
阿洁急忙抓住父亲的肩膀。
火柱中响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音。
伊藤:快闪开!
就在伊藤大喊的同时,柿子树倒下了。
伊藤用身体护住阿彩,帮她挡住火苗。
阿洁拽着父亲跑开了。
燃烧的柿子树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倒在大屋上。
眼瞅着火苗一下子就烧到了屋顶上。
阿彩目瞪口呆。
父亲向屋里走去。
阿彩:爸!?
父亲开始跑起来,他从门廊跑进屋,一转眼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阿彩跟着追了过去。
伊藤:不行!
阿彩,快回来!
70.同上景,和式客厅阿彩跑进屋。
屋里烟雾弥漫,视野范围不足一米。
阿彩:爸!
浓浓烟雾中,好像有人影在移动。
阿彩弯着腰,向屋子里面走去。
父亲的背影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里。
阿彩:爸!
快出去!
阿彩伸手去拉父亲。
父亲用力地甩开阿彩的手。
父亲:在哪儿了!?
阿彩:啊!?
父亲:你放哪儿去了!?
父亲扔开垃圾袋,踢飞睡袋,拼命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阿彩:您的钱不都在那个黑色的旅行包里吗?
父亲:不是钱!
我找的不是钱!
阿彩:那您找什么呢?
父亲:在这儿呢!
父亲抱起纸箱。
阿彩:爸,快点儿!
阿彩抓住父亲的手腕。
父亲脚步一个踉跄。
父亲没有站稳,纸箱从他手里滑落,在空中画出一道曲线。
这时,纸箱忽然散开了。
从散开的纸箱里飞出无数亮晶晶的小东西。
是餐勺。
无数把餐勺从纸箱中滑落,它们在空中慢慢散开,在火光的映照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阿彩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伊藤的声音:阿彩!
71.父亲的老家,一片废墟(数周后)房屋和柿子树都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堆黑色的残渣,堆得像座小山一样。
父亲坐在这座小山的顶上。
阿彩和阿洁站在不远处望着父亲的背影。
父亲:不知怎么,总觉得天看起来更广阔了。
父亲的脸上、身上贴了很多块纱布,右手绑着绷带。
太阳开始落山了。
阿彩:……在一堆黑色的残渣里,阿彩发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阿彩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
是一把银色的勺子,上面沾满了黑灰,已经被烧得变了形。
72.公寓,和式房间父亲盘腿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的院子。
73.同上景,洋式房间阿彩望着紧紧关闭的拉门。
她的手里拿着那把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勺子。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叉、勺等餐具碰到盘子时发出的响声。
74.小学校的门前(回忆)父亲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四周传来周围住家吃晚饭时的喧闹声音。
暮霭沉沉。
伊藤的声音:我回来了。
75.公寓洋式房间伊藤走进房间。
阿彩一直凝视着那把餐勺。
伊藤脱下外套,开始换衣服。
伊藤:……咱们搬家吧。
阿彩:啊?
伊藤:再往乡下搬一点儿。
不是,说是乡下,其实还是在东京都里,对了,就好像拜岛那一带,怎么样?
阿彩:欸?
为什么?
拜岛?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伊藤:那样的话,花同样的租金就可以租一间更大点儿的房子。
说不定还能租一间独门独院的房子呢。
阿彩:为什么?
嗯,为什么要特意搬到那种地方去?
伊藤:那样一来,不管是对我们来说,还是对你爸来说,都会住得更舒服一点儿,不是吗?
阿彩:这样好吗?
伊藤?
伊藤继续换衣服。
阿彩:今后一直和我爸,和这样的一个人一直生活下去,一直?
伊藤:好不好的,现在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
阿彩:……76.阿彩独自一人吃早饭父亲的那份早餐没有动过,上面还盖着保鲜膜。
天蓝色的椅子上空荡荡的。
阿彩没有食欲,她拿起一罐酸奶吃起来。
吃了几口以后,她停下来,勺子叼在嘴里。
她望向父亲的房间,拉门关得紧紧的。
这时,门铃响了。
阿彩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位中年妇女。
77.同上景,和式房间父亲歪靠在墙壁上,望着窗外的院子。
阿彩推开门。
阿彩:爸,来了两个人,说是要看看您。
父亲茫然地转过头。
阿彩:一位叫佐藤望美,另一位叫中江由美子。
说是上小学的时候,您教过她们。
父亲:……佐藤……望美……中江……由美子……阿彩:她们好像是在网上看到了火灾的报道,然后想来探望您一下。
父亲:……佐藤望美……中江由美子……阿彩:怎么着?
我让她们进来吗?
父亲:啊!
若叶小学五年三班!
父亲大喊了一声后,挺直了腰板,端正了坐姿。
父亲:望美和由美子。
赶快让她们进来。
这大冷的天,怎么能让人在外面等着呢,真是的。
这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好啊。
父亲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阿彩呆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父亲: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唉。
算了。
你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父亲推开阿彩,走出房间。
77A.同上景,饭厅望美和由美子的声音不断从父亲的房间里传来,三人相谈甚欢。
阿彩沏了三杯红茶,放在托盘上。
望美:这场大火,可真要命啊。
由美子:我看到您的名字以后,吓了一大跳。
望美:您那会儿给我们讲了好多您老家的故事,对吧?
由美子:对对对,还有那棵柿子树的故事。
望美:您总说柿子这种东西根本不用买来吃。
由美子:对了,你问问那件事,裕太那个。
望美:老师,您还记得河野裕太吗?
由美子:他家邻居院里有棵柿子树,他爬上去了。
望美:结果那上面结的都是涩柿子……由美子:那会儿,柿子树好多呢。
房间里的欢声笑语不断。
阿彩在托盘里放了三把小勺,然后准备把茶端进房间。
77B.“打扰了。
”阿彩边说边端着托盘推开房间的拉门父亲正在开怀大笑。
望美:啊,麻烦您了。
您别忙活了。
阿彩:别客气。
阿彩放下托盘。
78.同上景,洋式房间阿彩正在涂指甲油。
隔着房门依旧能够听见两位客人的笑声,还有父亲的笑声。
还有叉子碰到蛋糕碟时发出的响声。
阿彩:……79.道路阿彩送望美和由美子去车站。
“今天好开心啊。
”“是啊,好开心啊。
”“实在是太开心了。
”两个人一直兴奋不已。
阿彩:……望美:话说回来,老师比我想象的要精神多了,太好了。
由美子:手上的伤也不像想象的那么严重。
望美:是啊。
要不是右手上绑着绷带,简直跟以前的老师一模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
由美子:这都多亏了有阿彩您这样的女儿一直陪在老师身边啊。
望美:还真是。
老师好幸运啊。
阿彩忽然停下脚步。
阿彩:……两人回头望着阿彩。
望美:阿彩?
由美子:您,您怎么了!?
阿彩泪流不止。
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眼眶滑落。
望美和由美子有些不知所措,两人轻轻地拍打着阿彩的后背,努力安抚阿彩。
可是,阿彩一直泪流不止。
哭个不停。
80.公寓,饭厅晚餐的餐桌前。
父亲食欲旺盛。
父亲:再给我来一碗吧。
父亲把饭碗递给阿彩。
阿彩默默地站起身盛饭。
伊藤饶有兴味地望着父女俩。
81.父亲的房间,房里空无一人82.伊藤在菜园里浇水阿彩蹲在伊藤身边。
阿彩:爸还没回来呢。
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样。
一大早就出门了,到底是去哪儿了啊?
伊藤:你问问他不就行了。
阿彩:……伊藤:我说,阿彩啊,搬家的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爸说啊?
阿彩:……伊藤: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跟他说呢?
阿彩:可是……伊藤:可是什么?
阿彩:那天人家一直跟他说,“您有个女儿在身边,真幸福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感觉到很幸福,可是,作为女儿,照顾父亲不说天经地义吧,反正这是种义务,哎呀,我也说不好……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是很想照顾他的。
伊藤:那就照顾他呗,咱现在说的不就是这个嘛。
阿彩:……伊藤继续给菜园浇水。
阿彩:可是,我爸他……他那个脾气就像个炸弹一样。
要是今后一直住在一起的话,他肯定会爆炸的。
伊藤:……阿彩:我可不想到时候非得在你和我爸之间选一个人,我才不要呢。
伊藤望着阿彩。
阿彩低下头。
伊藤正想要开口——“我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你们俩现在有时间吗?
阿彩:什么事?
父亲的声音:过来跟我坐一会儿好吗?
伊藤:啊,好的好的。
伊藤催促着阿彩一起走进屋。
83.同上景,饭厅父亲坐在那把天蓝色的椅子上。
阿彩和伊藤也坐在桌前。
父亲挺了挺胸,端正了一下坐姿。
父亲:我有点儿事要和你们俩说。
伊藤瞟了阿彩一眼,观察了一下阿彩的脸色。
阿彩用目光示意父亲,请他开讲。
父亲清了清嗓子。
父亲:我想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伊藤:欸?
阿彩:啊?
父亲:我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想要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阿彩:欸?
搬出去?
您是打算回浦安吗?
父亲:不,我不会回浦安的。
阿彩:那您要去哪儿?
父亲:我想搬到老人院去,那里还有专人负责看护。
阿彩和伊藤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父亲:我已经比较了好几家了。
然后,正好有一家现在有空位。
说是老人院,其实住的还是单人房,房间里还带一个大浴缸,饭菜我也看了,没什么难吃的。
那儿就好像是个小旅馆一样。
其实也不算是旅馆,它有点儿像以前那种包食宿的小公寓。
阿彩:可,可是,爸。
父亲:问题就是价格有点儿贵。
不过,算上我的退休金、存款,再把我以前住的那个房子给卖了的话,七拼八凑地倒是也够。
就是这样一来,我可就没有钱再留给你和阿洁了,对不起。
阿彩:这事儿,您跟我哥他们说了吗?
父亲:没有,我还没告诉阿洁呢。
我打算先跟你和伊藤先生说完以后再告诉他。
阿彩:……父亲: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明天一早我就从这里搬出去。
也没早点儿跟你们打招呼,对不起啦。
阿彩:明天?!
伊藤:哎呀,爸,再怎么说您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父亲:我已经都签好合同了。
一签完合同就开始算钱了,所以我还是早点儿搬过去合适,对不对?
伊藤:可是,您的行李什么的?
父亲:我没有什么东西可带的。
那里家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所以,我就这么空着手入住就行了。
嗯。
伊藤:啊……父亲:我今天之内肯定会告诉阿洁,你就放心吧。
嗯,这些日子,打扰你们了。
父亲刚想要站起身,又重新坐正了。
父亲:阿彩,伊藤先生,这些日子来,多谢你们的照顾。
我从心底感谢你们……谢谢。
父亲深深地低头鞠了一躬。
伊藤急忙低头回礼。
阿彩也低下头,动作显得很不自然。
父亲心满意足地望着二人,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啪”的一声,拉门被关上了。
伊藤: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
阿彩:……伊藤:阿彩,你爸果然……阿彩:我爸怎么了?
伊藤:……是你爸啊……阿彩:……84.乌云密布父亲从公寓里走出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崭新的深蓝色旅行包。
阿彩和伊藤也跟在父亲身后走出来。
阿彩:我送您去车站。
伊藤:是啊,至少把您送到车站去吧。
父亲:哎呀,不用了。
我又没有行李。
到这儿就行了。
阿彩:可是……父亲:对了,伊藤先生,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伊藤:什么事儿?
父亲:那棵枇杷树,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看着点儿?
伊藤:包在我身上了。
父亲:真不好意思。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儿……麻烦你顺便再照顾一下阿彩吧,拜托了。
阿彩:……伊藤:好的。
父亲:那我走了。
你们俩都要保重身体啊。
父亲走远了。
伊藤目不转睛地望着父亲的背影。
阿彩也同样望着父亲的背影。
父亲越走越远。
背影越来越小。
终于,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街口的转角处。
两个人依旧站在原地。
伊藤:我说……阿彩:?
伊藤:反正我又跑不了。
阿彩:啊?
伊藤:我是说,我是跑不了的,嗯。
伊藤望着阿彩,笑了。
一滴雨水打在阿彩的脸上。
然后,又一滴,又一滴。
阿彩:……“啪”,伊藤轻轻地拍了一下阿彩的头。
阿彩点了点头,她跑了起来。
伊藤抬起头望着天空,雨下起来了。
85.奔跑的阿彩阿彩沿着直路一口气跑下去,然后在街口转角处拐弯。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父亲的背影。
阿彩朝着父亲的背影一路狂奔过去。
(全剧终)注1:发泡酒的麦芽含量比普通啤酒低,口味较淡,价格便宜。
——译者注2:在日本,进入普通公立中学不需要考试,但是要想进入好一点的私立中学就得参加入学考试。
——译者PS:本文译自日本《电影剧本》2016年11月号。
——编者
伊藤先生,52岁,离异,长相平庸,无固定工作,无固定居所,现任职于东京某小学配餐部。
正是这样一位谁也“看不上“的男性,却成为了30岁阿彩的正式同居对象。
某天,平静的生活被阿彩父亲的突然到访打破了。
哥哥无力再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希望妹妹能暂时接管此义务。
从小,父亲的固执令周围的人都颇为头疼,然而母亲几年前已经去世,阿彩即使抗拒也无法拒绝眼前的父亲。
三人同居生活开启,从猪排的蘸酱到阿彩的婚姻规划,父亲都强硬的干涉。
阿彩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而是伊藤先生,却淡定自若。
父亲明明像一颗炸弹,对伊藤先生来说,却仿佛只是轻拂过面庞的羽绒。
阿彩与父亲之间的关系紧绷如箭上的弦,却无从下手解决。
两个月后的某日,父亲不辞而别,两代人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子女与父母的关系会随着时间流逝发生转变,从孩童时代子女对父母的依赖到成年之后想脱离原生家庭的本能。
子女逐渐独立,继而需要更多的自由及更广阔的生存空间,离开是必然的。
父母开始衰老,他们老无所依之时正式子女自由翱翔之际,两代人之间的情感矛盾也是必然的。
父亲坚持柿子不是花钱买来吃的,应该从树上摘。
阿彩坚持婚姻并不是相爱的唯一目的。
两代人从生活琐事到人生价值观都截然不同,老家房前的柿子树是父亲人生的起点,而阿彩的人生则是从东京萌芽。
父亲与阿彩之间的矛盾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不可调和的,因为他们的人生轨迹太不相同。
奇妙的是,互不理解的两人却因为伊藤先生这个局外人有了共通点。
伊藤先生用自己的人生智慧,缓和了父女间紧张的关系。
留着相同血脉的家人,却仍然避免不了想抛弃对方的念头,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
父亲最终做出了去养老院的选择,令阿彩深深自责。
父亲依然是那个父亲,是那个让小女孩成长依靠的父亲,他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而不是怜悯。
当父母老去,为人子女该如何处理号角色之间的转换?
多一些包容吧,家人也只是凡人,纵使血脉相连,也不要苛求互相之间能达成完全的理解。
结尾,伊藤先生的一句话令人动容。
“我不会逃避的。
“语落,阿彩坚定地奔向父亲远去的背影,此刻她依然不想跟父亲共同生活,同时她也意识到父亲是此生无法逃避的家人。
无论如何,阿彩决定不再逃避与父亲的矛盾。
家人之间,有爱,有恨,有关心,有厌恶,有同情,有无奈,是这世上集合所有情感于一身的矛盾体,是这世上唯一无法逃避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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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奇葩说》题目是“父母提出要和老伙伴一起去养老院养老,我该支持还是反对呢?
”现场哭成一片泪海。
这是一个我们必将面对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然而放假偶然看了《父亲与伊藤先生》,电影似乎暗示了这道题的答案,你有千万种选择,但你知道只有一个正确答案。
日本的老龄化在我们还得意人口红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而当空巢老人比例一再攀升,以致于无法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也许在可以从这个和我们文化传统相似的国家里,学到点什么。
而这部电影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只是对每个子女心灵的扣问。
故事发生在一个云淡风轻的下午,哥哥约谈妹妹,拜托让父亲到她哪里暂住一段时间,妹妹正在和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同居中,觉得非常不便,婉拒的时候,提出了第一种养老方案“独居”,七十四岁老人独居,听也是个不靠谱的答案。
然而,当妹妹怀着愧疚拒绝的时候,父亲已经带着行李堂而皇之地搬进了自己家。
行使父亲的权力审问其自己的同居男友伊藤先生了
刚以为未来女婿是小学教员,心情有所好转的时候,被告知是学校的大爷啊。。。。
心里可能有一万只小动物跑过。
父亲如奇葩说所说,是固执而挑剔的老人,柿子不应该浪费钱去买(父亲的老家有一颗柿子树),文明人要吃辣酱汁(没太搞懂日本的酱汁),在狭窄的厨房加饭厅里,老人和家人郑重地进行晚餐。
像所有父亲一样,知道不能过于干涉女儿的生活,又忍不住关心,早上拿着报纸,念一句新闻,再一句女婿的情况,这一段温暖而有趣。
老人担心老女婿还有6年就六十岁是否能照顾女儿,34岁的女儿还没有正式工作,打零工也非常让人担心,然而自己的担忧女儿浑不在意。
老人每天早出晚归,女儿好奇跟踪了一天父亲,去图书馆看书,在路边解决午餐,坐在路边的凳子上直到日落,直到每家每户传出“我开动了”,起身回家吃晚饭,女儿就一直注视着父亲的背影,光线由明渐暗。
我们很早就学过了朱自清的《背影》,几乎逐字分析了那篇课文,然后那种心情,只有等我们长大亲眼看着父母的背影远去才能懂得吧。
影片的结尾,父亲的背影再次出现,甚至有些矫健的离开,不再等待。
因为父亲一次的见义勇为,暴露了以前他偷勺子的行径,父亲留了张字条回老家去了。
兄妹找来,在暴风雨里,彼此摊牌,父亲心里明镜一般知道她们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居住。
媳妇提出一起住,最后却受不了
女儿也不欢迎自己父亲想要独居,说这是自己喜欢的事,而这“喜欢”完全来自于子女都无法和自己和谐相处,下下之选。
独居的选择被一道霹雷烧毁,房子烧毁,小时候爬上爬下的柿子树也被雷劈成废墟。
父亲站在房屋的灰烬中,怅然若失,最后的选择也被剥夺了。
老家烧毁之后,父亲一度非常消沉,忽然有一天坐在妹妹面前,说自己要去养老院了,提出了养老的第二种方式。
唯一觉得抱歉的是,养老院很贵,没有钱留给子女了。
把自己的女儿拜托给老女婿之后,了无牵挂地转身离开。
老女婿一句“我是不会逃避的”,女儿追了上去,女儿选择了内心的答案
故事温暖而俏皮,像发生在隔壁老王家的八卦一样,然而看着剧中人的一次次选择,我们都会反问自己的答案,我们挣扎,犹豫,最后都抵不住内心那个正确的声音。
《奇葩说》里谈到了养老的三种方式,独居,和子女同居,养老院。
排除独居对年纪大的人完全不可行,同居和养老院是两难的选择,代沟隔阂都会让两代人磕磕绊绊,然而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呢?
养老院是一个不添麻烦的选择,麻烦了谁?
又解脱了谁?
空巢老人固然存在,大批的单身青年也许也该思考一下自己的养老问题。
34岁的阿彩和54岁的伊藤先生曾经是便利店的同事,顺其自然地在一起并同居了。
日子波澜不惊。
直到有一天,哥哥约阿彩见面,询问能否让父亲在阿彩家住一些时日。
阿彩还没有答应,74岁的父亲便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来到了阿彩家。
食物父亲是一个傲娇固执的老头,尤其是在吃饭这件事情上。
他和儿媳妇的矛盾之一是儿媳妇为了孙子们的学业,给他们准备了便当;而父亲认为晚饭就是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
食物在人们的生活中承载的并不仅仅是温饱,更是一种情感上的纽带。
父亲来到阿彩家,对食物各种挑剔。
初来时,伊藤先生按照父亲的要求煮了荞麦面,没有多余的椅子,他站在厨房吃。
隔日,他兴高采烈地买了一把蓝色的皮椅作为父亲的专座。
电影中多次出现椅子的特写,我想这把椅子代表的是伊藤先生对父亲到来的接纳,从买椅子开始,他就从心理上认同父亲今后要同他们一起生活这件事情。
柿子树电影中的柿子树对父亲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大概是他乡愁的寄托。
阿彩削着买来的柿子,父亲直斥,柿子干嘛要买,直接从树上摘就可以。
后来,他们在父亲长大的地方找到了父亲,院中是有一棵巨大的结果的柿子树。
最后,突来的闪电烧着了柿子树和老房子,父亲一下子就没有了精气神,在阿彩的住所里,窝在角落里,郁郁寡欢,直到他曾经的学生从网络上得知火宅情况特地看望,讲起曾经班级趣事时,父亲才有了笑容。
父亲又开始早出晚归,一天回来后,说自己偶然看到一家养老院,设施不错,有单人间和浴室,家具齐全,他已经签了合同,次日就要搬过去。
搬家那日,他不让阿彩和伊藤先生送到车站,自己一个人拎着小小的一个包,慢慢地走向车站,蹒跚的背影。
他从儿子家来到女儿家时,大概也是这样的场景。
想到朱自清的《背影》“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父母之爱子女拳拳之心。
离别前,父亲拜托伊藤先生照顾好他们一起买的枇杷树。
归有光在《项脊轩志气》中也写到过:“庭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
”草木并非无情,所谓睹物思人。
父亲心底会不会是希冀阿彩他们在看树时能够想起他。
那日,他们三个人一起看电影,打保龄球,逛超市买下这株枇杷树,一向傲娇的父亲直言“我很开心。
”每天孤孤单单一个人四处走,暮色四合之时,一个人坐在路边长椅上看万家灯火慢慢亮起。
阿彩那日跟踪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父亲,所以才有了计划的一日陪伴。
后来,阿彩送别父亲的学生时,学生们感慨,老师有女儿在身边,所以很幸福时,一向寡言倔强的阿彩突然哭了出来。
她心里又想到了什么。
最后,看着父亲的背影逐渐消失,伊藤先生说:“我是不会逃避的。
”然后拍拍阿彩的肩膀,阿彩追向父亲。
其实,在父亲决定搬到养老院时,伊藤先生和阿彩商量搬到郊区一点的地方,可以和父亲一起住得更舒服一点。
他们应该会在院子里种很多很多的蔬菜水果,大概有茄子、南瓜之类,父亲应该还是很挑剔,也会有矛盾,但是,日子就是这样悠长地过下去。
看这样平淡的剧,代入感很强。
无法理直气壮地指责某一个人。
因为自己是普通人,所以知道如果是自己不一定会比剧中人处理得更好,所以会有一份同理心。
如果我是剧中的嫂子,面对这样坚硬如石爱挑剔的公公,还有儿子们升学考试的压力,大概也很容易精神压抑。
很多话,作为女儿口无遮拦地说出,但是作为儿媳妇不可以。
家人之间的理解与包容是建立在长期的磨合与适应中,这个漫长的过程不是所有人都能抵达终点。
哥哥也是左右为难,从他的性格可以看得出,他应当是个老好人,能力也不突出,一面是妻子,一面是父亲,还有中年人的职场压力,再三取舍之后,把父亲放在一个相对次要的位置。
不是不关心,只是没办法像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那样关心。
不然不会得知得知父亲失踪后的住址一同前往多次劝父亲一起回东京。
父母和子女,每个人都曾经是子女然后是父母,对子女几乎倾尽全力,对父母却逐渐失去耐心,能够为父母付出六分心血,大概就算是优秀了。
我几乎可以料想自己将来也应该是爱子女大于爱父母。
所以,看这部剧才会这么难过,这么有共鸣,哪怕我只是一个单身女青年,并没有任何关于婚姻的计划。
琐碎的日常生活,就像纪录片一样慢慢真实的展现。
父母和子女之间天生是有代沟的,拉近距离是需要两代人一起的努力,尤其是父母,因为孩子长大之前的家庭关系父母起主导作用。
但是往往父母不会与子女沟通,从小没有建立起沟通的方式,长大了彼此的距离就越来越疏远。
父亲的寂寞在女儿跟踪他的那一天一点点的流露出来,当天色暗淡下来,父亲坐在街边,女儿看着父亲的背影,时光就在暗淡下去的背影里消失去。
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被片名误导了。
《父亲与伊藤先生》,看这片名,自以为这是一部讲述“我的父亲与我的朋友”之间的故事。
预想中 ,故事是这样的: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朋友最初定是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然后在磕磕绊绊的生活琐碎里彼此容纳,互相理解,中间自然有冲突,有感动,还要有“我”的一些感悟。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但电影并不是这样的。
电影的主线其实是亲情。
而伊藤先生出现在片名里的用意,看完整部电影,大概也就明白了。
应该是因为他是这个家庭的调和剂润滑油,或者说,因为他,才有了这样一个父亲与女儿的故事。
但开始并不喜欢这个“伊藤先生”的。
因为他看起来又老又猥琐,也没什么大本事。
在一个学校里工作,却只是一个做饭的。
如果这是一个年轻人,那他还有足够的年龄改变,我们对他还能有所期待。
但伊藤先生,却已经垂垂老矣。
他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在学校里做饭了。
所以,他凭什么能和彩交往?
彩年轻漂亮,就算没有稳定工作,只靠打工维持生活,但她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所以,彩为什么要和伊藤先生生活在一起?
这是电影刚开始时的愤慨。
但这部电影的魅力就在于,它会慢慢改变人对伊藤先生的成见,并且让人们真正懂得伊藤先生独有的温柔。
诚如彩的父亲,最后能坦然地将自己的女儿托付。
伊藤先生的温柔最先让人觉察到,是他对彩的父亲的宽容与接纳。
不同于女儿的抗拒,伊藤先生对老父亲的态度是尊敬的。
开始,会觉得这种尊敬是因为他年龄大,没成就却跟年轻漂亮的女孩交往而产生的一种谦卑。
也许老父亲,也许彩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时间在流淌,生活在继续,在越来越长的时间里,伊藤先生的态度并没有变。
甚至,他的态度一并感染了彩。
这才发觉,他对老父亲尊敬的态度,最开始便是一种接纳。
而后,在与父亲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他始终以一种理智毕竟理解的心态来调和着父亲与女儿的关系。
伊藤先生的温柔,是与彩在一起生活的状态。
理解了他的这一种温柔,也就理解了彩为什么会与他一起生活,一起过着别人看起来没什么未来的日子。
还记得他与彩在房子后面积不大的小院里种的花草瓜果吗?
他们平时就是吃着这些瓜果蔬菜过日子的。
电影并没有着重渲染这一点,却让他们在那个小院里对话,交流,似乎想在无意中告诉我们,他们的日子是这般惬意。
他与她只需考虑一日三餐,工作只需满足温饱不必劳累。
而你是否注意过,伊藤先生和彩曾经穿过同一条家居裤?
两个男女,日子过的是怎样的合适,才会让他们穿同一条裤子?
这样的日子,没有人去想我应该怎样挣更多的钱,也没有人去在意这样的日子是否碌碌。
种种一切,在有所体会的时候,终于明白,这是因为伊藤先生的温柔。
这种温柔,是一种怡然自得,甘于平庸的诗情画意。
而温柔的伊藤先生还是强大的。
他尊敬彩的父亲,但却能说出,我不会和你一起生活,因为你的儿女才应该这样做。
当彩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和父亲一起生活时,他有自己的判断,却不强求,只是让彩自己慢慢想明白。
而伊藤先生最强大的是,别人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总以为他会说出一个人咂舌的身份。
但他却一笑,说,我是小学校里一个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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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而温情的生活片,没有刻意的煽情,只是通过日常琐事来表现父亲与子女之间的矛盾冲突,不善表达的坏脾气父亲与同样不善表达的倔强女儿之间的隔阂。
父亲可以和自己当年的学生相谈甚欢,却从没有对自己的家人流露过欢乐的情绪;女儿不理解父亲也从不亲口过问,还怀疑早出晚归的父亲在外面做坏事。
多少人都是把快乐和温情分给外人,家人用来分担负能量和坏情绪,多么现实的写照。
伊藤先生的那句“对外人的依赖要适可而止啊”道出了全片的主题,我们要依赖的不该是外人,而应该是家人。
我有点认同短评里说的“父权文化根深蒂固的日中韩东亚社会,很容易产出该款讨人嫌的顽固老爹。
基本上孩子的成长他不在场,跟子女的沟通机会为零、技能为负,离开妻子的日常照顾,生活根本难以自理,一退休几乎等同碍眼碍事又惹事的大件垃圾,表达方式以端着架子的家长式训斥找茬为主,视情感流露为懦弱羞耻。
” 因为我的父亲差不多就是这样。
父亲的性格是不会变了,作为子女的我们只能多些理解和沟通;但我以后会尽力不成为这样的父亲。
反映两代人亲情与平淡家庭故事的影片作为一种独立电影题材,虽然票房一直不高,却拥有层出不穷的作品。
比如最早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之后李安的《推手》,前不久德国玛伦·阿德的《托尼·厄德曼》,斩获金马最佳影片的《八月》、北影节展映的是枝裕和新作《比海更深》,以及最近被中国影迷看到的《父亲与伊藤先生》(以下简称《伊藤》)。
与前几部相比,《伊藤》显得更为低调且小众。
即使豆瓣评分7.8,口碑排行位列第三,观看人数也不过刚刚过千。
这也难怪,同期出现资源的日本影片《怒》,是众星云集的重口味作品。
在这样一个浮躁喧嚣的时代,充斥着同性、悬疑、犯罪元素的故事,显然更吸引眼球。
不过,喝下《怒》这杯烈酒,再来一杯淡淡的《伊藤》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伊藤》的故事内核听起来还是有点噱头的。
34岁的女儿阿彩与54岁的男友伊藤同居,74岁的老父亲因与儿媳不合,迁居女儿家。
从此,“34、54、74”同居一室,上演一出温情与矛盾四溢的家庭剧。
但影片并未刻意强调这三个年龄差,没有太多极富戏剧性的桥段,也没有大起大落的冲突与转折,而是用细微的琐事串联起三人之间的情感,在不经意中暗暗交代人物内心的起伏与变化。
阿彩在车站旁边的书店工作,每天按部就班,生活闲适散淡。
有一个大自己20岁的恋人,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想太多、问太多,而是“自己想清楚才这样的”,对幸福有自己的理解。
但与老父亲之间却有些疏远与陌生,对他的表面评价是“固执又难伺侯,很是烦人”,但内心却有作为女儿难以言明的愧疚。
伊藤在阿彩口中是一个“败犬及乐活主义者”。
已近退休年纪却是个临时工,但性格很好,不急不躁,总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样。
自己种菜,热爱生活。
面对小自己20岁的女友和大自己20岁的准岳父,他表现出成熟男人应有的细心和责任感,如同一团温暖的炉火,将父女间的坚冰慢慢消融,给这个家带来光和热。
74岁的老父亲脾气仍似当年,心直口快,原则性强。
回到家要说“我回来了”;吃猪排饭一定要蘸辣酱汁;啤酒不喝太多,否则老了受罪;晚饭要一家人一起吃才像话……传统的日本大男人,外表倔强又权威,不容他人置疑,内里却柔软体贴,家庭观念极强。
面对女儿,他像教育小孩子一样唠里唠叨,其实每句都是爱。
面对准女婿,他先是刨根问底,再主动亲近,最终将女儿托付给对方,看人极准。
影片改编自中泽日菜子的同名小说。
与其他日本家庭片类似,《伊藤》的魅力大多体现在细节上。
没有刻意的煽情,却有细致入微的刻画。
镜头数次以女儿阿彩的角度观察父亲背影。
跟踪父亲一天,看着他独自坐在小区楼下,从黄昏到天黑。
居民楼里明灭的灯光,各家各户“我开动了”的告知声以及勺子与餐具的碰撞声,在空气中洋溢着浓浓的烟火气,与父亲孤独的背影形成对比,令阿彩和观众心疼。
带父亲去看电影、吃饭、打保龄球,但他似乎并不享受,反而在回家路上逛完五金店后很开心,还主动买下一棵盆栽枇杷树作为纪念。
看着父亲付款买树的背影,此时的我们与阿彩一样,内心感到些许欣慰。
老家房子被烧毁,父亲独居愿望破灭。
雨过天晴,站在废墟上的他,看着眼前的一无所有,背影似乎苍老了许多。
从阿彩的眼里,我们读出了一份怜惜和忧虑。
父亲决定前往养老院,阿彩与伊藤送他去车站。
看着拎着不多行李、步履匆匆的父亲,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阿彩内心的不舍与纠结全部暴露在眼神中。
父亲背影的几次特写,与女儿的眼神相呼应,清晰勾勒出一条父女间的情感线,也让观众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唤起内心共鸣,与朱自清的名篇《背影》有异曲同工之妙。
另外,阿彩与男友伊藤并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只有几处小细节体现二人感情。
半夜醒来,阿彩看着熟睡中的伊藤会情不自禁微笑;伊藤晚归,阿彩会一个人百无聊赖,不开灯也不做饭,只是独自喝光一瓶酒,趴在桌上深睡;看着阿彩无所适从,想叫父亲同住又为难的样子,伊藤没有太多言语,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是不会逃避的。
”再温柔地来一记“摸头杀”,阿彩便明白了男友心意,勇敢担起了做女儿的责任……平淡如水却回味无穷的剧情,清新浪漫又平实稳健的基调,让《伊藤》成为适合一个人静静欣赏的电影。
它不像《托尼·厄德曼》般搞笑出格,而是渗透着东方家庭特有的含蓄与内敛。
不像《比海更深》般全是琐碎小事,还有直面当今社会养老困境的格局与勇气。
虽然与经典的《东京物语》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在如今的时代背景下创作出这样的作品,仍有无法忽视的现实意义,为每一个现代人带来深深思考。
如果你今晚没想好怎么打发时间,不妨看看这部《父亲与伊藤先生》,也许会对自己的父母、对当下的生活生出新的理解。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锐影Vanguard)
看到阿彩跟踪了父亲的一天那场戏,我是真的很想在某天跟踪一下我的父亲,他退休以后都在做什么?
每天出门都去哪里?
我不在的时候三餐是如何准备的?
会去图书馆戴上老花镜和一群老头在一起看报纸吗?
是不是看着看着也会睡着了呢 ?
他会买好一份饭却宁愿去公园的长凳上吃也不回没有人的家里吃么?
其实我挺不敢的,我怕看到以后就哭了。
电影里父亲说他为两个子女工作了四十年,现在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想离开。
我的父亲也是为了我才工作到退休的么?
现在的我是不是依然让他没办法去过自己的生活?
据说和父亲关系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与成年男性的交往,很明显我在这方面先天不足。
我和父亲的关系很尴尬。
印象中从没特别亲近过 ,没抱过没亲过 ,甚至现在到了有话也只跟妈妈聊然后传达给他。
我们都有意识到性格中的缺陷 ,觉得是父亲性格中很负面的部分遗传到了我们身上并有意无意的传达甚至有些怨恨的情绪 ,讨厌那样的自己但又像极了他 ,所以很矛盾吧 ,但他的悲观性格又何尝不是自己讨厌的呢。
我不会使用他那样的处事方式如果我有坚定的理由试着积极的表达出来 ,到此为止做的太少以至于产生了许多的不结以致不可调和的矛盾。
晚饭,就该一家人一起吃
大闷片儿,把人物之间细腻的关系刻画的很好,平淡朴实但是弥足珍贵。不过还是太闷了,感觉故事挺一般的。而且看预告片本来以为是喜剧,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喜剧的桥段在,看的过程中还去睡了个午觉。不过利利·弗兰克的那个角色真的是很不错啊,真心希望能遇见仅仅是站在一旁就可以让人感受到温暖的人。
三星半,我家树里的演技又提高了,落泪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
被一部好电影击中就是那么容易。34、54、74同一屋檐下,可以看做是「东京物语」的延续,而立之年却还一事无成打临工的女儿,成熟又温柔的伊藤桑,固执古板爱说教的父亲,磕磕绊绊但却温暖有爱,他摸着她的头说「我是不会逃避的」,她追了出去,爱你的人愿意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何其幸运!
喜欢两个人松散又依赖的关系,随着情节推进就能发现,都是有趣的人。
父女OK、女婿和岳父OK,但是情侣感始终不来电,上野树里离开玉木宏后好像跟谁都不来电
不喜欢
看不下去
这货居然把到了Ma酱…真想打0⭐
感受不到魅力所在。
柿子树着火那段真是让人难受呐,倔强的父亲和子女之间格格不入,最后能想到既不拖累又保留尊严的地方就是养老院了吧,所幸结局回暖。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远没你想象得多,逃避不能。
没有丝毫的波澜。大概还是无法原谅吧。抱歉了
后面火灾那,先拍树着火引燃房子,烧了一部分后大家才发现并跑出来那才相对合理点,电影中处理的只是中二文艺式,这也是日本电影残疾的表现了吧
节奏很慢,有点是枝裕和的感觉,阿彩和伊藤这两口子真讨喜,羡慕日本社会这种打零工依然能够过好生活的氛围。另外93分钟那记炸雷,绝对能够检验你家的音响质量,反正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半夜大叫了出来。如果你是5.1声道的环绕,有种就把音量搁到三分之二以上,不服来战。
这种缓慢节奏的家庭片真是细腻,但过于平庸。
中川雅也糟老头和JURI演男女朋友看着恶心,想给JURI面上加星都不考虑了,每次见藤龙也就想起三船敏郎~
两个20岁的差,倒像是54岁的父亲带着34岁和74岁的两个“孩子”,重新理解家庭,一点点填平这40年的鸿沟。大火前夜,老屋留下一家人最后的亲密相处;火光里吃饭用的勺子翻飞,每瞬闪光映照着一丝对过去美好的回忆念想。枇杷与柿子,都坠着沉沉的感情。不够完整,但很克制,表演精彩。7/10
伊藤先生该有的可爱趣味没表现出来,反倒成了云淡风轻的高人。爸爸很可爱,即使爱嘴角向下弯。演员们时而夸张,时而疏远,看得我像烧了柿子树的那把火。
你知道么,越固执的人,内心的情感越汹涌。
柿子、勺子……怎么感觉天空变暗了呢,我是不会逃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