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可能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的这部新片的最初亮相竟然跟中国的一场巨大灾难联系在一起,《二十四城记》在嘎纳参赛的时候便传来汶川大地震的消息,当时嘎纳的华人电影圈几乎变成了募捐委员会,而对于贾樟柯这个始终以平民小人物命运为表现题材的导演来说,被寄予先在的期许是正常的。
事实证明,贾导总是思考缜密,行为得体,除了发起了募款,还选择了在上海、北京、深圳、成都进行《二十四城记》的点映活动,门票所得全部捐出,他本人也是每场必到,态度低调而诚恳。
突如其来的外来性灾难总是提醒人类自己毕竟还是物质性的,无论在历史长河还是在大千世界里面个体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在非正常的状况下,人类内心最深层的一面也得到前所未有的激发,如那些高贵的情感,当然也有人性的扭曲。
在很多相关的艺术作品里面,观者为之着迷的就是那种在与毁灭对抗过程中的人性的自我建立,或者如同“倾城之恋”那般在平庸委顿的现实中绽放出的绚丽,总之,都是跟灾难相生的那些带有超越性的体验。
《二十四城记》也带有毁灭的性质,这种毁灭具体体现在过去跟现在传承性的断裂,在这种断裂中,主体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贾的作品里经常带有这种更加平常也更加现实的毁灭,这种毁灭具有一种当代性,往往是历史变迁的结果,历史不像自然那么简单,有很多复杂因素的作用,而且做为少数人,他们的境遇常常被冠以利益综合平衡的名义,因此这种毁灭使得承受者感到更多的迷茫和无力。
空间的毁灭和重建是现代化的母题之一,也是贾樟柯电影中不断出现的背景性话题,做为一个以当下中国现状为题材的导演,贾樟柯对能够反映时代性的那些关键点总带有一种敏感性,并且把握准确。
在《二十四城记》这部影片中,比起空间这个常见话题,里面的主人公——工人——更加带有时代的典型性,这里的工人特指计划经济时代的工人。
他们曾经的光辉使命就像他们青春时期的沸腾热血一样一去不复返,统统被封存在历史的某个短暂的阶段里,但是他们做为特殊的一群完全有理由被记载和讲述,导演充分知道那些理由,所以他选择了这样一个群体。
同时这个群体在人生状态上又必然是极为鲜活生动的,这点从王兵的纪录片《铁西区》中就可以看出。
但跟《铁西区》有所不同的是,在《二十四城记》里面,贾樟柯加进了自己对工人的想象,这想象的来源看起来不够扎实,至少不如他对那些城镇里面的游荡青年那般了解,不由得使人怀疑,他选择那样一种表现方式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二十四城记》向外打出的宣传标签是实验片,所谓实验片是因为它形式上的实验:结合纪录片和剧情片的表现手法,同时还加入了黑场、字幕等默片时代的画面手段,整部影片由多个人物的访谈串联起来,利用拼贴的形式来讲述一个历史阶段下特定人群的的故事。
其实贾樟柯始终都是在自己原来的美学基础上来进行各种尝试和突破的,像“人物的生活化表演、写实主义的风格,某些跳脱场面的写意手法”等等,都已经在他以往的作品里面反复出现过,因此这部影片更多地是像贾樟柯自己所说的“对自己美学体系的一种完善”。
在众多被访谈的人物里面,有四位是职业演员,其余的都是那个工厂里面的工人。
这些非职业演员的表演非常的放松自在,这跟导演的一直以来强大的人物开掘能力密切相关,与单纯纪录客观状态不同,面对面的访谈能有如此的人物状态实属难得。
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对于纪录形式的采用显得相当彻底,甚至毫不避讳自己在访谈中一再出现的声音和画面,但是这同时也带来了影片整体结构的难度,对于那些熟悉这些演员的中国观众来说,表演的效果还是不可避免地带有某种割裂感。
贾樟柯作品中从来不缺乏意象化表现,这些意象化表现往往使得他的作品里面带有一种永恒的性质,在极度写实的场景中突然加入超越性的成分是导演的常用表现手法,在《二十四城记》里面,贾樟柯首次放掉自己的绝对掌控权,除了用纪录的形式把部分的语言表现任务交给了采访对象,也找来女性诗人翟永明担任影片的编剧。
翟永明间歇地在影片的段落性黑场中加入不同的诗词,配上林强空灵诡谲的音乐,与影片的写实主义风格形成间离,从而也使得整部影片的拼贴形式看起来更加完整。
这种手法看起来很像“幕”,很有某种中国文化情调。
实际上,贾樟柯在他后来的几部作品中,越来越明显地运用到中国的传统美学的表现手法,这种手法跟与影片中人物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常常形成一种气质上的契合。
总之,这是贾樟柯的一部状态非常放松的电影,也是一部看起来非常自由的电影,这种放松和自由根植于贾樟柯对于自己的美学基础的了解。
他拥有敏锐的当代艺术的感觉触角,因此又可以及时而准确地为自己的作品加入那些跟时代有关的因子,这使得他的影片看起来洞察力十足。
【第一天,上帝创造了昼夜】[你所知道的兵工厂是什么样子?
]是亲历的熟悉厂房车间如今的空荡与陌生?
还是贾导电影里的工厂大门曾经如水涌出的人群如今物是人非的苍凉?
你印象最浅的、最深的是什么。
我们努力想要记得的、忘却的是什么。
我是自小生活在这里的。
国营5449厂。
在中国不东不西的中部省份山西运城一个尴尬的小县城。
厂子是不属于那个县城的,一个独立的个体,封闭、自给自足。
很多人问我是哪里人的时候,我都会语塞。
在贾导的电影之前,我没有看到过任何有关兵工厂的大幅宣扬,(798除外),这是有如上山下乡般的一场人生,给以一颗糖,一个铁饭碗,一个虚幻美好的承诺,而当幻灭的时候,人们甚至都忘了最初的梦想,忘记为这一切在历史争取一个小小的印痕。
这里做过仿真飞机、做过仿真坦克,而当中国进入一个以经济为发展中心的时代时,这里所有的骄傲都褪去了色彩。
那些意气风发从祖国各地调来的工程师,机械师们老了。
他们年轻的孩子们都离开了这里。
电影院已经很多年没有开了。
有的墙皮已经开始剥落。
曾经的歌舞生平,曾经的热闹光鲜。
被时光越漂越白。
越来越淡。
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有的在外上学,有的外出打工,有的出国,有的回乡。
这里的老人们会在老年室下棋,会在球场边散步。
不管认识不认识,他们都会对着你微笑。
陌生而温暖的笑容。
那些岁月的痕迹一点点皱起来。
皱在老人们的脸上。
又镀满阳光。
他们都说着好听的普通话,微微有着沧桑和各地的乡音。
他们是工人阶级,他们干了一辈子的是新中国的建设事业。
他们一生最好的年华留在了这里。
他们拿青春换了一座城池,又眼看着它的沦陷。
清明节回家的路上,偶遇到了厂里的一个老师傅,五十岁左右,现在在一个广东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在长途汽车的两个小时,他用一种混浊的声音讲述5449厂,他的父亲曾经是这里的厂长。
他说他不再知道自己故乡何处,他的父母都葬在了这里,他说曾经明亮的岁月,眼看着厂子走向颓败的心酸。
临末,他悠悠地叹了句,不会所有的兵工厂子一下子都破产的。
迟早还是有战争的,迟早这些兵工厂还是要再建的。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我们说要建国防,于是有了兵工厂。
我们说要经济建设为中心,于是有了下岗。
Are we the puppets of fate? Are we the puppets of communism?二十四桥仍在,波心动,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所有历史褪色后的工人阶级】[你所知道的工人阶级是什么样子?
]高夫曼说,真实的东西就是他或她对情景的定义。
你对工人阶级如何定义呢?
是贾导电影里的悲悲戚戚,曾经的呼风唤雨如今的江河日下?
还是属于父辈们的名词,靠体力为生的职业?
你是满怀对他们的尊敬还是一脸不屑?
当今媒体对工人的报道还没有对农民工的报道多。
所谓传播中的“议程设置”。
(“0/1”效果:大众传媒报道或不报道某个“议题”,会影响到公众对少数议题的感知。
)而这也正是贾樟柯导演的聪明之处,他在填补一个又一个的空白点。
(“0/1/2”效果:媒介对少数议题的突出强调,会引起公众对这些议题的突出重视。
)我们以为我们逐步渐进了真相,实际上在媒体的操纵下,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远。
马克思主义认为,工人阶级是那些靠出卖劳动力(包括体力和脑力)、不拥有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劳动成果大部分被资产阶级剥削,并为社会创造主要财富的阶层,包括大部分的体力和脑力劳动者。
一个习惯被利用的阶级。
我们真的当家作主了么?
连贾导也免不了站在一个悲悯的高度来感怀工人阶级。
赵涛口述的看到妈妈在工厂里干活哭的一塌糊涂的戏。
其实那样的工作,在于我们在兵工厂里长大的孩子眼里,是很正常很光荣的事情。
隐隐记得在我上学的时候,爸爸妈妈,虽然都是厂里子弟学校的老师,但在厂里活多的时候,也会去厂里干W板 ,一种金属合成非常重的板。
所有的老师和厂里工人们通宵干。
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睡。
非常害怕可还是觉得爸爸妈妈非常伟大。
虽然他们干完活人累得能睡两天,虽然那时候,他们每个月的工资不到500,但他们都非常非常幸福,对于厂子,对于社会主义,对于经济建设,有着非常非常坚定的信仰。
我们对三线建设了解多少呢?
我们对工人阶级了解多少呢?
我们对新中国了解多少呢?
我们对党批评了多少又了解多少呢?
我们的心有多浮躁,我们多么拼命地向前奔,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奔,我们总觉得前面又更好的等着这个社会。
我们追求小资,追求精英,追求高人一等。
真的有人认真学习科学发展观么?
真的有人还在坚定普世价值么?
【倒映在时代上的电影】我所认为电影与电视不同,一些电影应该往冷媒的方向发展。
让我们动用更多的感官和联想活动来理解。
真正好的电影,它们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思考。
而不是过目即忘的消遣。
从片名说起,二十四,420,同样的数字不同的组合。
再加上念起来平平仄仄的诗“二十四城芙蓉花,锦官自昔称繁华”,让我很难和贾导被指责的商业动机联系起来。
二十四,廿(niàn)四城,念四城。
我喜欢这个片名。
看到一些批评这部影片的评论。
我想到了李普曼提出的“刻板成见”(人们对特定的事物所持的固定化、简单化的观念和印象,它统称伴随着对该事物的价值评价和好恶的感情)。
我喜欢这部影片的叙事方式,喜欢这样的“伪纪录片”,喜欢吕丽萍拎着输液瓶穿过杂乱的家属区的家常感;喜欢陈冲悠悠然说:“他们以前都说我长得像陈冲,都叫我‘小花’”;喜欢看到陈建斌演的那一段,“子弟学校”、“灯光球场”、“幸子头”……人生的虚虚实实。
他们使我不至于歇斯底里。
他们在电影冲破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的时候,做了小小的铺垫。
关于赵涛,贾导的御用女主角,其实我是喜欢她这样的女子的。
她曾经是太原师范学院的舞蹈老师,没有后台,没有什么资本,她没有学院派大腕的背景,她只是本然。
如果执意要说她出演是80后的女孩是败笔的话,只是年龄上有微微不符,可重要的还是表现。
城市渐渐溶入暮色,她望向窗外的眼光让我觉得非常非常的悲伤。
我也想给爸爸妈妈在大城市买座房子了。
在学长的博客上看到这样的话语:“暴富的煤老板+N多的酸酸的大学生+几千年的历史=那么多诗意的楼盘”。
说的是西安。
临汾也一样。
重庆呢?
中国更多的地方呢?
听听那些楼盘的名字,我觉得那些名字是最有中国气息的招牌。
它让我们想起大唐盛世,它让我们忆起所有的荣耀,它是诗是梦是诱惑。
因为太美好,又像是罪恶。
像青楼的女子,美好又危险。
“穿过我青春的所有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招摇我的枝叶和花朵/现在我可以枯萎成为真理”电影每黑一次屏,我就哭一次。
陪我一起看的爸爸忍不住不屑,“哭什么哭,这不和咱们厂一样么?
你可以不看的,到厂里走一趟,随便问几个人,就是这个样子。
”爸爸是数学老师,永远在用一种理性的角度审视,我做不到。
我感动于贾导元叙事的手法,他自觉地暴露电影的虚构过程,产生间离效果;感动于那些空镜头,把沧桑巨变化成一种隐忍和浅淡;感动那些黑屏上的诗,艺术与生活的一体就是美,是悲悯我们的民族困境。
我觉得,《二十四城》可以和《公民凯恩》媲美,虽备受争议,但无疑会被证明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夏花宿妆残,有些东西消逝的时候别有一番美丽。
兵工厂如此,一个时代如此,一种悲凄的不可复制的魂牵梦绕。
贾樟柯的电影也是如此,只有安下心,看到最后,等到一切落幕之后,你才会知道它带给了你怎样的镜花水月,怎样的真实。
相比宁浩替第九城市旗下游戏所拍摄的短片《奇迹世界》,外界对贾樟柯与华润相结合、推出《二十四城记》似乎颇有微词。
原因在于宁浩被认定是名商业片导演,而他之前的小众作品无人知晓,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贾樟柯不同了,作为第六代的领军人物,他身上还扛着艺术电影的大旗不倒,现在大胆地向商业倾斜,总难免落人口实。
事实真是这样?
那如何去看待贾樟柯从地下时代到浮出水面的转变。
判断一部好电影,商业与艺术绝不是区分好坏的硬性标准,二者也不是势如水火,围绕这一问题的争论更像无中生有。
在张艺谋时代,无论他怎么拍,没有手法上的批评也总要遭受道德上的质疑,那真是中国电影的两难局面。
如果宽容看待,无论《二十四城记》是命题作文还是长久构思,只要质量合格,主流满意,对于贾樟柯将来的身份多样和路线转变,影片的出现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变动《二十四城记》并非贾樟柯拍摄的第一部纪录片,它的两不像引发了激烈的观点冲突。
有人认为贾樟柯应该更加平实,用传统手法像《铁西区》那样去表现没落与变迁,拍出一部浩浩荡荡的纪录片。
这种指责拒绝了任何变动与突破的可能,而《二十四城记》恰恰是一部游走在纪录片和剧情片之间的电影,它用知名演员去扮演受访对象,讲述那些真假难辨的人生经历。
故事原型是真实感人的,但从演员嘴里说出来又带有不真实色彩。
整部影片就是如此奇异,给人嬉笑也带来感动。
《三峡好人》记录了三峡工程跟县城拆迁的互相影响,《二十四城记》也起到了相同的文化研究功能。
国有大厂420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终于支撑不住,接受了改变的命运。
表面上贾樟柯变得小心翼翼,用不同人的讲述碎片,尽可能地讨好所有人。
实际上他没有背离对于现代中国的关注,只是包裹的东西复杂了些,美学观念上受到了影响,比如演员的引入,令人联想到了房间内的假花。
假花能装点周围、美化一切,但是它的存在却破坏了整体的真实。
相比之前作品,《二十四城记》少去了常见的生活细节捕捉,一段段的口述史跟一篇篇的访谈录构成了它的主要内容。
诗句与演员互相配合,煽情手段也不再掩饰。
《二十四城记》比任何一部贾樟柯作品都要有感情,看银幕上不同的人儿泪水纵横,打出的诗句述说着一座工厂到一个城市的变动。
但在深挖掘与不修饰的层面上,在震撼观众的可能上,影片多少表现得有些力不从心,见好就收。
哀愁《二十四城记》用讲述人的年龄变化,带出了工厂命运和观念改变的必然。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集团,只因命运安排来到了成都;这是一个微缩的小社会,存活在中国的母体之内。
420厂和二十四城的背后都有一双大手,一双影响中国社会的手。
贾樟柯想用他的摄像机去充当眼睛,告诉观众,让他们看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改变,就犹如把所有感情放在沉默的镜头中。
那时候的固定镜头长时间对准着420厂的工人,犹如给不同的人画肖像画一般,让观众有足够时间从正面去认清他们脸部的特征。
这种相对的静止起到了不断强调、强化印象的功能,放大了一个个人物所包含的细微魅力,与观众达成面对面的交流。
他们有的眼睛微微湿润,有的身体放松自然安详,有的还表现出不安与羞惭的神色。
人们对待420厂的情感,肯定不会变成二十四城崛起时的满心激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买套房子去孝敬父母。
贾樟柯的哀愁也不仅于此,那样会变成廉薄的同情。
他的镜头景深里,依然有着数百成千的工人,统一身着蓝色制服,无论是进还是出,看上去都如此相似。
然后厂区里逐渐萧条,空无人烟。
门上大字被拆掉,更新换代。
老去的父辈跟消失的工厂,在淡淡的怀旧情绪和流行歌曲中,贾樟柯的哀愁油然而露。
这种哀愁放到结尾的俯瞰里,成都是如此迷人,但是它笼罩在一片薄雾里,身影迷朦。
迷朦里的命运,未来往哪里,这次的贾樟柯没有了超现实,但一样的是未来并不可知。
http://ent.sina.com.cn/r/m/2009-03-19/16052428366.shtml
人有事做,老得慢一点。
秋叶繁多,根只有一条。
在我青春说谎的日子里,我在阳光下招摇。
现在我萎缩成真理。
叶芝仅你消逝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万夏
以此类推:用汾阳话讲述成都人自己的往事用北京话讲述成都人自己的故事用上海话讲述上海人自己的成都往事用中国话讲述中国人自己的狗屎1,我准备把片子寄给我姥姥看,这是我第一次向她推荐电影,因为,我觉得,有人要站出来为一些人的一辈子说句话,哪怕只是略显做作的闷骚,也要闷出一被窝的恶臭出来,因为,这发自肺腑的恶臭是我们这个时代避而不谈的狗屎。
既然是狗屎,便不是精英,既然是狗屎,便是我辈之生命。
我不知道她看完之后哭不哭,反正,我是看哭了。
2,三线建设的片子有一些,这个拍的是最感动的。
因为我就是三线子弟(十堰人),我的东北口音就是跟东北老工业基地支援过来的子弟练出来的。
我周围的活人都是生活在废墟之上的狗屎。
所以,这就是对我们这种能产生强大共鸣的人的最好刺激。
不要怕旧事重提,伤疤遍地,怕的是,提出后只有讥笑和掌声。
讥笑是端起咖啡杯的支那人给的,掌声是揣起电影票的洋人给的。
我的过去虽然没有百分百和电影的主线叙事重叠,但是,我很清楚,那些蛛丝马迹的生活片段就是把我塑造成城乡结合部神话青年的最牛逼动力。
说的绝对一点,只有在这团深沉呕吐物的中心生活过的人才懂得,那些不成体统,东拉西扯,非学院非山寨的表演后面隐藏的是什么。
说的忽悠一点,城市化、中国、世界、往事、人生,这些可以堆砌出来的名词都可以在电影里找到,只要你觉得自己是那么一坨,而且不过是那么一坨,而已。
3,我很赞同朋友跟我说的一个观点,我加工了一下。
“土,是我们这群人心里最不可一世、不伦不类的东西,我们摆脱不了土的命运,就像我们生来是土象星座的人一样,我永远都潮不起来,潮人也永远不懂我们想的是什么。
我们生在八十年代的灭亡九十年代的泡沫的废墟之上,空旷的巨大的无名的沉默的死皮赖脸的欲辨已忘言的时代是我们屁股上的火烧火燎。
我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土,我一辈子也说不完这个土。
”类比发挥一下,结合片子结尾那句话,就是,“我一辈子也比不上这城市消失掉的荣光。
”4,片子中的概念很多。
一个独立的厂区就是一个国家的概念什么的。
还有什么面对大时代很憔悴很无奈的感觉。
有些时候,感觉贾山西人点的太明白了,毕竟还是“伪纪录片”么。
瞬间,想到了《人造风景》。
以及,一个形容,人造忧伤。
man-made sorrow多说一句,其实你不要总觉得这表达的是中国,或者那表达的不是中国。
完全是凭个人喜好来的。
一切都是我们的,你爱不爱都是我们的。
狗屎当头照,厂长对我笑,我为祖国献青春,母亲把我报销掉。
瞬间联想到了盘 古的那首歌,“母爱不应该说伟大,应该说无敌…………祖国母亲不要脸…………真想打烂她的脸…………”,哦,对就是内首,少年里的内个。
5,今天我以420为荣,明天420以我为荣。
6,配乐不错。
我看的碟子没胶片感,不爽。
演员们的台词太拙劣,四川口音还不如郭德纲的济南话河南话好。
不行啊,赵涛的汾阳口音弄成那个样,还说我是成都人,还说“条儿正”。
这简直就是,用汾阳话讲述北京人自己的成都故事啊。
7,谨以观此片后的操蛋情绪,献给我十堰老家21厂 22厂 45厂 40厂 41厂 49厂 61厂 50厂 25厂 69厂和张湾,技术中心,红卫,花果,柳林工作未遂,结婚未遂的朋友们,和你们出轨未遂,通奸未遂的父母们。
PS:这是09年春节时写的,一直没发。
此片看了有段日子了,从看完就想写,但拖着。
理应不算短的放映时间,给人感觉却如此快的流逝。
由于并非文艺腔青年,就不想去评论贾樟柯的拍摄手法,也不懂那么多表现的技法,只能说有了一部电影,把曾经或者曾经以为会延续的生活方式用镜头给展现出来了。
这是一类人,此类人等也许有和我一样的困惑——每当被问是哪里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哪里人,无非就是籍贯。
一直听到都是两种说法,一为祖籍,另一为出生地。
最初登记籍贯时,应该是写的出生城市的名字,后在父亲的执意要求下,开始改为祖籍。
回到电影中。
开篇的工人与父亲相似的年龄,甚至外表都很像。
一样的有些黑瘦,一样的脸庞上刻上了皱纹,甚至一样的说话神情,他回忆的是他师傅的故事。
公交车上妇女那不南不北的口音,这段回忆是她父母那代人离开东北的家来到南方后对东北家人的思念。
看到这里的时候,暂停了播放,从电视前逃开,需要呼吸。
东北作为建国初期重要的工业基地,尤其辽沈地区(含大连),在50-60年代输出大量工人及设备去往祖国的大江南北支援建设举家南迁。
我以及我小学、初中的同学中有很大一类都是这些人的后代。
虽然从小出生在南方的某个城市,但生活的区域,却与此城市毫无瓜葛,那只是一个超大型的工厂及其家属区,其中又有一群人,说着已经不那么纯粹的北方话。
他们从出生、求学、求医、工作、结婚、甚至直到死亡,都是这个工厂的范围内,这是不是也是城?
这个城里的很多人,是幼儿园、小学、初中的连续同学,如果不是选择了高中,那么应该继续是技校同学外加今后同事。
和熟悉朋友曾经玩笑般说起自家很多在外人看来有趣的关系,如姑姑与舅舅是同班同学、婶婶与舅妈是同班同学、爷爷是妈妈的领导、姥爷曾经是叔叔的领导等等。
这群人之间网状关系,复杂度会远超过一般人群。
最初的那一代,也就是祖父母那一代,在他们人生最后的三四十年中,回老家的次数一般不超过5次,不可能在他们的父母亲膝下尽孝道了。
小时候,姥姥经常抱着我讲东北老家的故事,讲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讲那里特产的水果,讲她对那里的一切回忆。
这么多年那么多人都去歌颂支援边疆的青年,却很少有人去关注过这群人对离开的家乡多年的思念,因为他们没那么闪光的事迹,哪怕有同样的思念。
父母里面只有母亲曾经在车间当过一段时间的工人,所以很多人她都称呼为师傅。
多年后她还带着我去看了一位师傅。
那是一个很慈祥的姥姥,退休后回到了抚顺的老家。
母亲和她的关系极好,那一天时间里面,她们一直在回忆,说着南方城市里面的往事,说着班组里面其他的人,说着分开这些年的故事。
那个姥姥问我是否还记得她,此时我不好意思只能摇头。
她女儿在旁接话说起了我小时候在她家的糗事,母亲脸上温柔的笑。
原来眼睛很湿了,擦干,接着看。
下面出场的是职业的演员。
不关注表演者,因为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病人自己举着吊瓶,从医院走回家。
想起了原来住在楼上有胆结石的奶奶,想起了初中有严重胃病的英语老师,她们都曾经如此在我家楼下走过。
接下来的叙述中,有厂里发的汽水票类,这是我熟悉的,别说汽水,应该还有冰棍、饼干、奶粉甚至还有泡泡糖、洗手液(去重油污那种)、午餐肉罐头等等,这还没有包括过年节等的鱼、肉及其他物资,不但我有,身边每个同学都有。
还有那些工人组织的文艺表演,那些厂里美人爱情的故事,这些都是曾经听过、看过的。
唯一惊叹的是原本我以为是特定的故事,原来也发生过于别处。
父母工资里面没有保密费,但有自行车费、因为有了我多出来的独生子女费,劳保用品也有那种线手套,小时候曾经有过用线手套改织的小线裤。
结尾处买二十四城房子的话语把我拉回到了2009年的世界,这个世界距离过去两个小时已经那么遥远,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一个个工人描述着他人或者自己最难忘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独立的世界、一个城、一个厂。
有些幸运,在我出生到离开的那15年中,这个国家的冶金企业要比军工企业效益好,所以从居住条件、父母收入等比片中那个城好很多,另外我的那个城很大,至少目前还不会有开发商能有如此大气魄(料想几十年间都难有)拆掉它去盖商品房项目。
很多人都在批贾樟柯的这部片子,对比三峡好人,有人说少了这个有人说那个不到位,但技法也好,尝试也罢,我说:这是一部好电影。
其实去记录一个故事就是描述一段生活,一段真实发生过的生活。
让经过的人感到熟悉,感到感动,却又不会有任何突兀,这就足够了。
前些日子忆起当年学书法的老师,特在网上看了他的作品以及博客。
因为二十年前夏天的往事,没有了学习机会,也好多年没有了他的消息,虽然他儿子还是我小学同班同学,可那些敏感的事大家都会刻意回避。
在那个城,他的很多思想不为身边的人理解,但他依然写道:他爱这个城,在这个城他献出了本来要流失的青春,知道了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一代人的故事只属于一代人。
红衣小女孩似乎是用来代表这个时代的,而420工厂只算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他们之间并不发生联系。
老贾说他不是局限在自身观察,是致力于关注时代下的个人感受。
“历史不能是抽象的,个人的表述对于这个时代非常重要。
” 一个伪纪录片,将创作者的个人理解提升到表面,在被事实和想象联合构建的历史中寻找一个平衡点。
就像所有的口述历史都是亦真亦假,抹不去个人的印迹。
在每一个转折点出现的黑场,不失刻意地强调他要表现的是大环境下的个人命运。
不同人物对同一个事实的回忆会出现多少偏差,抱歉这好像是我曾经试图在短片中探讨而惨遭失败的问题。
这“不伦不类”在我看来是一次成功的实验。
他说“没有什么可以束缚我们,我们要不停尝试,最终找到一种最适合我们表达的语言。
”此话一出,带着来自电影学院的亲切感。
狂妄与盲目,有时并不那么无用。
仅你消逝的一面,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他已经忘记了,电影是由流动的画面构成的。
”2007年去世的欧洲艺术电影大师伯格曼曾经这样批评安东尼奥利的某些电影。
就在24城之前,贾樟柯的制片潘剑林导演制作了一部让许多人目瞪口呆的电影——《夜未央》,并不是因为他对外宣传的题材问题,而是他将整个电影变成了一部访谈录,配以少量的隐喻画面,将语言在电影中的功能提到了无以复加的地位。
这样的电影风潮大概是从阿巴斯2002年的实验电影《十》开始的,沿着某种被命名为大师的小路缠缠绵绵的传到了中国。
可是如果我们只需要字幕的话,电影又在什么地方存在呢?
当你看过从《十》到《夜未央》之后,也许你对《24城》就更有承受能力了,至少贾樟柯顽强的保留了他的贾氏美学,当你看到那些错过班车的人们,看到那两个始终在长城火箭下打羽毛球的男人,看到那些与工厂融合在一起的脸庞,你也许还会想到,贾樟柯依然是那个时常带来惊喜的导演,那个让人们在标语口号下谈恋爱的男人。
但是当你有看到一个一个人旁若无人的叙述一些半真半假的事情的,特别是那个坐在空荡荡客车上的东北女人时,你是否会想起另一个人?
对的,就是阿巴斯。
当你看到演员从非职业过度到职业的时候,你是否又想起了一部戏?
对,就是那个《希林公主》,当阿巴斯以与职业演员合作是致敬作为理由的时候,你真的相信么?
就如同我看到吕丽萍时的感觉一样,你以为我会真的相信贾樟柯是要达到什么什么效果么?
就是一个表演的效果。
他只是觉得自己某种推动的情绪在真实面前在逐步消失,于是他选择了表演,以及无休止的调色和诗句。
我承认那些颜色和诗句以及音乐都是玩弄得炉火纯青,总是恰到好处的击中了许多人的胸膛,可是这个真的是拍出《站台》的贾樟柯么?
是什么东西让他将现实的力量放弃了,是什么东西让他沉浸于语言的陈述,是什么东西让电影走得如此的艰难。
我不得不称赞他,多年以来他对电影的理解让他将所有的镜头都运用得如此成熟,也许更应该感谢的是,多年来的广告公司生涯,让他对那些当个镜头表演的情绪做得如此到位,我曾看见一个网友评论说,他的一个法国朋友也被24城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在想如果去掉那些音乐呢?
如果去掉那些本身就蕴含着巨大情绪的诗句呢?
他是被做电影导演的贾樟柯感动,还是被做广告导演的贾樟柯感动?
如果他也曾看过那部让许多法国人背着面包矿泉水坐足八个小时观看的《铁西区》,他是否还会回头看这部主观色彩极其浓烈的《24城》?
当贾樟柯当了多年老总回头,历史已经不再是历史,现实已经不再是现实,而是构成他心中史诗的一个素材而已,那个反复出现的工厂门口的巨大的俯拍,已然让人高高在上的去怜悯这段历史,怜悯那些穿着蓝色工作服如同蚂蚁一般的人们。
恕我愚钝,竟然不曾在三峡好人那两段超现实里看出贾樟柯的转变,可是难道贾导已然忘记,历史是流动的,时间是流动的,电影也是流动的。
当冯小刚不厌其烦的让他的演员在电影上说相声的时候,贾樟柯又加入了评书的行业。
厂是420厂,城不是成都,国却是当下的中国。
一、言说贾樟柯无疑是十足自恋的,这里的自恋没有任何贬义,而是说他对自己的电影方式和自己的生命情有独钟。
《二十四城记》在贾樟柯的作品序列中处在一处转折点,贾樟柯用这部影片对此前的作品做了一次有趣的总结。
原谅我只能用“有趣”这个词,当然也可以说是奇妙的,因为这部片子在我的视野里,是中国电影序列里仅见的“仿纪录片”(Mock Documentary指用纪录片手法和表象拍摄的故事片。
当然“纪录片”这个词本身也是裂隙纵横,至少包含了三种以上的不同影片类型,此处从略)。
而这次影片又像一次长长的注目礼,对贾樟柯自己的电影作品,更是对中国当代史的后半段——于是我知道贾樟柯无论是从表达欲到叙事野心,都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部影片显然是过分表达的,因为“表达”或者“言说”甚至成了直接的表象和影片的主部。
此前我与大多数人一样,没有在大银幕上看纪录片(无论是哪种的纪录片)的经验——最多是在教室看过投影。
这一次我的震惊体验大概与超级写实主义的油画类似,影院的大银幕上访谈和“访谈”的单调构图对我形成了极大的冲击。
而贾樟柯的策略,或者说影片结构,则是“真假参半”,用访谈和记录引入规定情境,然后再用一样的手法——被放大的“言说”——来进行叙事。
试想倘若不是吕丽萍陈冲赵涛陈建斌,那么她(他)们的“扮演”行为是不是仍然能够被指认?
或者,那些“受访者”同样也是在“扮演”?
这里涉及到摄影机本身的权力问题,也就是说在摄影机下展示出来的是否还是“真实”,那么贾樟柯的回应则是两种——第一,有且只有言说,而言说的内容只好请观众“脑补”(脑内补完);第二,用职业演员的扮演在某种程度上提示这一“言说”的实质。
换言之,我们并无必要去追究那些事“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当然可能有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在一本或者可能存在的《成发集团发展史》中有记载;或者也可能有一个酷似陈冲的上海姑娘——但是这些不是重要问题,重要问题在于这一切的呈现方式。
因为“言说”这一表象的存在,以及前30分钟的访谈和后75分钟的“访谈”具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互文关系,有必要强调的是,“访谈”中的“故事”可能是特定场景下的故事,也可能是对生活的某种提炼。
实际上除了第一个访谈,此后的访谈都具备充分而完整的故事性,它们就是故事本身,由此也再次对故事进行了自指——贾樟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因为如果不用这种手法,这部片子要么是一个N段式电影,要么是一个依那里图式的多线交织的后现代故事片。
于是从这个表象入手,对《二十四城记》的解读就会完全改变,因为首先重要的不是影片内容而是影片的形式——对纯形式的解读完全可以导向某种意识形态批判。
当然可以把这种手法理解为缺少投资和缺乏能力——试想以这部高清数字电影的成本如何能cover一个跨越40年的史诗级别的故事?
但是我倾向于认为贾樟柯的这种手法是有意为之——至少他不隐藏导演和摄影机,并且曝露了故事的讲述机制。
二、叙事或许刚才的分析会导致对这部电影“形式大于内容”的判断。
而就影片试图表达的内容而言,无疑是大大溢出了影片的范围。
影片呈现的是一段历史,那么这部影片自然进入“当代史叙述”的序列中。
420厂的历史,与中国当代史基本是等价的——从“以小见大”的角度来说。
虽然当代史的禁区依然是禁区,比如文革(第一段访谈里的武斗),比如八九(好像与本片没有关系),但至少贾樟柯还讲到了不可绕开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去年对新时期的回顾之中绝少提到的话题。
当然大书特书的则是93年资本主义化进程开始之后的“分享艰难”,呈现方式则是讲述之中对“昔日荣光”的怀念和受访者无一例外的眼泪。
贾樟柯最娴熟的技巧——用流行歌曲来标定时代——又一次成了他在影片中的签名,也是他一贯从大众文化的角度结构当代史的方式。
受访人物的出场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从建厂之初一直到现今的“80后”。
一共8个受访者,其中4个演员,3个“真人”,剩下一个赵刚——大概能各算一半吧。
这也是颇具形式感的安排。
贾樟柯并无意通过他们的讲述构筑一个整体的叙事,但这些生命片段的交织却产生了某种蒙太奇层面上的意义。
其实一个人的生命,讲述出来不过也是如此几句。
在这些讲述之中,我们得知了420厂的变迁——它着实是一处“飞地”,如《世界》里的世界公园一般,超大规模的移民,一个工厂甚至成了一个小型规模的城市——有学校、电影院、游泳池,大量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大型国有企业的普遍处境。
似乎用“折射了中国社会的变迁”来下按语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我想说的是,这部影片里的“工人阶级”多久没有在影片中出现了?
曾经的“工人阶级专政”似乎也不再作为一个常见的提法了。
而最后工厂变成楼盘,似乎也是某种当下资本取得胜利的隐喻。
于是成都终于把曾经的飞地吞入肚中,荣光无限的工人阶级也光环不再,终于还是在社会巨变面前成了各谋生路的市民。
就“当代史书写”而言还可做出一篇大文章,但无论如何,贾樟柯这次展示出来的却是从《站台》一以贯之的视野,而《三峡好人》之中的潜台词——郭斌曾就职的工厂,以及作为“福建女老板”的翟永明开发的地产——在这里被详细的呈现。
贾樟柯作为“70年代生人”的自觉使得他对80年代的叙述格外地精彩,附带地也造成了某种断裂和含糊,尤其表现在某种“更久远”的历史的状态下。
三、观看贾樟柯的风格,或者说是“作者要素”,在影片中依然熟悉,比如逆光的窗户——得自侯孝贤的一种构图方式,还有很多,比如举着吊瓶的吕丽萍等等。
当然非常明确的一个前文本是《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同样在处理“拆迁”这个命题,于是很多镜头都很相似,贾樟柯式或者余力为式的小横移,但由于高清本身的问题使得运动镜头不太流畅,还有最后一个俯瞰成都的镜头,明明就是《三峡好人》的情绪的延伸。
于是《二十四城记》同样具有了某种史料价值,我曾在对《三峡好人》的评论中说“《三峡好人》真正所讲的故事是后工业时代中国的一个城市如何将要被废弃,如何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从而构建的一个关于现代社会的寓言。
”而《二十四城记》要讲述的则是更深刻和更直接的层面上的问题——不是因为要建水电站,而是因为资本的介入;不是一个城市的消失,而是某个与红色历史相关的“飞地”的最终消失——这是否也是对红色历史的某种评判我不得而知。
然而还可引起注意的是访谈人物的选取,女人——四个女人,尤其后三个,承担了不同程度上的悲剧。
如果不是毛的军工企业“靠山方针”,那么侯丽君的母亲与外婆是否不会分离十几年,是不是那么多东北人不用穿越大半个中国来到四川,是不是大丽丢失的孩子能够被找到,是不是顾敏华不会陷在成都和上海的夹缝之中而孑然一身?
这些问题不是我能回答的。
但是有趣之处在于,女人们的讲述和男人们的讲述是完全不同的。
除开第一位受访者何老先生,陈建斌扮演的副厂长和作为主持人的赵刚显然都是成功人士,或许是我的误读,或许也是《渴望》以来的中国情节剧苦情戏的传统使然。
当然最精彩的段落是陈冲的20分钟——首先视觉上呈现为人物和人物旁边的镜像,而顾敏华和小花本身也是一组镜像,在加上陈冲这个集两个角色为一身的演员,实在是颇为精致的结构。
当然导演安排陈冲观看电视中《小花》的段落,于是这就呈现出一组“历史的镜像”,影片的结构意义从而也被揭示出来:那正是处在当下的人们对历史深处自己的回望,以及注目礼——是行礼,更是送别。
放在“第六代导演”的序列里,作为核心表征的“自视”依然在这部影片中占有重要位置。
不过《二十四城记》更像面对心理医生的一次访谈,结论,大概是最终的疗愈吧。
至于贾樟柯刻意不让身为易太太的陈冲打麻将,而让赵涛扮作王佳芝去香港跑单帮,只能看做是他的恶趣味……四、贾樟柯最后要说的则是有关“电影的事实”。
贾樟柯作为新科金狮导演和法国电影界的至爱,本片入围戛纳理所应当,但是获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评委大概完全不知道这部电影在说什么。
有趣的地方是本片在国内的某种程度上的悖反——评论以批居多,票房却是意外的好,上映三天过百万,虽不及某片和某片的一个零头,但终归是小贾老师的个人票房最佳了。
至于原因,我似乎可以抛出一个类似“后奥运时代电影格局”的概念。
这个过程大概要追溯到02年《英雄》开启的中国式大片时代,此后在《无极》形成怪诞的电影文化氛围,而电影观众回归理性之后,似乎有了“春季档”的概念——比如去年的《立春》和《左右》,甚至细微到“三八档”——比如《双食记》。
《二十四城记》号称也是三八档,当然这一切都与所谓“三代厂花”的剧情简介一样不靠谱。
而奥运会开幕式作为08年度第一大片,实实在在地展示了中国电影文化的深刻程度——有个冷笑话叫做中国是世界上最热爱电影的国家,因为中国连国歌都是电影插曲——而对奥运开幕式的评论,先批后赞,最后抓了央视当替罪羊,又成为终结华语大片时代的怪诞闹剧的标志。
我所谓“后奥运时代电影”大约伴随着院线的增加,公映影片的增加,影评作用的强化以及观众逐渐的理性观看。
02年到07年的狂欢客观上也培育了进一步市场和观众,而同时伴有的则是艺术片的逐渐浮出水面,随着电影文化的发展和资源的普及,看多了各国商业片和大众艺术片的观众也能够接受国产艺术电影了,这大概是本片小小票房奇迹的原因。
但是对本片批评的声音却很多。
看了一些评论,好像本片有不止一个版本——至少我今天在影院看的115分钟版本里没有华润的广告,没有赵涛哭着说我就想在24城给父母买栋房子这样的台词,我猜想大概是公映版本与宣传的免费版本的不同?
当然更核心的原因是,贾樟柯曾经作为一代文艺青年的必修课深入人心,而这些文艺青年未必接受这种影院的观看方式——贾樟柯的片子,应该是非主流的,被禁的,只能通过下载和盗版得到的,某种接头暗号式的存在,而如果他上了院线,就是堕落了——这大概是对一部分影评进行精神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可是不要忘了,贾樟柯根本就是一个看着港片长大的导演——而且电影说到底是要卖钱的。
现在回想起来,06年还上演过“《三峡好人》pk《黄金甲》”的喜剧,而所谓“观众”早已不是一个统一的群体,但电影文化却实在短短几年间生根发芽,于是终于我们不再同一时间只有一部电影可看,于是“看什么”和“怎么看”也逐渐成了问题。
当然贾樟柯的形式主义仍然在考验观众——因为对这部影片,收回成本甚至赚钱都已经不再是问题,大约说到最后,觉得影片值不会票价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不是这也是批多于赞的一个原因?
然而我想说的是,在与宣传完全悖离的影片面前,似乎未经训练的观众难于找到一个立场,大概这又导向了“首周舆论决定论”。
五、二十四城记于是在只有4个人的小放映厅里,我看到了这么一部贾樟柯依然在关注流动和寻找的影片。
这部影片里充满着逝去的岁月的哀伤,它关于一个厂,一座城,一个国:这座厂可以是任何一个经历了和经历着中国当代史巨变的大型国企,里面有众多渺小的人,也有众多巨大的厂房和机器,有太多的悲喜日夜上演;这座城不是任何一座城,而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城市,它在这里降落,一如《孔雀》和《立春》里的鹤阳,而这座城市终于会消失,一如《三峡好人》里的奉节,在这里,这座城变成了资本洪流之中的一栋楼盘;而这个国家,是反反复复被讲述的中国,关于历史也关于未来,关于故事里的人和我们这些听故事的人。
你说历史是有意义的么?
你说是不是只有故事才是历史,还是历史本来就是需要被讲述为故事?
于是我们更愿意坐下来听一个故事,听那些远去的昔日荣光,听这个时代不断成长。
我是带着期许看《二十四城记》的。
在看《无用》的时候,我认为贾樟柯在处理摆拍和纪实拍摄时出现了技术问题,这自然激发了我看《二十四城记》的兴趣。
因为我得知,作为纪录片的《二十四城记》,却启用了陈冲、吕丽萍、赵涛等演员,贾樟柯在《二十四城记》中如何为虚构部分找到着力点,就成了我乐于了解的问题。
(如果有兴趣详见这里http://www.douban.com/review/1937980/)可事实证明,我为自己找的这个看点并没有找到点子上。
从感性的观感角度看,《二十四城记》的表演部分并没有给观众带来多少不适感,它的表演部分似乎天然就不存在《无用》里存在过的问题,我认为原因有二。
首先这些部分都采用了知名演员,因此观众可以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表演的开始,当然这一条在外国观众那里并不起作用。
第二,也是关键的一点,《二十四城记》里的表演部分只是对消逝的历史的重现,而《无用》里的摆拍却更多地带有导演的情感抒发,因此《二十四城记》不存在感情着力点的问题。
在《二十四城记》里,我们无需去追问陈冲等人的讲述是否确有其事,我反而倾向于认为这些回忆中有不少编剧成分,因为每一个故事都比较戏剧化。
我觉得贾樟柯本来就更多地在采用故事片的手法,导演的用意就是如此(回想一下可以发现,真实的访谈部分在电影中占的比重是比较少的,而电影中的非访谈部分,则既可以看作纪实镜头,也可以看作故事的一部分)。
比较真实访谈与演员谈话,我认为演员表演远不及真实访谈生动具体,只有陈冲的那一段更像真的,这也许是因为表演的风格正好暗合了上海人性格中某些浮夸的成分。
那么问题出现了,如果贾樟柯本来就更多地采用了故事片的手法,那么这部电影又为什么非要以纪录片的形式出现呢?
结合我之前看过的贾氏的访谈、讲座,我的判断是这样的:对艺术家而言,现实并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那些想象的,高于现实,而又与现实紧密相连的东西,才天生是艺术家的领地。
而真实(或曰纪实)就是维系想象与现实,赋予想象生命、理清现实脉络的那根细线。
贾樟柯力图摒弃故事片的模式,正是为了更多地追寻那些高于现实的部分。
在故事片中,导演会把很多精力放在铺陈情节,烘托背景上,可这些并不是一个勇于探索的导演最为倾心的部分。
对于《二十四城记》而言,纪录片的形式就是那根天然的细线。
从这个角度看,贾樟柯的努力称得上是成功。
有评论认为贾樟柯对于三线建设这段历史的观察是流于表面的,这完全可以理解。
作为一个外来者,贾樟柯显然不可能像《小武》或者《站台》那样为观众呈现出如此之多的个人生命体验。
在故乡三部曲之后,为贾樟柯所越来越多地关注的是中国的当下现实。
在《二十四城记》中,贾樟柯的真正焦点并非三线建设历史,而是历史与现实的重叠,并由此将观众引入微妙的思考。
在这个角度之下,我们可以找到非常之多的意象:穿着古装,走在现代大街上的陈冲;即将被改造为“二十四城”的420厂灯光球场;作为演员的陈冲和顾敏华(陈冲扮演的角色)的故事中的陈冲…同时,贾樟柯在处理电影配乐时采用了这样一种方式,即一首流行歌曲在访谈中被提到,然后在下一个镜头里成为电影配乐。
当然,这部电影也远非完美,当贾樟柯选择了这种形式,其实同时也决定了《二十四城记》感染力的不足。
最后八卦几句:看到最后一段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客观地看待这部电影了,每次看到赵涛我就想笑——因为我发现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看见过一个漂亮的赵涛,印像里每次贾导都把人家打扮得灰头土脸的。
而且,这次赵mm演的不像是一个消费主义的时尚女魔头,倒有点像一个顾影自怜的小文青。
四十代的陈冲是我心中国产熟女NO.1了,真的很适合出演【我最喜爱的那个题材】里的母亲角色!
编剧里有翟永明
这片子到底是拍给谁看呢?贾樟柯最是吃了时代红利的导演,实际上水平很差,屁股也说不好歪不歪。刚好他的苦难叙事赶上了公知话语权最高的年代,一群人什么都瞧不明白,被山西话和《三峡好人》的长镜头给唬住了,觉着中国终于出来一个为底层人民说话的导演了,事实上他就是在消费底层,消费苦难。他那些注视着普通人的镜头让人难受极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从他回回用赵涛就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是把电影当玩具玩儿,还玩不明白。吕丽萍和陈建斌一出来说白了表演痕迹比我黑眼圈还重,和前面割裂严重,赵涛出场更是立马下头。愁眉苦脸可以摆,每一部都愁眉苦脸是给谁看呢?明白了,给戛纳电影节看。不把赵涛捧成影后贾樟柯得把他的臭脸摆上一辈子。
感觉很不错~
贾樟柯已然不再年轻,但这部电影之所以应当赢得尊重,是他选择不遗忘和讲述的诚意。中国,仅你遗忘的片段,已经足以让我无地自容。
成都,仅你消逝的一面,已足以让我荣耀一生。如果不是因为成都,我不知道还会给这个电影打多少分。实在是很空洞很说教的片子,有很多420背后的深意,实在是除了中国人,不会有人能懂。那也太含蓄了吧。拍摄的手法新颖了一点。还是群众演员演得好,除了陈建斌,其他的专业演员都巨不真实。
太他媽的假了!
工业时代革命 主题宏伟但是总体拍得不喜欢
有野心,无实力的折腾
凌晨三点看的 原以为会很闷但没想到越看越精神
成都,仅你消逝的一面,已经足以让我荣耀一生。
贾樟柯再度亵渎纪录片
不要再说“几粒职业演员坏了一锅汤”,你看他们多么卖力地不让你看出来他们是在演呀
真他妈做作
精准有余,卖弄过度
2009年3月2日,《二十四城记》导演见面会,散场时,送给贾樟柯一本诗集。
三线这样充满复杂情感的题材,根本就不适合这样赤裸裸的伪纪录片形式,假如单单是为了反讽,那当然另谈,但是因为情感的复杂和中立暧昧的态度的缘故,反正我觉着这样不合适,不是最佳效果,并且很乏味。
为什么要取名为二十四城,还是不明白,有何寓意?
表演是可耻的可耻的可耻的
想起来放这部片子的是已故的李立志老师。心口就一番难过