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曾在《诗学》中试图揭示古希腊悲剧的含义,它在于引起观众对无常命运的唏嘘恐惧以及对剧中人物的怜悯同情。
过程往往是不受其掌控,难以调和,极具宿命论色彩。
《狐步舞》正是遵循这一法则,典型的古希腊三段式悲剧。
三个篇章自成一体,却又彼此关系牵连,就像是三枚摆放整齐的手榴弹,当一枚引信拉开时,其他两枚也会跟着爆炸。
第一段是表现父亲接到儿子阵亡消息的无言悲伤;第二段是儿子服兵役期间无聊空虚状态;第三段是母亲对于儿子死亡的情绪波动。
三个视角,三种情感,基调风格有所不同,第一段压抑窒息,第二段黑色幽默,第三段哀缓抒情,但它们无疑都是在表达着一种对外部环境乃至突然悲剧事件的情感反射。
作为导演塞缪尔·毛茨的第二部作品,《狐步舞》继拿下威尼斯金狮的《黎巴嫩》,足足隔了八年。
它同样也是涉及战争题材,只不过硝烟从战场转移到了人心。
相比前作的大胆惊艳,这部作品显得更为精致沉稳,尤其是教科书级别的视听语言让人大开眼界,堪称是“拍电影”的典范。
摄影多以固定镜头为主,有着一种冷静的克制和无助的疏离,在极富空间感和科技感的环境之下,见得画面的层次性。
室内布景刻意制造的线条美感,就像是在人与人之间建立无数的栅栏,扩宽了景深,强调客体环境的空旷和虚无。
人作为主体,就像是立于茫茫沙漠之中,而影片中出现的那副由点线面所构成的透视抽象画作,则是在证实着内心的慌乱,焦杂,无措,乃至面对突发灾难时,一步步陷入哀伤的漩涡。
父亲努力的在电影中保持冷静,面对一开始突如其来的丧子消息,他不像妻子一样昏厥倒地,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瘫了一样。
这是一个悲痛欲绝的父亲,绝望的眼神,迟缓的肢体动作,喉咙里滚动的嘶喊,麻木机械的自残,在极富想象力的声音画面之中,被逐步的定格,放大,然后像烙印一样刻在景框里。
甚至我们不禁发出疑问:一个人的痛苦怎么能迸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而这种能量正是来源于内在的真实,这种真实得益于电影精湛到无以复加的视听,首先出色的声音效果无疑是立了头功:放大人物动作的音响,弱化背影音,有一种平地起惊雷的效果。
上一幕往往是无声,下一幕突然加上音量,猝不及防的反差,让观众始终跟随着主人公的内心波动。
偶尔点缀的俯视拍摄角度,凸显人物的渺小,脆弱,同时压缩人物的空间,制造一种无力的压抑感。
但这种压抑感很快就被乱舞的群鸟击破,从而陷入到一种无序的混乱之中,因为父亲得知儿子并没有阵亡,是部队里搞错了人。
这种失而复得,从大悲到大喜的情绪转变,让整个事件显得极为荒谬喜感,却又渗透着一种筋疲力尽的悲哀。
这种悲哀正是来源于父亲的秘密,而这一秘密则由第二段儿子从军生涯作为过渡,而这恰恰折射出两代人的某种传承:精神创伤的传承。
父亲因为年轻从军生涯的一段不堪经历,导致他一直活在巨大的心理阴影之中,所以他选择逃避,隐藏,就像是片中动画所展现的一样,在脸上贴上大大的“X”,来伪装自己。
只有在黑夜人静之时,真正的自己才会冒出头来,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
这段简笔动画堪称是电影的神来之笔,它源于儿子的速写本,也承载着两代人的伤痛。
毛茨在第二段儿子的故事里加入了大量的黑色幽默元素,看上去更像是对第一段如此压抑的一种回击。
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后面的悲剧显得更加刺痛人心。
所以我们会看到骆驼悠哉游哉地越过边界,会看到人们在失衡的货箱里玩起滚罐头的游戏,会看到有人跳起风骚夸张的狐步舞,会看到士兵儿子和路过女人的眉来眼去。
我们甚至以为会出现一段军中之恋,却还是狠狠的被毛茨打了一巴掌。
因为错把啤酒罐落地的声音听成了手榴弹,儿子把机枪扫向了车里的人们,包括那个他几乎一见钟情的女人。
这样的错误,这样的惨剧,让我们目瞪口呆,更让儿子不知所措。
仿佛就是一个轮回,父亲的精神创伤还没消散,从军的创伤又降临在儿子身上。
就像是狐步舞一样,不管你舞步变化万千,最终都是要回到原地,这似乎在暗合着主人公的命运:无论如何,他们终究都是回到了原点。
儿子的创伤凝聚在他的那幅画里:一个推土机举起小汽车,准备把它埋在土坑里。
父母都有着对这幅画各自的解释,却始终不知道儿子画这幅画的真正目的。
汽车里的人正是被儿子打死的男男女女,错杀事件被以色列当局压了下来,这件事成为了一个秘密,也注定成为儿子难以忘怀的经历,它和一直萦绕在父亲的阴影一样,都化作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两代人喘不过气来。
毛茨对战争的否定态度不言而喻,而那幅画里的推土机和小汽车也可以理解为以色列政府和无辜的年轻人。
年轻人被政府轻而易举的捏住,控制,肆意摧残,这是对政府胡乱征召年轻人从军的严厉批判,悲剧的一切都是来源于该死的战争。
比起战争带来的肉体痛苦,内心的心理创伤才是最可怕的,它也许会延伸到下一代,再下一代。
绵绵不绝的悲伤,不断轮回的悲剧会弥漫在现在乃至未来之中,这才是最致命的。
毛茨有勇气,也有魄力,直指这无可奈何的社会问题,而他只是提出了问题,问题的解决却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就像是父亲靠人际关系尽力地让儿子遣返到家中,以保他安全,他试图让事件变得圆满,试图把事件解决的漂亮。
可最后呢?
他只能是痛苦的回忆儿子的点点滴滴,他想起和儿子一起去车站,却没能好好珍惜父子的独处时光。
当第三段丈夫妻子在各自分享对儿子的回忆时,我们这才发现毛茨隐藏在电影的一个主题,或者说这个主题其实一直在涵盖全片,那就是父母与子女的情感关系。
这很大源于毛茨本人的一次真实经历:有一天自己没有开车送女儿,女儿便自己坐公交去上学,恰巧那辆公交被恐怖分子劫持了,但幸运的是女儿因为司机没有等她而错过了那辆公交。
这件事给毛茨带来了很大影响,他自己在采访中也说,《狐步舞》的诞生正是来源于这件事。
除去对无常命运的唏嘘之外,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也随时随地的在发生变化,死亡,伤病,都会突然袭来,但不变的是父母对子女的那份爱。
这种爱也许会伴随着惨重的代价,就像是片中的父亲无论如何也让儿子回到家里,可儿子却在回家的途中发生了车祸。
从假死到真死,一波三折,剧本早已被写好。
你根本无法预知一切,也根本无力扭转命运,因为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而荒诞。
首发:看电影看到死
“我们既像小孩子被遗弃,又像老年人有丰富的经验,我们粗鲁,又悲伤,而且肤浅——我相信,我们毫无希望了。
”电影《狐步舞》是一部以色列与法国联合制作的申奥片,导演在压抑的社会环境下站在了本国的角度去面对了国家的现状表现战争给国家带来的无形而沉重的伤害。
影片中光影的运用非常巧妙;片中多次出现阴阳脸以突出人物的双重性与矛盾性。
在拍摄以色列官方通知麦可乔纳森的死亡时,麦可家里的灯光也为一半昏暗一半明亮,麦可家的走廊同样也为一明一暗交错,表现了一种荒诞。
在得知长子死亡后,麦可呆坐在客厅里此时导演第一次使用了俯视镜头与环形调度,给观众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与晕眩感从而突出表现麦可的悲哀与绝望;在不久后麦可躲进厕所逃避,导演第二次使用了这样极端的俯视镜头整个空间显得像罐头一样狭窄又封闭,突出了人物此时的不安与焦躁。
当镜头给到在边境线跳舞的乔纳森时导演第三次使用了这样的拍摄手法,表现了乔纳森及其战友在北部国境处的悠闲生活 ,表现了一种和平,这也与后半段乔纳森毫不犹豫地向类似恐怖分子的过路客一举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正如”狐步舞”这一舞蹈形式一样,它只有短短几步走来走去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
电影开头,中间以及结尾都出现了这种舞蹈,分别由麦可母亲,麦可长子乔纳森以及麦可演绎,这也表现了电影主题——宿命。
麦可曾在年轻时用圣经换取了一本色情杂志将母亲逼疯,色情女郎胸部上的叉象征着错误。
而麦可将这本色情杂志传给儿子乔纳森也象征着上一代的错误又被下一代所继承,延续着相同的仇恨与痛苦,这就确定了乔纳森必死的结局。
就像一个圈,绕来绕去终究还是会回到原点,一切仿佛都是上天早有的安排。
电影采用三段式结构来讲述这个现代的古希腊式命运悲剧。
父亲麦可年轻时阴差阳错间让战友为自己付出了生命,而儿子乔纳森前一秒还在和有好感的女孩眉目传情下一秒就因为队友的一句怀疑射杀了她和她的朋友。
在处理这件事时乔纳森并未担责,土地呈现一明一暗两种颜色而在推车将汽车埋在地底填平后,明亮那一面土地被暗处的土地全部覆盖。
此处又运用了俯视镜头表达了一种压抑。
这些年轻士兵早已被战争折磨磨平了棱角,在镜头下他们居住的宿舍逼仄狭小像一个集装箱将这些年轻士兵永远关在这里,逼着他们变得冷酷多疑。
父亲麦可担惊受怕一辈子最终还是派人将儿子接回家,谁曾想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儿子只是因为躲避路上的摩托而出车祸意外死亡,这个结局很草率但也极具讽刺性与荒诞性。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该电影灵感来源于导演缪尔·比茨的真实经历:他的女儿总是不按时起床,于是他决定督促女儿按时起床坐公交上学而不是由他接送。
一天女儿去上学了,缪尔却听说有恐怖分子公交车上自焚,十多人失去生命而他的女儿因为没有赶上公交而幸运存活下来,这也是宿命。
战争就是如此荒谬它让太多生命就这样白白牺牲可这一切其实都是宿命
《狐步舞》在以色列本土遭到政府的大力指责,说它危险国家形象,大量增加以色列的敌人。
原因自然是因为它的故事涉及到了以色列与巴勒斯坦的问题,更在第二段故事中明晃晃的表现现役军人对于现状的不满,也暗戳戳的指摘了政府对于冲突的草率处理。
环境造就现实,《狐步舞》的存在就是导演对于愤慨的表达,纵观全片,它的结构清晰、表达明确、共情动人,绝对是一部优秀的电影,推荐给你们。
第一次看以色列电影,以为是战争片,结果很失望。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士兵和他的父母。
讲的是某一天以色列军方的俩人突然造访费德曼,告诉他,他们夫妇的儿子乔纳森在值勤中遇难。
噩耗传来,一家人悲痛欲绝。
过了几小时,军方又来,告诉他。
死掉的是另一个乔纳森,现在他的儿子平安无事。
乔纳森在边境的一个执勤点上,和三个战友一起,设置路障,检查过往车辆。
余下的大量时间,则穷极无聊。
他的父亲利用关系将他调回,不料回家路上,却遭遇车祸。
真的死了。
将近两个小时,就这么个简单的故事。
影片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是慢性子,听到外面的信息或是看到外人,都是痴痴的盯上半天,然后再默默的思考半天,结果仍然是一言不发。
充分阐释着”后好莱坞主义“的精髓。
那么编导向通过这个电影告诉我们什么呢?
如果说是影片中间接描述了隐含的政治主题,那么以色列这个国家确实有一个特殊的政治环境。
二战之后,为了让漂泊多年的犹太人有个自己的家园,列强们强行在中东给犹太人划了个地盘,以色列建国,却始终没有安定的生活,纷争不断,四面受敌,生灵涂炭。
战争与不安就是以色列人生活中的常态。
曾经看过一篇龙应台的游记,对以色列和瑞士这两个国家做了比较。
在瑞士,人们似乎在人间天堂里生活,风光壮丽的山水,平静悠闲的生活。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冷漠的,人们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的事情,外界的纷扰,只要与自己无关就好。
在以色列,人们最关心的是土地还是和平。
邻里关系紧密,国家的认同感也很强。
大街小巷满是背枪的人,警惕的目光中也饱含热情。
如果你是游客问路,会有许多人为你解答。
影片中乔纳森的小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无聊的生活着。
一个荒无人烟的边境执勤点,他们住宿的货柜在慢慢倾斜,检查站旁的破旧大巴上涂着美女明星的过时海报,除了偶尔的过往车辆,只有孤独的骆驼在漫步。
四个人寡言少语,偶尔间才有气无力的聊聊自己的生活。
通过的每一辆车,都会使他们的精神紧张,都可能是潜在的敌人。
因此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四个年轻男女的车辆经过,乔纳森和里面一个美女四目相对,刚刚准备送上秋天的菠菜,一个啤酒罐掉出,士兵们误认为是手榴弹,立刻拔枪扫射。
顿时车内烟尘四起,硝烟散尽时,无声。
下一个镜头里,挖掘机缓缓的将千疮百孔的汽车推入坑中,一切归于平静。
留下的只有乔纳森对汽车和挖掘机的速写。
此时又联想到前几天看到的新闻。
几位以色列士兵面对远处示威的巴勒斯坦群众,在商量着如何用有趣的方式射杀他们。
这样的事情在以色列在巴勒斯坦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人们会责怪谁呢?
是以色列的凶残,还是巴勒斯坦的极端?
两边的人们难道不都是追求着美好平静的生活吗?
只是由于命运之手,才将这些原本是善良的人们带入了无休止的杀戮中。
纵观整个影片,我觉得政治的背景远远不是编导想要表达的。
这部影片所要反映的是命运的无常和人们面对这命运的无奈。
影片一开始,当费德曼得知儿子的不幸后,他的神情显得很茫然。
摄像机从俯拍的角度慢慢追随着他的失措的脚步,从客厅到走廊到卧室,像是在展示上天对他的无比压力。
这时他感受到的首先不是悲痛而是这种压力。
在他得知儿子真的死亡后,这种压力就更大了。
画面用中央特写的近景,看到了费德曼的那眼神,无助、悲哀、忏悔。
看到他留在眼眶中的泪水。
儿子的死甚至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
尽管在外人眼里,费德曼是个标准的成功人士,一个出色的建筑师,有自己的公司,无忧的物质生活。
然而在此时,他和妻子之间没有物质的纷扰,只有感情的折磨。
最了解他的妻子说:“为什么他不能在第一次通知时就死去?
正常、合理的死去,为什么成了一种惩罚?
或是复仇?
是神要向我们报复。
抱歉,是向你报复,我不想抢你功劳。
你曾经那么坚持带他回家,就算你无意杀死他,也于事无补。
我还是无法和你共同生活。
我曾经可以陪着你的伤口过日子,假装看不见,不让你窘迫。
我过去靠着你,让你觉得自己强壮。
所以你不晓得我早已明白,你很脆弱。
你不齿于你自己。
你的一生:公司、我们、名车,以及你努力展示的可靠形象,一切都只为了掩饰你的软弱。
”我倒是觉得说费德曼性格上的软弱是对的,但是他在此时此地想的更多的是:命运的捉弄。
因为自己的错误造成了儿子的死。
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造物主在对费德曼的错误实施报复?
影片中向我们传达了人们经常所犯的错误,一是军方弄错了乔纳森的死,二是乔纳森误杀了人,三是费德曼托人让儿子回家。
如果这些错误没有造成后来的结果,那么也就不成其为错误了。
如同一个驾驶员操作失误,没出车祸,最多也就是自己私下反省一下;而如果因为这错误撞死了人,那么要承担的后果也许会影响许多人许多家庭。
进一步的问题是:谁又能够预测这些错误所产生的后果?
谁又能保证以后永远不犯错?
接下来引申到的是:谁能够预测命运?
长期以来,无数的人求助于祭司、神汉、算命先生,更多的人祈祷上帝佛祖的安排。
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以便尽早趋利避害。
可实际上,你信与不信,命运都在那里。
似乎在挖了个坑等你去跳。
平凡的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坑在哪里。
面对命运,人们有几种态度。
不信邪的人屡屡向命运挑战。
例如贝多芬要“扼住命运的喉咙”。
这种勇气确实令人钦佩!
结果是,他为人类留下了许多伟大的作品,而他自己,一生未婚,饱受耳聋的折磨,晚年贫困潦倒;无为的我只能“但做好事,莫念前程”,好好去生活,管它天塌地陷,坦然接受和面对任何不可知的命运;而理性的人们更专注于那种大概率事件。
所谓大概率,就是人要向上。
可是什么才是向上的标准呢?
一些人追求真理,追求知识。
也有一些人追求权力,追求财富。
只要不影响别人,这些都不能说是错的。
向上的结果,也许会使自己的命运变得好一些。
但仍然不能排除小概率事件,即那些偶发因素的纷扰。
而这追求这些无为这些抗争,不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吗?
影片用“狐步舞”的规则,借助费德曼的口告诉我们:“人不论走到哪里,永远会回到同样的起点”。
这似乎是说,人尽管时时刻刻都在生活中挣扎、快乐、痛苦、享乐,人可以有不同的信念和理想,最终仍然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还是要回到人原本的思维中。
面对命运,人仍然是个瞎子,如这个电影海报中所描绘的那样,无奈的在看不见的世界中爬行。
这样的解读不知道对不对?
本人评分:6.5。
有关「宿命」这一主题的电影有很多,且多从叙事结构入手。
最常见的,是「多线平行叙事」的结构。
比如:《两杆大烟枪》《11:14》《疯狂的石头》,以及近些年的几部国产片《情况不妙》《心迷宫》《追凶者也》……此类电影通常有几条并行的支线,相当于用不同人物的视角,来讲述同一个故事。
而宿命的主题,是通过制造各支线人物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来实现的。
等于是把观众置于「全知」的上帝视角,来静观与玩味剧中人的「无知」,最后生出一种“唉,这就是命”的感慨。
还有一种结构也很常见,即「重复穿越结构」。
代表影片有:《土拨鼠之日》《死神来了》《恐怖游轮》《蝴蝶效应》《时空恋旅人》……这类电影的主人公,往往具备「穿越回过去」的超能力。
他们寄希望于改变过去,进而解决当下的困境。
可结局往往是:他们发现命运很难改变,甚至会越改越糟,于是放弃超能力,坦然接受命运。
今天我们要聊的这部电影《狐步舞》,同样是通过「结构设计」来表达宿命的主题,却不同于上述两种类型。
先用一句话来概括它的剧情:一个年轻的士兵乔纳森,有传言说他已经战死,实际上他还活着,可最终,他还是死了。
整部影片,就讲了这么一个荒谬的故事。
假死、真活、假活、真死……乔纳森滑出优雅的舞步,以「真的死亡」回应了「死的传闻」。
于是,本已取消的葬礼,又如期举行;本已转忧为喜的父母,重又坠入深渊。
故事的结局,只是故事开始的重演,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是的,这个「重回原点」的结构,正是《狐步舞》的核心。
正如影片中主角们不断重复的舞蹈:向前、向左、向后、向右;向前、向左、向后、向右……无论他们怎样舞动,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他们只是在不停地画圆,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实际却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引,完成着既定的动作。
这双无形的手,还有另一个名字——宿命。
导演塞缪尔·毛茨,实际就是在用整部电影,跳一场宿命之舞。
这一「重回原点」的圆形结构,在影片中无处不在。
最显而易见的,是影片中充斥着大量的「圆形道具」,以最直观的形态,印证着这一结构的主题性。
比如:圆桌、咖啡杯、客厅的圆形镜子、拱形的长廊、望远镜及境内的圆形视野、群鸟飞行的轨迹、罐头、啤酒易拉罐、亡者的蛋糕……这些道具,要么在颜色上十分醒目,直戳眼球;要么在叙事上承担着重要作用,成为宿命的帮凶……
其次,导演用影片空间的转换,也完成了这段宿命的舞步。
影片一共五个段落,前后两小段,加主体三大段,分别是五个空间。
整个空间转换,从「汽车行驶在沙漠中的镜头」开始,随后进入主体段落,先是「迈克夫妇的家」,然后来到儿子乔纳森所在的「沙漠中的哨所」,再回到「迈克夫妇的家」,最后又回到「沙漠行车的段落」。
五步,五个空间,最终回到影片开始的那条宿命之路,并揭晓故事的结局。
且在空间造型上,迈克夫妇家的逼仄、压抑,与沙漠的辽阔、未知,刚好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位。
象征着主人公无法冲破困境,终将回到宿命的窠臼,等待命运的审判。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整部影片在叙事逻辑上,也遵循着「重回原点」的结构。
仔细看, 你就会发现:影片中的每个人物,其实都在跳舞。
父亲迈克,跳的是「失控」之舞。
导致他失控的,是儿子的死而复生。
军官们带来儿子的死讯,迈克从克制到绝望,渐渐接受现实。
可突然间,事情逆转:儿子并没有死,死的是另一个同名的士兵。
从悲痛到狂喜的巨大落差,使得迈克彻底失控。
他不顾劝阻,执意要儿子马上回家。
不想儿子却在回家途中发生意外,车祸身亡。
这实在是所有悲剧中,最宿命的一种。
一个人,为避免一场灾难做出努力,最后恰恰是他所做的努力,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迈克从绝望中走出,又回到绝望,只得再一次接受儿子的死亡。
儿子乔纳森,跳的是「失衡」之舞。
他所在沙漠里的兵营,由于深陷泥沙,向一侧倾斜。
预示着士兵们的生活,正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随时可能崩盘。
这些士兵的日常,极为无聊,整日看守路障,检查过往车辆,还要为骆驼放行。
可越是静默的空气,越是危机四伏。
战士们紧绷的神经,伺机寻找着一切爆发的出口。
终于,因为一次无端的误会,乔纳森失手射杀了数位平民。
事情被军方很快地掩盖下去,一切恢复平静。
最终,乔纳森在回家路上,死于意外。
多么诡异的舞步:先是被误认为死亡,结果不但没死,还杀了人,虽然没有因此偿命,但还是在极其偶然的意外中,丧了命。
乔纳森的遭遇,是战场的荒谬,更是人生的荒谬。
母亲达芙娜,跳的是「失去」之舞。
当军官们带来儿子的死讯,这位母亲当即昏倒在地。
醒来时,她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了丧子之痛,可是宿命难逃,她最后还是失去了儿子。
其实,达芙娜的舞蹈,早在20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达芙娜刚刚怀孕,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若不是迈克的一再坚持,她甚至不会生下乔纳森。
最终,命运留下了这个婴儿,却夺走了一个20岁的青年。
迟到了20年,达芙娜的舞步才终于完成。
达芙娜说:“生孩子的喜悦是一时的,可失去他的痛苦却永远不会消失。
”
至此,三位主角的独舞,都已完成。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当然没有。
悲剧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这段宿命之舞,绝不止一个八拍,而是会一直跳下去,一圈又一圈。
正如父亲迈克,他在儿时偷了家里珍贵的希伯来圣经,换回了一本色情杂志,导致母亲的崩溃发疯。
这成了他一生的伤疤。
长大后,他做了军官。
在一次行军中,鬼使神差地,他让后面的兄弟们先走,结果没多远,就遭遇了地雷,伤亡惨重。
这是他故意为之的吗?
还是命运的玩笑?
没有人能说清。
不久后,妻子怀孕,迈克的人生又重燃起了希望。
他觉得这个新生儿,是上帝赐予他的救赎机会。
于是他说服妻子,生下了孩子。
结局怎么样呢?
兜兜转转二十年,他还是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了吧。
命运就是这样无情。
无论他是有意地做了坏事,还是无意地做了坏事,甚至是积极做出努力,都没有跳出那吊诡的圆圈。
狐步舞的宗旨,就是无休止地跳下去。
一次次迈步,一次次回到原地,再一次次奔赴新的宿命。
这段宿命之舞,还会继续传承下去,被一代又一代人跳起。
就像那本用希伯来圣经换回的色情杂志,仍要作为儿子参军的纪念,流传下去;就像乔纳森在漫画中记录的那一页真相,已被不知情的母亲撕下,贴在客厅的冰箱上,成为这个家庭永久的伤痕;就像迈克和达芙娜因丧子之痛而自残,在手背上留下伤疤。
一次是儿子假死时留下的,一次是儿子真死后留下的,它们就像一对烙印,铭刻着人世的荒谬。
生生不息,宿命之轮从未停止。
影片最后,迈克在镜头前跳起哀伤的舞步:向前、向左、向后、向右;向前、向左、向后、向右……达芙娜站起身来,加入了他的舞蹈。
两个人相拥而舞,带着伤痕的手,叠在一起。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悬在他们头顶上的那根隐形的丝线。
那不是救他们逃出地狱的绳索,而只是操纵他们命运的牵引线。
被谁操纵?
不知道,或不存在,那只是一种完全随机又无法预知的力量。
而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抱紧你能够抱紧的,然后,尽情舞蹈吧。
正如之前预想文艺片的略微乏味一样,看了开始二十分钟后昏昏睡去,晚上接着看完,最后看到水嫩的儿子翻车后影片结束字幕出现,呆坐片刻,怅然若失。
整体感受十分细腻,无论拍摄画面还是剧中人物感情。
导演讲故事功力深厚,开始的暴击让父母崩溃,紧接着的反转让父亲没有出现常人的惊喜和感恩,反而更加狂躁并利用自己的军方人脉资源把儿子从军队调回来,似乎到此如是顺利发展则全家团圆,皆大欢喜。
画面切换到儿子的服役生活,无聊茫然充斥着他的心灵,一次意外让他葬送了四个年轻人的性命,同时被军方给掩盖了,四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不了了之,而且还可以被送回去。
看到这里我有两点个人情感的不爽,先是父亲在得知噩耗是个意外不但不感恩上帝还无比狂躁地无理取闹,儿子失手杀手却无事般提前回家。
现实难道如此不公,最终导演让一切回溯到影片开始的情形设定,儿子服役期间倒下了,既让我觉得有点公平又让我觉得为这个孩子和家庭得而复失的圆满感到难过。
最终一切又回到原点,就像狐步舞一样,不管怎么跳都还是回到原点,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影片故事来自导演塞缪尔·毛茨和女儿亲身经历的这一事件。
塞缪尔·毛茨每天都是开车送女儿上学,因为女儿从来没有按时起床过,这一坏习惯让塞缪尔·毛茨操碎了心。
塞缪尔·毛茨告诉女儿应该像其他人一样,乘坐公共汽车去上学。
一天,女儿乘坐5号公共汽车去上学,半个小时后,塞缪尔·毛茨听说有恐怖分子在5号车里自焚,十多个人在事件中丧失了生命。
塞缪尔·毛茨给女儿打电话,但是电话服务器因为战争已经中断, 一个小时后,幸运的是女儿回到了家, 她因为差一步而没有赶上那班公共汽车,这样的危险经历启发了塞缪尔·毛茨创作感悟。
原文地址: http://www.qh505.com/blog/post/5605.html 车缓慢地向前,在荒无人烟的边境上行驶,在无人经过的小路上行驶,当被通知离开关卡,当目标指向那个家,是不是一种回归?
应该是畅通的,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但是那路中央为何站着一只骆驼,只是站立,却变成了“敌人”:在不设防的刹那,车偏离了路线,车滑向了悬崖,车坠落在深处,没有战火,没有硝烟,没有对峙,一场死亡却在无声无息中发生。
骆驼何罪?
骆驼曾经通过关卡,又返回进过关卡,一种边境上的普通动物,是不存在任何危险的,甚至没有人身上的那种证明,但是当它站立在道路中央的时候,是不是在紧张的神经里,一切都会变成真正的敌人?
而可以控制的方向发生偏离,人生在偶然中走向死亡,那个敌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坐在车上回家的是乔纳森,一个在国境线上执行关卡检查任务的士兵,当他从检查哨所返回那个家,应该是平安的开始,但是乔纳森的手上拿着的是自己完成的一幅画:推土机的头部是一辆普通的轿车,似乎它正用机械的力量将这辆车推向深渊。
一幅画,展现在乔纳森面前,却是那个残酷现实的映照:那辆桥车停在关卡前,司机和后座的女人下车接受身份检查,下起了雨淋湿了肥胖女人的衣服,身体的曲线似乎若隐若现,而副驾驶室里的另一个女人看着乔纳森,脸上显出微笑,身份通过,轿车放行,但是女人的裙子被车门夹住了,当她打开车门将衣服拉进去的时候,身边掉下一个罐头,“炸弹!
”坚守的士兵大声喊道,话音刚落,在高处监视他们的乔纳森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一阵枪响之后,是冒着烟的汽车,是一片沉寂的夜晚。
仅仅是一个啤酒罐头,却被命名为“炸弹”,那种微笑,那个身体,以及可以通过的身份,都在一阵枪响之后消失了,死亡就这样发生,不是敌人的敌人葬身于错误的命名。
错杀,只是一个起点,在那个光照亮的椭圆形区域内,被打穿的轿车被推下了里面的深坑,推土机将石块和泥土推过来,慢慢的,那辆轿车被覆盖,慢慢的,那些死去的无辜者被掩埋。
从一次错误开始,最后的掩埋却变成了罪恶,当乔纳森从哨所离开回家,他一定还没有忘记自己的那次射击,当无辜者变成敌人,当敌人必须死去,推土机和轿车组成的漫画仿佛是内心的一次忏悔,但是这种忏悔在被掩埋的死亡面前,变得苍白,而当骆驼制造的死亡在沉寂中发生,是不是用另一种偶然取代了错误,是不是用另一个深渊报复了残酷?
无法回家,仿佛也是乔纳森命运的一种注解,他其实已经“死了”,在骆驼事件之前就已经死了,“令郎乔纳森昨晚在执行任务时死了。
”门打开,那个军人长官面对乔纳森的母亲达芙娜这样通知道,儿子乔纳森死了,母亲听到消息时倒在地上,长官随即给她注射了药物,而在身后的父亲费德曼站立在那里,泪水湿润了眼眶。
一场噩耗猝不及防,对于家人来说,是最大的悲痛。
达芙娜昏迷过去,费德曼关在卫生间里用拳头发泄痛苦,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创伤,可是这噩耗同样变成了错误:“我们搞错了,死掉的士兵不是你儿子,他还活着。
”沉浸在悲痛中,迷失在噩耗中,却原来是一场乌龙。
“我要见他。
”费德曼开始怒吼,儿子没有死,想要见到他便成为一种迫切的愿望,但是当“死而复生”成为一种惊喜,为什么在经历了杀人乌龙事件之后,乔纳森又走向了死亡,变成了“生而复死”的另一场悲剧?
“他死而复生,都是你们说了算。
”当军人长官告诉费德曼自己无权决定是否可以让乔纳森立刻回来,费德曼愤怒地说道。
儿子没有死,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费德曼或者并不需要如此着急,而其实他的这种态度完全是针对军方,当听闻乔纳森牺牲时,他的眼中只有泪水,似乎他接受了这个现实,作为曾经的军人,他知道上前线的士兵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是一种命运。
但是当军方监视了他们的生活,让他的手机定时提醒他喝水,当妻子达芙娜的身上被注射了镇定剂,一种私人意义上的死亡变成了公共事件——死亡后来被改说成是“倒下”:“以色列士兵都有倒下的权利。
”倒下意味着牺牲,意味着生命的意义超越了个体,所以军方组织了葬礼,一切的仪式都按照规则来办,费德曼说:“我想见他。
”作为一个父亲要见死去的儿子一面,天经地义,但是军方说:“没这个必要了。
”费德曼生气地说:“我怀疑根本没有遗体。
”死亡变成了规则中的隔阂,变成了命令之下的消失,就像费德曼去看望在精神病医院里的母亲,母亲把他叫做阿维格多,母亲问他:“谁是乔纳森?
”似乎军方就像是患病的母亲一样,把所有一切都涂抹了。
所以当乔纳森“死而复生”,费德曼需要的是一种确定,这种确定是去除拨打乔纳森的电话是传来“我已在世界尽头”的虚无,是在消除如母亲一般“谁是乔纳森”的病态,是在平复错误的消息带来的悲痛和茫然,但是费德曼的愤怒却又被理解为另一种病态:“他是恐慌发作,他身上的恶魔被激活了。
”说出这句话的却是自己的妻子达芙娜。
母亲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和逻辑,妻子指责他内心的恶魔被激活,似乎乔纳森之死以及乌龙消息不再是单纯的家庭事件,里面很多的线索、很多的细节被某种强大的力量覆盖了,而错误的死亡似乎变成了揭露这一切不正常秩序的进口。
而这个进口在活着的乔纳森故事里,比那个家庭故事打开得更为彻底。
边境线上的哨所,一切都是压抑的,那辆监视车上已经布满了污泥,车身上那个面带微笑的美女已经失去了光泽;士兵们住在简陋的营房里,那个营房正在一天天倾斜,起初罐头从这头滚到那头需要8秒,之后的时间越来越短,这意味着倾斜度越来越大,“我们终将沉没。
”从营房到关卡,必须渡过一段泥沼,他们的军靴上都沾满了泥巴。
站岗、休息、发呆,或者沉默,这便是他们的生活,“爱已经消逝,只能走向孤寂。
”在这个孤寂的状态中,他们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幻化为潜在的敌人,当有车停在关卡前,他们总是投过去敌意的目光,仿佛检查的每一个瞬间都危机四伏,也正是在这样高度紧张的对立中,乔纳森的子弹会射向那些无辜者,而无辜者之死,对于他们也不是忏悔,而是偷偷地掩埋。
对面的人都是潜在的敌人,而自己呢?
在寂寥、麻木和压抑的世界里,他们或者跳一段狐步舞,或者唱起某首关于爱消逝的歌,而乔纳森说起的那个父亲“床边的故事”,似乎为他们的生活注入了一些鲜活色彩:乔纳森家族有一本传了十代的希伯来《圣经》,当到了乔纳森奶奶的手上,她和这本圣经一起逃过了大屠杀,但是乔纳森的父亲小时候却看见了街上报刊亭的一本色情杂志,于是用这本圣经换了色情杂志,还和同学们分享——杂志上裸体女人的关键部位被打上了黑色的叉,像是一种禁止,却又像是重点的标注。
“父亲后来把这本杂志传给了我,这是父亲最后的床上故事。
”乔纳森向队友们叙说着。
一本用祖传的圣经换来的色情杂志,一本被打上了叉的裸女画刊,以及父亲传下来的“床边故事”,似乎充满了某种亵渎意义,性被放大,被标注,被传承,即使打上了叉,也似乎成为信仰生活中的污点,甚至成为一种罪,的确,费德曼的母亲在精神病院,就是缘起于这种亵渎,当她问“谁是乔纳森”的时候,不仅仅是病理上的遗忘,更像是一种逃避,而这个“床边故事”在幼小的费德曼世界里演绎之后,是不是他也永远背负了这种罪?
长大后,费德曼成为同学中的风云人物,和哲学系的女生坠入爱河,加入军队成为作战指挥官,之后又成为了建筑师,成为家庭中的支柱,这一切的人生高光时刻,似乎都在远离“床边故事”的罪恶,但是这无非是一种掩盖,达芙娜说:“你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的地位、财富都是为了掩盖它。
”掩盖而隔阂,隔阂而疏远,对于达芙娜来说,费德曼似乎永远不想从那个故事里走出来,长大而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却只是掩盖,而这种恶的思想又传给了儿子乔纳森,用色情杂志代替圣经的传承,仿佛亵渎不曾远去,而且正一步步回来,“我怀孕的时候本来不想要孩子,但是遗憾没有去堕胎,生孩子的喜悦是一时的,可失去他的痛苦却永远不会消失。
”达芙娜所说的失去,一方面是乔纳森“死而复生”之后的“生而复死”,第一次的错误信息,第二次的死亡现实,都让她备受折磨,“他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次通知时就死去?
”她如此质问;另一方面,她所所说的“失去”也意味着在她看来乔纳森就是费德曼的复制品,“倒下的都是天使,也许他现在正享受着灵魂的性高潮……”一本色情杂志,一种床边故事,实际上所谓的亵渎,所谓的邪恶,都只是在一种规则下的定义,它们是《圣经》,是信仰,是道德,是秩序,但是当世界变得压抑,变得病态,那些规则本身也是一种对于人性的亵渎:军方为什么安排好了一切却不让父亲看到遗体?
在哨所里为什么危机四伏的状况下一罐啤酒瓶会误认为是炸弹?
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母亲在精神病院里为什么会说德语?
费德曼想要立刻见儿子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恐慌发作”?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突围,似乎总是回到可怕的规则里,就像狐步舞,精神病院里的老年人在跳,驻守在哨所的士兵在跳,在家里的费德曼在跳,“前,前,右,停,后,后,左,停,前,前”的步子,看起来是变化,但实际上最后回归到原点,“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回到一样的起点。
”狐步舞就是命运的轮回:从死亡到复生,从复生到再死,谁也无法逃离这个循环。
回家其实就是“我已在世界尽头”,复生是“没有见遗体的权利”,正常的欲望是被打上了禁忌符号,“我在镜子前看到了帅哥,我只能对着自己勃起。
”这便是真正生存的悲哀,而当一切都是回到起点的狐步舞,命运再也无法超越现实,“我们在对抗着未知”,那些士兵这样说,未知是慢慢倾斜下去的营房,未知是一罐啤酒导致的射杀,未知是推土机制造的覆灭,未知是“谁是乔纳森”的病态,未知是“我应该去堕胎”的扼杀,没有确定的生存与死亡,没有明确的爱与不爱,没有指向目的地的离开和抵达,当一只毫无杀伤力的骆驼站在路上,它同样可以制造死亡,因为未知是个巨大的牢笼,敌人却遍布每个角落。
很多名导都拍过反战题材的电影,我约略想了下,比如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库布里克的《全金属外壳》,波兰斯基的《钢琴家》,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斯皮尔伯格的《辛德勒名单》,诺兰的《敦刻尔克》,伊斯特伍德的《父辈的旗帜》等。
我之前一律把描绘战争的影片都归到战争片中,事实上战争题材与反战题材的界限是非常清晰的,其中作品在道德与人性上的选择倾向也大为迥异。
战争片中,恢弘的场面,弥漫的硝烟,纷飞的炮火。
影片把此类场面作为情绪推进的助手,在此处所展现的是某种精神、主义、抗争与奉献。
而在反战题材中,通常战场在人的心中,即面临生存本能时,面临自己或他人的死亡时,人类的价值观的变化。
其中有可能是善良与牺牲,也有可能是良知被洗去的晦暗或者怀着深切的创伤与内疚。
他们的自省,由外部环境的意义转而向内探寻的结果才是影片的高潮。
昨天看了《狐步舞》,相对于其他描述战争的影片更安静一些,没有硝烟,甚至全片只开了一次枪,但并不妨碍它在艺术上的成就。
电影的结构清晰,围绕着乔森纳的两次死亡,讲了三段故事。
第一段主要描述父亲的悲伤,第二段是士兵乔森纳执行任务时出的差错,第三段是父亲与母亲的和解。
这三段故事的拍摄手法特别违反“常理”,比如第一段,直接用镜头描述父亲的悲伤,其中难度在于形容词很难拍,影片也用了长时间的大特写,旋转的俯拍镜头,在封闭空间的俯拍镜头。
第二段故事中,只发生一个核心事件,即乔森纳误杀车内平民。
其余大部分是日常琐碎,而且用大段对白讲了他父亲的故事,没有配任何画面。
而第三段竟然只有一个场景,既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同一空间中。
本影片完全可以从以上三幕作为观影线索并加以思考分析,但在影片的三幕背后,伏着一条隐形的故事线。
按时间叙述的话,迈克尔(即死去的乔森纳的父亲)是犹太人,迈克尔的父亲死在了纳粹集中营。
迈克尔青年时入伍当兵,在一次部队行进中,让后车先行。
后车开到前方后地雷爆炸,全员死亡。
迈克尔把这件事埋藏在内心深处,他看似正常的娶妻生子,儿子长大后又当兵入伍。
一天,部队前来告知,儿子乔森纳光荣牺牲。
迈克尔陷入悲痛,并由自己经验推断,部队甚至连自己儿子的尸骨都没有拿到。
接下来部队又告知搞错了人,是另一个乔森纳死亡。
迈克尔当然无比愤怒,而且这种愤怒是他人所难以理解的。
迈克尔凭借自己的关系,唤回正在执行任务的儿子乔森纳,但乔森纳在归程中却真的意外死亡。
这件事也让迈克尔的妻子无法接受,两人关系崩塌。
半年后,迈克尔在与妻子谈话的过程中,袒露一切。
以上由迈克尔的视角切入,似乎更容易理解该人物所面临的困境,以及人物在一次次想摆脱战争所带来的内心伤痛时,所遭遇的阻碍。
也由此可见,战争的伤痛不是由儿子乔森纳的死开始的,也不是由迈克尔目睹地雷爆炸开始的,而是从父亲进入纳粹集中营就开始了。
这个隐性故事,也是本片的真实意图。
事实上,片中的每个人物都因战争而带来了心里困境,而每个人也都在其中用不同的方式挣扎。
儿子在战争中的死亡是因为一只骆驼。
车内年轻人的死亡是因为一厅啤酒。
然而片中最大的讽刺点并不在这。
由隐形的故事线可以看出,片中核心所讲是迈克尔的自我救赎,所以我觉得,那本被换了色情杂志的祖传圣经,才是最大的讽刺。
另外,影片以画面去省略文本的方式还有很多。
比如父亲家中的陈列摆放与装修风格,服饰装扮,在面对悲伤时的行为举止,漫画中脸上的叉。
这些视觉元素的创作使得文本或对话显得累赘,它们不仅为隐形的故事线提供了坚实的证明,也描述了人物在环境中的挣扎状态,同时也是在描绘一幅战争画面,让我们知道战争给人带来的不仅仅是炸裂的碎片和生命的消弭,而是贯穿了3代人,几十年都难以走出的心里困境。
影片上映后,在以色列本国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以色列文化部长雷格夫在影片上映前攻击了它。
雷格夫抨击的点在于误杀平民与斗车掩埋车辆,即抹黑了政府对于处理此类事件的态度。
《狐步舞》导演塞缪尔·毛茨对雷格夫的抨击感到惊讶,同时他也觉得讽刺,因雷格夫的攻击恰恰证明了这个故事的准确性。
雷格夫说狐步舞对以色列有害,不应该由以色列电影基金会这样的政府机构建立。
但导演塞缪尔·毛茨觉得这不是一部关于占领或巴勒斯坦人的电影。
这是一部关于以色列社会的电影。
第二,一件艺术作品不应该渴望模仿和再现现实,它应该解释、阐明或揭示它隐藏的方面。
这正是狐步所要达到的。
而在雷格夫攻击《狐步舞》后不久,这就成了一场争取言论自由和支持艺术的斗争,在社会上引发了相当激烈的争论。
雷格夫在网上的新闻不少,比如在戛纳电影节红毯时,裙摆上的耶路撒冷全景图。
又或者推行《文化忠诚法案》,规定艺术家或艺术机构只有表示对国家的忠诚,才有资格获取公共资金等。
这导致艺术家们焚烧自己作品,他们表示这项法律将使艺术为政府服务,使创作者开始思考‘议程’,假如没有独立自主的议程,艺术就无法存活。
当有人对你发号施令之时,艺术将不再有,只有宣传。
当然所谓了解仅限新闻而已,就不妄加论断了。
在我国,我尚不确定一部电影应服从于自由艺术还是服从于宣传。
电影可以是民族的,国家的;也可以是人类的,世界的。
如果从战争片角度来讲,中国近代战争皆是抵抗侵略,国情不同,议题自然无法照搬,所以说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辩题。
但我根本无意以我思想去引领他人,因从我接触到的电影业界来看,目前最显而易见的所谓冲突并不在此。
目前业界在创作上主流冲突在于是我们是否需要“高级”的,因为深沉的东西,观众看不懂。
这是在迎合观众的贪欲,而不是价值观。
这也是我上文中提及常理时,打了引号的原因。
好像对于我们来说,能不能看懂才是狐步舞的原点,这也挺荒谬的。
可以看出《狐步舞》在商业上未必能取得惊世骇俗的成绩,但现实中它涉及了诸多议题,尤其影片对英雄主义、战争,是一种讽刺与消解。
政府对以色列本国的定位成为了探讨议题的根源,其中有支持,有极度困惑甚至彻底否定。
对影片所表达思想的质询,同样也是我们在去认知历史、艺术时所抱有的主观臆断与思辨。
但不论如何,《狐步舞》以特定时空为语境,在现实中激发了人们对人性,对过去、现状的自省。
未来是否会因此而改变,我觉得不见得。
我不认为电影除了可以激起一时的辩论或个体行为差异外,真的可以促使世界的改变。
或者说电影在个人、社会、历史、科技、文化领域的广度与深度的探索中,传播只能占其中之一,而不是全部。
于是觉得还是让艺术自由纯粹一些更好,它只是通往其他维度的魔法门,在那里我们可以体会到不同的时空里不同的人生,那里有爱、恨、暴力和死亡。
当我们跳完一曲《狐步舞》又会回到原点,此时的我们对过去的遗憾和解,对未来多了一些期盼。
对于战争的思辨,也在我们脑中萦绕不去。
狐步舞本身寓意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和憧憬,但在影片中,狐步舞好像变慢了、重复了、回环了,不再向往了。
前后左右的挪移变得无味,无论如何走位都会回到原点。
就像影片开头和结尾相同的那段波折的路,同样的长镜头,第一视角的记录,看到的是同一段路,也许是去边境的,也许是回到家乡的。
乔纳森的命运也如同这条曲折的路,通往战场和家乡,从离家到回家。
影片运用了大量的俯拍镜头,展现了费尔德曼的客厅、厕所、乔纳森居住的环境、四人每天进出度过的小河等场景,清晰地交代了人物所处的不同环境以及不同心境的变化。
费尔德曼的客厅大而空旷,印有圆状花纹的地毯与圆桌、圆椅等圆形物件相呼应,暗示乔纳森命运的起伏和最终的回环,同时也表现出费尔德曼经历了战争创伤后仍然无法抹去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费尔德曼痛苦地用开水烫伤手留下的肿泡、戴弗娜故意自残留下的手指关节的破裂。
多次对二人手部的特写,体现出二人知晓真相前后心理的变化和情绪的起伏落差之大,但无论二人如何挣扎,却始终逃脱不了最终儿子真的身亡的厄运。
或许在他们眼中,第一次的消息便已经让儿子在他们心中真正死去,倒下了。
费尔德曼在挣扎,乔纳森也在挣扎。
第一次提到并跳起狐步舞的是在岗不久的乔纳森,他的舞步欢快、自由,随着音乐的切进,乔纳森、路栏、刚经过栏的骆驼和延伸至远方的公路处在同一画面中,并且有前后递进和虚实的关系,暗示了乔纳森对来此驻守边境远离战场的放松状态。
狐步舞结束,音乐戛然而止。
暗示着暂时放松的状态和心理是短暂的。
而与片尾费尔德曼跳起的最后一支缓慢、悲伤的狐步舞相比,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形,不同的主体和人物视角,体现了费尔德曼对战争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乔纳森看似安全,实则仍身处战争的不安与恐慌的蔓延。
铲车和汽车的画,即是对乔纳森误杀四人的悲剧的应证,也是对费尔德曼和戴弗娜感情变化和关系的暗示。
他们从绝望到希望再到最后真正的绝望,经历了情感起伏的大起大落,最终也体现在了二人的情感和关系上。
乔纳森的死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但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费尔德曼最后跳起狐步舞时说的:“人不管走到哪儿,总会回到同样的起点。
”乔纳森曾说:“对抗未知,我们终将沉没。
”战争没有结束,恐怖仍然笼罩着每一个人。
在看似平静的边境,白天和夜晚总会闪过那鲜红的信号灯,警示着,告诉着每一个人,战争无处不在,没有人走的出来,只是在一个永远会闭合的圆环中来回踱步,每个人都跳着自己的狐步舞,直到生命终结。
感觉很多地方都有<方形>的感觉,幸好“战场”上一段举重若轻,被不动声色地击中,将结论引向完全不同的方向。两个跳舞的段落都棒极了。
前两幕的节奏简直是顶级的 各方面的调度都太好了 最厉害的是第二幕的tone 世界尽头一切都是荒谬
一部精心打磨的作品,故事很荒诞,镜头非常美。叉脸男的含义:黑叉由母亲哺乳传到孩子的脸上,蒙蔽了孩子的眼睛,黑叉和那本犹太圣经都象征上一代人将自己的历史包袱遗传给下一代。影片中父亲对儿子的过度保护,反而害死了儿子,说明导演不希望年轻人们延续父辈的仇恨。
#Venice2017# 一步登天的毛茨第二部很谨慎但是出手极为稳健。还是战争创伤题材,第一幕悲恸,第二幕荒诞(没想到拍得这么飞!),第三幕解脱,尾声把之前的黑色幽默推到极致。恰似狐步舞(片中是小队代号)的四组舞步,结构精妙。视觉上也很有风格
无聊癌大爆炸,难熬。恕我无法欣赏看似高深巧妙实则不合理的唯美。
太机械了。
于我毫无意义。
剧情在荒诞的真实中展开,略显枯燥。
故事如此简单,以那回旋的舞步为核徐徐展开,那场华丽的狐步舞如一道深深沟壑将影片划分,前半是沉溺于悲伤的情绪宣泄,后半是受命运摆布的离奇荒诞;但这看似不相容的两半,却如此适宜地构成了他们的生活体验,而这矛头指向的正是永远在幕后指使的毫无情感的国家机器,它脆弱却又如挖掘机如此有力地将无辜受难的轿车丢入深坑,它坚实却又在“士兵倒下”的通报上如此儿戏毫无责任感,但正是国家的形态型塑了每一位国民,正如那个暴虐的父亲,将信仰丢弃,为欲望不懈向前。
好
@balmes 尤其喜欢第二幕,简洁轻盈,弥漫着遗世独立的迷人超现实感,日常诗意不疾不徐的铺陈之下,是渐次堆积的隐秘紧绷,直至本段结尾意外一击能量全部释放,异常惊人。相比这神来之笔般的几十分钟,前后两段的命运回环就显得笨拙刻意,设计再精巧也只觉平庸。
特别喜欢。安静向狂暴的突然倒戈,少有的,把不住节奏的电影。消解戏剧性的同时塑造了崭新的戏剧性。俯拍镜头和灯光布景那种时间的在场感让我想到老塔。仪式性的荒诞表现得堪称完美。一种新型毒品。
能聊出点儿新鲜的,玩儿点儿新鲜的么?内容阳痿,形式也变成了花架子。
男孩手握钢枪起舞,圣经换色情杂志。漫天黑鸟飞旋,化作冰冷阵雨,虽然浑身尴尬僵硬,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也要散发出特供电影节拿奖片的光芒
去当兵-03/07/18 at Cinemas 1, 2 & 3
相比这神来之笔般的几十分钟,前后两段的命运回环就显得笨拙刻意,设计再精巧也只觉平庸
連兩天都去喜樂時代,同一個廳,看題材差不多的電影。這部看到睡著了,有可能是自己太累,但第一段看下來就覺得形式大於內容,有點故作什麼的感覺,所以不算特別喜歡。
三星半,安静的力量,悲痛的张力。
狐步舞,无论如何都会回到最初的起脚点,完成一个循环。就像我们所有的过错,终究都会回到我们自己身上。而命运的循环,却也总是逃不过。
咋了哥,抑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